第55章 啵嘴

  自那日起, 常弘再没去找过苏成之。

  苏成之平日里也忙,闲下来的时候找不到人就没放心上。

  等到她一连好几日连人影都寻不着时,苏成之才发觉常弘在躲她。

  原定是三月二五这日起程, 现已二十四, 苏成之本是想着, 常弘应当是要回的, 他不会放着常武一人独自呆在临安。在回临安的路上,有什么事就可以摊开来谈, 哪知到了二十四他都没有和回程的车队提过这茬事儿。苏成之想着想着,渐渐出了神。

  “林尚。”苏成之放下手中的小狼豪。

  “常林杀猪宴那日,我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她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当真是记不清了。

  “可能是发酒疯了吧。”林尚眼睛看着自己黑色的靴面,小声回应道。

  “怎么可能, 你莫要诬陷我,我哪次喝完酒不是老实躺床上睡觉的。”苏成之振振有词, 理直气壮地差遣林尚去找常弘。

  “他在常林的帐篷里头。”林尚没有挪动。

  “你回临安能有什么前途?你难道要一辈子呆在临安?你莫不是以为兵部尚书可以世袭的吧?早些年还算是武道熹微,现在连武举都废了,你不呆在军队,是没有出路的啊!”

  “你非得全家人为你操碎心吗!”

  常弘垂着头, 恭恭敬敬地坐在书案前, 态度那是相当好,就是不回话。

  常林气不打一处来,他晓得常弘一个字没听进去。看着常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常林气得抄起棍子就想打他。

  “你别打他。”闻讯赶来的苏成之一把掀开油布。

  常林皱着眉头, 语气不善。“此乃我家事, 苏大人就不要插手了。”

  “家事就家事,你对人家说话不要那么凶。”常弘梗着脖子申诉。

  “好啊你!皮是真痒了, 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到站不起来!”

  苏成之向来是不惧常林的,她才不管常林怎么说,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他很喜欢军队生活,也很渴望建功立业,在临安的时候就隔三差五抱怨常尚书非要他留在临安考武举。常尚书病了,他的眼睛几近失明,他不想牺牲家里任何一个人,所以他选择牺牲自己,他回去把常府撑起来。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你,我想或许和他的性子有关。他这人,性子臭,您多担待了。”

  “你嫌他年纪小,不懂事,想的少;我却觉得他少年老成,懂太多,所以主帅大人也多心疼他些吧。”

  “哦,对了。常弘这会儿身子还挺虚,等会儿您可记着控制点力度。”

  苏成之摆摆手,把油布掀下去,不紧不慢地走了,留给他们处理家事的空间。

  成长就是让人,越懂事,越明白克制为何物。

  日落时分,满天的火烧云,一眼望不到头。

  苏成之取了马匹想要出去溜达一圈,这回儿她才把马拉出马棚,林尚就出现了。

  “干嘛,出去溜达你也要跟着?”

  林尚看了苏成之两眼像是在说——废话。

  “呵。”

  信苏成之,呸,那还不如信鬼神。

  若说常林在林尚心中是劣迹斑斑,苏成之在他心里就是撒谎成精。不会信的,苏成之说什么话林尚都不会信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驶出临时军营。

  苏成之抽了抽马鞭子,压低身子,让马奔腾起来,跑了有好一会儿,她觉得爽快了,才扯着马缰绳停了下来。

  “你回去以后准备怎么和陛下交代?他叫你来,可不光是让看住我了吧。”

  “该如何交代,便如何交代。”

  “他们没有反意。”

  “我也不会禀报陛下他们有反意。”

  很好,果然是忠心耿耿,柴米油盐不进。苏成之磨了磨牙,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常家军与朝廷积怨多年,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他们的错,勿要重蹈先帝覆辙了。”

  “明眼人也都知道,常家在军中的威望过剩,晋朝的军队,却名为‘常家军’。胡人知常林,知李北北,却不知陛下,如何能行?你勿要因为常小公子,一叶障目了。”

  “林尚,其实你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的所有,回朝以后,你必任要职,难保有一日你不会功高震主。若是为国,为陛下效力过多,就要扣个‘功高震主’的帽子,你服吗?”

  “我就是个老实人。”林尚还有心情去捋了两下马骥。

  “以前不知道,你打太极这般厉害,倒是我小看你了。”苏成之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林尚看在眼里,也没在意。

  “回去了。再同你多说一句,我都要气的吐血。”

  “你下次骑马,带件锦袍,不然容易受凉。”

  “都快四月份了,不要你管!”苏成之夹着马肚子,留给林尚一个单薄的背影。

  苏成之不解气,又自言自语道:“春天了,你刮刮胡子吧,太过邋遢就算四十了都不会有姑娘看得上你。你不着急,我替陛下着急,真的。”

  林尚摸着自己下颏的胡子,他明明是故意打理成这样子的,不觉得很有侠士风范吗?如今的后生对美的理解是愈发狭隘了,估计只有常弘这般纯纯的武生才能理解他了。

  蓑帽,长剑,硬胡子,多美啊。

  驶到半路,林尚顿悟,千防万防,还是上当了,这回她是故意要他跟着去溜达“谈心”的。

  林尚眼尖,还未驶至哨岗处,就看见常弘杵在外头,等谁,一看就知道。

  “躲你的人来了。”话音刚落,乍一看隔壁那人还是一副沉着的面容,只是她的马却走得比刚快了些。

  “你怎么来了。”苏成之翻身下马,常弘状似不经意间瞥了林尚一眼,牵过苏成之手中握着的马缰绳。

  “不打扰二位和好了。”林尚不带停顿,直接把马驶回马棚。

  苏成之磨了磨牙,她当然听出了林尚的调侃。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这般斤斤计较!

  再一想,倒也奇怪,见不着常弘时又觉得日子少了点意思,明明两人也很熟了,苏成之也是心大的人,她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常弘的喜欢,也可以尝试着让他走进来,但是现下一见面,倒是尴尬的紧,好似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

  常弘和她同时看着对方伸手擦了下鼻子,又突然都笑了。

  “咳。”想到苏成之那天夜里说了什么,常弘又正色了起来,她让他那般尴尬,他是要和她发脾气的!

  可常弘酝酿来,酝酿去,觉得这事儿提出来又甚是尴尬,又觉得自己不能同她发脾气的,于是乎,他只听得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下次骑马,可以叫我的。”

  不要叫林尚。

  “你不是躲我吗,我找不到你。”

  常弘不说话了,他为什么躲她,她心里没点数吗!

  “总之……我东西都收好了,我明天要和你同个车,我不管,有其他人我就把他们赶下去。”

  苏成之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鞋面,还是在看黄沙地,好似认真考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应常弘。“……哦。”

  “……你不情愿吗?”

  “……情愿的。”她一切都好,就是脑子转得较往常慢了。

  “那就好。”常弘狭长的眼睛看着她,突然说,“我真想一直看着你哎。”

  ——因为你周围的坏家伙太多了,围在你周围的都坏,他们定是想和我抢你。

  “你克制一下。”

  “克制不来的。”

  “可是人多眼杂,你到夜里再看好不好。”

  “……好。”常弘红着个脸点点头。

  “我不是故意躲你,是我不知道怎么见你。”

  “是不是我说什么让你难堪的话了?”

  “不难堪……”常弘愣了一下,“你都忘了?”

  “……”苏成之下意识又伸手摸了摸鼻子,“喝酒健忘。”

  “哦。反正你也记不得了,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想过,没敢。”

  **

  夜里,常弘仔仔细细地净了身,他决定穿一身紫袍儒衣,系上他此行唯一带在身上的,抢来的灰色发呆,认真的打理了黑色绸缎靴子的靴面,把腰封围好,挂上他的御用香牌。太完美了。常弘满意地往苏成之的帐篷出走,像极了夜里开屏的雄孔雀。

  春天连夜色都比冬日妩媚。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常弘掀开帘子看见苏成之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案前头,书案上……应有尽有。

  “……教书?”常弘试探的问了一句。

  “过来。”苏成之指了指书案对面。

  行吧,当他开屏开错了时候。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不觉得遗憾吗?”

  “没什么好遗憾的。”

  新帝登基,班底不稳,又接二连三地打掉了德不配位之人,朝中缺少能授以重任的朝臣。文武之道要发生质变尚要许多时日,最快招揽人才的方式,便是科举,李经一定会宣布制举。兵部尚书的位置,李经摆明了要提林尚上位,这次亲派他下来了解军情,回去便会对常家军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常弘倒是有把握自己家人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但一切都建立在他会回临安的前提上。

  常武还在临安,常弘但凡识相些,都要主动回临安的。

  常府朝中无人,万不可行。

  那便他来吧。

  苏成之看破不说破,在常林面前既没有说出常弘不想让他知道的话,还巧妙地维护了常弘一把。

  “之之大人。”

  “专心点。”教尺落在常弘手臂上。

  常弘不说话了,可是没一会儿,苏成之就开始拨撩他了。

  “常弘。”

  “嗯?”常弘抬起头去看她。

  苏成之也慢慢地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都紧张的不行,常弘的喉结上下滑动,心跳加快,他先反应了过来,头刚想微微往后仰,就被苏成之伸出来的手截去了后路。

  “不要躲,我手上的伤才刚好。”

  苏成之歪了歪头找位置,总觉得哪个角度都不对。“你力气惯是大的,不要把我扯出新伤来。”

  常弘的小刷子长的睫毛颤了颤,放下手上的小狼豪,“我不躲,你就别后悔。”

  话音刚落,常弘就伸手盖住了她星星一样的眼睛,对着苏成之的微微张开的嘴巴,低头贴上去。

  覆盖它,叫它老说这些话拨弄他心弦。

  常弘试探地含了一下,喘息着分开来,声音低哑。

  “怎么办,根本控制不住。”他又覆上去。

  贴几下,又分开来,银丝钩出来。

  “怎么这么软呢,之之。”

  “你的也好软。”

  常弘受不了,吮吸了几下,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把手放开来,犹犹豫豫地问她:“感觉不好吗?”

  然后他委屈地说:“明明是你先的,你怎么都没有反应。”

  苏成之檀口微张,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皮子,目光大胆又直白:“我在体验这滋味的万般美好,你且继续。”

  常弘听不得她说这些话,必须得封住她的嘴!

  叫她说!叫她说这些话!

  “遵命,苏大人。”

  蜡烛烧了半截,苏成之抬手推了推常弘。

  推不动。

  又推了推,常弘不愿意起身,她只好尝试着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

  常弘不情不愿地分开了些。

  “今儿差不多了,我的嘴皮子都肿了。”

  “不好嘛,能不能再继续呀,就多一盏茶的时间。”常弘低声哄着她。

  “我的之之大人,你可怜可怜我!”

  苏成之看了他一会儿,似是在做两难的选择,她是欢喜的……

  于是她飞快的贴过去啵了一下。

  “今夜到此为止,你快些离开吧。”声音娇娇地,好似换了个人。

  “我……”常弘可可怜怜的看着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苏成之送他,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帐篷就那么点大,没什么好送的,可是她就是要送他。

  “你快走!”苏成之准备放下油布。

  常弘慢吞吞地拖延着时间,他的心在天人交战,实在是,实在是……遭不住。

  “你先拨撩我的……”常弘伸手轻轻扣住了苏成之的肩膀,往后推了一下,苏成之被推地倒退了一步。

  油布自然而然地落下来。

  “你干嘛呀。”苏成之感觉事情有点失控,她不敢看常弘。

  “对不起。”

  “我听不了你话了。”常弘捧起她的脸,又把它含住。

  去他的“快走”,去他的“不可以”,他不走!

  情迷意乱,晕头转向,是春天的夜晚。

  无意间,常弘又摸索出了新的路子,苏成之突然瞪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PS:苏成之,你惹了大麻烦勒!

  常弘:我被按下了神秘开关。本来我就是打算啵一秒(亿秒?)

  区别在于,上一次她是不清醒的,他做不出那种事;上一次她是邀请他上塌,就算她清醒的,他也做不来这事儿。

  划个重点,常弘这种只敢尝尝边角料的小男孩哟!不得劲!

第55章 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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