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之前和之后
事情要从沈晚风答应季礼之后说起。
本来也她也没想对家人刻意隐瞒, 只是没有契机来说这件事。总感觉要正儿八经地对家人坦白自己和季礼在一起这件事, 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就是最近几天, 她妈妈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具体来说, 就是开始关心娱乐圈里的八卦了。
“听说他和她已经离婚了？你知道吗？”她妈赵雅神神秘秘地带着一百度的近视眼镜，煞有介事地拿着手机伸到沈晚风面前。
沈晚风前几天刚教会她用手机上网，刷新闻、购物、手机支付这些，沈晚风一一都教给了赵雅。不知道她和谁学的，关注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八卦营销号。
现在不仅她自己看, 还来询问“圈内人士”沈晚风。
沈晚风正吃着苹果, 瞥了一眼那一大段话, 努力咽下了口中的苹果, 一脸为难, “妈, 我也不认识人家, 我哪知道这些？”
“那你看这条，说她什么养小鬼, 是不是真的？你在剧组看见这样的可要离远点, 邪门儿歪道太吓人了。”
“还有这个，说这个男星其实是富二代, 家里特有钱那种……”
……
沈晚风这一天, 赵雅的问题就在她耳边环绕。有些明显是谣言的八卦, 她和赵雅说了是假的，赵雅还半信半疑，一脸“你确定”的表情。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她最后受不了的时候调侃了赵雅一句, 还被赵雅教训了一顿让她别没大没小。
直到她刷到了沈晚风的八卦。
“妈，您有事儿说事儿，别总这么看我行吗……”沈晚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感觉自己的母亲大人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剑悬在她脖子上，凉飕飕地渗人。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啊？”赵雅忽然和颜悦色。
沈晚风想了想，还没接到什么好剧本，“没、没吧……”
“诶，你之前是不是、喜欢那个明星叫季什么来着？”
“季礼。”沈晚风被赵雅猛地这么一问，没思考就脱口而出。
赵雅笑了，拍着沈晚风大腿，“没错，就是那小伙子。怎么样啊他？”
“什么怎么样？”沈晚风一脸问号。
赵雅神神秘秘地凑近她，“别瞒我了，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
“您听谁说的？”沈晚风被戳中了心事后声音忽然拔高，还将赵雅吓了一跳。
赵雅拍着胸口，指着手机说：“你这孩子瞎嚷嚷什么？人家这上面都拍到你们两个牵手照片了。”
“诶，怎么样那小伙子，和那网上的照片一样吗？他们都说网上是什么、屁的，”赵雅拿着手机翻找着照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的，我看这个孩子长得是真不错……”
沈晚风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咽了下口水，“您都、知道了？”
“也不是非得瞒着你们，”沈晚风扯了个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总不能开个家庭会议说我恋爱了吧……”
赵雅脸上虽然没了笑，嘴角却像是努力压着一样，“哦……我其实也不怎么确定，就想诈诈你。”
留在沙发上的沈晚风看着自己妈妈憋笑到快要爆炸的样子，扭捏着跑去卧室要说给她爸听的时候，就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和季礼说，况且，她爸妈这样是真的没问题吗？
快乐是全家的快乐，孤独和尴尬只留给了她一人。
沈晚风终于摸出来手机给季礼发了这个消息。
【季礼：知道也好，所以，我哪天拜访比较好？】
于是沈家的饭后娱乐就是调侃沈晚风和季礼两人之间的事，甚至有时候沈星河还要和季礼联系，说现场视频，来个线上粉丝见面会得了。
其实沈星河真的私下有联系季礼，自从上次打斯诺克，他被季礼一杆清之后，还私下加了微信，建立良好的大舅哥和妹夫之间的关系。
就连怎么追沈晚风都是他教季礼的，虽然最后翻车了。沈星河在委婉地表达了他爸妈对于两人关系的吃瓜心态之后，没想到季礼却回复了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妹夫：可以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有时间，允许我登门拜访吗？】
所以，后来这些沈晚风不知道的事，都是他们和季礼商量好的。
包括糊里糊涂地被带去了婚姻登记处。
其实季礼早就和她提过这件事了，只是她一直觉得是在开玩笑，听听也就过去了。
“你生日不是八月二十七么？怎么可能是明天？”沈晚风懒洋洋地躺在季礼腿上看电视，这段时间都是季礼陪着她拉片子的。
她快到肩的短发已经长了很多，是季礼说不让她剪的。现在一缕黑发被季礼拿在手中，发尾扫着她的脸颊耳侧。
“不是和你说了么，法律意义上，我是明天生日。”
沈晚风打掉了他捏着她头发的手，他又去抓她的手来回捏着指骨玩。
被季礼揉捏得发困，沈晚风耷拉着眼皮问他，“那你非要明天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在沈晚风家，从小到大她和沈星河想要什么礼物都是直接说的。如今他们成年了之后，给沈立新和赵雅也是如法炮制的。赵雅教过他们，效率为先，什么猜来猜去的，浪费精力又浪费钱财。
上方没了声音，沈晚风一下子又不困了。
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却看见季礼抿唇坐在那里，他的手也从她手上拿开来，垂眸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沈晚风第一反应是想笑，认识季礼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声地抗议她。
一向是他成熟稳重，即使两人年纪相仿，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季礼总是照顾她。今天反而像个小朋友一样，让沈晚风觉得新奇。
只是这种新奇，也没让她觉得高兴，毕竟季礼这明显的不开心，还是要哄哄的。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跟小孩儿一样。”沈晚风跪在季礼身侧的沙发上，摇着季礼的手臂，“我明天给你过生日好吗？只是到时候别嫌弃我的礼物就好。”
听沈晚风这么说，季礼才将偏向一边的头转过来看她，“我想要的礼物是，你能不能嫁给我。”
“……”沈晚风泄气地坐了下来，手也从他手臂上松开。
季礼这么执着，还要从沈晚风总是瞎说说起。
两人都是“新手上路”，自从沈晚风说得那个“以后两人不见得能走到最后”就成了季礼的心病。
有时候别人和她开个什么玩笑，问她和她搭档的哪个男艺人真人是不是很帅，还有谁谁谁是不是让人很心动这种问题，沈晚风只是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从那次之后，季礼总缠着沈晚风说要结婚，还要先把证领了。
如今又提出来了，她真的无奈了，“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们还很小啊。况且我连你家人都没见过，两家人也没见过面，婚姻也不是儿戏。”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季礼忽然倾身将她覆住，把她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我从来也没有和你开玩笑。”
沈晚风怔住了，现在看着她的季礼不再是刚才那个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季礼，也不是平日里那个总是护着她惯着她的温柔的季礼。
现在的他，危险又认真，执着地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还有对她的情感。
沈晚风不知不觉被季礼的眼神摄住，讷讷地应下了他，“好，我信。”
答应下来之后，沈晚风能看到季礼眼神中明显地喜悦，就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一切的气氛都刚刚好，她闭上双眼等待着他的吻。
季礼的唇却像是蝴蝶一样吻上了她闭上的眼眸，轻得好像不曾存在这个吻一样。
沈晚风惊讶睁开双眼，却看见季礼笑得开心又得意，屈起的手指刮了一下她鼻尖，从她身上起来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爷爷他们刚好有空，现在要视频吗？”
沈晚风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不仅没个奖励吻，还要现在就见家长了？
“等等等等，”看着季礼按下了视频键，沈晚风忙起身捂住脸制止他，“我还没化妆呢！”
素颜见家长，还是第一次，她真的不想活了。
挡住脸的手被季礼拉了下来，只听他声音轻柔带着笑，“爷爷他们早就见过了荧幕上的你，没关系的。再说我们晚风哪儿丑？素颜也漂亮得不行。”
沈晚风看着季礼打开的iPhone的死亡前置，不可思议地指着屏幕上的自己，“季礼，你变了！”
她说完季礼茫然回头看她，“答应你之后，你嘴跟抹了蜜一样，什么都慌都敢往出说！”
好死不死，在沈晚风揪着季礼耳朵的时候视频接通了。对面的季爷爷和季爸爸还从容淡定地笑着跟她打招呼。
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们，面对让她这么尴尬的场景也能从容淡定。
索性，季家爷爷和爸爸其实都很好相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豪门规矩。毕竟能让季礼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欢喜有七情六欲，他们已经觉得庆幸了。
以至于后来，和沈立新、赵雅视频的时候，尤其感谢他们。
“小礼和我说，在您家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还说您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他比平时都吃得多了。”说话的是季爷爷，提到季礼就长叹一口气，“老实说，小礼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我都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过，还得多亏了你们。”
“两个孩子婚礼的事，我和他爸爸在国外脱不开身，虽然有他们公司的人帮忙，两个孩子也得多靠您二位照顾。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沟通到位让两人满意。”
“晚风这丫头，说实话，我爸还是他的影迷。她小时演的那个没了妈妈的孩子，我爸看一次哭一次。现在长这么大了，还成天笑眯眯地，成了我家的儿媳妇儿，这没想到哈哈哈，有福。”
因为季礼的变化，季爸爸也开朗了许多，从愧疚中走出不少。
皆大欢喜地结果是，沈晚风噘着嘴去领了结婚证。
沈晚风一直以为季礼那天是说着玩的，或者说，即使是真的这一天也没这么快到来。
现在签下这个字就成了已婚的身份，想想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毕竟是明星，两人来登记结婚还是引起了一阵轰动的。
好在工作人员职业素养高，只是看着沈晚风悻悻地样子，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是自愿的吗？”
沈晚风：“……”现在说不是还来得及吗？
季礼看着工作人员，认真说道：“是的。”
工作人员虽然是季礼粉丝，但还是得公事公办，“女士呢？”
“也是。”是季礼说的。
工作人员抱歉地对季礼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得让女士亲自说。”
大事上沈晚风也不敢任性，何况她也是答应过的，“是。”
“那恭喜二位。”一切手续办妥后，工作人员还询问能不能跟两人合照，保证了不能放在网上。
直到结束，沈晚风才知道季礼包里装的什么。
她看着季礼给工作人员发的一包包喜糖，就觉得这个场面放在季礼身上诡异地违和。
车上，沈晚风坐在副驾驶，摊在座椅上噘嘴，“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妈嘱咐我的。”季礼启动了车子，回头看沈晚风，又叹了口气倾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
沈晚风懒懒地躺在一边不想动，“你妈还是我妈？”
她说完才想起不对劲儿，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尴尬地看着季礼的侧脸，“那个、我是说，我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心翼翼，不能再小心翼翼了。沈晚风恨自己这毛病，脱口而出不过脑子。
季礼一手放在档把上，车子缓缓滑出车位，看样子并没受什么影响。
“不需要，”他说，“傻妞，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小心翼翼。”
“从前那些对我来说是伤痛，是不能磨灭的烙在我身上的印迹。但现在那不是我的禁区。”
“你才是。”
沈晚风红着眼，脸也红着，梗着嗓音说：“你是不是和沈星河学得？情话一套一套的，不学好。”
季礼笑了，“我说的是实话，是心里话。”
沈晚风收下了这些“心里话”，扭着脖子看向窗外转移话题，装作不经意地问，“咱们今天去哪吃饭啊？”
“回家吃，”季礼声音状似轻快，“我们的家。”
季礼那个两室的公寓，现在成了两人的小家。只因为沈晚风喜欢那里。
回家之后，季礼果然准备了饭菜，“爸爸让老宅的阿姨过来，我只让阿姨做了你平时爱吃的菜。”
虽说是在家里，布置的不比上次的西餐厅差，只不过有了摇曳的烛光，却没有拉小提琴的侍者。
沈晚风喜欢这样的随意，不喜欢那样的约束和拘谨，也不是很在乎那些仪式感，只有这样便最好了。
坐在餐桌前，沈晚风才发现今天季礼白衬衫和西裤穿得正式，怨不得他让自己回来便换上了那条鹅黄色的裙子。
他两步走到她身边，单膝跪下，沈晚风的心都跳到喉咙这里来了。
“你干什么？”她错愕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季礼，想将他拉起来，“快起来呀。”
“晚晚，”这是季礼第一次这么叫她，让她怔住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抱歉，我没能给你一个浪漫的求婚和仪式。我太笨了，就只能想到这些。希望现在补还来得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枚戒指。
“莫比乌斯环？”沈晚风看着季礼轻轻带在她无名指上的这枚戒指轻声问。
“嗯，”季礼依然单膝跪再低，“你我的联系一旦建立，没有终点，不断循环。”
这是她对他说过的话。
你的随口一句无心话语，都是我铭记在心的情话。
不在乎仪式，不代表不会被真心的情话打动。
当沈晚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季礼出现在卧室的床上了。
那晚是什么样的，混沌中她记不太清了。只季礼她搭在床上的手被季礼握住，与他食指相扣在一起。
这一晚她还不知道的是，季礼还在微博上，晒出了两人结婚照的封面。
【季礼：从此以后，是长久地陪伴。@沈晚风】
微博的程序员吃瓜吃到哭泣，因为季礼的这一条消息，微博又瘫痪了。
【我……我错过了什么？姐妹们在哪儿补课？】
【？？？这么突然吗？这就结婚了？】
【是啊，猝不及防这把狗粮啊！人家三十四十的都没结婚呢，崽啊你着什么急啊！！！】
【哈哈哈哈楼上扎心了，我感觉我三十岁的老爱豆正在拼命追妻，没想到让我小墙头捷足先登了。】
【话说……季礼到法定结婚年纪了吗？】
【楼上姐妹真是操碎了心啊，又不是找的□□的……】
【哎，为什么不是我？新娘为什么不是我？】
【姐妹睡吧，梦里啥都有。】
【我单方面宣布，季礼和我结婚了！！！】
【但凡有颗头孢……】
……
炸开锅的不仅是这些吃瓜群众，季礼的各大站子、各种散粉，甚至两人的路人粉都跑来恭喜，甚至还在下面留言让他们两人争取“三年抱俩”。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季礼的新婚之夜过得不错，苦了郑加一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熬夜公关。
索性，吃瓜群众们大多祝福的话语比较多。
之前那个和沈晚风一起看季礼演唱会的高马尾小姐姐，因为在之前沈晚风和季礼签字的海报那件事上就出来澄清过，是她因为这些喜欢上了沈晚风，又因为那天刚好只带了季礼的海报，没想到却碰上了沈晚风。
【晚风妹妹当时真的问我要不要写背面，人真的很好的，我没想到她能不计较这些。最后还是我让她签正面，毕竟我们的偶像都是季礼。之后被哥哥看到了，又在海报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要签在那里——哥哥高兴吧……无奈.jpg】
这是她在之前网上对沈晚风的舆论风暴之后发的澄清微博，当初还是有不少人了解了始末之后就没再跟风骂了，只是还是有很多在她微博下跳脚。
【呵，你也是有毒，能做出这种事来还说喜欢季礼，麻烦您赶紧脱粉吧。】
【不是，就算你这么说，沈晚风为什么要和季礼一起出现在机场，她可以选择签在别的地方啊，比如衣服上，为什么非要签在海报上？她就是想蹭热度碰瓷！】
……
这种杠精言论，在现在看来，只剩下可笑的份了。
高马尾小姐姐又重新转发了她这条微博，还附上吃瓜的表情。
【恭喜晚风妹妹和哥哥百年好合！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为什么哥哥要在那里签下他名字了吧……我这也算绝版了！吃瓜.jpg】
果然人们连这条微博下也没放过。
【为什么不是我！那个和季礼结婚的为什么不是我？我在想peach，恭喜二位！】
【姐妹真刚，话说，晚风妹妹真人怎么样？】
【楼上姐妹，我见过素颜的晚风妹妹，真的没话说，皮肤水当当又透白，不化妆显得年龄更小了，太幼了！】
【我也是，我是上次她和林明知直播的时候转粉的，看她吃东西真香啊！】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发现，季礼签名那个夸张的尾巴，特别像一个心啊……】
【你别说，还真有！姐妹你这真是带着显微镜来的啊！】
【大家真的都是显微镜女孩哈哈哈哈。】
【你们没看那姐妹说的吗？沈晚风也是季礼的粉丝！这追星成功的方式，我酸了。】
【楼上姐妹，赶紧努力，争取买下你爱豆的公司！】
……
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沈晚风一概不知。此时的她正在被季礼困在身下，翻来覆去地——“折磨”。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才发现她的微博和微信都炸了。
【林明知：你们领证够快的啊，什么时候办事儿我好当伴郎啊！哦忘了你们两个现在正是春宵一刻，忙吧忙吧！】
沈晚风揉了头额头，看了一眼身旁睡熟地季礼，他的一只手还握着她的不放。她就又没骨气地躺下刷手机。
【有个疑问，为什么季礼发了结婚证的照片，沈晚风却没转发，连回应也没？】
【这还不知道？小学生吧？】
【姐妹抬眼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时候做的事，放在古代叫做“洞房花烛”。】
沈晚风：“……”你们懂得好多啊！
一只手臂压过来，将她手上的手机拿开扔在一边。季礼的脸凑过来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不累吗？再睡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