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杯酒:将星陨落

  地缚灵渐渐消散, 秦九酝迷茫地杵立在原处须臾,揣着满心的不解,咬紧牙关跳窗, 忍耐着浑身的疼痛爬树翻墙。

  极乐庙的后院墙外是一条昏暗的小巷, 秦九酝跃下墙壁便忙躲入临近的一间破旧屋舍。

  她还记得绿茵的话, 不想在此关头,又遭斧头鬼追砍几十条街。

  秦九酝不清楚, 从她被迷晕至苏醒经历了多少时间?今朝、警方又是否知悉她已遭人绑架一事?她唯有先找到林珩, 以确保自己的安危。

  问题是, 林珩会在哪儿呢?

  秦九酝正沉思着, 忽闻室内响起一阵抽泣声, 回首便见又有一场幻象映现于目前……

  “阿爹,今将军会赢吗?”

  一名身穿粗布衣的男孩儿埋首在其父怀里, 弱弱问道。

  父亲隐于阴暗的角落,紧紧搂着男孩,脸庞挨着悄悄打开一条缝的木窗偷窥外边,表情焦虑而惶恐, 几乎低喃地哽咽作答:“会的……一定会赢的……”

  是个人,瞧到他那神态都会认为他撒谎,奈何男孩年纪尚小,哪儿懂察言观色?

  男孩信了, 竟安然陷入了梦乡。

  秦九酝拧眉行至贴着薄薄一层白纸的轩榥前,视线自缝隙朝外瞥去……

  透过铺天盖地的雨幕,她见到被外力损坏的房檐、窗棂;见到四散分离的躯体头颅, 见到零乱掉于地面的兵器;鲜红的血液汇合天降之水潺潺流转,浸染了整座古城。

  遍地的横尸之上,两军仍在对垒。

  其中一批军队身着黑甲,披战袍,持武器,缄默地盯着敌方,倾盆的大雨遮蔽了他们的神情,唯独挺直的脊背彰显了他们的不屈。

  是黑甲军!

  为首者掌心长-枪斜指大地,颀颀然的身姿傲然睥睨……正是她的今将军,今朝。

  秦九酝瞳孔骤缩,狂跳的心脏猛地跃到嗓子眼。

  此场地缚灵所还原的……难道是,今朝遭孙震康背叛,战死的那一幕?

  “呸!孙震康你就是嫉妒我们将军!想趁乱为自己清除政敌,还说什么是奉皇帝之命,你们可都当心被他利用了!”

  屹立在今朝侧后边的,林珩抬起武器,指着敌军,高声斥骂。

  另一支军队跨骑骏马,摆明是刚攻入古城没多久便遭黑甲军拦截,再前行不了半寸。

  打头的青年就是孙震康,瞅着和今朝差不多年龄,相貌平平,身形魁梧,穿着战甲都掩盖不住他一身发达的肌肉。

  “不看棺材不落泪。”孙震康耻笑。临了,取出平素皆在皇帝手里,代表着皇权的一半兵符,提声宣告:

  “陛下早怀疑空门教区区一群和尚、百姓,有何胆量敢造反?!

  “一派人私下调查,方知今朝幼年曾由此城的舍庙抚养,而舍庙……隶属空门教!忘名仅是空门教的表面首领,今朝才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他好高骛远,不满只做将军,居然妄图设局利用空门教改朝换代!

  “陛下大怒,特敕许微臣……铲除逆贼!”

  黑甲军听毕,冲冠眦裂,纷纷反驳:

  “一派胡言!”

  “假若真是如此,将军昨夜又何必杀尽空门教余孽!?”

  “他没有杀尽,城内不是还有百姓未死吗?”孙震康叫喊。

  黑甲军气急,“那些是侥幸存活的无辜民众!”

  “谁知道呢?”孙震康拽着缰绳,不屑道:“总之陛下讲了,今朝便是叛贼!但他麾下的黑甲将士统统不知情,仅要你们保证愿继续效忠朝廷,陛下大可既往不究!”

  “你……”

  事至此,林珩又岂会依旧不懂?

  朝阳皇帝就是想靠‘叛贼’之名,铲除今朝!

  “将军……”林珩望向始终沉默的今朝。

  后者隽拔的容颜流露一丝讥讽,俊目仿佛止水沉冰,泛着摄人的冷光寒芒,浅色的薄唇启合,语调孤傲:“人值不惑,轻躁似童。”

  今朝早已察觉皇帝的不满与防备。

  当代朝阳皇帝虽不昏庸,但也没什么大本事。今朝崭露锋芒之初,皇帝真心实意的畅怀过,为他能拥有此难得的将星,为他幻想的开拓疆域,扩展领土,逐鹿中原的野心。

  渐渐的,皇帝发现……

  今朝掌握重兵,锋芒委实太盛,外国提及朝阳国可以不知道皇帝姓甚名谁,却无人不晓战神今朝;百姓或许不清楚皇帝有什么丰功伟绩,却明确记得今朝何年何月收复了哪块失地。

  这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威信。

  皇帝隐约有了除今朝而后快的想法,可今朝站得太高,地位太重,此是件难事,得等机遇。

  朝阳皇帝自觉一切不露声色,殊不知打小生长在舍庙那种阴沟中,见惯了人性丑恶的今朝,早便能清晰感应到皇帝的不悦。

  今朝曾谦让过,他违反爷爷的意愿,主动将一块完整的兵符一分为二,一半交于皇帝,以示皇帝安心,自己绝无任何异心,唯独想保卫百姓安宁。

  ——无果。

  今朝正斟酌着其余办法,空门教就起义了。

  他没料到的是,朝阳皇帝都活了四十年了,竟这般沉不住气。天下尚未太平,部分失地仍未收复,皇帝刚获得一名还算厉害的将士孙震康,便认为能取代今朝,火急火燎的要设局杀他。

  “你敢讽刺陛下?!”孙震康叱责。

  “实话,”今朝取来弯弓,冷白的指尖拉开淌着雨水的弓弦,语意淡淡:“你不爱听,便砍耳。”

  言讫,箭羽飞出,径直且迅速的射向孙震康。

  “你!”

  孙震康大惊,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忙闪身避开,尖锐的箭头擦着他鼻梁刮过,留下一条血痕!

  大战一触即发,黑甲军纷纷瞄准敌方,拉弓射箭。

  “你们……你们都反了?!今朝是逆贼!你们帮他就是逆贼同党!”孙震康节节后退,诧异于黑甲军居然没一人投诚!

  黑甲军不以为然,“嗤,我们身为今将军属下,有眼有耳,他为人如何我们不比你清楚?!”

  “有家室的不必跟我。”今朝剑眉微蹙。

  “早年旱灾,朝廷贪官拯救不及时,属下的妻女已然命丧黄泉……属下没有妻儿!”

  “属下也没有!”

  “都没……”

  今朝双眸犹如寒冰,倏地往最后讲话的一士兵飞去,“撒谎掌嘴。”

  “属下的确家有老母……”那人不得不改口,“但早年险些惨死海边蛮夷刀下,是将军及时带兵赶到,拯救了她,拯救了那一片领域……属下愿誓死效忠将军!相信家母也会满意属下的选择!”

  “属下也是……不知晓将军是否记得,五年前,你曾在战后的一个角落给了一位孩童一袋银钱。属下就是那小孩,那袋银钱救了孤苦无依的我,此也是属下从军的理由!属下愿誓死追随今将军!”

  黑甲军异口同声的呐喊:“属下愿誓死追随今将军!”

  “吾等相信将军!”

  今朝怔住,疾雨仿若一条线,从眼尾顺着他深邃的侧脸滑落。

  人性当真奇特。

  你忤逆前辈做出的,近乎交付一半权利都未必能如愿换来对方的善意;你从未放于心上的小事,却遭人时刻铭记感激。

  “你们……你们……”

  孙震康盯着这堪称挑衅的一幕,勃然大怒,“好!给我杀!”

  箭矢漫天,厮杀声阵阵。

  秦九酝震惊胆怯的收回眼光,总算明白了,今朝先前为什么要问她朝阳国存续了多少年。

  原来……背地里算计他的‘真凶’是朝阳皇帝!

  多么可笑,朝阳皇帝居然会认为孙震康能取代今朝?这个连在史书上都不配留有姓名的人——难怪朝阳亡国!!

  战局持续良久,直至大雨停歇也未分出胜负。

  尽管黑甲军所向披靡,可他们被困古城,地理位置非常不妙,何况他们要保护百姓,之前又同空门教战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竭。

  孙震康那支军队故意消耗他们,一边佯装正面进攻,一边派人在城里偷偷放火,等众人发现,火舌已经席卷古城,浓烟冲天而起,炙烤着无辜的民众。

  今朝当机立断,决意从北城门杀出,命将士们速速集合百姓,能救一人是一人。

  秦九酝身侧的父亲抱着儿子想冲出火海,奈何为时已晚。

  头顶的悬梁砸下,正中他们……父亲绝望尖叫,然而此类声音现今比比皆是,谁能听到呢?谁又有空来救呢?

  火烧的疼痛令男孩从甜甜的梦乡内苏醒,但没等他睁开眼,崩溃的父亲竟操起一旁的短刀,扬起挥下!直取男孩性命!

  “没事了……”父亲浴着烈焰,牢牢拥抱着儿子,轻声哄道:“就那么一下,不疼了,不疼了……”

  他为了不让孩童痛苦,竟如此干脆地要了自己孩子的命!

  末了,父亲颤抖着手,刀锋一转,自刎而死。

  秦九酝难以置信地捂着双唇。

  充斥着恐惧的嘶吼、哀嚎共孙震康残酷猖狂的大笑,久久回荡。

  黑甲军压根来不及救所有人。

  纵使已然被黑甲军救出火海的百姓,又有多少人倒在离城的路上?死在孙震康军队的漫天箭矢之下?

  战争,是死神的盛宴。

  死神甚至不用挥动他们的镰刀,人类就已争着抢着替他们动手。

  刀光剑影间,负责断后的林珩右腿不慎受伤,他咬牙坚持,状若无碍的让人赶紧撤离,心底却依稀感觉到,自己今日恐怕是走不掉了。

  林珩且战且退,拼尽全力地拦截孙震康,可一处负伤很容易就连累速度、行动,慢慢的,他伤势越来越重,不受控制的变得迟缓。

  “呦,林珩,你作为今朝的走狗,平日不是很威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啊?哈哈哈!”

  孙震康坐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地乜着一身血污的林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他初入军营时——

  恣意潇洒的少年郎穿着黑甲,笑颜灿烂,几乎是炫技般地朝刚步进军营的他们耍着长剑,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眼睛发花,但他们的双目无论如何也无法自林珩身上撕开。

  彼时孙震康悄悄遐想过,自己何时才能像林珩一样?

  他不贪,不求成为下一位今将军,可下一位林珩总行吧?

  然而如今……

  孙震康看着不放心林珩,去而复返的今朝,眸中闪烁着惊天的渴盼,勃勃野心翻江倒海地涌出。

  朝阳皇帝许诺他,仅须他杀了今朝……他便是新一代的朝阳战神!

  他能犹如今朝一般,站在高山之巅,跺一跺脚整个朝廷抖三抖!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就快做到!

  一柄箭矢横空飞来,林珩正与人过招,无暇躲避,眼见那尖锐的矛头行将刺入后心……

  蓦地,一把长-枪携着疾风自旁侧袭来,扫开了箭矢,临了华丽一转,直接捅入林珩跟前的敌人脖颈!

  “撤。”

  今朝冷白的手掌捏着林珩染作血色的后衣领,拎小鸡似得将人拎上自己的黑马,终末毫不恋战的驱马离开。

  林珩趴在马背,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庞贴着黑马的鬓毛,气若游丝地注视频频回身射箭反击孙震康军队的今朝,极其欲道一句“其实你不欠我”。

  他清楚,由于林爷爷的缘故,今朝总认为亏欠他,待他非常好,不是亲兄却胜似亲兄。

  幼年之际,林爷爷为了凑钱赎今朝、明日,累的他这亲孙子吃不饱、穿不暖,他的确怨恨过今朝……但持续的时日当真不久。

  无奈,他怕分散今朝注意力,终究什么都没说便怀揣着满腹的不甘,阖上了双眼。

  正三箭三箭齐飞的今朝坊镳感觉到什么,举止一僵,冷冽的嗓音微哑地轻唤:“阿珩?”

  ……无人应答。

  今朝愣了片刻,继续还击孙震康。

  他不敢回头,他担忧会目睹到,仿若早前他杀入极乐庙所见到了那一幕……

  明日面无血色的躺于冰冷的地上,再不会像以往一样,一瞧到他便开怀的喊他“哥”。

  今朝不禁暗忖,他一生似乎保护了许多人,不计其数的……然而为什么?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林爷爷、明日、林珩却一个都留不住,护不好呢?

  何其讽刺。

  “给我杀!!不必追黑甲军,杀了今朝即可!”

  孙震康大吼,激越地一把夺过手下士兵的弓箭,射出的羽箭正中黑马飞驰的后腿,骏马倒地,林珩摔下……

  今朝俊目沉沉,薄唇骤然溢开一抹冷笑,战靴一踩歪斜的马背,借力跃向追赶而来的孙震康,掌心长-枪猛地挥落——

  “哈哈,我瞅你往哪儿逃……啊啊啊!”

  孙震康尚未嘚瑟完,却看今朝出乎意料的转身,将自己射箭的右手,连着胳膊整只砍下!

  刹那,鲜血喷溅!

  “给我拦住他……”孙震康屁滚尿流的翻下马,亟亟倒退欲躲开今朝,又瞟周围的士兵忌惮今朝,无胆攻击今朝,气得大骂:

  “一群废-物!他一个人怕什么?!上啊!皇帝有命,杀今朝者,封侯加爵!黄金万两!”

  钱财、地位、权利,此诱-惑着实太大,令人眼红,短时间内都忘了考虑,朝阳这一小国,怎么可能有万两黄金?

  有一名将士抵达不住诱-惑,上了,于是……其他人慌忙争前恐后。

  古城烽火连天,大作的寒风仿佛战争的号角,浓烟伴血液弥漫,一地的横尸残躯让人无处落脚。

  今朝傲然屹立尸山血海之巅,凭一己之力敌千军万马,甚至有空斩落了孙震康的另一只胳膊。

  他明了,断了双手的孙震康于朝阳皇帝而言,便是废-物,留着无用。

  海边蛮夷虎视眈眈,朝阳国没了他,失了林珩又折了孙震康,国破家亡势必是早晚问题。

  朝阳皇帝妄想高枕无忧?

  ——做梦。

  他清楚,以孙震康的个性,一旦察觉朝阳皇帝不欲重用孙震康,铁定大闹一场,来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朝廷必然鸡飞狗跳。

  “他娘的!他怎么打不死?!”

  有士兵遭今朝重伤,连忙退到后方,愤怒咒骂。

  今朝彷如修罗,也似九天战神,孤身站立于重重包围之中,黑甲瞄不出任何血污,围攻他的人却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他的长-枪淌着无数人的血珠,更要了无数人的性命。

  “老子不信了!”

  士兵恨恨地换了弓箭,径直射向今朝——

  伴随一阵血肉割裂的轻响,箭羽破开战神的凡人之躯。

  周围的士兵一想是啊,近战不是今朝敌手,远程总可以吧?

  于是纷纷效仿,拉弓射箭。

  漫天箭雨飞来,今朝且躲且战,他仿佛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累,他长-枪横扫,裹着疾风舞得人胆战心惊。

  孙震康的军队又锐减了一大波人,士兵们的箭也射完了,畏忌地围成一个圈包住今朝。

  今将军神色冷傲,脊背直挺,黑甲早已破损,一双黑眸深沉,辨不出丝毫情绪,胸膛、肩膀同各大要害都中了箭,有的箭羽被他拔了,有的仍留在他身上。

  “杀杀杀!”孙震康避在最后头,高声嚷嚷:“封侯加爵!黄金万两!”

  无人动弹,士兵们是真的遭今朝打怕了。

  他们突然发现,有些人站得高是有原因的。并非是他们暗暗以为的,仅仅有个好身份、好爷爷罢了。

  “杀啊!一群废-物!”

  孙震康气急败坏。

  默然,宛若迟日旷久般的默然。

  天空又度降下大雨,银帘随着呼啸的狂风迷人眼……也吹到了包围圈里孤高伫立的今将军。

  那一刻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然……

  士兵们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即将封侯加爵的欣喜若狂,而是一抛武器,气喘如牛地倒在尸地内休息。

  乌云层层盘旋于天际,坊镳在携着寒风、雨水辞别那颗陨落的将星,悲伤而不舍,遗憾而无奈。

  远远观望的秦九酝早便不忍地捂住脸颊,遮挡了发红的眼眶。

  此战过后,古城因遍地的冤鬼而频频有人死于非命,接连闹出灵异怪事,屡次请道士除邪无果后,朝阳皇帝最终决定将今朝的墓修建于古城之前,以盼他镇守古城。

  朝阳国到底有明辨是非的臣子,直言皇帝此举不妥。

  今朝多年的战绩、贡献有目共睹,他逝世大臣们没能及时察觉、阻止,莫非连他葬身之地都不能为其挑选一处幽静安宁的地段吗?

  朝阳皇帝见今朝虽死,却依旧影响着自己的臣民,妒火滔天,一意孤行。

  当然,皇帝并不蠢笨如猪,为了安抚臣民,封了今朝一个“冠军侯”,对外宣称是把其葬在了皇陵之前。

  秦九酝听得恶心不已。

  原来……勇冠全军的冠军侯头衔竟是如此得来的……

  谁都羡慕今朝冠军侯的封号。

  谁真正知晓此封号的由来呢?

  谁又稀罕呢?!!

  漫长的虚像戛然而止,秦九酝缩在无人的角落,想快速消化、缓解心房的悲痛,尽早逃离,寻到今朝……哪怕抱一抱他也好。

  “阿九,你在哪儿呢?”

  岂料,秦九酝甫一站起身,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紧接着一阵阵开门声响起,有人沿着小巷耐心的打开一扇扇门,要逮住那只逃窜的仓鼠。

  古城游戏来抓她了!

  秦九酝大惊失色,巡视昏暗的小屋,果断爬到简陋的木制床榻之下,希冀那人只开门扫一圈就走。

  “阿九?还没跑远的话就乖乖回来,我愿意原谅你。”

  熟悉的男音洋洋盈耳,犹如夏末秋初的微风,但因为其陌生的语气,他话语间原本的暖意变作刺骨的严寒,“否则要是被我抓到,我会断你手脚哦。”

  “吧嗒——”

  秦九酝所处屋舍的木门敞开,有一人徐徐地踏入,仔细地搜索了遍。

  卧草……

  秦九酝卷缩成一个团,恨不能化为一粒尘埃,随风飘走。

  “跑远了?”

  那人像是清楚,秦九酝不可能委屈自己爬进狭小的床底,和地板脸贴脸,开了衣柜窗户瞧了一圈后,口气遗憾的低喃,正欲离开……

  尚未等秦九酝松口气,已然抬脚转向房门的那人却忽地顿住脚步。

  室内坠入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

  秦九酝下意识屏息,就差求爷爷告姥姥了,您快走吧!

  “嘣——”

  一声枪声骤响,一颗子弹穿透床榻的木板,打入冰冷的石地!激起的火花照亮了秦九酝满布惊恐的双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本书的题材真的很复杂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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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杯酒:将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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