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傅明光说追就追, 行动上一点也没含糊。每天坚持一朵玫瑰花, 人不忙就亲自送到方橙橙学校门口或者家门口, 人忙着就随便抓一个小朋友让他们帮忙送到学校。
不出一周，村里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个叫傅明光的大明星在追方老师。
大明星又帅又有钱, 关键脾气还很好, 见谁都笑眯眯，逢人便聊几句家常。
只是这些人完全没意识到, 傅明光和他们聊的话题最终都会扯向方老师。
方橙橙起初任他胡来，渐渐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因为全村上下偶遇她都会问一句：“方老师今天没有拿玫瑰花吗？”
碰到性格外放的还会多说一句：“城里人就是洋气, 每天都有玫瑰花。”
一次两次就算了, 多了方橙橙自己都尴尬。
这天她刚到家，就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花，小的那个手里拿着一个和脸差不多大的棒棒糖。
方橙橙无语了很久才慢吞吞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 “又来干什么？”
不是录节目么？为什么这俩每天那么闲？
傅明光看到她眼睛一亮, 也不站起来, 就坐在原地, 胳膊一伸把玫瑰花往方橙橙跟前递。
少年仰着脑袋，满脸求夸。
方橙橙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接，把目光移到傅希恒脸上。
傅希恒还全神贯注盯着自己手里的棒棒糖，根本没注意到方橙橙的目光。方橙橙抬脚踢了踢傅希恒的鞋头, 傅希恒这才抬头，“啊？橙子阿姨。”
方橙橙问：“在这做什么？”
“等你啊。”傅希恒单手托腮。
方橙橙完全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在等自己的意思，“等我？你确定？”
“小叔在等你。”
这句是废话，方橙橙直接略过，“你呢？”
“我在等萝萝啊。”傅希恒说，“我和她说好了，这次来要给她带一个超级大的棒棒糖的。”
“那你去找她啊。”方橙橙说。
“她还在睡觉哦。”傅希恒吐槽说，“太懒了，真得太懒了。”
方橙橙笑，“今天周末，你以为都跟你们似的。”
说着又抬脚踢了踢傅希恒，傅希恒了然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大一小在门口蹲着像两头看门的石狮子。
方橙橙打开门，故意全程没有搭理傅明光。
傅明光果然很委屈，眼巴巴一直盯着方橙橙。
方橙橙察觉到了，但装作不知道，径直进入院子，询问傅希恒要不要在这吃饭。
傅希恒兴致缺缺说“要”。
傅明光很委屈了，捏着玫瑰寸步不离跟着方橙橙。方橙橙去堂屋，他就转去堂屋，方橙橙转去厨房，他就跟着去厨房，途中以各种角度把玫瑰花递到方橙橙跟前。
最后把方橙橙转烦了，她瞪眼，“再捣乱我就把花扔锅里炖了！”
傅明光站在灶台旁边，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了看大圆锅，想了半天瞅着方橙橙不情不愿说一句：“你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方橙橙终于被他气笑。
傅明光一看她笑了，就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他弯着眼睛往上凑，“你舍不得对不对？”
方橙橙指着门口让他滚。
傅明光理直气壮，“我不。”
方橙橙烦得很，抬手把他推到一边，“那你别捣乱。”
傅明光乖乖“哦”一声，退到一旁站着，玫瑰花一会儿别在耳朵上，一会儿叼在嘴里。
方橙橙实在看不过去，让他把玫瑰花插到堂屋的花瓶里，“就在条机上。”
“哦。”也挺乖地应下了。
等到吃完饭，傅希恒非要赖在这边睡午觉，方橙橙抱着他去里屋，一推门就看到自己床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她知道傅明光就跟在她身后，头也不回地说：“谁让你插这了。”
“好看。”傅明光说。
方橙橙懒地搭理他，小心翼翼把已经半睡半醒的傅希恒放到床上，小朋友因为从怀里到床上的落差还哼唧了一声，方橙橙忙不迭靠坐在床沿边缘，轻拍他的后背哄。
这画面格外暖心，傅明光在后面看得眼热，扁着嘴说：“跟我睡的时候也没见他那么矫情。”
方橙橙扭头瞪了他一眼让他出去，傅明光哪里肯走，抬脚往床尾走，寻了块空地往上一躺，光明正大地耍赖，“我也困了。”
方橙橙气结，脱了鞋拿脚踹他，“下去。”
结果脚被傅明光握在手里。
他们俩自从重逢除了之前那些堪称打架的亲密动作，还没有过别的逾界触碰。
眼下忽然被抓了脚，方橙橙感觉麻意直接从脚后跟穿到了头皮，她眼皮都在跳，因为担心吵醒傅希恒只能压声警告，“傅明光！”
傅明光吊着眉不松手，“我要在这睡觉！”
方橙橙真服了他，“行行行，你先松开。”
傅明光得寸进尺，“你不困吗？”
方橙橙咬牙切齿，“傅明光！你差不多行了！”
傅明光也自觉过分了，松开方橙橙的脚，还讨好地摸了两把。
摸的方橙橙更想把这人踹出去了。
-
傅明光节目录制结束的时候，方橙橙正在院子里处理玫瑰花。
不多不少，四十九朵。
因为时间太久，大多数都枯了，但方橙橙还是倔强地把每一支都留下了。
有些只剩下一两片花瓣了。
看着还挺好笑的。
她刚处理完，站起来的时候因为体力原由眼前黑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感觉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堆小朋友。
都是学校里的。
方橙橙笑着问他们是不是来蹭饭的呀，小朋友们都低着头不说话。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哭腔，紧接着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哭声。
方橙橙平静地看着他们争先恐后落泪，手里的玫瑰根扎得她肉疼。
也是这个瞬间，方橙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再见这个课题，她还是没有攻克得很好。
她学会了和各种工作，大人说再见，但是那些再见的前提是那些大人也懂得再见的意义。
大家总是喜欢在嘴上说“来日方长”，但是谁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来日其实最不方长。
只可惜，这些道理，小朋友们并不懂。
他们只知道，陪伴了他们很久的方老师，要走了。
但是他们还没学会很多东西。
甚至都没来得及长大。
他们连一件像样的离别礼物都送不出来，只能递过来一件件自己做的，皱皱巴巴的卡纸。
方橙橙看着那些颜色鲜艳纸张却格外劣质的卡纸，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
她像一个老人，动作极其迟缓地蹲下，与他们平视。
她没有跟他们说“再见”，她对他们说：“你们要好好学习，要努力生活。”
哪怕未来没有离开这座深山。
也要在这深山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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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前脚离开，傅明光和傅希恒后脚就跟着过来了。
方橙橙正在收拾行李，听到脚步声以为又是村子里的谁，偏头一看才看到是这两位祖宗。
她若无其事拧回脑袋继续收拾东西，傅希恒显然是刚从萝萝那里回来，小眼睛又红又肿。
估计是经历了一场盛大的离别。
傅明光跟小朋友没什么好聊的，但是看到方橙橙话就多了。他故意蹭到方橙橙身边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塞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又要去哪啊？”
方橙橙安安静静收拾东西不搭理他。
傅明光委屈地噤了声，直到节目组的人来催他，傅明光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最后没忍住又折返跑回来，不容人拒绝地把方橙橙抱在怀里，“你这次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吗？”
方橙橙“嗯”了一声。
傅明光更委屈地“哼唧“了一声，他把脑门埋在方橙橙柔软的肩窝，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方橙橙没听清，本能偏头，“什么——”
嘴巴被人精准地吻住。
非常短促的一秒。
傅明光迅速撤离，两手捂脸，“别打脸！我一会儿还要见粉丝呢！”
方橙橙哭笑不得，让他赶紧滚。
傅明光滚之前，拉着方橙橙的袖子，撒娇道：“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方橙橙只说一个字：“滚。”
傅明光撅嘴，“再多说一个字啊。”
方橙橙不客气，“滚蛋。”
“……”傅明光就算不满足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好吧，确实是两个字，乖。”
方橙橙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傅明光嘴上说着不能打脸，但是面对方橙橙的动作还是不躲不闪，甚至把脸主动蹭上去，“轻点，别留痕迹，我真地要见粉丝的。”
方橙橙气笑，“傅明光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要脸讨不到媳妇的。”
“要不要你都讨不到。”
“屁，你少乌鸦嘴！”
方橙橙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进行这种毫无营养且幼稚至极的话题，。
这时节目组最后来催，傅明光不情不愿地离开，离开前问：“那个玫瑰花你丢了吗？”
方橙橙“嗯”一声，“丢了。”
傅明光失望地“哦”一声，“那我先走了哦。”
“拜拜。”
傅明光强调，“要说再见。”
方橙橙被他折磨怕了，怕节目组一会儿又来催，只能敷衍道：“行行行，再见再见再见。”
傅明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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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上没机场，想去南城还要去市里飞。
方橙橙托村长租了辆车直达机场，简单在附近垫了肚子一直等登机。
这边即便是市里也没什么特别大的航班，机身偏小，头等舱条件没比客舱好多少。
方橙橙为了能好好休息特意选了头等舱，结果没想到刚上飞机就和傅明光撞了个面对面。
傅明光本来因为方橙橙的事情心都碎了，不过他也想好了，回到南城就把之前签好的工作结束掉，然后排空所有档期，一心一意地追妻。
所以眼下忽然看见心上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猛地站起来直接撞得头晕眼花。
周边的助理“哎哟”一声，忙不迭问他有没有事。
傅明光一摆手推开助理，几乎是踉踉跄跄到方橙橙身边，“你、你怎么在这？”
方橙橙早就知道他们会碰面，毕竟这市里的航班只有一班。
她捏着机票找自己的位置，目光停在一个小姑娘旁边，小姑娘愣愣地站起来以后，很有眼色地问傅明光，“傅、傅老师，要换座位吗？”
傅明光说“废话”。
方橙橙“啧”了一声，训他，“没礼貌。”
傅明光立刻跟小姑娘道歉，并且十分有礼貌地说：“谢谢。”
小姑娘：“……”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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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橙橙坐下以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傅明光没话找话，问她：“你去哪啊？你也去南城吗？”
坐在前排的助理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傅老师，我们这是飞机，中途不转车。”
傅明光：“……就你明白得多，闭嘴。”
方橙橙本来是真得累，她今天情绪起伏太明显，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得了空，只想睡一下。
但是傅明光这乱七八糟的问题问的她忍不住勾唇笑，傅明光看到她笑，立刻凑上来，“你要去南城吗？”
方橙橙装聋作哑。
傅明光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衣袖，晃了晃，“我知道你没睡着。”
方橙橙这才睁开眼睛，“我困了。”
傅明光：“……好吧，那你先回答我啊。”
“回答什么？”
“你是不是去南城？”
方橙橙反问：“这飞机中途停机吗？停的话我就不去了。”
傅明光立刻搂住方橙橙的胳膊，“不转！你必须去！”
方橙橙尴尬得要死，挣扎，“你先松开！”
“我不！”
前排各路人员闭眼默念，“我瞎了我瞎了我聋了我聋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还有两章完结。
选择今天说，是怕明天说你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