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从没嫌弃过……”
那句喜欢在嘴边打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那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祝芒的话，现在想起来，脸颊都烧得慌。
过于不真实……
她，夏无芊，谈恋爱了。
有一个漂亮得惊艳时光的女朋友，对她很好，温柔到极致。
除了不是人以外，堪称完美。
大概是因为关系确定了，祝芒居然显现了身形，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她能看到。
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她给出的身份是朋友，现在还没准备好，等到了一个时机，她会公开。
至少，先让祝芒和这里的一切“熟悉”起来。
“好久没来这边这条街来逛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记得以前初中的时候我哥总喜欢带我来这里打游戏，每次他都能赢我，我却一次都没有赢过他。”
“那今天我们就多逛逛。”
此时，她们悠闲地走在这条充满俗世气息的老街，周围有很多小商贩摆摊吆喝，人口密集度一点也不小，从某个方面来看，还有点赛博朋克的味道。
本来今天穿得很平常朴素，白体恤和浅色牛仔热裤，奈何旁边的祝芒太耀眼了，漂亮得跟个明星似的，给她烧了一件衣服，结果——
白色的法式长裙……最后也不晓得为什么，穿在那高挑的身上就自动变成红色了。
红色也无所谓，祝芒穿任何颜色都好看，光是那一张脸就能挑战任何一种颜色。
只是，为什么觉得哪里很怪，但又好像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这都是理所当然……？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让祝芒戴口罩就好了，现在也不用整得跟个明星出行一样，一路走来全是“注目礼”。
不知不觉拐到了旁边的小吃街。
“你想吃什么吗？”
“不太想，现在不饿，我们再走走吧，前面有一个湖，等会儿去那里坐坐。”
“好。”
两人走在街头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美好，贪恋而又惆怅。
惆怅的是她能享受这样的生活多久，对于某些人和鬼来说，死亡是一种永生，她日后死了过后又是如何呢？
“祝芒，你说，等我死了过后，我们是不是能永远在一起？”
“别胡说。”祝芒看着她。
“我是认真的，我想知道答案。”
“无芊，人死了过后会变成鬼，一些会去转世投胎，一些会在世间游荡，还有一些会变成厉鬼，剩下的都消失了。我不想你说这样的话，因为那个时候我可能会再也找不到你。”
“再也找不到……”
她细细回想那一番话，突然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很难过。
这代表着当她老了，祝芒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会变得丑陋，而那么强大美丽的女鬼最终会不会抛弃她。
或者说，人鬼殊途，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这些，心头的那份恐慌扑面而来。
脸上慢慢苍白起来，也暴露了她的情绪。
好像还是很遥远，她说不出口那句喜欢，竟然是因为害怕吗？
如果说不喜欢祝芒，那也不对，明明她真的……挺喜欢的，而且还会有亲近的感觉。
在她面前，自己才活得轻松一点，放下天生的防备与芥蒂，会说出自己心中的话……
祝芒发现了她脸色不对，停下来看着她，两人手十指相扣，一直没有放开过。
“怎么了？”
“……没什么。”
“夏无芊——喂！这边！”
呼喊声隔老远就传了过来。
“铁伟钊？”看到远处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子，夏无芊心中的那份阴云顿时消散了大半：“你怎么来老城了？”
“我爷搁这呢，最近有点倒霉，我妈让我过来找我爷除晦气，没想到在这居然能碰到你。”
他虽然在和夏无芊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跑到祝芒身上去了，毕竟太耀眼，而且太漂亮，没人不喜欢美丽的事物，特别是美人。
不得不说铁伟钊还只是一个纯情的小男生，见到祝芒过后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神也不敢对视。
夏无芊觉得好笑，也不怪他，开始介绍起来。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祝芒。”
“他是我同学。”
“你好，我叫铁伟钊，很高兴认识你！”
祝芒勾了勾红唇，芳华绝代：“你好，我知道你，有听无芊谈起过。”
岂止叫谈起，祝芒和铁伟钊也算是“见过”好几次了，只是铁伟钊看不到罢了。
短暂的交谈过后，三人就分开了。
在祝芒和夏无芊走远过后，铁伟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温度都降下来了很多。
不过，那位祝芒的手是真的冰，想到刚才两秒的握手，心情又澎湃起来。
她长得太漂亮了吧……
以前怎么没有听她提起过呢，感觉像混血。
“嗯？我爷给我的符呢？刚才明明在身上……怎么没了？”
找了一会，身上没有，地上也没有。
“算了，再找我爷弄一张。”
青年放弃寻找，漫不经心地走了。
行人车辆路过，地上的纸灰被风刮得干干净净。
……
此时，太阳还在接近西边的天空挂着，阳光对祝芒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连不适都没有。
夏无芊撇了撇嘴，心中感概，恐怖片里都是骗人的，原来鬼不怕阳光，而且还能和常人生活在一起，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所有的鬼都能在白天出没，还能和生人若无其事打交道……
但是现在，她又在想会不会某时某刻身边经过的不一定是人，而是鬼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们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人在钓鱼，这一代比较有年代感了，老人居多。
夏无芊把背包放了下来，递给她一瓶水，祝芒拿着，没有打开，只是看着湖面眯了眯眼睛，眸光不可察觉地闪了一下。
“无芊，这里不干净，我们坐会就走吧。”
“是有鬼吗？”她瞬间就明白过来，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向湖面。
湖水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倒映着火红的晚霞，悠闲又惬意。
“这个湖是人工湖，之前应该是屠宰场，这下面有很多鬼魂，如果我没有猜错，每年这里都应该会发生意外。”
“没错。”
一阵微风吹过，在这夏日里带来了凉爽，夏无芊却觉得有些冷，仿佛刚才那不是风，而是被什么东西抚过一样。
她轻轻揉了揉眼睛，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湖面上有好多模糊的影子，再次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
或许，这并非是眼花，只是看不到罢了，鬼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挺玄学，有时候能看到，但有时候是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
如果是以前，她会感到恐惧，但是现在却不然，低头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冰凉，修长又白皙，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又坐了一会儿，旁边钓鱼的老头儿已经收杆，天色渐晚，看来是打算回去了。
她看着湖面波光粼粼，又在回味着今天两人的约会，平静又快乐。
第一次谈恋爱，感觉还不赖，心中充满微甜，就像草莓冰淇淋一样，入口即化，始终念念不忘。
此时，一只飞鸟轻点过湖面，朝湖中心飞去，往往停在一个白衣男子的肩膀之上。
人？
那人恰好看上了这边，隔得有些远，穿着白衣，逗弄着飞鸟。
夏无芊扯了扯祝芒的红裙，指向湖中心：“祝芒，湖面上好像有个人。”
“那里没有人。”
“你看……”等再次转过头的时候，湖中心空空如也，的确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只飞鸟也不见了。
她知道了，那的确不是人。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想来，那男子半身没入湖水当中，周围又没有倚仗，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鬼……刚刚好像是在看向这边。
是在看祝芒吗？
她注视着恋人的脸，并没有任何异常，大概是看上了祝芒的美貌……
怎么办，突然间就不开心了，找了个女朋友还要时刻担心被别人觊觎。
她后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又见到了湖面上的那个男子。
距离暑假已经过去大半，夏无芊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整材料，她也没闲着，提前弄自己的毕业设计，同时在策划着想创办一个投资公司，这是她很久之前就在想的事情。
都说虎父无犬子，她也有一定的天赋，就是缺少经验，所以要一步一步去打磨自己。
还有一件事情，洛微薇精神状态好像并没有恢复到完全正常，大概是被鬼上身伤了阳气，总是小病不断。
至于齐昀……她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祝芒当初和他母亲齐灵达成了什么共识，现在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
这日，祝芒陷入了沉睡，精神状态并不乐观，夏无芊担心她，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窗户留了一条缝儿，风往里面灌，吹起白色的纱窗，荡出了漂亮的弧度，就像风吹麦浪一样。
她独自在书房研究着那些资料，却发现门缓缓被打开了……
精准的直觉让她全身紧绷，死死盯着那扇被打开的门，过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并觉得自己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应该只是锁没扣紧被弹开了……”
她身上放松了不少，打算起身去把门给关上，却发现门又动了！
这……
一股冰冷潮湿的感觉陡然出现，让人从心底里边抗拒，还有深深的不安。
夏无芊脸色突然变得难受起来，这种感觉名为阴冷，还有恐惧。
拳头紧握，随后又缓缓松开，能明显听到自己胸腔震动的声音。
“祝芒，是你吗？”
安静得连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门外是空旷的客厅，怎么看都只有她一个人。
不是祝芒！
又是脏东西吗？
看样子是来找自己，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脑袋飞速运转，之前被祝芒给她融在脊柱里面的潮汐仿佛在震动，感受到一股酥麻，像是要破体而出。
就在四周温度越来越低的时候，一道寡淡而又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间就从身后响起。
夏无芊面色难看，下意识转过头并且拉开距离，心中不禁后怕，连对方什么时候到后面来都不知道，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家伙，实力绝对不差。
“你就是夏无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