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本桀骜少年臣(2)

  “臣楚昭拜见君上”

  听见楚昭的声音,君王身周的气势一顿,似有缓和,放下了手中的竹书,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大将军不必多礼,寡人今日召将军前来并非为了政事,只是想请将军明日陪寡人微服出宫一趟”

  楚昭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祁让,见祁让面上并无玩笑之意,便斟酌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上若是想校验官绩,安排出巡便可。微服出宫,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觉,宫外杂乱,难免有些危险难以防范。”

  祁让料到楚昭不会立刻同意,这个人啊,明明在外面除了将军府的面子谁都不给,在朝野之中落得了个清冷桀骜的名声,偏偏在他面前总是端得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微服出宫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不信楚昭没有办法不让别人察觉悄悄带他出去保障他的安全,不过是摸不清他的心思不敢随口应下罢了。

  祁让眯了眯眼,佯怒道:“若寡人让你安排呢,楚将军会置寡人于危险之中吗?”

  楚昭沉默片刻,拱手试探,“那明日下朝后,君上乔装一番,臣便带君上悄悄出宫?”

  祁让这才点了点头,又道:

  “将军若不放心寡人安全,便告知祁连,带人暗中保护便是,只是不要声张惊动他人。”

  这意思就是,除了祁连,其他任何人都不许知道这次出宫之事了。楚昭忙拱手应下。祁让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便起了挑逗的心思,缓缓走到楚昭面前,用手挑起了楚昭的下巴略有暧昧的轻轻摩擦着。

  “将军不必过于紧张,寡人这次不过是想看看我大魏如今之气象罢了,你且回去准备着吧。”

  说完便松开了手,看着楚昭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略一拱手后转身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不由笑出了声。这日子还长呢,从君臣到爱人,总要让他一点一点去相信。

  第二日下朝后,楚昭便带着乔装好的祁让避开宫内巡视的禁卫,寻得一偏僻角落跳了出去。宫墙外,有四名禁卫正列于宫墙之下,见两人跳出宫中,也未出声,只是低头跪下行礼。

  祁让瞥了一眼楚昭,楚昭立刻上前解释道:

  “都是禁卫中顶尖的剑术高手,直属于臣的管辖,君上不必担心。”

  祁让听后点了点头,

  “楚将军费心了,今日出宫我扮作将军侍卫,将军便不要再称呼我为君上了,叫我阿让罢。”

  “诺。”

  虽说是微服,可是随行的人却一点不少,楚昭安排了城中禁军分为三小队暗中跟随在君王身后,提前告知了祁连随时关注这边的情况保证有特殊情况可及时赶到,身边又跟了四个顶尖的剑术高手加上君主的暗卫,这样就算出了意外也足够拖到救援了。

  楚昭的脸在这都城就是最大的招牌,刚踏入一品阁,酒楼的老板便听信迎了上来,

  “楚将军来,我这酒楼真是蓬荜生辉啊,将军楼上包间请。”

  楚昭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走了上去,等包间门关上后,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弓腰请祁让上座,

  “君上,请”。

  祁让坐下后,便发现此包间位置巧妙,依窗而坐,开窗后一楼下棋论酒的士人尽入眼底,管弦丝乐及谈笑吵闹之声扑面而来,而楼下的人若不注意却很难看到他们,关上窗后声音便隔绝的一干二净。

  祁让玩味的向下看了一会,转头发现楚昭还站在自己身后,想了想,便伸手一把扯住了楚昭的衣袖,顺手拽住将人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楚昭大脑简直一片空白,迅速红了耳朵,浑身紧绷着想挣扎起身又不敢用劲,身后的四个禁卫皆垂首当作自己不存在。

  祁让看着怀中乱动着的人,轻拍了拍楚昭的手,“不要动,让我静静抱一会”,楚昭不知作何反应,只好僵直着身体,不再挣扎,闻着身边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感受着君王难得的亲近。

  实际上,自上次交欢后,两人从未再有过逾距之时。

  刚交欢之后的那段时间,楚昭每次见祁让的时候都是浑身绷紧的,甚至不敢与祁让对视。

  直至后来发现祁让对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如往常一样仿佛自己只是个被信任的臣子,他才渐渐放松下来,内心相比于失落更多的是自嘲,怕君王只是被自己这张脸一时迷惑了吧。

  室内一片寂静,祁让仍看着楼下不知想着什么,楚昭渐渐放软了身子靠在祁让的身上。

  突然包间外传来喧哗声,

  “草民顾泽求见楚将军,有一策献于将军”

  祁让眉毛一挑,他倒是知道此人,原主那一世楚昭的死对头,最后也是此人向新君献策杀了楚昭,却不知两人结仇之前还有此渊源。

  楚昭看向祁让,两人离的太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祁让未再逗他,只是低头把玩着楚昭的手,说,

  “见见吧”。

  第3章 我本桀骜少年臣(3)

  顾泽站在门外,心有忐忑,求学数年终可入世,然士庶阶层分明,多年辗转,空有一身才华而不得重用。听闻魏国国君用人不拘一格,楚昭为寒门子弟却被提拔至右将军,颇受君宠,只希望自己这次能得到一个机会罢。

  正想着,便见有侍人出来示意他进去,顾泽整理了下衣服便行入包间,见楚昭容貌默然怔住,随即便晃过神来长鞠一躬,

  “将军天人之姿,草民一时失态,望将军勿怪。”

  楚昭的心神不定,并未注意到他的失礼。他曾在酒楼中听过顾泽的名声,却不知君上是如何得知,且这顾泽眉清目秀,一身白色布衣气质出众,自进来后君上便一直盯着,不知何意。

  楚昭容色淡淡,

  “我早听闻过顾先生的名声,只是在下最近并无愁事,不知顾先生缘何献策于我?”

  顾泽略微直身,看向楚昭,

  “当今天下士庶分明,将军虽有圣宠,却孤身一人,无所依杖,无近忧却有远愁,长此以往,将军危矣。”

  楚昭嗤笑一声,并未回应,只道:

  “先生所说未免有危言耸听之嫌,一品阁以棋道闻名天下,先生与在下来一局如何”

  顾泽微顿,心想传闻这位将军善行军打仗却不通政事,怕是果真如此,便拱手坐下,

  “恭敬不如从命,将军请。”

  棋之一道,可观人,可议国,可窥天下事。

  顾泽执白子看似中规中矩实,一步一陷阱又暗藏玄机,是为阳谋。楚昭则如雷霆之兵,似游龙之势游刃有余。双方竟一时难以窥得胜负。

  祁让在后面看着两人的棋局,心中兴趣更浓,看着顾泽的脸有些玩味。

  顾泽似有所感抬头正与祁让的眼神对上,有些惊疑不定,楚将军身边的侍卫竟有如此气势,不像侍卫,倒更像上位者。低头琢磨想着怕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偷溜出来了,只是如此气势不知是哪家公子,奇怪。

  “顾先生年轻才俊不知可曾婚否”,楚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泽觉得奇怪,但还是老实回道:

  “虽未成亲,但已有婚约”

  祁让在后面听到楚昭此问,险些笑出了声。

  “哦?在下本想为先生介绍一门烟缘,倒是可惜了”

  顾泽看着楚昭面无表情的说着可惜,突然哽住,一时摸不准楚昭的意思。

  "多谢将军美意,只是草民尚未立业,还不敢谈成家。”

  “先生可是有投魏之心?”

  “将军快人快语,草民不敢相瞒,盼将军可引荐一二。”

  “先生高才,我早先便拜读过先生农业论的文章,我国国君圣贤之主,用人不拘于出身,先生静候两日,在下会替先生引荐君上,只是之后如何还要由君上裁决”

  顾泽大喜,“多谢将军。”

  顾泽出门后,祁让走至塌前按下了要起身的楚昭,问,

  “顾泽这个人你怎么看?”

  楚昭看了看祁让的脸色,微微正色道:“是位大才”,

  祁让点了点头,

  “只是试探而已,是不是大才还要看有何实策。”

  说着看向一脸正色的楚昭,眼中闪过笑意,正襟危坐却调笑道:

  “天色不早了,楚将军今晚随寡人进宫中议事可否?”

  “诺。”

  楚将军于是又悄悄红了耳朵。

  春宵帐暖,抵死缠绵。

  ***

  祁让仰面躺在榻上,楚昭躺在一侧,低低喘息,眼角湿润带着事后餍足的痕迹。过了一会,楚昭膝行下床准备穿上衣服出宫,祁让用手柱着头侧卧看着楚昭略微踉跄的身形,突然问道:

  “阿昭,你可恨寡人?”

  楚昭大惊,转身慌张跪下,

  “君上何出此言,臣万死不敢言恨”。

  祁让看着跪伏在塌下还未来得及穿上上衣的楚昭,青青紫紫的痕迹仍昭示着刚刚两人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结束后却仿佛瞬间拉开了距离。

  祁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慢慢下榻走到楚昭跟前,蹲下,轻抚着楚昭的头,尚未梳起的长发如海藻般披在身上,遮住了楚昭的脸,看不清表情。

  “阿昭,抬头。”

  楚昭慢慢直起身子,只是眼睛依然向下看着,颤抖的睫毛显示了主人现在内心的慌张。

  祁让用手挑起了楚昭的下巴,说道:

  “情之一事讲究你情我愿,虽你未曾拒绝,可寡人也未曾问过你是否愿意,一国之将被迫雌伏人下楚昭,看着寡人的眼睛说,你恨寡人么?”

  楚昭静默,又好似终于下了决心,直直的看向祁让,一字一句坚定的说:“不是被迫,是臣爱慕君上。”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出身贫苦,一副好样貌,带给他的却只有羞辱与磋磨。他甚至想过弄花自己的脸,毁了容就会好过一点。

  可是他要做人上人,要让世人再不可欺他,那就不能毁容,他得拼命读书,来谋求那唯一改变命运的路。

  直到一日在街上,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街上行过,两边的行人纷纷避让,在经过他时,他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一眼,便对上了一双漫不经心似对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双眸,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一丝惊艳,又见那人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兵书。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他早已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目光,只不过这次是位不知是谁的贵人罢了,马车行过他便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第二天却有一位自称是将军府的人找上了门,楚昭不知其缘故,但又不想错过这可能的机会。待到了将军府,见了一位少年又莫名得以拜了老将军为师,只见到那些人在看他的面容后闪过惊艳又有一丝了然,了然?了然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又见到了那天马车上的少年,看到将军府上下对他的恭敬,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天下未来的主人,太子殿下。

  是太子吩咐了他们寻他,他们便以为太子殿下是相中了他的美色。

  那晚夜里,楚昭在房中看着镜子中的人,摸了摸脸,只觉得满心茫然。

  而后的日子里,因为太子与祁连关系亲近,楚昭也时常能与其说上些话,他的目光也开始不自觉的追逐着那个人。

  直到后来那位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来将军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开始失落,却又不知自己为何失落。

  后来,他终于被引荐于他前,曾经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太子,而是成了这魏国真正的主人。旨意如雷霆行在地上,朝野间莫不说新君表面虽然温和,但其实比先王更为强硬。之前他还不懂那意味着什么,直到他看着他面带笑容与他寒暄,笑意却未至眼底

  ——君臣之别立现。

  而后他于鲁国战于丘城,夺回魏国百年失地,多年寒苦,终名动天下,可他战胜后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功成名就的得意,而是那个深宫之中高高在上却总是一身寂寥的他应该会真的开心了吧。

第2章 我本桀骜少年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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