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吃饱喝足, 唐锦云和十七就铺盖问题起了争执——唐锦云单方面不满,十七轻易不开口。唐锦云身体不好,白天的活动量大, 早就累得不行, 摸着热乎乎的被窝, 她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没等躺平, 十七轻轻一拎就将她扔到了炕角的稻草上。

  唐锦云抗议:“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每次都扔来扔去,我是人又不是包袱!”

  十七没搭理她, 自顾自脱下黑靴,用洗脚水刷干净上面的泥,把鞋子摆在炕洞门跟前烤着,上炕钻进被窝躺好。

  唐锦云坐在一堆发热的稻草上,倒也暖和, 只是心里气不平,“我有个小被子, 可软和啦,刚才被你扛着也掉了,现在没被子怎么睡?”

  十七双目紧闭,一声不吭。

  山里夜风呼啸, 唐锦云没勇气出去, 她认命地倒在稻草上,想自己被人伺候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她侧趴着盯着十七的高鼻梁,嘟囔道:“云恒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来?这是照顾么?虐待还差不多。”

  十七睁开眼,动动嘴唇道:“我只管你生死, 不管伺候。”

  十七是存着气的, 他从小进宫接受训练,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后要成为皇帝的影子。他起早贪黑, 刻苦练功,等他终于有资格站在大皇子殿下身后时,四岁的小殿下却哭着说“我不要做皇帝”,因殿下的一句话,皇上便没让他立刻就跟着大皇子。此后他跟个笑话似的在宫里晃荡了好几年,前不久大皇子回宫,找到圣上说要学着上进,他这才又被皇上赐给殿下。

  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定了,谁曾想殿下讨回自己的第一件事,竟是让自己保护这个干瘦鬼!

  唐锦云认为他说得合情合理,也就抱着胳膊安安静静睡好。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等唐锦云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舒服得不像话,正要滚着再睡个回笼觉,十七的脸出现在炕头,淡淡道:“醒了就起来。”

  唐锦云抱着被子坐起来:“你要送我回去了吗?”她没在接头地点等候,知秀肯定会急疯的。

  十七摇头:“水位下降,找你的人又下水了。”他醒得早,天没亮就出去打探了一回。

  唐锦云不知自己此时一头短发冲天而起,配着惺忪的睡眼,活像炸毛的猫。她揉揉眼睛,垂着嘴角叹道:“完了,知秀得疯。”

  十七从她的短发上摘下几根稻草,轻声道:“没疯,哭晕了。”摘完,他盯着手上的稻草,脸可疑地红了一瞬,恼自己多事。

  唐锦云却不依不饶:“你见到她了?”

  十七丢下稻草:“他们扩大了搜查范围,在桥洞这边找到你的小被子,她一见就哭晕过去了。”

  唐锦云咬咬嘴唇,她知道知秀早晚得过这一遭,等自己从裴敬宗的秘密小屋跑掉,知秀还是会伤心。

  她想了想,最后决定不回去找知秀,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再费心从裴敬宗的房子跑掉,还不如现在就不回去。

  十七没什么跟人打交道的经验,但看唐锦云的模样,也知道她在难过,他不懂安慰人,就走开去烧水煮早饭。他的任务就是看着唐锦云别让她死了,除了任务,其他的十七都不想。

  面糊刚煮好,十七就见唐锦云穿上鞋子跳下炕,自己提壶洗脸刷牙——她竟在箱子里装了洗漱用品,洗漱完她从箱子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顶灰布小帽,把乱糟糟的头发盖住,对着箱子里的一面镜子左右瞧瞧,然后跳过来,不消人说就自己盛满一茶杯面糊捧着慢慢喝,边喝边说:“要是有小葱、鸡蛋,再加点盐和油,简直美滋滋。”

  十七看了,内心不可谓不震撼,他在宫里见过最低等的宫人,可她们任何一个挑出来也比唐锦云更像大家闺秀。

  吃完早饭,唐锦云鼓鼓捣捣地收拾好行李箱,提着对十七说:“我要去云阳,你还跟么?”

  十七正在洗碗,一听这话,微微点头。

  唐锦云紧紧帽子:“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十七从盆里捞出碗,甩几下水,道:“你安定下来,我就能交差。”

  “怎么算安定?”

  “结婚生孩子。”

  “云恒的意思?”

  “不是,我猜的。”

  唐锦云笑了,踢开脚边挡路的木凳,骂骂咧咧说一句:“臭小子管的倒宽!”

  十七听见后,抿抿嘴,拿上剑率先出去了。

  十七没带唐锦云按原路下山,而是继续上山从另一头下了山。十七还是不爱说话,唐锦云还是走不顺溜,好在两人之间还有个箱子可以做互相牵扯的桥梁。

  唐锦云就这么被十七用箱子拉着下了山,在山脚他良心发现,买了一辆马车拉着唐锦云走。马车很简陋,除了一个空车厢外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大,整个车厢最起码能横躺五个唐锦云。拉车的马倒是好马,棕色毛发油光水滑,一看就健康得很。

  唐锦云不怕吃苦,因为尝到自由的甜头,乐得自在。她和十七虽不急着赶路,但也是有计划的前行,反正晚上是一定要住店休息的,她又不差钱。

  她到一个地方就往马车里添点东西,小火炉、砂锅、茶壶、碗筷、棉被、褥子、小几、精细米面,最后马车被她改造得满满当当,以至于十七晚上不得不歇在马车里看家伙什儿。

  就这么走了半个月,十七说云阳不远了,再过一座城就能坐船上岛,唐锦云听后,扬起晒得黝黑的脸,笑嘻嘻地说:“真好,进城咱找家大馆子好好吃一顿。”她身子差,头发倒长得快,这才半个月,就已经长成了齐耳短发,顺溜地贴在脑门,不涂脂抹粉后,看着还是个假小子的模样。

  十七不说话,见她高兴,心里也跟着轻松,他虽不满唐锦云身上缺少闺秀作风,却也不得不承认,旅途中不挑三拣四的她的确是个好伙伴。

  这俩人半月来借着云恒给的令牌出入各地城门如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这天他们刚进城,就被守城官请去,在当地的县衙客客气气被奉为上宾,为首一个当官的打完招呼便将他们带入内室,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信。

  唐锦云摸不着头脑,单看官老爷老态龙钟,一把稀疏的黄胡子,可怜兮兮地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浑身不自在。她三两下撕开信封,前两行是云恒的问候和思念——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肉麻话张口就来。她略略一看,匆忙转到下一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猛地吓一跳。

  信的篇幅有限,云恒只简单交代了重点,概括来说就是顺帝被那田刺死了,那田被当场擒获,云恒也被众人架着登了基,不仅要料理老爸后事,还要应付城外的那田同盟军,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现今他希望唐锦云和十七先不要上岛,暂时躲在永城县衙,县衙有兵,比外面安全些。

  最后云恒还说无需担心,那田同盟军占了都城隔壁几个小城,正忙着整理战利品,无暇进攻都城。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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