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大结局(终)246

  朱氏粉饰太平般端了茶,手却晃得茶盖直响。

  “姑奶奶也知道,家里实在窘迫,元哥儿…元哥儿去了之后,家里更是难堪了。”

  提到元哥儿,朱氏的心颤了起来,神情倒是真真切切的露出几分悲切来。

  “我是想着,二爷病了,屋里也只有六姑娘还能做些事情贴补家用,正巧祥云楼的戏班子瞧中了六姑娘,我这才想着让她去试试,若是能挣补些家用也好歹能缓缓家里的情况。”

  纪容抿了一口茶,“原来是这样,我当是多大的事儿,既如此……”

  “四姐姐四姐姐……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就看在先头母亲的份儿上,求您了!不要让太太卖了我!”

  纪容眸中有什么翻滚着,沸腾着,最后归于平静。

  这世间百态,无奇不有,人间千万,也犹如百鬼夜行。

  纪柔比起纪姝而言,的确心肠好了很多,可也不过是蝎子与毒蛇的差别而已。

  若她们母子从前能一心为母亲做事,她也不会让她们沦落到现在田地,可姚姨娘却只是根墙头草,连带着纪柔也被带坏了。

  她们……趋炎附势之辈罢了!

  “我是天家嫡媳,你是纪家庶女,称呼我叫四姐姐,有些不妥,且从前你跟着我母亲,我们从未亏待过你,后来你们跟了卫氏,我且不多说,如今又跟了太太,既然如此,那就该听太太的安排,不该如此才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如一块块冰砸在纪柔的心尖儿上。

  “所以……四,十四王妃这是不打算管我了?”

  纪容嗤笑:“纪柔,你莫不是没有睡醒?你又不是我的子女,又非我的恩人,我管你?我管得着你吗?这种时候,你求太太,或许更有用些。”

  朱氏闻言,心中大安。

  她知道纪柔同纪容有些过节,只是听纪容过问此事,不禁心中担心。

  自己当初是在周氏死后做了填房才进府的,说起来,当初纪容对自己也是带着敌意的,若非卫氏,只怕直接也难讨好处。

  纪容给了朱氏一千两银票:“以后有纪柔补贴家里,想必也不会如此难捱了,这些银子紧着些用,能够你们开销三个月了,至于怎么支撑三个月,我想不用我亲自教太太了吧?”

  纪容离开之前去了纪宏床前。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眶深陷,面容僵硬,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如死人一般。

  想到过往种种,纪容有些想笑,可张嘴,却哑然无声。

  母亲若是还在,她会心痛呢,还是拍手称快呢?

  她若是知道父亲会变成这样,还会义无反顾的自尽吗?

  若她还爱着父亲,看着他如此安静的永远守在自己身边……不是挺好吗?

  若是厌憎了,见他如此,岂不是抚掌称快之时?

  她看不懂母亲,前世今生都未曾看懂过。

  有些人心,从来深不见底,她不说,你就永远看不透。

  纪宏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他唯独得心应手的,就是伤害母亲了。

  纪容伫立良久,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

  她刚转身,身后忽然断断续续的响起:“岚…清……岚清,你…你回…来了……”

  毫无征兆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

  纪容不再多待,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宏离世是七月中旬,纪容离开没几天。

  人走茶凉,纪宏的生意不做之后,他几乎没有了什么朋友,来吊唁的人除了亲眷,就别无旁人了。

  纪容作为嫡女,本该在灵前答谢,可正好查出她怀了身孕,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魏琮担心坏了,夜不能寐。

  听着身边翻来覆去的声音,纪容转身环了他的腰:“怎么睡不着?”

  魏琮又骨碌翻身回来,“能不能不生。”

  纪容立刻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

  “混蛋!”

  她轻声叱骂了一声,“不想生还一个劲儿的折腾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魏琮翻身而起,撑着胳膊俯身抱住她。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了。”

  听他的声音,纪容只觉得心口痒痒的,笑着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你呀,别担心啦不是每一胎都想头胎那么难的,一回熟二回生,这次咱们好好养着,说不定还能给你添个闺女。”

  魏琮还是不放心,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纪容急的差点说出,我前世生了三个孩子不也没什么嘛,你就别担心的话来。

  魏琮到底还是妥协了,可第二日就叫了一大堆御医上门,让他们给纪容把脉,制定一个调理良方,纪容坐在屏风后面都能感觉到,一双双探究的视线从屏风后面透过来。

  倒是比生钱哥儿的时候更隆重了。

  华灯初上,薛府里,正暖意融融。

  明儿是谭氏的生辰,纪清媛前几日就开始忙活了,府里布置一新,四处都焕然一新,尤其是薛正泰小两口的院子,布置更是隆重。

  “母亲,不过是个散生而已,不用这样隆重的。”谭氏说着,娇羞的瞥了丈夫一眼。

  番外(十四)

  薛正泰一身月白色杭绸直裰,青丝如墨,神色端然,看见妻子笑看了自己一眼,不动声色的抿唇上前:“既然是在家里,又是为你庆生,你就听母亲的,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二儿子向来是最得她心的一个,看着儿子玉树临风,儒雅清俊,儿媳妇端庄贤淑,温柔良善,纪清媛的笑容止不住的从脸上漾起。

  “母亲,儿有事和慧娘商量,这里就幸苦母亲了。”

  薛正泰拉着谭明慧出了屋。

  谭氏面色微赧,被他拉着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做什么这么着急?”

  她总觉得丈夫是明月般朗然的人,仿佛有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辉,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

  少见他有如此急切的时候,谭氏眼眸含春,怯怯的抿唇轻笑,问他。

  薛正泰打发了丫鬟们出去,拉着谭氏坐在了内室床沿。

  “慧娘。”

  薛正泰眼底笑意如三月春风,温煦而清雅,伸手从背后摸出个紫檀木的匣子,放在了谭氏的面前。

  谭氏又惊又喜,眼底倾慕的神色愈浓。

  “这是什么物什,看着价值不菲,玉堂……你是不是又破费了。”

  说着,眼底竟有水花闪动,薛正泰向来心细,自然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波动,不禁浅笑低头,轻轻替她拭泪。

  谭氏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眼中全是薛正泰的模样。

  他清俊多才,又温柔细致,从来不曾对她高声过,处处维护,点点入微,自己何德何能,能嫁与他为妻,“玉堂……”

  她的话未说出口,少年郎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腰间,谭氏顿时面红如血,垂眸倚在薛正泰的怀里。

  薛正泰有些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让他的儒雅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阳刚烈xing。

  谭氏小鸟依人,羞答答的不敢看他,一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跳如雷。

  薛正泰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上了/床,看着身下娇妻墨发如锦缎般披散开,白皙的面颊映着红帐的颜色,仿佛含着朝露的花骨朵,含苞欲放。

  他被她的姿态所倾倒,如在欣赏一幅画。

  “玉堂。”

  久不见他有所动作,却这样直勾勾的打量自己,谭明慧心神荡漾,有些羞怯的唤了她一声。

  ……

  “玉堂,玉堂…玉堂……”

  薛正泰笑着低声:“慧娘,慧娘…你好美!”

  她是含蓄的,是如豆蔻般似合微合。

  五更天,薛正泰起来的时候,谭氏已经起来了。

  他不由蹙眉,“怎么起的这么早,我昨儿叮嘱了丫鬟们别吵醒你,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谭氏不由避开了薛正泰的视线,抿唇笑道:“我怕丫鬟们服侍不好。”

  看着妻子眉眼含春,薛正泰有些心疼她,起身穿了鞋,谭氏正在舀粥,他轻轻的替她揉了揉。

  谭氏身子一僵,回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一起吃吧,你也该饿了。”

  谭明慧心知他这是心疼自己,却也谨守规矩,“妾身服侍夫君先吃。”

  薛正泰却不说话了,拉着她坐了下来,叫了丫鬟进来服侍。

  “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会早些回来,给你过生辰的。”

  谭氏笑吟吟的夹了一块芙蓉糖心糕放在他碗里,“只要夫君喜欢就好了,妾身不打紧的。”

  正说着,婆子抱着玲姐儿过来请安。

  十个月大的玲姐儿看见父亲母亲,立刻咧着嘴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彩虹桥,奶声奶气的喊着:“diedie,娘…娘亲~”

  因为牙还没有长齐,说话也说不清楚,爹爹也说成了diedie,听着很软萌萌的,暖化了薛正泰的心。

  他放了筷子接过女儿,抱着她轻轻的颠了颠:“咱们玲姐儿吃过早膳了吗?好像轻了呀!”

  婆子闻言,忙不迭的笑道:“二少爷,小小姐吃过了早膳,今日吃了半盅薏米红豆汤,两个南瓜饼,四个肉包子。”

  “这丫头,吃的比我们还多,以后别成了个胖姑娘了。”谭氏捂着嘴笑。

  玲姐儿看了她一眼,晃着小脑袋,贴着薛正泰胸膛,拿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自个儿的娘。

  “不胖,我闺女可漂亮了,白白胖胖才可爱。”说着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玲姐儿“咯咯”的笑,笑声如铃铛般清脆悦耳,仿佛有治愈人心的魔力,让听着的人都心情轻快。

  谭氏看着父女两个温馨的互动,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当初自己生下女儿,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天下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生个儿子,能帮着丈夫传宗接代,虽说婆婆说着是女儿也一样的疼,可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疙瘩,觉得有些愧对丈夫待她的好。

  后来才发现,丈夫心里有自己,所以事事包容,对她生的都喜欢,就算是女儿,也一样放在心尖儿上疼着宠着。

  她就想起有一次晚上下大雨,自己从梦中惊醒,枕边却只有余温,丈夫不在身边,她起身去寻,值夜的丫鬟说二爷在暖阁,她去一看,见他正在躬身替摇床里的女儿掖被子,不由心口一软,顿觉世间美好,人间值得。

  他出来就撞见自己,责怪她不穿披风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她远嫁京都,时常思乡情怯,偶尔也会感伤落泪,可那之后,她心里就仿佛找到了安息之所,每每看见丈夫温柔的笑容,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感受着婆母真切的关心,公公和煦的善意,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积了德,此生才能嫁到薛家,嫁给如今的丈夫。

  广安伯府的事情到底是兜不住了,裴家这些年没有什么进项,府里要维持体面,不得不向户部接银子,有一就有二,积年累月,银子借的顺手,如今新帝登基,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亏空就补不上了。

  这就和前世的轨迹重合上了,不出意外,广安伯府会被削爵,抄家,贬为奴籍,举家流放。晚上,纪容趴在大红色迎枕上,问魏琮:“你说若是广安伯府倒了,裴元宝会是什么下场啊?”

  番外(十五)

  广安伯府的事情到底是兜不住了,裴家这些年没有什么进项,府里要维持体面,不得不向户部接银子,有一就有二,积年累月,银子借的顺手,如今新帝登基,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亏空就补不上了。

  这就和前世的轨迹重合上了,不出意外,广安伯府会被削爵,抄家,贬为奴籍,举家流放。

  晚上,纪容趴在大红色迎枕上,问魏琮:“你说若是广安伯府倒了,裴元宝会是什么下场啊?”

  乍听她问,魏琮正在翻阅册子的手顿住,眼神带了几分探究的看了妻子一眼。

  “什么下场……”魏琮故作沉思,“若是广安伯府被发配,他也会被发配,若是诛九族,别说是他了,他太爷爷也要被挖出来砍一遍。”

  “啊?!”纪容蹙眉,惊呼一声,支肘托腮,一脸认真的看着魏琮:“仲怀~”

  一见她如此,魏琮就知道没好事,却耐着性子笑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知道瞒不住,纪容索性坦然的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仲怀,你以前和他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有吗?”魏琮嘴角微微的上翘,定定的看着纪容。

  纪容“嘿嘿”的笑了笑,“以前你们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不是还传出你们两个是龙…龙/阳吗?”她一时嘴快,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果不其然,魏琮的一张脸已经黑了。

  “容儿,你想说我与他有一腿?”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容欲哭无泪,真是一孕傻三年!“我的意思是,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嘛,你能不能帮帮他啊?”

  话还没有说完,某男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到了面前,长臂一撑,直接将她框了起来,纪容毫不怀疑,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别人,只怕这会儿那人已经挂彩了。

  她哂笑着,挤眉弄眼,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魏琮真是觉得拿她没有半点儿办法,不禁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宠溺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他。”

  纪容顿时喜上眉梢,巴结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拿脸蹭了蹭,亲昵的仰头望他,“就知道夫君最好了,其实吧……我就是念旧情,那会儿他也没少帮过我的忙,这会儿我也不过的还他一个人情罢了,仲怀…”纪容偏头,一脸认真,“有你真好。”

  魏琮的眼底可见的流露出喜悦的神情,他抿着的唇也不由得弯了起来,像是……答对老师问题的小孩子!

  纪容忽然心底一酸,抱住他,“真的,嫁给你之前,或许还有诸多的顾虑,可嫁给你之后…我从未后悔,一点也没有。”

  魏琮眼神真切的凝视着她,眼底暖意浓浓,揉面团般轻轻捏着纪容的脸蛋儿,良久,才语气轻松的道:“知道啦!”

  于是,广安伯府倒下的时候,罪行竟然减轻了大半,伯爵的头衔是无望了,抄家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没有流放,没有贬为奴籍,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只是广安伯该发愁了,这一家子都是锦衣玉食,香车宝马惯了的,如今一朝落入尘泥,又该怎么解决衣食住行。

  广安伯和夫人一同去了永昌伯府。

  永昌伯在前厅见了两个人。

  看见两个人简朴的打扮,永昌伯不由的吃了一惊。

  广安伯身上虽然还穿着长袍,可那布料竟然用的粗布,头发也用的布条束着,广安伯夫人更是狼狈,永昌伯差点没有认出人来。

  一则是广安伯夫人的年纪本就不小了,从前浓妆艳抹,脂粉涂墙般抹着,如今别说脂粉钱了,就是吃饭也成问题,也就素面朝天了,加上又粗布简衫,几乎老了十岁不止。

  裴锦妍端茶进来,看见父亲母亲,端着茶托的手一颤,差点打翻了茶壶。

  她忙正了正神色,态度恭敬的给公公奉茶,这才去给父母奉茶。

  广安伯夫人看着女儿,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湿润起来,她接茶的手晃得厉害,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女儿的身影。

  裴锦妍一身官绿色牡丹纹锦服,头上插着翠玉簪,耳边挂着水滴形的翡翠耳坠,的确是做人大娘子的派头,可脸上却是着了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住的憔悴,如此一来,一身装束仿佛欲盖弥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形神俱疲。

  广安伯夫人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很想问问女儿,可碍于场面,到底不好说,转头去看丈夫,丈夫正一脸享受的品茶,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样。

  裴锦妍奉了茶,去永昌伯身边站着,偶尔侧过身去,几不可查的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这事情也太突然了些,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永昌伯喝着茶,掩饰似的笑了笑,吩咐常随:“去账房开两百两银子,等会儿让亲家带上。”

  这话一出,广安伯的脸色就变了。

第245章 大结局(终)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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