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笑的真相

　　到最後也不知是什麽时候睡过去的，还好现在天气热，屋里的温度也不低，他们赤裸著身子，肉贴肉的挤在小小的沙发上一整晚也没有著凉。

　　第二日早上，方路阳不到六点就迷迷糊糊醒了。

　　他这一晚上睡得那叫一个难受，他被林哲宇抱在怀中，背贴著林哲宇的胸膛，身上起了一层薄汗。他面朝沙发内侧睡了一宿，也不知道这一晚上是怎麽过来的，居然没被憋死。

　　他醒来时一时没意识到自己还在林哲宇怀中，只觉得睡得脖子有些落枕，浑身酸疼，每动一下，骨节就哢哢的疼。

　　他想都没想，就躺在那里动了动胳臂，结果手肘直接撞上了他身後的林哲宇的小腹，林哲宇正睡得好好的，结果被他这麽狠狠一撞，「嗷」的一声叫出声来，眼睛还没睁开就「砰」的一声从沙发滚到地上去了。

　　原本提前一步清醒过来的方路阳回想起昨日的狂乱，又见著二人赤裸的身子还颇有些尴尬，结果现在看到林哲宇落到地上的狼狈样子，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什麽暧昧啊迷茫啊全都丢到脑後，趴在沙发上歪著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哲宇这麽一摔也被摔清醒了，要说他这麽一个大帅哥赤裸著身子的样子应该很性感才对，但是现在四脚朝天双腿大开的摔在地上，实在是狼狈的可笑。

　　更别提昨日家里新添的成员──小狗方林──扭著小肉球一般的身子滚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肚皮朝上、四肢大开的倒在地上，著实好玩又可爱。

　　林哲宇见方路阳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只得郁闷的用手梳了梳头发，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是他见方路阳笑得又太欠揍，坏心一起，居然出乎意料的又压了上去，然後挺了挺胯部，让自己还在沈睡的好兄弟近距离接触了一下方路阳的菊花：「笑太用力的话，小心伤了菊花。」

　　「去！我的菊花才不是你能觊觎的！」方路阳伸出大脚又踹向他胸口。

　　昨日他们当然没有做到最後，当林哲宇的手抚过方路阳腿间的内容、袭上他紧闭的菊门时，方路阳伸手制止了他。

　　方路阳也说不清楚当时意乱情迷的自己怎麽还有理智慧够阻止林哲宇，恐怕是他心中最後的一丝底线在警告他不要迈过那道坎。迈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林哲宇也在他的打断下找回了神智，好在这一点点的尴尬并没有影响之後的事情。他们畅快的泄在了对方的手上，甚至还有一次以６９的姿势喷发进了彼此的口中，然後毫不嫌弃的吞咽後，疯狂的接吻。

　　他们心中认定只要肉体上不跨过那道沟渠，那他们永远是朋友，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心早就拥抱在一起，一同走过去了。

　　二人的身上还残留著昨日疯狂留下的吻痕和干涸的精液，二人一同冲进林家的浴室，为彼此清洗著身上的痕迹。

　　「喂，下次不准射到我大腿里面了，怪死了。」方路阳皱著眉头抱怨著，昨日林哲宇非让他夹紧双腿然後把自己的孽根插进来摩擦，这完全是把他当女人用，让他觉得别扭极了。

　　「你还说我？我的大家夥摩擦你的会阴时你还一个劲的说爽呢。」林哲宇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的谎言。

　　时间与尴尬一起在拌嘴中悄悄溜走，二人洗漱干净後穿戴好衣服，同时走出房门。即使前一天的晚上感情经历过迷茫徬徨，新的一天还是会继续开始的，只有他们依旧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们还是朋友。

　　林哲宇到达公司时，他的助理Peter正兴致勃勃的刷著网页，看著网络新闻。

　　「Peter，又不好好工作！」林哲宇在他身後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Peter差点跳了起来。

　　等到Peter发现身後的人是林哲宇而不是铁娘子部长朵莉时，Peter拍拍自己的胸口，长吁一口气：「头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朵莉部长抓到了！」他一脸无辜：「现在不是还没开始上班吗？还有十分锺呢！」

　　他又扭过头开始刷网页，一边刷著一边向林哲宇讲述网页新闻的好处：「头儿，你是不知道，网络上什麽消息都有，什麽人都能找到，真的挺有意思呢！比如说这条新闻……」

　　他清清嗓子，念起了荧幕上的消息：「Google公司宣布，该公司的同性恋员工薪资将比异性恋者高，原因是「同志家庭」无法像一般正常家庭在所得税方面享有减免优惠，甚至每年还要支付同居爱人的保险费……」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林哲宇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精光。这条消息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呢？

　　就是因为这条消息，他和方路阳推测出公司学习外国公司经验，也秘密的给公司中的同性恋员工增加薪资；就是因为这条消息，他和方路阳才尽释前嫌，开始伪装成一对假冒夫夫；就是因为这条消息，他和方路阳相处了一百天，无数次即将跨越那道沟，却每每在最後的关头退缩……

　　见林哲宇居然有些走神，Peter轻轻的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头儿你怎麽了？难道这条消息把你惊住了？」

　　林哲宇这才反应过来，见Peter一脸探究的看著自己，他赶忙咳嗽一声，故作无所谓的说道：「什麽惊住了？我是被微博上消息的滞後性吓到了！这都什麽时候的消息了，还拿出来当『新』闻讲，你真是够过时的！」

　　Peter努努嘴：「头儿，你看这消息不会有点羡慕吗？你看，咱们异性恋还要辛辛苦苦的买房子养孩子，同性恋就没有这个痛苦了，也不会天天被家里催著结婚……唉，要是咱们公司也有这种条例的话，我真想也变成同性恋呢！」

　　听到他的话，林哲宇的心不禁停跳一拍，一时间还以为他和方路阳的计谋败露了，可还未等他出口，他们的身後就响起了朵莉阴森森的声音｜｜

　　「Peter，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用公司的计算机刷网页的话，这个月的奖金你就不用要了。」

　　「啊！」Peter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唯唯诺诺的向朵莉承认错误。

　　朵莉在工作中是标准的铁娘子，丝毫不顾及情面，大加批评了Peter一顿，甚至还把站在一旁的林哲宇跟著拉下水，说他工作时间居然和人八卦。

　　最後，朵莉带著嫌弃的眼光看了计算机荧幕上的Google公司给同性恋员工加薪的新闻一眼，出口的话带著深深的不屑：「Peter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的好，就算你真的变成同性恋了，公司也没有预算给你加薪──我是部长，我可从来没听过咱们公司有这种政策，当然，如果哪一天这个政策真的成真的话，我会记得第一个通知你的。」

　　说罢，朵莉又批评了几句Peter不务正业後，就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Peter垂头丧气的坐倒在椅子上，哀号自己居然又被魔女盯上。他咳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边的林哲宇居然走神的立在那里，双眼直直的盯著地面，眼睛眨都不眨。

　　「欸？头儿？头儿？」Peter推推林哲宇，却险些把失魂落魄的他推了一个跟头。Peter赶忙扶好林哲宇，唯恐他倒在地上，「你没事儿吧？怎麽精神不好？」

　　林哲宇牵起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没事，我只是、我只是……」

　　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轻轻挣脱开Peter的手，在对方担忧的注视下，跌跌撞撞的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路阳，怎麽办，咱们好像搞错什麽事情了。

　　昨日痛快的发泄了一下最近积攒下来的「精」力，这日早上方路阳真是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一路哼著小曲进了办公室，见到办公室里的组员还乐滋滋的和他们打招呼。

　　二组的组员玛丽笑道：「方组长你今天好有精神，想必昨日一定是在温柔乡过得惬意吧？」

　　方路阳听到「温柔乡」三个字，脸一下耷拉下来：「什麽温柔乡，没有！」他没遇到温柔乡，反而差点被别人当作了温柔乡。

　　玛丽轻掩朱唇，笑得眼睛眯眯：「别假了，组长你脖子上还有不少草莓呢，看来昨晚那位佳人可是十分用力呀。」

　　方路阳反射性的抬手捂住脖子，这才回忆起来昨日和林哲宇的情事有多麽混乱，别说他自己的脖子上有诸多吻痕，林哲宇的脖子上肯定也十分「好看」。

　　方路阳甩甩手，象是赶苍蝇一样赶著玛丽这个大美女：「有时间八卦我的私人生活，不如去找找你们二组组长，问问有什麽工作要做。」

　　玛丽耸耸肩：「今天我们组长请假，副组长Jason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转眼就没人了。」

　　说到Jason，方路阳觉得他最近的态度怪怪的，也不见他再和别人八卦，而且每次见到自己都要绕著走，方路阳真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要不然怎麽每次他想接近Jason的时候，都会引来Jason意味深长的眼光？

　　刚好他现在没事、心情又好，所以他干脆包揽下寻找Jason的任务，帮助美女解决问题是绅士不可推托的责任。

　　以他对Jason的了解，现在估计是躲在洗手间里和他老公打电话，真不明白早上刚刚分开的人怎麽还有那麽多话要说，看他和林哲宇，也不像他们一样时时刻刻都要打电话啊。

　　方路阳找了没多久，就在他们楼层的一个公用洗手间里听到了Jason躲在厕所单间里悄悄讲电话的声音：「老公，我想了想，你还是别破费了，那件大衣我虽然喜欢，但是不是非买不可呀。」

　　他停了一会儿，象是在听电话那端的人说话：「好啦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也需要一套正经西装啊，你那身西装每次去宴会的时候都穿，怎麽也得买一件替换的吧。」Jason又细声细气的劝了一会儿，最终劝妥了电话那端的人。

　　等到Jason收了线，走出厕所单间时，刚好和方路阳撞了一个正著。

　　「哎呀……」Jason见到是他，惊得眉毛一皱，低下头就想开溜。

　　方路阳被他这几日怪怪的态度弄得全身难受，但是又不好直接问他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只能腆著脸迂回的搭话，想要让Jaosn不再见著他就绕道走。「呵呵，Jason好巧啊。」

　　Jason低眉顺眼：「巧啊方组长。」

　　方路阳道：「刚才听你电话，你还真是贴心啊，自己不买衣服反而给你那位买。」

　　Jason笑了笑：「这不是过日子吗，手里钱紧，自然是需要多想想他。」

　　「别逗了Jason，谁不知道你薪资加了三成，这还叫钱紧呀？」方路阳没多想就说了出来，说完後顿时後悔自己的口快，他也是脑子没有绷紧，顺嘴就说出了他偷听到的秘密。

　　结果没想到Jason表情非常茫然，看著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什麽加薪三成？方组长你哪里听到的这个不可靠的八卦？」

　　见Jason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装傻充愣，方路阳顿时也不顾忌脸面了，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别装了，三个多月前的发薪日，我和……我听到财务部的几个小会计讨论，说你、营销部的三个人、还有其他部门的几个人，月薪多了三成呢！」

　　「当月薪资多了三成，又不是每个月的薪资多了三成！」

　　Jason理直气壮：「方组长你不要胡乱说笑，我之前的那个月接了莲花公司的广告设计，薪资多三成是应该的，这几个月我没再接那样子的大单，只能吃死薪资呀。我怎麽没听说我这几个月也涨了薪资？」

　　Jason的话让方路阳一下愣住了，他呆立在那里，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等到好不容易再开口说话，却象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一样，声音透著绝望与无助：「怎……怎麽可能不加薪资？咱们公司不是偷偷给同性恋员工进行补助吗？」

　　「什麽补助？我没听过。」Jason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方路阳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想法到底从何而来。他迟疑一下，伸手摸了摸方路阳的额头：「方组长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我打电话叫林先生过来？」

　　方路阳却「啪」的一声打掉Jason的手，摇摇欲坠的身子依靠在洗手台旁，差一点站不住，滑倒在厕所的地上。

　　Jason几次想要扶他，却被他胡乱推开，不知方路阳他这是犯了什麽歇斯底里，说的话奇怪，精神状态也怪怪的。可是方路阳执意不让他帮忙，Jason即使满腹疑惑，也只得强压下来走出厕所，给方路阳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方组长怎麽回事啊，」Jason离开厕所，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和林先生在一起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变弯，所以产生幻觉了？」

　　而他话音一落，在他身旁不远处顿时惊现一声抽气声。

　　「Jason你刚才说什麽？方组长和林先生在一起了？！」

　　Jason惊慌的抬头一看，只见他的组员玛丽就站在他身旁，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刚才的自言自语。而玛丽的惊呼声实在太大，大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静默以眨眼的工夫弥漫了整个办公室，现在如果有一根针掉在地上的话，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脸上带著惊讶的表情望向Jason和玛丽的方向。

　　所有人的眼中充满著怀疑，同时还有著浓浓的好奇，每个人的八卦细胞都在这一句话的带动下充分的调动起来，他们目光灼灼的盯著Jason，盼望著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Jason尴尬的挠挠头，郁闷的发现自己偷偷摸摸保密了好长时间的大新闻居然以这麽乌龙的方式泄露了出去……唉，亏他还准备这次封紧嘴巴，回头私下跟方路阳要红包的。不过……反正大家都知道了，那就不如让大家知道的更多一点了～

　　Jason笑得眼睛眯眯，让他这个八卦之王保守秘密这麽长时间可是很不容易的，还不如现在一口气说出来。他捏著兰花指，扭著小蛮腰：「我告诉你们啊，那天我在酒吧里见到，方组长和林先生躲在厕所里偷偷接吻呢……」

　　当天晚上下班时，方路阳沈默的坐在车子里，安静的看著窗外飞逝的风景。平日里健谈的他，这时已经没了说话的兴致，而林哲宇也没有关切的问方路阳是不是心情不好，因为他现在也安静得异样。

　　车里没有一丝声响，林哲宇几次想开音乐放些轻松的歌曲，但是最後都放弃了。

　　难堪的沈默围绕在二人身边，早上的轻松惬意、昨晚的意乱情迷，现在看来就像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蒙上了一层纱，回想起来全是一片模糊。

　　「今天……」最终还是林哲宇率先开了口：「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方路阳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也听了一个消息。」

　　「我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巧了，」方路阳笑了：「我听到的也是一个不好的。」

　　二人来来回回打了半天哑谜，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却彷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方所说的「不好的消息」是什麽，过了许久也没人敢坦率的说出来。

　　方路阳再也忍不住戳破了这层隔膜：「林先生，别兜圈子了好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是不得不说……咱们很有默契，居然在同一时间透过不同的方式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哲宇：「加薪的事情，是假的，对吗？」

　　林哲宇沈重的点了点头，表面看上去，他好像还是很平静的目视前方，看著前方的路况，可是方路阳清楚的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手死死的捏著方向盘，象是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前进的方向。

　　方路阳心中一动，就象是被针轻轻的刺中心尖上的一点似地，他无法再继续冷静的看著林哲宇的侧脸。他飞快的扭过头，强迫自己说出一句淡淡的话：「真没想到会搞出这样的乌龙，看来……咱们的关系也不用继续了。」

　　那一瞬间，林哲宇觉得自己的心如坠冰窖。

　　他不知道方路阳得有多铁石心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知道方路阳怎麽想的，才能在这一百天的亲密接触後，就能以一句轻飘飘的话结束他们的关系。

　　林哲宇的声音有些干涸：「……不用继续了吗？那也不当朋友了？」

　　方路阳这时才转过头来看他：「怎麽可能不当朋友？昨天不是还说了吗，为了友情干杯，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