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兔子

　　苏芮早早就来到了操场，除了乐器的调音，音箱的布置，最重要的是她得化一个美美的妆。

　　——化妆品还是她当天一大早去陆慧房里偷的。

　　她走进舞台背后的洗手间，把隔离霜、粉底液等等一众化妆品摊在了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开始了涂涂抹抹。

　　碍于学生的身份，不能化太浓的妆，苏芮上一世琢磨的一大套化妆经验都用不上，她只能化清纯自然的妆容。

　　末了，她看了看静置在洗手台上的正红色口红，默了几秒，还是拿了起来。

　　为了表白时的自己能够足够亮眼，苏芮特意在表演时换上了白衬衫黑领带，干净又斯文。下身着一条紧身的浅蓝色牛仔裤，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腿部线条。就连鞋子里她都耍了点小心机，偷偷垫了一个增高鞋垫。

　　一切准备就绪，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开始期待起了等下时染见到她时的反应。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微弯，唇角扬了起来。

　　时染肯定很喜欢。

　　“外面有人吗？”洗手间靠里的隔间突然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苏芮后退一步，侧头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她有些不确定：“刚刚有人在说话吗？”

　　“有有有，可以借我点纸巾吗？我纸巾用完了，我在最里面。”

　　苏芮立即会意，摸了摸鼻梁，忍住尴尬把纸巾从门与地板之间的缝里塞了进去，然后就快步走出了洗手间，在门口等待。

　　一分钟后，隔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随着水龙头水流哗哗声的停止，走出来一个同样画着淡妆的女生。

　　“苏芮？”

　　“吴学姐？”

　　两人的声音叠在了一起，不同的是，苏芮的声音中是惊，吴佳玲的声音中是喜。

　　吴佳玲在东大附中也算是风云人物，不仅因为她颜值身材俱佳，更因为她桀骜不训的性格。即便在最难管教的艺术班中，她也是数一数二乖张的。

　　——高一时就公然出柜，高调秀恩爱，并且频繁换女友，女友的颜值也是校花级的。

　　最关键的是，苏芮高一的时候，吴佳玲追过她。

　　高一的时候，她刚加入轻音社，而吴佳玲正好是轻音社的贝斯手。出于对前辈的崇拜和所学乐器的相似，她渐渐跟吴佳玲熟络了起来。

　　结果某个周五社团活动结束后，吴佳玲把她堵到了墙角告白。她当时才意识到这位吴学姐对她的情感有一些不一样，后来她婉拒了吴佳玲送来的所有礼物和情书，甚至连社团活动也尽量请假，这才和吴佳玲渐渐失去联系。

　　不过听说后来吴佳玲又谈了新的女朋友。

　　所以现在应该，不喜欢她了吧？

　　苏芮摸了摸头，笑得有点不自然：“好巧啊……”

　　吴佳玲上下打量着苏芮，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苏小芮，你今天这么好看，是要演出吗？”

　　苏芮点点头，吴佳玲的眼神太□□裸，让她不太舒服，她有些尴尬地撇开了视线，尽量不与吴佳玲对视。

　　哪知道吴佳玲就喜欢她这副一动不动就害羞腼腆的性子。在台上演奏的时候那样亮眼，下了台就跟小白兔一样逗一逗就脸红。

　　恰好她刚刚和女朋友分手，正值空窗期。

　　她顿时心念大动，一下子扑了上去，把手搭在了苏芮肩上，笑道：“你要表演什么曲子？我来当贝斯手！”

　　苏芮身体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就要掰开吴佳玲搭在她肩上的手，结果她的手刚碰到吴佳玲的手，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了过来。

　　“苏芮？”

　　时染来的时机不凑巧，刚好看到吴佳玲亲密地揽着苏芮的肩，头凑得很近，笑得暧昧，而苏芮也把手附上了吴佳玲的手。

　　几乎在听到时染声音的一瞬间，苏芮顾不得吴佳玲的感受，直接下意识甩开了她的手，更是默默地向时染走了过去，站在了时染的身边。

　　“我和吴学姐刚刚碰巧在洗手间遇到了。”没等时染问，她就自觉地解释了起来，说到“碰巧”的时候，她还加了重音。

　　时染点头，眸中的光软了下来。她不是不相信苏芮，只是一下子看到那样的画面，实在扎眼，她一时间说话语气就冷了下去。

　　“苏小芮，这是你朋友吗？怎么没听你提过啊？”吴佳玲皮笑肉不笑，刚刚她被苏芮甩开手的时候就猜到了个大概，只是她还是不想相信，非得听苏芮亲口说。

　　她很想知道脸皮薄的小白兔，会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苏芮的脸果然红了。但是没有吴佳玲想象中的逃避。

　　她支支吾吾，垂下头，手指慢慢慢慢摸索到了时染的手上，食指勾住了时染的小指，她低低地笑开来，像是得到了蜂蜜的小浣熊，道了一声：“是女朋友。”

　　时染一怔，她没想到苏芮会这么坦然。看着苏芮小心翼翼勾着她的食指，她的心一下子软了，小拇指轻轻一带，她捉住了苏芮的手，包在手里，细细婆娑。

　　吴佳玲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看向苏芮道：“你吉他校音了吗？”

　　再看下去，她的酸味都要飘到隔壁街了。

　　苏芮“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松开了时染的手，对着她软软地说：“等下记得看我表演，我先去了啊。”

　　时染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苏芮一路小跑到了后台。

　　“我挺喜欢她的。”身侧传来了吴佳玲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你不觉得她更适合我一点吗？”

　　“不觉得。”时染抿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有苏芮手指留下的余温，她的目光愈发柔和，“她值得所有人喜欢。”

　　吴佳玲蹙眉，没有回话，转身走向了后台。

　　社团招新即将开始，操场上已经聚集了部分高一学生，手上拿着各个社团发的宣传单。只是没有人把目光聚集在宣传单上，操场上的学长学姐们才是她们真正关注的重点。

　　比如舞社的某某某学姐身材很好，动漫社的某某某学长cos得很像，还有，轻音社的苏芮学姐长得很漂亮。

　　时染已经听到至少三个人在台下悄悄讨论苏芮了。

　　她就这样静静站在舞台前，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视线紧紧锁在苏芮身上。苏芮的每一次抬眸，每一次拨弦，每一抹笑都牵动着她的心。

　　轻音社的表演永远作为社团招新的开场。

　　今天她们演奏的第一首歌是《老男孩》，随着架子鼓手敲击鼓棒，演奏开始了。

　　原本的贝斯手是一个高二的男生，时染看着吴佳玲从那个男生手上接过了贝斯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站到了苏芮身边。

　　苏芮是乐队的主吉他手兼主唱，随着拨片的一次次拨动，她的歌声低低地通过话筒传了出来。苏芮的声音醇厚柔美，把这首歌唱出了别样的风情。

　　舞台上的她，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气场，自信耀眼，肆意洒脱，是最亮眼的存在。

　　也是时染现在眼里唯一的存在。

　　一曲终了之后，很快下一首就开始了，每次一首歌结束时台下的观众们都在喊着苏芮的名字要求再来一首。

　　到了后来，台上的几个人都大汗淋漓了。

　　苏芮眼神示意身后其他的乐队成员退下去，她扶住面前的话筒架，轻轻笑道：“接下来是最后一首咯！是我的独奏，请大家稍等一下。”

　　说完，她走下了台，别的乐队成员搬上来一个椅子和另一个话筒。

　　再上台时，她的手上捧着一只粉色大耳兔子玩偶，原本背着的电吉他也换成了民谣吉他。

　　她把兔子玩偶轻轻放在了新搬上台的椅子上，把话筒调低，放在了兔子的嘴边。

　　“接下来这首歌，是我为我最心爱的兔子小姐写的，希望兔子小姐喜欢。”说完，苏芮的眼神扫过了台下的观众，目光停留在时染身上时，她的唇角扬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她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面对着粉色兔子，她的目光柔和温润，随着吉他声响起，她轻轻地唱了出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邂逅，宝贝，你是我难以忘怀的佳人，你是我穷尽一生的等待，你是我梦中的女孩……”

　　时染看到了苏芮眸子中的珍重，听出了歌声中的深情。

　　她的鼻尖倏忽酸了，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得到此生两情相悦。她先前所受的一切磨难，恐怕都是为了遇到苏芮积攒运气吧。

　　一曲结束，时染眼角的泪也流了下来。

　　“我想对兔子小姐讲的话都写在歌里了。当然，如果兔子小姐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天天讲给她听。”苏芮站起身，在兔子玩偶面前蹲了下来，捏了捏兔子的耳朵，柔柔地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啊？”

　　下一秒，兔子玩偶面前的话筒传出了声音。

　　——“我想你了。”

　　语气清冽，正是时染那天发给她的语音。

　　紧接着，兔子小姐的话筒里又传来了苏芮刻意尖着嗓子略有一些滑稽的声音：“请大家踊跃报名轻音社，学长学姐还有我都在轻音社等你们来哦！”

　　一句话，时染眼角的泪还没干，就又笑了出来。

　　恐怕，遥控她心情的遥控器，也掌握在苏芮手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网课体育课，哼哧哼哧，打太极。（感觉自己肢体不协调，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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