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吻2

　　宋星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唇很柔软的感觉, 带着点又甜又涩的味道，是泪水的味道, 原来她的泪水是这种味道的啊。

　　他幼年时，可没少尝过自己的泪水，那都是又苦又涩又咸, 为何她的泪水会带着丝甜味，很奇怪啊。

　　他默默地想着，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礼堂天花板发呆, 眼睛里有茫然有困惑, 更令他感到困惑的是，他居然不感到恶心愤怒，还有点小小的欢喜。

　　台上的陈林峰和曹轩都愣住了, 随即是惊恐, 糟了, 完了，星阑会不会当场发疯啊！

　　自从他们认识他起，就从没见到过他与异性如此的亲密接触。小蓝这下闯大祸了，星阑一旦生气发飙起来，那真是雪崩海啸级别的, 别说现在是在演舞台剧, 就是现在正在现场直播，他也会拂袖走人。

　　不过在静默了近半分钟后，舞台上的宋星阑毫无反应, 台下的小观众们则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有的孩子还吹起了响哨。

　　温蒂起身，虎克反应过来，立即将她抓起，凶狠地瞪着她，随后看向彼得潘。

　　彼得潘躺在地上，白皙的俊脸渐渐地爬上红霞，并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蔓延。

　　扮演温蒂弟弟的两个福利院的孩子，极有眼力见地大声道。

　　“哦，那可不是针箍！”

　　“那个是她的初吻！”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不少孩子们激动尖叫着站了起来。

　　曹轩扮演的小仙子飞了过来，戳了陈林峰一下，陈林峰才反应过来，该他讲台词了。

　　虎克说：老天，彼得潘，你红透了！

　　灯光顿时打在彼得潘的脸上。

　　他皮肤太白，灯光下，已是满脸通红，脖子、手脚都红透了。

　　彼得潘忽然笑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那笑容太苏，太迷人，他大声呼号着站了起来，再次与虎克展开生死对决。

　　虎克落入海中，成为鲨鱼的美餐，完美的结局引得台下观众纷纷起身鼓掌。

　　舞台剧圆满落幕。

　　宋星阑和小蓝并排站在舞台中央，弯腰鞠躬谢幕完毕时，台下响起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温蒂真的会离开彼得潘吗？”

　　宋星阑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小蓝上前一步，微笑着道：“不会的。彼得潘不愿长大，温蒂就陪着他当孩子；彼得潘愿意长大了，温蒂就陪着他当大人。”

　　这个回答当然与电影和现实都不相符，但是对于这群孩子们，这是最好的回答。

　　宋星阑回过神来，英挺的眉毛微微拢起，侧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小蓝，她正看着台下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唇角翘起，笑得很温柔。

　　小蓝知道宋星阑在看她，但她不敢转头与他对视，她今天做的这些都太出格了，她心里很虚，但是她不后悔。

　　没能登台的孩子们都一窝蜂地涌上了舞台，团团抱住了宋星阑、小蓝等人。

　　“星哥哥，温蒂姐姐，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在这里玩一会吗？”有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问道。

　　孩子们都已经自动改口叫她温蒂姐姐了，他们实在是太喜欢她演的这个角色了。

　　小蓝自然笑弯了眼，“当然可以啦！”

　　陈林峰等人均以为宋星阑会拒绝，然后拂袖而去，没想到到他居然点头同意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孩子们知道曹轩弹得一手好钢琴，喜欢音乐的孩子，央求他去弹琴给他们听。

　　陈林峰则拿着相机，尽职尽责地给宋星阑和孩子们拍照。

　　宋星阑和小蓝则陪着孩子们玩抱团的游戏。

　　他们与孩子们围成圈开火车，工作人员喊口令，有时是2，有时是3……

　　喊到数字几，就几个人抱成团。

　　几个回合下来，大家都玩得分外开心，孩子们欢笑声连连，宋星阑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小蓝却觉得他的笑容似乎有点勉强。

　　小蓝正有些走神，工作人员突然喊了个2，小蓝身旁正好只有宋星阑，她自然不敢主动去抱他的，可怎么办呢，再不抱个人就要输了。

　　这时，舞台阶梯旁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也无人可抱，她张惶地四处转头寻找，大家都有了伴，一时着急，脚步就乱了。

　　宋星阑眼看着孩子焦急中，朝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了台阶，整个身子朝后倒去，正想要冲过去时，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只见小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孩子，却因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台阶下摔了下去。

　　她双臂收拢，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俩人一起滚下了台阶，跌坐在地上。

　　宋星阑、曹轩和工作人员以及孩子们都围了上来。

　　“你没事吧？”小蓝紧张地看向怀抱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湿润润的，赶过来的工作人员道：“她不会说话。”

　　宋星阑和曹轩同时朝小蓝伸出了手，小蓝诧异地看了眼宋星阑，见他好似有点后悔，便把手递给了曹轩。

　　曹轩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宋星阑悄悄收回了手，插在裤袋里，眸光暗沉了一分。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休息一会？”曹轩问。

　　小蓝低头检查了下，只发现手肘上有点淤青，可以忽略不计，展颜一笑：“没事，不用，我还可以和孩子们继续玩。”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们真的是非常喜欢和漂亮又温柔的温蒂姐姐一起玩。

　　宋星阑不由得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还真是爱逞能。

　　玩着玩着，工作人员喊了个4，不知怎么地，宋星阑又正好在小蓝身旁，两个小豆丁顿时把他们二人使劲一推，俩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

　　小蓝的脸颊撞到了宋星阑的下颚，微微有点疼，她下意识地想退开，但身后的孩子又紧紧地贴着她的腿，双手还死死地抓住了宋星阑的裤腿。

　　小蓝顿时是退无可退，心里郁闷得要死，自己之前在舞台上自作主张地“亲”了他，现在又投怀送抱，哥哥不会以为她有什么不良居心吧。

　　宋星阑是个对气味极其敏感的人，他发觉鼻尖弥漫着味道很特别，也很好闻，是一种淡淡的馨香。这味道明明是他用惯的洗发水味道，可为何从她的发丝透出来后，却更与众不同更好闻了。所以他抬起的胳膊又缓缓地放了下去，没有将她推开，就任由着两个孩子把他们抱在了一起。

　　他和她就这样面贴着面，一个尴尬地垂着头，一个悄悄地深嗅，心情各异。

　　好不容易才等到工作人员喊停止，小蓝忙抱起身后的小孩子，迅速跑离宋星阑的近身，心里默默替自己哀悼。

　　宋星阑莫名地有点眷恋不舍，他又将双手插入裤袋中，轻晃了下头，把这种可笑的想法甩掉。

　　小蓝为避免再出现意外，来到钢琴前，对曹轩道：“小曹哥哥，要不你去和孩子们玩一会吧，我来弹琴。”

　　曹轩知道小蓝失忆了，不由得惊讶，“你会弹琴？”

　　小蓝自己也很诧异，她抬手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是凭着感觉走过来了，我试试看就知道了。”

　　曹轩没有起身，而是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笑道：“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弹首简单的。”

　　小蓝笑着坐下，“好啊。”

　　她纤细白嫩的十指落下，流畅舒缓的乐声从她指间流淌出来，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会弹琴。

　　曹轩愣住了，她这灵活翻飞的十指，技艺比他还纯熟，他微张着嘴，好半天才道，“你弹的是星星的夜空。”

　　小蓝转头朝他微微一笑，“是吗？我不记得是什么曲名了。”

　　孩子们又都围了过来。

　　“温蒂姐姐，你弹得真好！”

　　“温蒂姐姐，我们想听你弹琴。”

　　“姐姐好美啊，弹琴的样子好美，我也想学弹琴。”

　　宋星阑心头诧异，转过头，朝小蓝看去。

　　小蓝正和曹轩紧挨着坐着，她披散的长发已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甩在脑后，垂在洁白颈侧，她微微侧头，看向曹轩，淡粉柔软的脸畔是一抹温柔如水的笑意。

　　宋星阑脸上挂着的温和笑意渐渐凝滞，脸色变得又冷又臭，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这种感受很陌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干脆大踏步离开了小礼堂。

　　小蓝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也没发现宋星阑离开了。

　　直到到了午饭时间，孙妈来叫他们吃饭，问：“星阑呢？”

　　陈林峰说：“他出去了，还不让我跟着。”

　　孙妈对小蓝道：“小蓝，去找找星阑，该开饭了。”

　　“啊，还是让峰哥去吧。”小蓝心虚地低下头。

　　“小蓝，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去吧。”陈林峰可清楚地看到了，宋星阑离开时候的脸色有多臭，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有过那种表情。他也不想当炮灰啊。

　　小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陈林峰却毫不心软，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小蓝只好认命，乖乖去找宋星阑。

　　小蓝出了小礼堂，她问了几个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听他们说，他好像往小树林的方向去了。

　　小蓝急忙朝小树林的方向小跑而去，小树林不大，却郁郁葱葱的，种植着几种果树，有梨树、桃树和枇杷树，此时果树上结满了果实。

　　小蓝在小树林里四处找寻，也没见到宋星阑的人影，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她便扶靠在一棵梨树，休息一会，嘴里嘀咕着：“说是往这边来了啊，怎么找不到人呢。”

　　忽然她的脊背一疼，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砸在了背上，她转过身去，看到地上滚着一个金灿灿的枇杷，她弯腰捡了起来，正直起身子时，一个人影从对面的梨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小蓝被吓得倒退一步，定睛一看，居然是宋星阑。她不由得抬眼看下了面前的梨树，还挺高的，没想到哥哥还有这种技能。

　　“你在找我？”宋星阑脸色冷清，还拿着两个枇杷在手上惦着，语气不善。

　　“嗯，哥哥，孙妈让我叫你去吃饭了。”小蓝看了眼他手里的枇杷，不会还想用来砸她吧。

　　“嗯。”宋星阑淡淡应声，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枇杷，忽然又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小蓝总疑心宋星阑会用枇杷砸她，不由得后撤两步，一手扶着梨树干，若万一被砸，她还可以迅速地躲避一下。

　　“你没别的话要对我说？”宋星阑抬眸看向她，目光冷冽如冰箭，朝她射去。

　　小蓝暗道一声糟糕，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稍稍往梨树的方向挪了点位置，说：“哥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真不是想要占你便宜，虽然你很帅，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占你便宜。”

　　“哦？为什么？”宋星阑低头剥着一颗枇杷，头也没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那个，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对了对了，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你就好像那高洁的谪仙，我对你只会远远的仰望观赏，不敢有别的想法。”小蓝说得信誓旦旦，只差指天发誓了。

　　宋星阑不置可否，只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蓝再接再励，“我当时真的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宋星阑忽然抬头，挑了下眉，暗沉的眸光莫名亮了几分。有一首歌在脑海里徘徊：难以忘记初次见你……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小蓝似乎也意识到了，急忙解释：“不是那个情非得已，是情势所迫的情非得已，我的针箍掉了，我也不想让孩子们失望。有句话不是说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牺牲？你说你是牺牲？”宋星阑的眉头紧拧。

　　“不是，我是说你，你就当为孩子们做了牺牲，行不行？”

　　“不行。”宋星阑说得干脆利落。

　　小蓝想起了陈林峰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你知道自己干了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么，你夺走了万千女性梦中情人的初吻啊初吻。

　　那句初吻在小蓝脑海里不停盘旋，她脱口而出地问道：“哥哥，这不会真的是你的初吻吧？”

　　听闻她句话，宋星阑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柔软芳甜的滋味，他的耳根迅速烧了起来，脸也有些发烫。

　　小蓝见他迟迟不回答，白皙的脸蛋上还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她顿时扼腕痛惜，天啦撸，哥哥的初吻就这样葬送在你这里，简直太过分了。

　　她不知是安慰宋星阑，还是在为自己开脱，“哥哥，那个不算初吻，真的不算的。你的初吻还在的，还在。”

　　宋星阑深邃漂亮的眼眸闪过疑惑，却听小蓝笑眯眯地道：“哥哥，那个顶多算打啵啵，根本不算接吻啊。哈哈哈哈……你别放在心上……”

　　宋星阑脸色霎时如寒冬笼罩，冷得让人不自觉地打哆嗦。

　　“看来你很懂啊。”声音也如寒风一般。

　　“那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小蓝的笑声戛然而止，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尖。

　　宋星阑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轻咳一声，说：“哦？那么说你也是第一次那个了？”

　　“哪个？”

　　“打啵啵。”宋星阑以拳抵唇，又咳嗽了两声。

　　“那个啊，我，我也不知道。我失忆了嘛。我都这么大了，我觉得可能……”

　　小蓝话还没说完，宋星阑却已愤然转身，手上剥好的枇杷被他狠狠地丢了出去，脸色阴沉得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