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聚会

　　自从谢千溯给程知送了新季冬装后，就常常暗中观察程知这一天穿的是哪件新装。然后悄悄换上自己相同的一套，假装漫不经心地和程知打个照面：“呦，好巧。”

　　不过令他有点失望的是，程知从来没有穿过那些复古西服，让谢千溯蠢蠢欲动想穿的心也直接熄灭了。

　　唉，哪个男人心里不曾有过一个黑帮梦呢？

　　周末，谢千溯照常在程知家赖着，顺便看看他儿子学爬行的矫健身姿。

　　吃过午饭，又和小酸奶玩了会，程知从衣架拿起一件外套披上，走向门口。

　　谢千溯警觉：要去火拼了吗？

　　他咳了两声，眼神不自觉朝那间紧闭的房间瞟了瞟，状似不经意道：“大周末的，要出门？”

　　程知随口道：“同学会。”

　　谢千溯小小惊讶了下，黑帮大佬也会去参加这种小场合吗？不不不，准确的说，大佬有同学就足够令人咋舌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程知已经退出江湖，也会想融入常人的生活吧。

　　谢千溯自告奋勇：“我送你。”

　　这句话他和程知认识以来说了无数遍，但这遍不同于以前妄图追人的体贴，反倒有种“我为大佬当司机”的狗腿气息。

　　程知：“不用，你在这陪酸奶玩吧。”

　　谢千溯执着道：“在哪里，我可能刚好也要去周围呢……”

　　程知就听他瞎扯半天，妥协了报出一个酒店名。

　　谢千溯眼睛一亮：“那是我们家的酒店！我送你，顺便查看一下财务报表。”

　　“行吧。”天大地大，谢家产业铺得最大。程知在可怕的金钱压制下点了头：“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你编了这么久理由。

　　谢千溯得意地从车库里挑了一辆凯迪拉克。这不是他最喜欢的车品牌，但可是电影《教父》里教父的座驾。配得上程知的身份。

　　谢千溯朝程知眨了眨眼，想要发个暗号：看，我懂你。

　　程知毫无波动，扮演着对牛弹琴中的牛。

　　谢千溯找话题道：“你在s市上的大学啊？”

　　“是的。”程知一边看着班群中新发布的消息，一边道：“s大。”

　　“哇，名校啊。”谢千溯是在国外念的大学，但对国内学校排名也并非一无所知。他暗暗地想，现在黑社会对人才的要求果然也越来越高了，程知应该是靠智商扬名立万的。

　　程知“啧”了一声：“没，成绩不好。而且和同学也不大熟，其实挺尴尬的。”

　　谢千溯了然于心，你天天行走在生死边缘，和他们熟才有鬼呢。

　　他非常贴心地安慰程知道：“没关系。你就用一颗平常心，大家都是一样的。”

　　“是啊。不过总觉得他们有点在避开我。”程知在群里待了几天，这感觉越来越重了。

　　“可能是，他们被你吓到了吧！”谢千溯不假思索，程知退隐之前的气场一定比现在强一百倍，真可惜自己无缘得见。

　　程知：“我很可怕吗？？？”

　　谢千溯赶紧掩饰性地笑了笑：“不可怕。不过你到时候多笑一笑，亲切一点就好了。”他又补充一句：“嗯，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反正我就在楼上。”

　　“什么鬼。”程知自以为还挺阳光开朗的，结果被谢千溯这些话打击到怀疑人生。

　　谢千溯：“别紧张，你下车吧，我去停车。”

　　算了，虽然程知不知道谢千溯对他的评价从哪里得出的，但多笑一笑肯定是真理。他在原地调整了一番表情，脸上挂着几分微笑，朝酒店门走去。

　　“程知！”方瞻淇又像在酒吧那天一样，忽然冒出来把他叫住。

　　“啊，瞻淇，你也刚到吗？”程知笑道。

　　“是啊。”方瞻淇违心地点点头。其实他早到了一段时间，就在这里等程知。

　　结果又让他看见程知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和酒吧那天还不是同一辆。

　　他旁敲侧击道：“程知，刚刚送你来的是？”

　　“朋友。”程知答道。

　　“是和那天同一个吗？”

　　程知不知道方瞻淇为什么对谢千溯这么好奇，不过还是脾气很好地答道：“对啊。”

　　“哦。”方瞻淇不再追问了，只是神色有些奇怪。

　　他们一起步入定好的宴会厅。刚见到方瞻淇露面，不少同学热情地围上来：“瞻淇，你来啦。”

　　只是见到程知之后就显得冷淡了些。

　　程知微笑不减：“好久不见。”

　　他们班人不算多，而女生占大多数。不得不说，程知的长相很清秀，用追星女孩的话形容，就是可奶可盐。笑起来对班里女同学还是有不少杀伤力的。

　　于是程知成功地看见几位女生朝他回了笑容，随后又露出鄙夷的神色。

　　程知：我真的好难。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我是学渣大家对我的意见有这么大？

　　他只能想到这么一种解释。

　　方瞻淇知道他和其他同学都不怎么熟悉，于是在和大家寒暄时都带着程知。吃饭时分成两桌，也拉着程知坐在他身边。

　　大家离开校园几年，免不了聊一些近况。有些同学还在攻读博士，有些则已经开始工作。像方瞻淇这样从事同传行业的，是他们专业很多人羡慕的对象了，于是一直被人围着敬酒。

　　而毫无存在感的程知就在边上专注吃饭。

　　坐在方瞻淇对面的女生是他们班文艺委员，名叫李倩倩。她刚问了方瞻淇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这会儿笑道：“那瞻淇可以和阿冰她们公司合作呀。”

　　方瞻淇看向李倩倩的闺蜜吴冰，后者笑道：“我在谢氏集团贸易部工作。能有机会和方神合作当然好啦。”

　　“今天能定到这里多亏了阿冰呢。”李倩倩开启和闺蜜的互相吹捧模式。

　　“哪里哪里，不过是员工定起来方便一些。”吴冰笑道：“不过今天好巧，我来的时候还在外面碰到了小谢总。”

　　一听谢氏集团的名字，桌上同学又开始恭喜吴冰。而埋头苦吃的程知也捕捉到谢千溯的名字，抬起头看了眼吴冰。

　　“对了，还没问过程知呢。”李倩倩注意到这个动作cue了程知一下：“你现在在念书还是工作了呀？”

　　程知难得被主动搭话，还有点意外。他笑了笑：“没再念书了。”

　　“哦？”李倩倩的眼光在他外套上停留了下，红唇抿了抿：“那程知一定找了个好工作。”

　　“倩倩怎么看出来的？”吴冰笑着接话。

　　她接得极快，让程知怀疑这是什么一唱一和的戏。

　　李倩倩笑道：“程知的外套是A牌今年的最新款，毛衣好像是B牌秀场款。这些最新款我们一般人有钱都定不到，所以程知一定是事业有成啊。”

　　李倩倩在一家日本的时装品牌工作，所以对这些服装如数家珍。

　　比程知自己还要清楚。

　　程知淡笑：“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他从来没怀疑过谢千溯送的礼物的价值。

　　吴冰顿时夸张地捂住了嘴：“好阔绰的朋友。”

　　方瞻淇笑道：“程知刚刚也是朋友送来的，跑车很酷。”

　　他貌似只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其实心里对所谓的“朋友”在意极了。想趁这两个女生的问询，验证程知的传闻是真是假。

　　当初就是李倩倩来告诉他的，想必她比自己更想打探清楚吧。

　　“是吗？”李倩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程知不是一向有很多好朋友吗？光是车，我们大学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对吧阿冰？”

　　吴冰笑道：“是啊，不过应该都不如今天这辆吧。”

　　李倩倩：“看来咱们程知攀上的人，也升级啦？”

　　程知懵了，车，什么车？

　　他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当初自己一边上学一边连载，基本是学校和工作室两点一线。平时匆匆回家赶稿，往往是两个助手开车来接的。

　　当然，有种情况下各式各样的车会轮番出现在他们学校，那就是——拖稿的日子。如果说吕飞是拖稿界的常客，程知则堪称王者。

　　他每次都是费尽心思跟周莎将各种借口编得天花乱坠，但除不可抗力外，都骗不过这位温柔的编辑姐姐。

　　于是有时候是周莎亲自出动，有时候则托其他编辑一个个地堵到程知学校去，极为凶残。

　　现在想想，真是噩梦。

　　李倩倩和吴冰都在对面盯着程知的反应，就连方瞻淇也在一边暗暗关注。

　　程知还是浅笑：“那些，应该算是上司和同事？”

　　他把编辑和助手换了个说法。

　　谈到现在，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同学的言下之意，好像是他在做什么钱|色交易似的。

　　其实发现这件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为同学们产生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好笑。匪夷所思之余，他又觉得，大家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这张脸了吧。

　　竟然有种颜值被认可的感觉怎么办？

　　李倩倩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嗤了一声。

　　她对程知本来没什么敌意，只是将他当作不太熟络的同学，直到——她发现程知是方瞻淇的暗恋对象。

　　方瞻淇成绩优异，谈吐温雅，也经常主持学院的一些晚会庆典，是李倩倩心中的男神。只可惜她大三表白后遭到了拒绝。

　　但李倩倩没有死心，还是一直关注着方瞻淇，终于发现他竟暗恋着同班的程知。

　　李倩倩没有因为方瞻淇是gay就放弃，反而认定是程知的错。她拉着吴冰蹲了程知好一段时间，终于蹲到了惊人的新闻。

　　程知他频繁地上各种人的车，而且面色卑微赔笑，偶尔她凑得近了，还能听到些关于钱的交谈。

　　她一向知道程知长得好看，当即认定，程知是在跟人做肮脏的金钱交易。

　　而且男女不忌，道德败坏。

　　怪不得会把方瞻淇魅惑成这个样子。李倩倩气不过，不仅假装不经意地暗示了方瞻淇，还在相熟的女生间传了开来。

　　这么传着传着，全班就都知道了。而程知后知后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形象已经毁了。

　　这会李倩倩见方瞻淇依旧待程知亲密，心里更不舒服，嘲讽的话摆到了明面上：“程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吗？攀上了大老板人家送两件衣服，就敢来同学会显摆了吗？还一口一个朋友，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朋友。知不知道我们不欢迎你啊。”

　　方瞻淇忙斥道：“倩倩，你瞎说什么？”

　　实际上他也期待着程知的反应。

　　希望程知说出反驳的话，又害怕他开口说出无力的狡辩。

　　程知面上笑意敛去。

　　李倩倩说得并不是实情，所以他也不感到多生气。只是让人家诋毁了，总不能忍气吞声。

　　程知正要开口，却见宴会厅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长身玉立，在门口明起明灭的光影中，显得有点儿好看。

　　谢千溯。他怎么来了？

　　正想着，谢千溯已经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吴冰瞪大眼睛：“小谢总，你怎么过来了？”

　　谢千溯的主意打得很好。他担心程知无法和同学们友好相处，但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混进来。刚好在外面吴冰跟他打招呼，他才发现这个自己的员工竟是程知同学。

　　他打算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地进来。

　　果不其然，他还没走近这桌，就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有程知冰冷的脸色。

　　谢千溯暗暗庆幸自己机智，进来得为时未晚。要不然大佬一怒，天知道好好的同学聚会能闹成什么样！

　　吴冰问完，谢千溯道：“哦，我来看看。今天你们同学会的花销我来，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吴冰暗惊，谢氏集团的员工福利这么好吗？还是……她不由得想到，小谢总对自己有意思？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害羞，就见谢千溯飞快地走到了程知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一桌人都在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而风暴中心的谢总本人浑然无觉。

　　谢千溯轻声对程知道：“稳住，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来，深呼吸，笑，笑一笑，十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谢总递笔。

　　但是小心他被拖稿界王者橙汁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