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烛光
谢千溯被程知扎了心, 闷闷不乐了一阵。
但这一阵也实在不算很长。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圣诞过了就是元旦，没几天的时间让他过渡。
虽然谢千溯发自内心地谴责程知, 但他又很奇异地是个十分有原则的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动。
他决定在新年的第一天向程知告白。
原因无他, 就是要挑个好日子, 早点把关系确定下来。
虽然那一天在程知这碰了一鼻子灰，但那一吻却是真真实实的。
他想要程知。
于是谢千溯安排好了一切，只待程知点头。
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谢千溯准备好了全套作战计划, 先晓之以情, 再动之以理, 如果全部不成的话——他还有一个必杀技。
程知收到了谢千溯的邀约，邀请他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当晚，一起吃顿便饭。
地点很熟悉，就是他当年完结《宇侦》庆功宴的那家酒店, 也就是，他和谢千溯初遇的地方。
谢千溯最近都不来他家蹭饭了，程知还挺意外。但看这个邀约的时间, 他立刻明白过来。
元旦。呵呵，谢千溯这是鸿门宴, 其最终目的就是向自己索要元旦礼物，顺便再费尽心思求一点新的番外。好在自己早有准备，绝对绝对不会再次堕入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者的陷阱！
程知整理着装, 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次元旦邀约。
谢千溯和他约定的地点在那家酒店顶层。那家餐厅向来被人称赞，不仅是因为精致的菜品，还因为绝佳的地理位置。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整座s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向来是情侣约会告白的高频场所。
但程知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他只觉得，这地方好高哦。
此时此刻，他手里拎着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手提箱，光从外观看，就知道里面放的必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就是……有那么点儿重。
程知单手拎得手酸，不得不换了一只手拎。
陪同他上电梯的服务生当即道：“先生，我帮你。”
程知微笑拒绝了：“我来拿就好。”
服务生也不坚持，只是想着，看这位客人的态度，箱子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宝贵。
服务生不由得开始猜测里面装的东西，钞票，宝石，或者——枪械？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他微不可查地离程知远了一点。
程知现在心情严肃，毕竟这又是一场他和谢千溯的关键对决，没心思去注意服务生的动静，只等到电梯门一开，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服务生留在原地，没有跟上。
程知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虽然这顶层餐厅主打的是安静高雅，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他从走下电梯开始，就没见到一个人。
连餐厅门口站着的服务生都没看见影子。
莫非谢千溯又想装神弄鬼？
可惜他不会再上当让这个男人得逞了！
程知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提着那个笨重的手提箱，走进了餐厅。
然后——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红色花瓣洒了他一身。
程知眼里一片红，他尴尬地拂开遮住眼睛的花瓣：“什么鬼？”
如今他能看清楚了，整家餐厅空空荡荡，唯有靠窗的一桌边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包场了？程知想了想，果然是霸总的做派。
合理！
当然，这个念头过后，他立马想起来，刚才铺天盖地往他身上怼的红色花瓣不是别的花，而是传说中的——玫瑰花！
程知：！！！
餐厅里没有打灯，只有窗外的灯火和摇曳的烛光。
钢琴声流淌了一室。
谢千溯在桌上的烛影中回过头来，露出计算好的美妙微笑：“程知，你来了。”
玫瑰花+烛光晚餐+钢琴+谢千溯=表白！
程知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低头看了看手提箱。
是他没想到，带错了东西。
程知现在开始思考，如果他直接转身走掉，是不是就可以组织偶像剧剧情的展开。
他行动效率很高，身随心动，往门外拔腿就跑。
只可惜的是，谢千溯的反应更快，他几步飞跨过来，拉住了程知的手腕。
“啊！”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完全没注意力度，这一下直接掐到了程知，引出低低的叫声。
随后，程知因为猝不及防，那只手上一直提着的手提箱砰地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正正巧巧砸到了谢千溯那锃亮的手工高定皮鞋。
“啊！”这次轮到谢千溯叫了。
他之前根本没分给这个箱子一点注意力。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重！
像一块板砖似的。
程知也吓了一跳：“没事吧？”
“没，”谢千溯努力恢复着龇牙咧嘴的表情，笑道：“没事。来坐。”
他牵起了程知的手。
程知因为砸了他一下，不好意思再欺负暂时残疾的谢千溯拖着伤腿来追他，只好任由他一瘸一拐地把自己牵到了桌边。
虽然这个开场有点不尽如人意，但谢千溯还是坚持走着程序，念出自己早已打好稿子的开场白。
“啊，程知，看这s市，多么美丽。”
程知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啊，很漂亮。”
但再漂亮又和谢千溯有什么关系。
谢千溯道：“但它又是多么孤独的一个城市啊！”
程知：“是吗？我觉得平时还挺挤的。”
这点谢千溯不应该没有感触啊，他每天来来回回也得在路上堵几个小时。
s市的路况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秩序官，并不会为霸总额外开恩。
谢千溯摇摇头，忧郁道：“我不是在说城市的孤独，而是居住在这个城市中的你，如此孤独，形单影只。”
程知笑了笑，见招拆招：“还好吧，我不是有酸奶吗？”
“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又怎么能为你派遣寂寞呢？”谢千溯叹了口气。
程知奇怪道：“你不是天天上赶着说他是神童吗？这会儿又不懂事的孩子了。”
真实双标。
谢千溯微笑道：“神童他懂得世上的一切，但他不懂得爱情。因为爱情，是这世上最难懂的东西。”
程知：“那你懂？”
谢千溯：“当然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陪伴你，让你在这寂寞的城市里，不至于一个人哭泣。”
程知：“我宁愿哭泣。”
谢千溯：“你就这样这样，不想要我陪伴在你身边吗？”
程知想了想，感觉谢千溯现在这样天天陪在身边难道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程知贯彻了铁石心肠的一贯作风，面无表情道：“不想。”
谢千溯没有感到悲伤。因为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
第一步，动之以情失败。
好在他还可以晓之以理。
“程知，你知道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抑郁吗？”
程知诚实道：“我不知道。”
谢千溯报出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这些抑郁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家庭原因导致的抑郁，而且年幼的孩子和青少年占比很高。”
“难道你就忍心，让酸奶在只有你一个人的家庭里长大？你就不怕对他形成不良影响吗？”
程知歪了歪头：“不是还有你吗？”
谢千溯上赶着当爹，程知难道还能阻止吗？
“那这么说，当酸奶发现自己的两个爸爸并不是一对情侣，而其他人的长辈都是。他会不会自卑呢？他会不会被同学们嘲笑呢？”
程知指出：“我认为当他发现自己拥有两个爸爸，而其他人都是爸爸妈妈的时候，才会让疑惑达到峰值吧？”
谢千溯道：“两个爸爸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两个不在一起的爸爸会让在这个情况雪上加霜！”
程知想了想，开玩笑道：“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但是还好吧，离他开始接触这些烦恼还有很多年，如果到时候你还单身，我们就凑合凑合骗骗他好了。”
程知对谢千溯的每一次告白有种本能的排斥。大概是他觉得像谢千溯这样的人，终究会被父母拖去豪门联姻，继承家业。
自己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谢千溯：“程知，何必要耽误我，耽误你自己这么多年！我发誓我此生非你不娶！”
程知善意地提醒道：“那你只能不娶了。我国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
谢千溯：……
晓之以理也失败了。
谢千溯黯然垂眸，在烛光的掩映下，一手忧伤地抚着额角。
他难过道：“我失恋了。”
程知眨了眨眼睛，正想着怎么让自己显得不这么残忍。
他余光瞥到那个被放在角落的手提箱，没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程知道：“那个，不知道这个会不会让你开心一些？”
他把手提箱放上台面，打开搭扣。
一般这种场合，手提箱里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捆一捆的钞票。
谢千溯泣道：“钱吗？钱不能安慰我，这只不过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罢了。我穷，穷的只剩钱了！”
程知：“不是的。”
他把箱子里装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这张被布置得无比精美的桌上，出现了一本本书。
《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总裁与天才宝贝》《带球跑后我被霸总宠上天》《独宠小娇妻》……
甚至还有一本书名叫做《alpha总裁吃定你了》。这是程知在接受到信息素的奇怪知识之后，特意去买来的，希望可以安慰到谢千溯。
程知：“书籍给人力量。谢千溯，不要难过，书里什么都有。徜徉在甜蜜的爱情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橙汁也学会投其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