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为黛莉的坚持, 二人还是进了破旧的小院, 院里台阶上那只黑猫瞪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傲娇地踩着猫步，沿着长长的走廊, 在前面给两人领路, 莫离盯着那只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抱着黛莉跟上去。
小院里空间很窄小, 角落里不知道是种的还是自己野蛮生长的一些杂草，又有各种台阶阻碍, 并不方便黛莉通行，莫离一路抱着黛莉跟在黑猫的后面, 绕过几个走廊最后才在一间房门外停了下来，黑猫一伸爪子，就把门挠开自己进去了。
“进来吧。”里面是老妇人的声音。
莫离又迟疑了一瞬间，倒是黛莉很从容，伸出手把门推得更开一点儿, 莫离抱着她走了进去。
老妇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手里拿着放大镜, 扫了二人一眼：“看腿？”
随意地点了下巴：“坐那儿吧。”
是一间类似书房的地方，莫离一边将黛莉放在她制定的沙发上，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面落地的玻璃墙，厚重的窗帘拉了一半，导致室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余下的墙面都各自有不同的用处，一面是书架，上面陈列了各种书籍，大多都是莫离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砖头本，一面墙上放着各种器皿，各种材质的都有，甚至莫离好像还看见了人头骨容器，眼里的谨慎也更多了一些。
这是是莉莉安排莫离过来找的，母亲临终前的叮嘱，所以莫离才会如此重视，只是他再重视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已经完全超过了莫离的认知范围。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转身就走了，现在到了这里，更是觉得不靠谱，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年轻人，这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怎么是怕我吃了这位美丽的小可爱吗？”老妇人站了起来，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转手拿了一支小锤子：“能找到我这儿来，你们也不容易，老婆子我已经不接闭关很久，算你们便宜一点好了。”
黛莉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接近，该是那位老妇人走了过来，她有些紧张，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就听老妇人说道：“放松，不用绷着肌肉。”
然后黛莉就感觉到膝盖上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疼得她近乎出声，紧接着另一膝盖也同样被敲中，钻心的痛意立刻让黛莉的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干什么？！”
老妇人动作太快，莫离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只能小心捂着黛莉的膝盖，忙问：“你怎么样？”
“疼。”黛莉咬着唇，脸色明显苍白了很多。
莫离正要责问老妇人，就见她很不高兴地扔掉了手里的小锤子：“糊弄我老婆子玩呢？她的腿又没什么毛病，养几天自己站起来就行了，就为这就过来麻烦我，现在医院的医生是都不吃饭了吗？滚滚滚，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点儿事都经不起，娇气！”
不客气的赶客，一点儿也没有留情面。
“婆婆。”黛莉忍着痛意，主动开口说道：“我们是来看眼睛的。”
本来她也没有当一回事儿，但是老妇人只是敲了敲她的膝盖，就已经能大概判断出她双·腿的情况，说不定真的是高人也不一定。
“眼睛？”
老妇人这才又转过身，冲着黛莉伸了伸自己的手，晃悠了几下，才问：“瞎的？”
“嗯。”黛莉应了一声：“看不见的。”
“不早说，年轻人就知道磨磨唧唧，耽误事。”这才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回来。
这老婆子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莫离冷着脸说道：“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老人家怕不是年纪大，没听清。”
“你是讽刺我老婆子耳朵背了？”老妇人冷哼一声，走近过来掰开代理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拧了眉：“是看不见。”
莫离真的是受不住这个老婆子：“不然呢？！”
老妇人背过手，不耐烦地扫了莫离一眼：“年轻人，沉住气，你这是有求于我呢，别摆大爷脾气，懂不懂，我都不想给你便宜了。”
然后走到那一排摆着器皿的架子上，挑来减去找的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玩意，拿过来对着黛莉说道：“丫头，哭一哭，老婆子拿两滴眼泪做个分析。”
黛莉眨了眨眼睛：“婆婆，我哭不出来。”
她是真的哭不出来。
对黛莉来说，流眼泪是需要感情聚集的，她在柏霓面前哭过，自己一个人痛到受不住的时候也哭过，但是在这里，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她的感情无法聚集，实在是哭不出来。
老婆子有点儿不耐烦：“用这个试试吧。”
然后也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凑到了黛莉鼻子下面，一股辛辣的味道，呛得黛莉鼻子眼睛发酸，睫毛上挂了一滴的露珠，然后就被老妇人扫入了器皿之中，不等黛莉做准备，辛辣的味道更重了一点儿，如此反复几回之后，老妇人终于拿到了她要的眼泪，只是还有点儿不满意：“你们Omega不是都很爱哭的吗？要你几滴眼泪也这么麻烦。”
黛莉低头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只在我的Alpha面前哭吧。”
“丫头是个聪明人，知道用眼泪拴住人。”老妇人弓着腰转身：“比你那个妈强多了。”
黛莉闻言一惊：“您认识我母亲？”
就连莫离也跟着望了过去，难道这个老婆子真的跟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算不上吧，当初她怀孩子就是找我帮的忙。”老妇人像是回忆起了往事，叹了一口气：“可惜，她没有你聪明，不然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等着。”老妇人扔下最后两个字，就进了一道暗门。
只留黛莉跟莫离两个人对着一个空屋子，黛莉什么都看不见，脑子里还在想那个老妇人的事情，但是莫离已经踱步走到了那架书架旁边，看似随意但是很认真地扫了一遍，将房间里的东西大概都看了一个遍之后，才对黛莉说道：“她可能是神官后人。”
“神官后人？”
那是什么人，黛莉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眼里浮现了一点点的疑惑，不明白的样子。
“神官应家，以ABO三性转换之术称霸星际，擅长各种禁·忌之术，因为其神秘的能力以及对ABO种族的制约掌控，直到星盟的诞生，可以说星盟的诞生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压制应家，以全面的法制保证三性的权利，让ABO可以获得更平等的生存条件，不必受到应家的威胁。”
莫离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星盟受到ABO的推崇，越做越大，受到保护的ABO也越来越多，从开始只是在一个星系里发展，到后来多个星系一起发展，应家就被星盟驱逐，经年之后逐渐凋零，该是早就灭绝了才对。”
“你是说，这位老婆婆就是应家的人？”
莫离点头：“嗯，你还记得她提到了母亲吗？”
“母亲是Beta，却生下了我们两个，若是有应家人帮忙，那就都能解释得通。”莫离看了个大概以后，又回来坐在黛莉身边，算是安慰她：“如果是应家人，应该没有问题。”
应家确实是有本事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让ABO三性都如此忌惮他们，甚至联合出手。
如果真是应家人，那黛莉的眼睛就可以救回来，但同时，应家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就是不知道那老婆子会提出什么要求，他又能不能办得到。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过了很久老妇人才从出来，然后就甩给了莫离一张纸质打印的化验单，莫离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专业仪器做出来的分析结果，他以为这老巫婆子可能进去鼓捣什么远古的秘法，没想到竟然是用仪器做了化验，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很先进，很高科技，很不像老巫婆。
老妇人也看出来莫离眼里微微的惊讶，语气略显不耐：“年轻人的思想未免也过于迂腐了一些，谁跟你说我老婆子就不能用点儿高科技的玩意儿？都什么年代了，要不是机器分析，三天你们也拿不到结果，感谢时代吧，年轻人。”
然后又看了看黛莉的眼睛，脸色不怎么好：“矿物质毒素已经渗入神经了，麻烦。”
莫离一惊，立刻站了起来：“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谁跟你说没有的？”老妇人背着手，语气有些也许的傲居：“别人可能没有，但是既然到了我老婆子手里，总不会让你们白来一趟。
”
“既然来了，我的规矩懂吗？”
黛莉不懂：“什么规矩？”
“小丫头长得漂亮，我也跟你们废话，这双眼睛值钱，要我给她治也行，拿出等值的东西来换，就可以。”老妇人抬着黛莉的下巴，看着她那一双眼睛：“本该是灿若星河的一双眼睛，要是真这么毁了，那得多心疼。”
“你要什么？”莫离并无废话，规矩他来之前是打听过的，但是如果这位是应家人，那她要的东西不会简单。
“小伙子，我要的东西你拿不到。”老妇人又给了莫离一个单子：“找个医院，开点儿药，一日三次先洗着眼睛，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就不用来了。”
这话是对莫离说的，但是莫离不懂。
“什么意思？”
老妇人背着手：“先给你们看看老婆子的本事，用我配的药给她洗眼睛，洗上三周，眼睛可以感光，到时候你们还治疗，就来找我，就得帮我拿到我要的东西，不治就算了，当老婆子心善，这药也不收你们钱。”
“你要什么？”莫离追问：“不告诉我们你要什么，怎么知道我拿不到，或者，如果我真的拿不到，又怎么承许你。”
“你拿不到，有人拿得到，比如小丫头的Alpha拿得到。”
“你打柏霓的主意！”黛莉抬手拍掉了老妇人的手，一声脆响，语气森然：“想都不要想！”
“呦呦呦，这么护着。”老妇人嗤笑了一声：“只要她能帮我拿到一个小东西，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你的眼睛就救回来了，这么激动做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小丫头，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心疼她，怎么不问问她是不是心疼你？”老妇人摇摇头：“你可以不治，检查结果也给你们了，你这眼睛，再拖三个月，就是求我，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好好把握。”
“你做不了决定，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Alpha，说不定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小姑娘，别这么为难自己，你还太年轻，往后无边岁月都在黑暗里，你受不住的。”
老妇人说完就要送客，莫离却开口问道：“敢问，婆婆可是应家人？”
“呦，年轻人还有点儿眼力见，不错。”应婆婆带着几分叹息：“既然知道我应家人，也该知道，我的话不会错，这么水灵的眼睛，你们可真舍得？”
“请问应婆婆，你要柏霓帮你拿什么东西？”
不同于黛莉的激动，莫离冷静很多。
首先柏霓的身份就不同，流浪星际的捕猎手，她声名远播，要找柏霓办事的人太多了，兴许这位应婆婆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柏霓能帮她一把，换她给黛莉治眼睛，莫离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行！”黛莉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宁愿瞎着，你也别想打柏霓的主意！”
“呵，小丫头倒是情深。”应婆婆本来不想跟他们说很多废话，但是好像又因为黛莉的反应，流露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你很喜欢那个Alpha吧？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可你怎么知道就是委屈呢？说不定她很乐意呢？”
这一番话说得别有深意，黛莉握紧了拳头，她对这个应家人带着几分抵触，如果说一开始抵触还不深，那从她提到柏霓开始，这种抵触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如应婆婆你先说说你到底要柏霓做什么，我们再考虑，怎么样？”
莫离折中道：“如果真的是对柏霓来说无足轻重的事情，我们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我您刚才也说了，我妹妹的眼睛很珍贵。”
应婆婆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年轻人，你倒是有点儿意思，好吧，你妹妹的眼睛很珍贵，我要柏霓帮我拿的东西也很珍贵，我要星盟最新的战舰系统，用来换你的眼睛刚刚好。”
“不可能！”黛莉直接拒绝。
莫离倒是有几分奇怪：“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星盟有全星际最高级的战舰系统，军事实力十分强大，应婆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方面需求的人，莫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伙子是聪明人，告诉你也无妨。”应婆婆背过手：“我要拿那东西跟人做交易。”
“做什么交易？”
应婆婆十分好笑地看了问话的黛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小丫头，有太多的事情你不知道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那个Alpha去帮我拿？因为对她来说，真的很无足轻重，只要她开口，星盟甚至会主动送给她。”
应婆婆说得太笃定，莫离更奇怪：“据我所知，柏霓跟星盟并未有什么交情吧？甚至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星盟中人，对她还很有意见。”
“有意见？”应婆婆嗤笑了一声：“有意见她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她那目无法纪的样子，要是星盟没人给她撑腰，她能在黑道白道吃得这么开？据你所知，你知道什么？星盟这一届的负责人是她的老相好你也知道？呵，年轻人你一无所知！”
莫离当时就惊了：“你别胡说八道！”
然后就匆忙去看黛莉，但是黛莉的神色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她越是没表情，莫离就越觉得心不安：“星盟的司舰长可是个Alpha，你信口胡说也要有点依据。”
“哥，她挑拨离间的。”黛莉拉了一下莫离的衣袖：“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来之前应该已经有人找过你了，是大司马吧，他见过柏霓，也调查柏霓，所以起了歪心思，又知道我们在找你，就想借你的手，让柏霓拿到星盟最新型的武器来统治塔希尔，你要跟人做交易，就是跟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