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维尔利特国在准备婚庆。

  这是举国瞩目的喜事。

  整个密林焕然一新,精灵卫队的巡逻改为在树枝上跳跃,以保持地面洁白的积雪松软整洁。

  艾德琳公主出嫁的日子选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传闻主诞生在这一日。

  她穿着翡冷翠传统服饰到达蒂尔堡边界,一座桥横跨两国国界,浆果林对面支起巨大的帐篷,精灵的宫侍等在那里。

  按照规矩,国王亲自出迎,两人于桥上相见,而后她换上白色婚服,与国王共巡维尔利特国的边界,今夜完婚。

  她兄长切萨雷·德·美第奇亲自送嫁,策马与马车同行。

  他有一双迷人的绿眸,斩无数少女芳心于眼波流转之下,棕色的长发柔软服帖,看起来是一个温和优雅的男子,但他的名字永远与扑朔迷离的毒杀并列。

  “我们快到了。”切萨雷敲了一下马车车窗,“父亲和我会很想念您的。”

  艾琳说,“主会保佑我早日还家。”她勾起唇角,笑的很刻意。“就是不知道您身边百花齐放,繁花似锦,到时可还会记得我这个可怜的妹妹?”

  她将手从车窗伸出。

  切萨雷漫不经心的亲吻她的手背。“当一个人的心被剜走,他当然会记得去找,因为人无心会死。”

  “我现在不高兴了。”艾德琳抽手回来,拍上窗。

  “你又怎么了?”切萨雷问。

  艾德琳又再度打开窗,“不怎么,不为什么,女人的心情总是跌宕起伏。”

  她凝视着自己的兄长。

  切萨雷是一个惨遭诅咒的名字,从古至今未有一个人以此名登临君王之位,持此名者,皆不得好死。

  罗马共/和/国时代,凯撒在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时遭遇暗杀。

  罗马帝国时代,主君称奥古斯都,副君称凯撒。

  她很好奇切萨雷的下场。

  他们抵达了边境,却不见珂伊诺斯的踪影。

  维尔利特国的丞相过桥来禀,“我王有些许杂务,耽搁了。”

  “没关系。”切萨雷笑的温文尔雅,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所以丞相多说了一句,“他很快就到。”

  “好的,谢谢您。”切萨雷掉转马头,望向艾德琳。

  艾德琳抱着一只短腿柯基,用希伯来语说,“这是死前最后的狂妄吗?”

  “世有七宗罪,傲慢居首。”切萨雷答以希伯来语。

  #

  云容容叉起一枚草莓,盯着瞅了半天。

  草莓上翠绿的叶子在跟她说你好。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精灵洗草莓的时候从来不将上面的叶子摘掉。再往果盘里一看,橙子切了块但没去皮。

  云容容不由得想到萧珞说的“西陆不讲究,除了村就是土”,此时深有同感。

  “不行。”珂伊诺斯思考片刻后摇头,这个金发精灵身材高大,穿着翠绿色朝服,戴着王冠,倚靠在王座上,“金苹果为四国共有,我说的不算,不能给你。”

  “你们又不知道金苹果怎么用。”云容容放下草莓。

  她不打算吃了。

  她怀疑这草莓没洗干净。

  “你同意,他们三人就会同意。”

  精灵四国:维尔利特、维多利亚、维罗尼卡、维吉尼亚。其中以维尔利特最强。

  “况且,金苹果在你们手中只是个摆设。”

  “风域圣器两件,光匙与金苹果。”珂伊诺斯手搭在王座扶手上,“我们将光匙赠与东方的魔鬼,才活着走出西伯利亚。”

  这是他终生难以忘怀的梦魇。

  “如果我再将金苹果交给你,我不如退位。”他语气冷淡。

  云容容抬眸,“我有权要你交还圣器,你选择与翡冷翠联姻,我可以怀疑你通敌。”

  “维尔利特是神族属臣,”维尔利特之主如是说,“我们不是你们的附庸。”

  “劝您一句。”云容容叉了一块菠萝,“你在与虎谋皮。”

  神族的神是在任天帝,翡冷翠国的神是耶/和/华。

  世上不存在两个创世神,如果有那就必须死一个。

  “既然您这么热衷于指点江山,不如您来当维尔利特的国王?”

  猫姑娘笑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起身,“好的,您的意思我知道了。”

  你不跟我谈那我换一个肯谈的上来。

  “不送。”珂伊诺斯见云容容行走艰难,问,“你腿怎么了?”

  “啊,摔了一下,又跪了一晚上,”云容容一摊手,“就这样了,没办法呀。”

  “您多保重。”

  云容容笑的很甜,“您也是。”

  我们今晚见。

  #

  荣元姜在数羊。

  蒂尔堡东边是牧场,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带领隔壁萧氏姐弟落入一群羊咩咩中。

  她不是很理解这些人大冬天的为什么还要放羊,把羊关起来不好吗?

  家里不暖和吗?

  羊冻的全挤在一起,乍一看和雪没有任何区别。

  阿尔卑斯山脉的起伏消失不见,连日暴雪的洗礼下让它彻底的化为一张白纸。

  “三十二……”荣元姜对着羊喊,“你别动。我去,给我个面子啊。”

  “我的衣服。”萧珞穿的是龙袍,不巧是纯棉的,料子还很一般,就那么一瞬,全身都是羊毛。

  “我也很惨的好不好。”荣元姜哭丧着脸往下摘羊毛。

  这羊什么品种的,大冬天还掉毛。

  萧珂站在栅栏上,摇摇晃晃的,“我晚上有应酬。”

  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全身而退没落进羊堆里的。

  他回家换衣服,结果荣元姜以萧珞发病的日子快到了为借口把他给强行拉来了。

  “你一定要出去吃饭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蛋挞。”荣元姜说。

  萧珞神情古怪的打量了荣元姜一眼,用更诡异的目光看着萧珂,问,“跟谁吃饭?”

  她第一想法是逐月姑娘外边有人了,荣元姜企图将此事搅黄。

  毕竟她弟和她长得太像,元姜看着心里难受。

  而且荣元姜是不是不打算不做人了,居然要她弟穿高跟鞋和裙子。

  见面那瞬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公事。”萧珂见那群羊被荣元姜吓到别的地方哆嗦就从栅栏上跳下来。

  萧珞白了他一眼,“我问你跟谁?”

  “月饼。”萧珂解释了句,“我们想蹭个水电暖气。”

  沈节有一年中秋突发奇想做了三车月饼,由于馅料过于难吃,冻在冰天雪地里足足啃了两年。

  暗探回报时大家都觉得啼笑皆非。

  故沈节得一绰号:月饼。

  朔北有电有水有暖气,他和荣四为了核/电与自/来/水才决定拉沈节下水的。

  但沈节就是不出头,不管事,一问三不知,永恒装死,这么长一段时间一点纰漏都没出。

  于是他们决定试试别的路子。

  “怎么蹭?”萧珞对别的东西感触不大,但她羡慕朔北的暖气已经很久了,她也想坐在温暖的家里吃刨冰,而不是瑟瑟发抖的缩在炉子前。

  “就……”萧珂抬袖掩唇咳了好久,当萧珞以为他放弃说后半句时他说,“把她灌多问她点日常琐事,看看她与谁过节最深。”

  萧珞点头,元姜做人的,“我们去吃蛋挞吧,带上云容容,不然就我们三个好尴尬。”

  这人心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数吗?

  还喝。

  “你确定云容容在这里?”萧珞追问了句,“我不要专程跑出来数羊。”

  她斜了荣元姜一眼。

  元姜拎着树枝去逗羊,她往前一步,那群羊往后躲好几步,很快有几只撞到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雪球越滚越大,砸到农舍上啪一声撒开,糊了一农舍雪,几只羊摔懵,或躺在地上不动,或站起来跌跌撞撞走两步,又栽在雪里。

  她见状笑成杠铃。

  “光匙是核电站的启动密码,那金苹果是什么?”萧珂说,“总归不是希腊神话里的那个。”

  荣元姜指着羊,“看,金羊毛。”

  萧珞一顿,她正在推敲金苹果可能的隐喻,顺口接了句,“美狄亚,您的锅呢?”

  “我莫的小羊羔,煮空气吗?”荣元姜发现这群羊里面有好几只小羊,“不对,我有小羊羔。”

  小羊长得好可爱,又白又小,还在雪中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她蹑手蹑脚的过去,想捉。

  萧珞怼:“你幼不幼稚?”

  几月不见荣元姜怎么还活回去了?

  她深感卡脸,上去扯着荣元姜趟雪往前走。

  “我要小羊羔。”荣元姜倒着走,她瞅着萧珂,说,“不然我下次还拿石头砸教/堂/玻璃。”

  萧珞拖着她,“你还想干什么,你下次是不是想在宣/礼/塔上吃红烧肉?”

  萧珂给元姜逮了一只最小的,抱在怀里,正要将羊丢给荣元姜,元姜凑过来,“你抱着,别动,我逗一下就行,这么小的家伙领回去也养不活,我不要带它妈一起走。”

  萧珞笑容逐渐缺德,“您现在真的好像牧羊女,我帮你编个麻花辫?”

  萧珂放了那只小羊,胡乱摘了一下衣服上粘的毛,“别碰我。”

  “你别边喘边用女声说这三个字!”萧珞无语凝噎,一拳锤过去。

  西陆哪里的防守都很松,三人趁乱混进了婚礼现场。

  #

  云容容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她在枯枝上摊开图纸,抬手凝冰。

  滑膛枪的零件成形。

  随后她将零件拼合,组了一排子/弹,共三十六发——当然子/弹也是冰做的。

  根本没有人会往上看,巡逻卫队的视线只粘着在地,枯枝那么脆,根本无法承担人的重量,漫天飞雪与狂风也遮掩了那双近六米长透明的羽翼。

  她透过瞄准镜看过去。

  婚礼正在进行。

  穿着白色婚服的新娘头戴冠冕,坐在后座上,大概宫殿中恭维声此起彼伏,因为她笑容标准,无可挑剔。

  “原来是一个无聊的姑娘呐。”云容容调整着瞄准镜的放大倍数,手搭在枪管上,驭风术开启,一个小小的无风带形成。

  还以为艾德琳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小野猫。

  没想到跟那群只会跳舞打扮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她打开读心术。

  嘈杂的声音混入她耳中。

  新娘的兄长——翡冷翠的王储起身敬酒,他手持酒瓶,那是一瓶小桃红,鲜红的酒液倾泻入透明水晶高脚杯。

  “主的荣光不日即将照亮阿尔卑斯山脉。”

  国王起身接过,笑容和蔼可亲。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鹿死云容容手。

  她扣动扳机。

  玻璃尽碎造成了巨大的声响。

  国王笑容凝固。

  翡冷翠王储眉似皱非皱。

  风停雪止,万物凝固,时间之河不再流淌。

第18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劝君莫惜金缕衣最新列表+番外章节

正文卷

劝君莫惜金缕衣最新列表+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