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离开
白樱樱看着他漆黑的眼，眼里倒影着她的身影, 唯一的她。
她听到自己说, “好。”
宋尔白展开笑颜，刹那间, 世间美景都不及他一分。
*
回到别墅，张妈已经做好了晚饭, 看到他们回来, 喊了声，“先生，白小姐。”
“张妈, 开饭吧。”宋尔白低声道。
“好的, 先生。”张妈转身进了厨房。
白樱樱将宋尔白扶在餐桌上坐好，将他受伤的手臂放在桌上。
“我去帮张妈拿东西。”
她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宋尔白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白樱樱进去, 张妈端着菜正准备出来, 看到她，喊道, “白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张妈, 我来帮你。”白樱樱过去端起灶台上其他菜, 看到角落放置的一个食盒道，“张妈，那个食盒等会我送去小阁楼吧。”
上次白樱樱去过一次, 宋尔白没说什么，张妈点点头，“好的，白小姐。”
白樱樱笑了声，“那我们出去吧。”
张妈的手艺很好，做的饭菜好吃又好看。
白樱樱和宋尔白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对食物还挺挑的，不喜欢吃的，基本上不会吃。
不过如果是她喜欢吃的，他还会去尝试。
饭后，白樱樱陪着宋尔白坐了会，她惦记着给程音送饭，就让宋尔白上楼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白樱樱拿着食盒到小阁楼，程音正在折千纸鹤，她写上今天的日期，认真串在线上，打上结。
随后她回头看着白樱樱笑，“这些纸鹤我折了十年，每天一只，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每天都在期待回家那天早日来临，所以每天折纸鹤记日子。
白樱樱第一次意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这么多千纸鹤诧异过，没想到她折了十年。
“你真棒。”白樱樱感叹道。
“其实我挺怂的，这么多年我只敢躲着过。”程音苦笑，“小白，还有小潜，我也不敢去看看他们，尤其是小白，我亏欠他太多了。”
“如果我是你，在当时的情况下，也会那样选择。”白樱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先吃饭吧。”
她比程音幸运很多，至少她有一个好的家庭，白父白母对她那样好。
“嗯。”程音摸了摸眼泪，坐在桌边，打开食盒，问她，“你想好了吗？如果回去，明晚七点过来。”
白樱樱坐在她对面，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着。
她看着程音，慢慢道，“我……不回去了。”
程音吃饭的手一顿，随后笑道，“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你是为了小白。”
“嗯。”白樱樱点点头，“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所以我想留下来。”
“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能对小白好些，连同我的那份。”程音认真道，“谢谢你。”
“我会的。”白樱樱看着她，想到那个世界的亲人朋友，“程音，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你回到现实世界，可以帮我去看看我的父母吗？”
她想让程音帮忙给父母传信，说她过的很好。
“抱歉，这个，我可能做不到。”程音歉意道，“我选择忘记这个世界的记忆，重新开始。”
这个世界带给她的记忆痛苦多于欢乐，她会服下忘记记忆的符水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
“没关系。”白樱樱笑了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理解。
程音吃过饭，走到房间里拿了一个很大的纸盒过来，拿出一本相册给白樱樱。
“这是小白和小潜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些玩具，我一直收藏着。”程音拿起一个小玩具车，“这个小白很喜欢，小潜也喜欢，因为这个车，两人还打了一架。”
“这些东西，你能帮我转交给小白吗？还有这封信，我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好。”白樱樱点头，“你走之前不见见他们吗？”
“不了。”程音笑道，“小白也不一定乐意见我，小潜，就让他当我已经死了吧，也好过让他难过。”
“好，祝福你顺利回去。”白樱樱笑着说。
“谢谢。”程音道，“对了，如果你想问现实世界的父母可以去找救我的道长，他会算。”
“真的吗？”白樱樱欣喜问。
“嗯，道长很厉害。”程音写了一个地址，还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会帮你看的。”
“谢谢。”白樱樱收下纸，看了一眼地址，很陌生的一个名字，但她好像在傅曜的资料上看过这个地名。
两人又聊了一会，时间已经很晚了，白樱樱抱着纸箱回了别墅。
宋尔白坐在沙发上，罕见的在出神。
白樱樱悄悄走过去，伸手蒙上他的眼睛，粗着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樱樱。”宋尔白伸手覆上她的手，侧过头，轻笑，“你去哪了？”
“随意逛了逛。”白樱樱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想和你说件事情，你不许生气，好不好？”
宋尔白回道，“好。”
白樱樱放开他，拿起脚下的纸箱，放在桌上，“这是程音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单独将信放在他面前，“她希望你能看看。”
宋尔白面色一瞬间就变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纸箱。
白樱樱在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你心里应该也有她吧，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去看看她吗？”
程音明天就走了，她不想他有什么遗憾。
宋尔白的目光一直看着纸箱，他没回答。
白樱樱也不逼他，轻声道，“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这句话才让宋尔白有了反应，他抓住她的手，“今晚能留下来吗？”
白樱樱看着他孤寂的神情，点点头，“嗯，我给我父母打个电话。”
宋尔白松开她的手，在她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的时候，他拿起那封信，打开。
“小白
我是程音，也不是程音，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意外占了你妈妈的身体。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可能会很难接受。
当年抛下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那样做。
我不求得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小潜，别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现在我要走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永远幸福。
——程音”
宋尔白合上信，看着远处。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程音不是他妈妈，在程音找他的那刻，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那个时候，他很难接受，甚至想质问她，可是看她那个样子很可怜，他又想到她从前对他的好。
他收留了她，一直假装不知道她的秘密。
然后就过了这么多年，心里对程音的怨恨，在知道她的秘密那刻就慢慢消散了。
*
第二天，有一场流星雨。
几乎是全城轰动，一早就出发选择了好位置观看流星雨。
电视上也在播放这个新闻。
连张妈都早早做了看流星雨的准备。
宋尔白也和白樱樱商量了这件事情，他想找个好位置观看流星雨。
白樱樱记挂着程音，加上宋尔白受伤，就说在别墅看。
宋尔白低头看她，“为什么不出去？”
“为你身体着想，就在家里看。”白樱樱道，“你现在好好修养，我还等着和你对戏呢。”
宋尔白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知道了，听你的。”
晚六点多的时候，白樱樱就扶着宋尔白上了顶楼，天台上设计很好，放置着一个摇篮，长椅，桌子，椅子。
白樱樱下去拿了点吃的，喝的，摆放在桌子上，静待着流星雨的到来。
她偏头看向后面那栋楼，黑夜里，她看到那边楼顶上点燃着很多蜡烛，一片烛光中，她看到程音站在中间。
“看什么呢？”
白樱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没什么，那边好像在点蜡烛。”
“嗯。”宋尔白应了声，也没有其他表示。
白樱樱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原谅程音，马上就到七点了。
在程音点燃了所有引魂灯之后，流星雨下来那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到时候宋尔白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白樱樱抓着他的手，“跟我走。”
她不想宋尔白留下遗憾，也不想程音留下遗憾。
程音想见宋尔白一面，她不应该带着遗憾离开。
在两人走到后面阁楼，上了天台，让人期待已久的流星雨刹那间从黑夜降落。
一颗流星飞速划破天空，闪闪的一瞬，照亮整个夜空，尚未被看清楚，流星便已转瞬即近，消失在了黑夜中。
下一刻，数十颗流星同时从夜空中飞落，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程音站在引魂灯中间，喝下了符水，念着道长交给她的咒语。
一束光照了下来，她感觉到灵魂在慢慢脱离肉体。
“程音。”白樱樱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拉过宋尔白，“她快要走了，你跟她说句话好不好？”
程音看过来，朝两人挥手。
“我没有怪你。”宋尔白看着她道。
程音笑起来，她说，“谢谢。”
光线消失，程音走了。
留下的肉体缓缓倒地，面容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