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司机忍住不让自己因过于感动而落泪，今天有尤凌少爷在，自己总算不会被折腾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爷天生精力旺盛，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坐个车都能把车垫给拆了，整得他都成了修车行的最大主顾，后来甚至学到了很多修理技能。
托符少爷的福，即使他失业了，还能去修理厂当个熟练工。
不过一般只要有尤凌在场，这车就能毫无损伤的回到家，看来今天不用去修车厂了。
还没感叹完，后排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趁着红灯时向后看了一眼，少爷为什么又在拆车垫！
司机爆哭。
似乎是感受到司机的求救信号，尤凌睁开眼，轻车熟路的从某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六色五魔方，打乱以后丢了过去。
符世麒看着这个魔方并不想动，有些委屈的说：“我不喜欢魔方 。”
他不喜欢任何脑力活动，除了做生意。
“拆开，再拼上去。”
刚说完，符世麒就兴致勃勃的拆起了魔方。
十多年对付符世麒的经验可不是瞎说的。
离目的地还有好远，尤凌有些无聊的和符世麒研究那些魔方碎片。
符世麒喜欢拆，而他喜欢拼。
“二哈，你下次不准在房子里打球了，要打去篮球场打。”
“为什么？”符世麒有些委屈，不让他在房间里打球简直就是不让尤凌在房间里学习！
“看看我的脚，你再问一遍试试？”尤凌刚刚拼出了一面魔方，语气凉飕飕的。
是的没错，尤凌身上的伤并不是来自校园欺凌，而且来自符世麒的日常迫害。
昨日他下楼时，被符世麒的篮球砸中，这人力气奇大，一时没抓好扶手就从楼梯上掉了下来，还好符家地毯够厚，不然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了。
所以符世麒说尤凌与他有过命交情是真的，唯一一个朋友也是真的，毕竟很少有人能从符家大少毫无自觉的日常迫害中存活。
……
清晨，门铃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尤凌有些迷糊的坐了起来，小巧的单词本因为主人的动作掉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桌上的闹钟“哒哒哒”的走动，显示时间为五点半，这时的天空还没亮起。
门铃像催命符一样从未间断，尤凌按了按太阳穴，抄起床边的篮球就屋外扔，怒道：“二哈你是不是有病！给老子看看时间！”
符世麒帅气的将篮球接下，脸上带着兴奋，一边拍球一边喊道：“阿凌阿凌起床啦，我妈叫你去我家吃早饭。”
“你他妈声音能不能小点！”
尤凌不止一次庆幸他们这都是隔得挺远的独栋别墅，不然分分钟能被投诉死。
不过既然是长辈的要求，也不好再继续睡下去。
尤凌瘸着腿去开门，猝不及防的就被迎面而来的浓重荷尔蒙包住了。
符世麒估计是刚晨练完，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勾勒出腹肌的形状。
尤凌面带嫌弃的退后一步，说道：“滚回去洗澡，我收拾完就过去。”
“回去太麻烦了，我在你这冲个澡，待会儿和你一起过去。”符世麒扒开尤凌就往里走，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这是他家。
“啧，就几步路的距离……”尤凌面上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去翻找符世麒上次留宿时落下的衣服。
他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因为尤凌的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符世麒经常以各种理由来他家留宿，这在同龄男子里应该是非常正常的行为。
应该吧？
尤凌瞪着个死鱼眼刷牙，昨晚刷题到凌晨两点，现在还感觉有些恍惚。
他的浴室是干湿分离，他在洗漱台这刷牙，而符世麒与他就隔着一块布在洗澡，属于他的沐浴乳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浴室。
这个场景在过去十年发生过无数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月发生的一些事，他总觉得这场景有些gaygay的。
往脸上鞠了一捧水，混沌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点，但还是很困，需要借着洗漱台的支撑才不让自己倒下。
闭着眼在请病假和按时上学间纠结，身后忽然有个热源接近，圈住了他，并用毛巾胡乱的在他脸上抹。
声音还有些抱怨：“又在洗漱的时候睡着了啊，都说了多少次要按时睡觉你就是不听，我妈说熬夜不但长不高还容易秃头。”
说完还揉了一下尤凌的头发，满意道：“还好还没开始秃头。”
所以这就是说他长得矮的意思？
尤凌努力的睁开眼，刚想怼回去，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迫害了。
这个逼又没穿衣服！
也不准备口吐芬芳了，转身就挥拳打过去。
“说过多少次了，洗完澡要穿衣服出来！”
“但是衣服拿进去会湿的。”符世麒表情十分无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因为怕不小心打到尤凌的伤口，他一直都小心的防御着，并不主动进攻。
“那起码要围个浴巾再出来，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像什么话。”虽然看出来符世麒在放水，但尤凌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变轻。
“但是阿凌又不是别人。”
求你闭嘴，好好的兄弟情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基。
战斗以符世麒的嘴角受了一拳结束。
“我赢了，以后在我家洗澡后乖乖把衣服穿上。”
“这次不算，我顾忌你伤没好不敢放开打，等过几天咱们再打一次，我赢的话就不穿。”符世麒眼中闪过熊熊火焰，宛如少年热血漫中遇到挑战的主角。
但用在这种场合的确有些变态，比如说为了洗澡后不穿衣服而战斗？
虽然知道这孩子心里只有打架，但结合前因后果真的挺基的。
尤凌第不知道多少次对自个儿发小的缺根筋感到苦恼。
生活不易，尤凌叹气。
“二哈宝宝，需要爸爸帮你穿衣服吗？”尤凌没回应他，只是拿起旁边的衣服问，企图转移注意力。
“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让你爸爸叫你爸爸。”符世麒果然忘了约架的事，一把抢过衣服穿了起来，说道：“我才是爸爸，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我爸爸的同时又是我儿砸，也就是你是你自己的孙子，真牛批，我们二哈宝宝真厉害。”尤凌敷衍道。
说完也不再管符世麒了，离开浴室就开始收拾东西，多亏刚才那一闹，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上学的。
年轻就是好，有熬夜的资本。
尤家与符家离得很近，符母心疼尤凌一个人在家，所以经常邀请这孩子上门吃饭。
“哎呀，看来今天获胜的是阿凌呢。”符母看到自家儿子嘴上的淤青时，捂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还给尤凌多夹了一块煎鸡蛋，以示奖励。
“看我有伤在身，阿麒放水了，不然以我现在的水平估计是打不过的。”尤凌实话实话。
转头看到符世麒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便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下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但是看他耸拉脑袋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尤凌用刀叉将自己咬的那半边切了出来，然后把没咬过的煎蛋放在符世麒的碗里，说道：“今天的胜利来自于阿麒的放水，所以这胜利的煎蛋就一人一半吧。”
看自家儿子那欢天喜地的傻样子，符母忍不住扶额，桌上明明有一大盘没动过的煎蛋。
果然青春期男孩子的快乐很难懂。
吃完早餐才六点半，而学校的第一节课是在八点，虽然有个早读是在七点三十，但是校风散漫的十四中是默认不上的。
符母看外头蒙蒙亮的天空，又看了看神情恹恹恨不得原地睡觉的尤凌，她觉得自家孩子可能要失去唯一的好友了。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符母柔声问。
对长辈一向很尊敬的尤凌立马坐直，撑着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回答道：“昨晚写题入了迷就把时间忘了……”
“……”符母看着旁边沉迷打游戏的儿子叹了口气，算了，不生气，亲生的。
“转学的事情阿姨今天才听说，需要什么帮忙吗？”
“已经处理好了，谢谢阿姨。”
“要不我和你爸妈说一下？”
“不用，谢谢阿姨。”尤凌顿了一下，解释道：“我在十四中也会努力保持好成绩的。”
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符母也不好再说。
“你这孩子，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努力的……”尤母有些犹豫的说，虽然努力是件好事，但对尤凌来说却不是，他的努力常常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嗯。”尤凌应了一声，不再深入讨论这件事，他也知道他这样不好，但天赋本就不高的人如果还不努力，又如何去攀登高峰呢。
叛逆期的孩子啊……
符母不知如何劝说，只好干巴巴的转移话题：“世麒今天四点半就起床晨练了，好像是因为能和你一起上学兴奋得睡不着。”
“他是小学生吗？”尤凌带着嫌弃吐槽，但是嘴角却是上扬的。
符母见他情绪转变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多管闲事，世间万物皆有造化，如果不是尤凌那不要命的努力与逞强，她家傻孩子估计连个朋友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打算把尤凌转学的事和尤家父母说一下，虽然赚钱要紧，但孩子也不能不管啊。
“阿姨可以帮我保密吗，我不想让我爸妈担心。”尤凌小声的说，“您帮我保密的话，我就把我转学的真正原因告诉您。”
符家太太的最爱的三件事：育儿逛街和八卦，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就连符世麒也停了游戏看过来，昨晚他义正言辞的找他妈就学费之事谈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尤凌骗了，所以对那个转学原因也十分好奇。
“我只是觉得在三中拿第一并不能说明我很厉害，如果在十四中拿到第一才能看出我的厉害，这证明了我的自律能力自学能力与抗干扰能力都很强。”尤凌诚恳的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帅。”
符母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样看起来帅不帅，但她只知道青春期男孩子的燃点也很难懂。
不过她倒是乐于有人在学校帮她管管孩子，毕竟与尤凌分开就读的这一年里，她已经收到了数不清的投诉信与请家长，真的累了。
符世麒闷不做声的继续打游戏，虽然这个发言真的很中二很符合阿凌的性格，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真实原因。
真实原因很可能是昨晚那个穿三中校服的弱鸡说的洪什么的鸟语。
他有些烦躁，人生第一次讨厌自己学习不够好。
司机很快就把车子开过来，接两个孩子去十四中。
符母在门口深情送别，转头就给尤家父母打电话，将狡猾的大人这几个字诠释得非常完美。
不过最后大家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毕竟青春期孩子的心就是那么敏感又脆弱。
最重要的是，十四中的氛围也许可以治愈尤凌那个有些别扭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