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小白兔低头啜泣，看起来十分可怜。
尤凌叹了口气，熟门熟路的从符世麒的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有些无奈的说：“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转学是我个人的意愿，那些风言风语我也不在意。”
“但是我在意！”小白兔拿纸巾盖住了自己的脸，他不想哭，但是控制不住。
“我不能接受你被人骂，明明你那么好那么温柔。”小白兔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回忆状态，“可能你都不记得了，但是以前我刚来被排斥的时候只有你搭理我，也是你带我融入这个班里，你对我而言就是不一样的啊……”
“明明是你不爱说话，大家觉得你高冷不敢接近……算了。”尤凌扶额，怕自己越解释对方就越激动，而且感觉这句话以前好像在三中已经听过一遍了。
生怕再次被表白的他赶忙岔过话题：“刘项清，你上次考了多少名？”
小白兔愣了一下，不知道尤凌为什么会突然问他成绩，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全市第三，年级第二。”
“你退步了。”尤凌严肃得像个班主任。
“对、对不起。”刘项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是看尤凌那严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站直道歉，仿佛面前是个严厉的长辈，而不是他喜欢的人。
“我上次考了全市第六，比之前在三中时进步了两名，这足以证明转学与欺凌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你真的不用愧疚。”尤凌叹了口气继续道：“刘项清，你的情况肯定比你和我说的要严重得多，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可是、可是……”刘项清还是没能把心中的话说出来，眼泪又要落下了。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他被母亲送到刘家时就过上了被控制与摆布的生活，从穿衣打扮到学习谈吐，全都是按照父亲需要的样子制作。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件用来交易的商品，而不是一个人，直到在高中的时候遇到了尤凌。尤凌温柔，包容，听他诉说压抑的内心，教他怎么融入集体，教他怎么找回自己，甚至是怎么摆脱那个令他厌恶的家庭。
尤凌对他而言，是带他走出黑暗世界里的光，让他知道人生还能有另一种活法，所以他不能忍受因为自己而让尤凌受到污蔑。
“刚才听你的意思应该是在学校里说出了真相，做到哪一步了？”尤凌问。
“在论坛发了个帖子，还有和那些针对你的人说了，就是王武其还有体育班的几个人……”刘项清声音小小的，他胆子小，能做到这地步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他也想在国旗下的讲话时抢过话筒和全校师生说：尤凌不是同性恋，我才是，是我和他告白的。
但他不敢，他怕刚说完就被那个所谓的哥哥拖到巷子里打，他怕见到父亲厌恶的眼神，也怕自己被赶出刘家最后连学都上不了。所以只能背着刘项强一个个的去澄清，却没想到又害了尤凌。
“体育班那几个本来就收了刘项强的钱，所以告密也告得快。”尤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现在还早，你去网吧包机买几个水军，在学校论坛里假装知情人士，爆料说刘项强跟我告白不成所以因爱生恨疯狂报复，就是怕我把他是同性恋的事情说出来。等下我把王武其的号码给你，你俩联合一下往这方面说。”
尤凌本来想拿自己的手机给刘项清发号码，但想想又换了符世麒的手机给他发。
刘项清的老年机震了一下，他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咬住下唇，尤凌怎么可以把温柔和残酷结合得那么好呢。
“赶紧去吧，在两天内把脏水全往你哥身上泼，如果他向你爸告状你就死不承认，并且拿这些给他看，估计就能把你摘出来了。”
尤凌把符世麒的手机锁上，放自己兜里，其实他也不想多嘴的，但这孩子如果不能处理好后续，估计免不了一顿暴打。
他一开始跟刘项清搭话就是因为看到他不小心露出来的伤口，聊过天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父母连畜生都不如。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就一次。”刘项清握紧老年机，不敢抬头看尤凌，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但他还是想问问。
他终于意识到，无法脱离刘家的他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只会将他爱的人卷入这乱糟糟的纠纷中。如果他软弱到只渴望着别人来带他走入泥潭，那么他也不配去爱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模糊的光点骤然变亮，他毅然决定走向尤凌教他的路，一条与命运抗争的路。
“拥抱就留给爱你的人吧。”
听到这句预料中的话，刘项清内心有些失落，随即头上便传来一阵温暖，虽然这手法随意得宛如撸狗，但他还是很珍惜，这可以支撑他走完剩下的两年高中生涯。
“这是安慰的摸头，不准误会啊。”尤凌像个死板的长辈一样说道：“别胡思乱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准早恋。”
刘项清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他咬着下唇混乱点头，低头鞠躬后转头就跑，他不能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了。
“好累，果然说教的角色不适合我。”
看人跑远后，尤凌将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压在符世麒身上，从兜里掏出符世麒的手机准备还回去，恰好看到符世麒又在自虐，食指都已经破皮了。
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尤凌把符世麒的手指掰开，但那人立马又开始自虐，没办法，尤凌只能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挡住。
“没什么。”符世麒抓住尤凌的手，酸溜溜的说：“你对他可真好。”
“挺可怜一孩子，能帮就帮吧。”
符世麒知道尤凌喜欢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别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吃醋。
“其实我也挺可怜的。”
尤凌牵着符世麒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前挪，随口问：“你哪里可怜了，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一下。”
我喜欢的人居然是个海王，我能不可怜吗！
符世麒话都到嘴边了，但又被理智压回去，幽怨的说：“不能早恋。”
“哟，谁让我们家二哈春心萌动了？还懂得早恋是啥了。”
“我感觉你在骂我并且证据确凿。”
“没那意思，就是想说如果你谈恋爱的话，估计会有不少人会很开心吧。”尤凌想了想，至少符母就很开心，毕竟经常听到她打电话时说担心自家儿砸以后会孤独终老。
“那你会开心吗？”符世麒停下来看尤凌，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对这个回答十分期待。
“你谈恋爱关我屁事啊。”尤凌莫名其妙。
话音刚落，尤凌好像看到符世麒那不存在的狗耳都塌了下来，赶忙改口：“开心！开心！我开心死了！”
符世麒先是高兴了几秒，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我是和别人谈恋爱呢？你还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
尤凌一头雾水，什么狗屁问题，你不和别人谈恋爱要和我谈恋爱吗。
“为什么我和别人谈恋爱你也会开心？”符世麒忽然变得颓丧起来。
为什么你和别人谈恋爱我会不开心？尤凌很想看看符世麒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因为感觉这狗男人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
晚上，尤凌坐在书桌前写试卷，忽然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手里的笔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他对符世麒的在意程度好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明明他的朋友也不少，为什么一想到符世麒要和他绝交就会难过到哭。
在草稿纸上无意识的写下了符世麒的名字，他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似乎有些不妙，要不再找一个好朋友来分掉对二哈的在意？
内心像乱糟糟的毛团，怎么也无法理清，尤凌烦躁的把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肚子恰在这时叫了起来。
他讨厌别人进入他的地盘，所以拒绝任何阿姨保姆，宁可自己吃方便面都不愿意请个人帮他煮饭。
尤凌瘸着腿到厨房找吃的，转学以来都是去符世麒家蹭饭，所以剩下的几桶泡面全都过期了。在点外卖和吃过期泡面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外卖不能送到家门前，他实在不想瘸着腿去小区门口拿。
他把热水倒进泡面里后就瘫在沙发上发呆，过大的房子显得空荡荡的，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
“咔擦”一声，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符世麒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鞋也不换就噌噌噌的跑到桌边，把东西一股脑的放下。
“这泡面都过期了你怎么还吃啊。”符世麒看了一眼日期就将泡面扔到垃圾桶里，熟练的把带来的食物归类好放到柜子里。
“我不知道它过期了。”尤凌心虚的说。
但符世麒已经从他的语速判断出他在说谎，无奈的把妈妈做好的饭菜拿出来，说道：“以前饿了都懂的给我打电话，怎么今天就忘了。”
“打了，但你的手机还在我这……”尤凌有气无力的从兜里掏出符世麒的手机，“今天居然忘记还了，差点把自己饿死。”
符世麒：“……”
尤凌吃了一口饭菜，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看着那堆东西问：“你怎么还拖了个行李箱过来。”
“准备考试了，来和你一块儿学习。”符世麒理所当然的说：“你现在腿脚不方便，我照顾你生活起居，作为回报，你要教我学习。”
尤凌知道这句话里只有照顾是真的。
看着符世麒忙碌的身影，他突然发觉，如果符世麒谈恋爱了，可能他一点也不开心。
只要想到符世麒谈恋爱以后会成为别人家的傻狗，心里就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