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认出

  且不说金钱鼠胡赛开赌注的事儿, 单看风长安这头已经快撑不住了。

  利剑和利剑相碰发出哐当的撞击声, 风长安体内灵力已经耗尽, 单靠蛮力支撑。

  叶桦手臂肌肉凸起,持着剑不断往前刺, 他目光凌厉的盯着风长安,平静道:“我劝你赶紧认输,要是伤到筋骨了,被重创了, 子皈长老会怪我下手没有分寸。”

  “废什么话,打赢我不就完了?”风长安嘴角流血, 头发散落,衣服上粘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看起来格外狼狈。

  “你不是我对手,认输, 我不会下死手。”叶桦似乎在忌讳什么,用心念道,迅速收剑, 并拢双指在剑身一划。

  自莹白的剑身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 叶桦出剑,剑身卷起惊人的飓风, 朝风长安杀来!

  这招是顾沈习自创的, 他确实很有天赋, 就连宗主也这么说。

  风长安侧身, 利剑擦着他头颅而过:“尚客师弟 , 这不是你下的死生战吗?你的目的就是要我命,还说什么不会下死手。”

  风长安早知下生死战不是叶桦本意,只是有人在后面逼他,因此用心念回答,故意激他。

  叶桦两颊肌肉绷紧,手中挽起一个剑花,与风长安缠斗,心念道:“我尚客说话算话,绝不下死手,你若再不认输,我可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尚客师弟是受什么人的命令要我命?”风长安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动,架着剑格挡叶桦刺来的剑,“我也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大家毕竟是同门一一如果是受人要挟,我能帮你。”

  叶桦死盯着秦月,脸色阴霾,缄默不言。

  迅速收起剑,叶桦手指在剑上划出道血痕,只听他手上的剑争鸣一声,其背后便出现一道仙鹤虚影。随着仙鹤展开翅膀,耳边的鹤鸣越来越响亮,夹杂着凌厉的风刃。

  “居然是梅山剑术。”胡赛身后传来青年冰冷的声音。

  胡赛扭头一瞧,原来是大师兄道三千、江渔等人,想是从哪里听到消息,过来观战。

  “大师兄,什么是梅山剑术?”胡赛朝道三千行礼,站直身体,耸肩,“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胡赛也算半个小灵通,宗内事情、术法没有他不在清楚的,可这梅山剑术,他还真没听过。

  “所谓梅山剑术是梅山一脉传承的剑术,不过梅山一脉早就消失在世间多年,剑术也失传了。”道三千看着登云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一招半式,没摸清整套剑术。”

  胡赛闻言,忍不住朝白衣少年投去怜悯的眼神,尚客师兄这么厉害,十倍倍率,少年,你完了。

  “呀,这是?”江渔注意力突然被地上的灵石所吸引,她数了数压着风长安的赌注,惊诧道,“这是谁压的,败家子……”

  胡赛抬了抬下巴,衣袖下的手指翘起,微微指向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登云台上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的身影意外和风长安回宗那天晚上看到的身影重叠,江渔惦着脚尖,伸头瞧了瞧少年的模样。

  “原来是你啊!无止师弟的哥!”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一下,白衣少年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微微点头,算是和江渔打招呼。

  江渔是个自来熟,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笑着问少年名字,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白衣少年目光一直停留在风长安身上,半点没匀给江渔,他道:“云长,道号云回,我不经常出来活动。”

  “你师尊是?”江渔琢磨着不经常出来的人,发现和面前的白衣少年都不符合。

  云诩:“暮山老祖关门弟子。”

  江渔家世庞大,人脉广,确实听说暮山老祖几年前收了个关门弟子,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她本以为只是传闻,却不料是真的。

  “原来是云回师兄,失礼。”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比江渔的辈分高不少,别说称师兄,就是称前辈都是应当的。

  登云台上,风长安握着剑,单手撑在地面,血从他被划破的额头一滴滴落在地上,溅开鲜红的血花。

  叶桦单手拖着剑慢慢向他走来,剑尖在地上拉出一条明显的划痕。

  “抱歉。”叶桦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轻的几乎不存在,他举起剑,对准风长安的脖子刺去。

  就在这时,以风长安为中心,灵力开始剧烈波动,空气的灵力就像海绵里的水被挤压了出来,往风长安身上灌,卷起比叶桦那招梅山剑术还要强大的飓风。

  “这是……”胡赛瞳孔猛缩,站在悬崖边上楞了几息,忽然转身往风长安的赌注里砸下全部家当。

  “金钱鼠,你这是干什么?!”一群人站在后面,见胡赛砸钱,心顿时揪在一起。

  “你投风无止干什么?”

  “金钱鼠投风无止?”投错注的胖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往赌注上瞧了眼,望向登云台。

  “初凝剑意,这不可能……”胖子震惊的喃喃自语,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痛,真的。”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胖子裂开嘴,笑得跟朵喇叭花。

  初凝剑意也称初步领悟剑意。

  剑意是剑修的核心意境,剑势是剑术的表现,不过是技巧招式罢了,没有剑意支撑,看似再厉害的剑势不过片刻就会消散。

  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登云台。飓风越来越猛烈,刮的众人不得不抬起袖子遮住眼睛,防止地面的泥沙飞入眼中。

  登云台摇晃两下,忽然冲出一道凌厉的剑意,剑意虽没有凝成型,威力却不俗,直挺挺如尖利金塑扎入人心。

  一些修为低的弟子被冲击的站不住脚,口鼻溢血,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叶桦处于中心点,受到的冲击比他们还要强,五官皆溢出血,撑着剑,半弯着腰,勉强站在地上。

  他天生要强,不愿意给任何人下跪,就是天王老子都跪。

  剑意越来越强,叶桦感觉自己头顶仿佛有座大山压着,逼着他跪下服输。

  “哐!”一声,跪在地上。

  叶桦跪在地上的刹那,那道初步凝出的剑意消失,飓风也随之消失。

  输了?

  我怎么可能输了?

  叶桦陷入呆滞中,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

  我可是金丹,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练气的?

  “你输了。”肯定的语气在叶桦头顶响起,与此同时,利剑抵在他脖子上。

  叶桦神情恍惚,僵硬着抬头,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手持修长大夫剑,身形清瘦如松的少年。

  “呵,是啊,我输了……”叶桦从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嘲讽,手指攥紧剑柄,垂下头,“我居然输了……”

  他把头垂的很低,以风长安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挨着鲜红血花的地上滴上两、三颗透明的泪水。

  风长安抿紧唇,正要说什么,叶桦却开口了,“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先前说你不会下死手,怎么?你认为我会下死手?”风长安手中剑转了一圈,利落的入鞘,“胜败乃兵家常事,同门师兄弟比试,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犯不着下死手。”

  败给一个练气的菜鸟,这个打击让叶桦久久不能回神,他没有说话,半响才撑着剑慢慢站起,声音沙哑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杀了无故挑衅我的人。”

  风长安挑眉一笑:“可惜你不是我。”

  叶桦怔忡,少年清秀的脸上,笑容温暖,没有半点奚落的神色。叶桦企图在他面上看到不屑、嘲讽、得意之类的神色,可都没有,只有善意的笑容。

  “我刚才问的问题,你不考虑一下?”风长安道。

  叶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就刚刚问他谁要杀自己一事,叶桦握紧剑,嘴唇微张,刚开口又闭上,转身飞下登云台。

  叶桦这人也真是……风长安从一开始接到生死战书时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只是碍于对方背靠大树,一时半会动不了而已。

  至于刚才的试探,只不过是想看叶桦会不会说实话。

  如今看来……是不会了。

  风长安目送叶桦离开登云台,惋惜的摇了摇头,本还想帮上一二,对方竟不领情。

  也罢,我还不想管呢。风长安轻点登云台,翻到悬崖上。

  就像触碰到某个开始键,他一落地,震惊到陷入沉思的众人就跟吃了和谐药,神同步的嚎叫起来。

  “风无止,你这个变态,还钱!”

  在场的人,除了云诩,没一个人认为他能翻盘,金丹对练气,练气毫无疑问会被碾压,谁能想到他最后变态的初凝剑意,靠剑意碾压金丹。

  风长安:“?”一脑门子雾水,我怎么变态了,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蔚蓝的天空乍起一道严厉的怒喝,“一个二个逃课,聚众赌博!全部记小过一次!”

  听到执事长老的训斥,众人叫苦不迭,顾不得输了的钱,马上滚回学堂,该做什么做什么。

  胡赛把用来赌注的布一卷,塞进袖子里,临行前,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狠狠一拍风长安的背:“你真是我的财神爷!”

  风长安糊里糊涂当了回财神爷,茫然的看向云长,然后移到道三千身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道三千作为大师兄,最喜欢助人为乐,刚要张口解释,执事长老阴魂不散,“你们两个,身为亲传弟子,带头逃课,记大过!还杵着干什么,来执事阁领罚。”

  诶!

  道三千苦笑一声,不便解释,带着江渔匆匆离开。

  风长安只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在场唯一一个人:云长。云长好脾气的解释一番 ,递给风长安一个乾坤袋。

  “听说你最近在闭关修炼,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

  风长安打开乾坤袋一看,全是灵石,若有所思的垫了垫乾坤袋,风长安眉尾挑起揶揄的意味,“哟,云哥这是想玩包/养?”

  云诩:“……”

  拧起眉头,云诩道,“胡说。”

  风长安笑眯眼睛,伸手勾住他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同时把乾坤袋塞回云诩手里:“虽说兄弟如手足,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但是,你也用不着交给我,搞得我像你夫人。”

  夫人两字出口,云诩白皙的脸腾红,片刻,又阴沉下来,他拉开风长安的手,抿直唇线,疾步向前走,欲要离开此地。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风长安轻笑,轻飘飘的一声带着些色气,负着手,几步追上,“云哥,问你件事。”

  风长安心里还记挂着云诩和云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越看云长越觉得像云诩,可偏偏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疾步行走的白衣少年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看风长安,风长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自觉退后两步。“算了,不问了。”

  还未等风长安吐出个囫囵的尾音,云诩便猛地抬手,拽了风长安一把。

  风长安猝不及防之下顺着拉力噔噔往前几步,险些撞上他,恼怒比疑惑先一步蹿出来。

  然而还未等他将恼怒诉诸出来,云诩伸手掐住他下巴,语气阴沉,“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风长安困惑,甩开他手 :“你不就是云长……”

  “云长?”云诩想着夫人两字,冷笑出声。没有预料过的事情总是打得人措手不及,比如现在。风长安脑子里一片混乱,唇上温热,肌肤与肌肤接触,让人无法思考。

  云诩蜻蜓点水,一触即离,擦着风长安唇瓣而过:“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认出来了,承认一下,很难?”

  “无止师弟,我……”江渔刚领完罚,御剑冲到登云台,想借风长安自己刻录的神行符抄宗规,就撞见这么一幕,她目瞪口呆看着风长安,话全卡喉咙,最后只挤出四个字。

  “我靠,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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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渔:兄弟,刺激

第88章 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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