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卖身合同
谢游坐在步城的车里，一路无话，视线一直盯着窗外一根根忽闪而过的路灯柱子，橘黄色的光在他脸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步城也不说话，专心开车，好像刚拿到驾照的人不敢出一点差池一样。
还是那栋别墅，还是那个房间，谢游坐在步城床上，看着人走过来走过去。
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又像个祈求收留的哈巴狗。
步城把一个文件扔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本就斜向上的眼眸此刻看着更加凌厉。
带着点不屑。
“这是？”谢游嘴上问着，手上已经打开了那份文件。
“卖身合同。”
谢游猛的抬头，步城已经走开，于是他又低头去看。
抬头封皮水印签字，弄的跟真的合同似的。
他是甲方，步城是乙方。
合同期间甲方乙方的义务一条条写的清清楚楚。
合约期间，乙方有义务通过但不限于正常合作手段帮甲方争取资源，有义务通过但不限于正常合作方式（法律手段，行政手段等）替甲方清除负面绯闻，负面热搜等。
合约期间甲方个人身体完全属于乙方，有义务为乙方解决生理上的需求，随叫随到，随时随地，且为了乙方生理健康以及心理舒适度，甲方不得和他人有肉体上的或者精神上的接触和深度交流。
合约期，两年，或者乙方认为甲方在圈内达到了应达到的高度为止。
谢游噗嗤一笑，这些东西，念出来也许大家都觉得有些滑稽，但是用白纸黑字这样的形式呈现，谢游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一种侮辱。
虽然他最开始确实存着这么一份心思，如今步城也同意了他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
算了，自己没不舒服的份。
谢游叫步城，“其实这种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你还会正儿八经写出来。”
“不想承担对方违约的风险。”步城的声音生硬且冷。
“违约了就违约呗，我违约了你撤回你给的那些好处不就好了？或者继续针对我不就好了？”谢游本还想继续肆无忌惮说下去，看到步城直勾勾的眼神之后，又后知后觉得住了嘴。
“行吧，笔。”谢游伸手。
“文件袋外边有。”
合同其实很长，还列了很多法律条例，谢游觉得莫名的讽刺，也不看完，刷刷刷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递给步城。
“一式两份。”
“不用了，你留着吧。”谢游说。
步城也没坚持。
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就出门了。
谢游是个明白人，自顾自地就去卫生间洗了澡，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
敬业地扮演起了卖身求资源的角色来。
步城回来的时候谢游已经在他被窝躺好了，啥也没穿，活像一盘等人揭开的菜。
步城皱了皱眉。
谢游后知后觉自己理解错了步城的意思。
自己未经允许就爬上人家的床好像也不太合适。
是了，有些人从来不会和不是真心喜欢的伴侣在自己睡的床上滚床单的。
因为脏。
谢游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
“今天不？”谢游说。
不知道是不是谢游的错觉，他感觉步城的心情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突然变差。
步城沉着脸，“客房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谢游贼听话，毕竟人家是给钱的主。
“谢谢步总。”
起身批了浴袍就出门往右拐，去找步城所谓的客房。
身后的步城脸色阴晴不定。
谢游一早就打了辆车回了自己的住处，前脚刚进门，后脚周深就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周深说。
谢游摆摆手，表示随意吧。
“步城给资源了，想安排你去参加一档综艺。”周深说。
“嗯？”
谢游心想这么迅速？自己这还没卖呢，人家就安排上了。
“但是这个综艺吧……”周深欲言又止。
“怎么？”
“《美丽乡村》”
“……”
美丽乡村谢游知道，一档年轻人去农村吃苦的综艺。
尽管这名字雷人，但是最开始几季办的确实还可以，人们觉得新奇。
但是这玩意新鲜度很快就会过去，节目组却死啃着过去不放，到如今第四季已经基本没人看了，请的也都是些过气的老演员。
“我的行程不是一般都经纪人安排的吗？你可以替我拒绝吗？”谢游说。
周深摇摇头，“步总给我的硬性安排，我首先属于公司，然后才是你的经纪人，有合约束缚，一切为了公司的利益。”
谢游了然，“行吧，总比没事情干好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谢游心里也不舒服，自己都这么卑微了，这人怎么还这么整他……
睡也不睡，好资源也不给。
不懂到底要干嘛。
谢游向来脾气不好，要放以前，这种情况早杀人面前问清楚了，但是五年在娱乐圈经历的风雨飘零，受了顿社会的毒打，如今也算是沉稳。
一旁的周深也觉得这太浪费谢游的时间的。
连周芒那样空有颜值，无演技无实力无情商的小透明都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源，他不信步城搞不到别的资源，这明摆着就是为了整谢游。
周深突然好奇谢游当初到底是怎么把人甩了的了。
他左想右想都觉得只有当着人面跟别人啪啪啪或者害死人家爹妈才能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吧？
谢游注意到周深的视线，笑笑，“你别这么看我，我没害死人家爹妈。”
之前合约还没到期的代言合约还要拍一组照片，谢游早早地就去了公司摄影棚。
另一个公司来的合作女演员也到的很准时。
很讽刺的是，以前谢游红透半边天的时候，这个妹子还一点名气都没有，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权当陪衬，但是几年过去，一切都颠倒过来。
产品官网主业最醒目的位置，放的是妹子的照片。
但是这妹子也好，顶励志，也不太会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或者即便知道也弃之不顾，只管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对谢游一点奚落的意思都没有，还是把他当成前辈看待。
名字也好听，叫汤文文。
俊男靓女，拍摄很顺利，除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步城让谢游觉得有些不自在之外。
但是这个代言也算是之前的大项目了，公司新总监第一次过来视监似乎也说的过去。
拍摄结束。
“游哥，辛苦了。”汤文文说。
“你才是，辛苦了，还有空中一字劈叉的动作。”谢游说，“不过，照片很好看。”
汤文文笑的甜，但是也没过分自恋，对自己定位很清晰，这姑娘，谢游很欣赏。
“游哥近来有什么安排吗？”汤文文说。
“嗯，有个顶清闲的综艺。美丽乡村。”
汤文文点点头，也没有露出过于惊讶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表情，“游哥近来有接个网剧的打算吗？”
“嗯？”谢游问。
“是这样，我经纪人给我接了部网剧，我看了剧本，感觉挺好，虽然题材冷，但是拍的好的话还是很有前景的，本来人都定好了，但是有一个男演员临时拒演，所以导演想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好的男演员推荐，我跟他说了你，导演对你评价好像还不错。”汤文文说。
谢游其实有些惊讶，说他颜好身材好的一大堆，但是很少有说他演技好什么的。
“我也一直觉得游哥你，演戏很棒，我很喜欢你演的一些剧。”汤文文说，“尤其《盲道》《邪魔外道》”
谢游觉得这姑娘真的会夸人，这两部剧也是他自认为发挥的最好的作品。
“回头我跟深哥说一下。”谢游说。
汤文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谢游回头，步城就站在他身后。
“你刚听到了吧，她说的网剧男二。”谢游说。
步城只轻轻嗯了声。
“不影响美丽乡村录制的前提下，我可以去吗？”谢游又问。
“你要是能拿下来，随便。”步城说。
谢游好说歹说松一口气，就怕人家说跟公司利益不相关又给驳回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要给我接《美丽乡村》这样的，综艺？”谢游说。
“《美丽乡村》作为一档户外冒险综艺，质量不差。”步城说。
可是没收视啊？
现在可不就是收视曝光度的天下？
谢游看了他许久，摸摸下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还觉得看我很不爽，还在针对我？”
步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回了一句，“是。”
“……”
谢游拨通周深的电话，把汤文文说的那件事马上给他说了，就当着步城离开的背影。
故意把声音抬高了八个度。
“深哥看你了，赶紧给我安排个人干的事。”谢游说。
步城离开的步伐稳稳当当，一丝不乱。
谢游挂了电话，心里小心翼翼地问候了步城的祖宗。
变故发生的太快，身后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大喝，“快走开！”
谢游反应快，立马回头，看到了高处一灯架摇摇欲坠，灯架下赫然站着汤文文，此刻正茫然抬头看向那个出声的人。
工作人员的脸已经扭曲到变形，眼睛因惊恐睁到最大。
电光火石。
灯架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混着汤文文一声极其尖细的尖叫。
谢游“嘶——”的一声，右手臂被蹭破了半块皮，此刻正鲜血淋漓。
摔在地上的汤文文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谢游手臂上的伤，半天没反应过来应该做什么。
汤文文弱弱叫了句，“游哥。”
“嘶，还有点疼……”谢游说。
停格的画面似乎才开始运转。
“医护人员！！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