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洛闻歌像没听清, 眼含疑惑抬眸:“什么?”

  蒋霖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继续问吧, 楼内让这事儿闹得人心惶惶, 真要问出口,若没有这回事儿,不知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蒋霖陡然失去刚才冲动问的勇气,闷声想该不该再问。

  洛闻歌看又像个木头似的蒋霖:“有话直说, 怎么还像个姑娘扭捏上了。”

  蒋霖觉得他心情还挺好,就算没这回事, 应该也不会生气,硬着头皮重复道:“公子和陛下真是那种关系吗?”

  “哪种?”洛闻歌问。

  蒋霖小心翼翼:“公子没听说外面的流言蜚语?”

  “都传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洛闻歌随意道。

  蒋霖觊着他脸色,一字一句呆板道:“就外面都在传陛下对你心思不正, 很早以前就想将你据为己有,这所谓被徐应屏刺杀身亡, 不过是陛下阴谋,他想借此机会将你藏起来,先前与公子断袖传得沸沸扬扬的穷书生, 是陛下故意假扮,他做这些都是为和公子在一起。”

  流言能传得这么准确无误, 要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难以说服洛闻歌。

  能让蒋霖当面问他, 估计临江楼查这事儿没查出个头绪, 也没查到是谁放出这消息的。

  洛闻歌收起书:“说得有模有样, 动摇军心了?”

  蒋霖条件反射表忠心:“我没有,我对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有人担心公子忘记宏伟霸业,和陛下在一起罢了。”

  “我要说将来有天真和萧毓岚在一起,楼内会如何?”洛闻歌先前没这方面想法,遂在韩执等人面前都很坦然,今时今日心境不同,他想知道蒋霖怎么看。

  蒋霖神色变来变去,半晌讷讷道:“我认定公子,不会有任何异议,那些指望公子封侯拜将的兄弟们,难免会有两句龃龉。”

  洛闻歌提着衣摆站起来,活动身体:“那如若我不做楼主,这种问题也就不会存在了吧?”

  蒋霖大惊:“公子这话何意?”

  “就是我不做楼主,让韩执全权接手,他的能力,不止是我,楼内人皆有目共睹,真让他做楼主,也能服众,挺不错。”洛闻歌伸了个懒腰,在呆住的蒋霖肩膀拍拍,笑意懒慢,“我若做不到对他们的承诺,自然无颜再做楼主,蒋霖,我很有自知之明。”

  蒋霖脑袋浆糊一片,晕乎乎转半天,才从这段话里找到他的回答。

  品出是何意思的蒋霖神色复杂:“公子真打算和陛下在一起吗?”

  洛闻歌歪头看有话要说的蒋霖:“怎么?”

  蒋霖摇头,这是他自己做得选择,蒋霖自觉身为个暗卫,无权干涉主人的决定:“公子要去审问吗?”

  洛闻歌往房里走,打算拿上围帽再披上狐裘,伪装到位再出去,免得院使跟在后面絮絮叨叨。

  蒋霖明知道他在这里很安全,还是没忍住亦布亦随,像怕再发生那夜的事儿。

  洛闻歌很快穿戴好:“你来这没让人看见吧?”

  “没有,我顺着小道过来的,近来城内他人也没心思管我等。”蒋霖跟着他往外走。

  洛闻歌捧着小暖炉,走路慢悠悠:“是朝内大臣被查,自顾不暇得没时间盯你们了?”

  蒋霖想到如今局势,不免多说:“徐应屏先入狱,沈爵又被谢大人和慕容大人抓住马脚,顺藤摸瓜查人呢,这时忙着自保,没人有心思管我这等没落洛府的小厮。”

  洛闻歌早有所料,听见也不意外,想起在沈爵落败时候,落井下石的闻天冢,他问:“闻天冢怎么样了?”

  “在忙着给妹妹找婆家。”蒋霖道。

  想当初闻依依对洛闻歌的疯狂劲儿,蒋霖也是有目共睹,万没想到那姑娘能疯到愿意冥婚。

  这世间为爱痴缠到这份上的人,蒋霖还是初次见,对那姑娘上头的举动感到震惊。

  可也多亏这姑娘脑轴,惹怒闻天冢,能将沈爵拉下马的彻底。

  洛闻歌记得萧毓岚说过闻依依神助攻的事儿,闻言轻笑:“是该给她寻个好人家。”

  趁他还没露面,让闻天冢将那姑娘安顿好,少闹出点事儿。

  若任由闻依依漫天胡闹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蒋霖显然是打听过闻家事情的,听见这话,闷声道:“闻天冢想嫁妹妹,恐怕没那么容易。”

  洛闻歌听出隐情味道:“礼部左侍郎想嫁妹妹,多得是上赶着要去的人,你想说闻天冢眼光高,以他如今在京身份,想和他开亲的人不在少数,难就难在闻依依自身上,那姑娘若是一根筋,不肯嫁,那甭管闻天冢看上谁都不管用。”

  “是皇后与贵妃仙逝,这半年里喜事不得大张旗鼓,我想,就算那姑娘一时被说动要嫁人,听见公子回来,应当还会悔婚。”蒋霖说。

  洛闻歌用手拨了下被风吹乱的纱帘:“那时就由不得她了。”

  她要答应出嫁,闹半天又不肯嫁,以闻天冢的性子,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闻依依不嫁也得嫁,毕竟在他这里到死也不会有个好结果。

  蒋霖一听这话,对闻依依生出些同情心,但感情这事儿,不是勉强就能在一起的。

  洛闻歌话都摆到明面上来说,闻依依还不死心,那也不能怪闻天冢那么做。

  洛闻歌带蒋霖从后门上的马车,低调不引人瞩目出城,一路奔着城苍山庄而去。

  城苍山庄和寻常一样,静谧无人,仿佛真被人遗弃。

  洛闻歌踏进大门那刹那,感觉有人在暗处看他,他不动声色道:“人都藏起来了?”

  “是,为不让人注意到这里,寻常人路过这里,是进不来的。”蒋霖回答。

  洛闻歌没问若是有人进来会如何,他跟着蒋霖往山庄深处走。

  走到其中一间房,蒋霖推开门进去,洛闻歌一眼看见等在房内的韩执。

  韩执见到他,面露喜色:“楼主。”

  洛闻歌摘下围帽,转而递到蒋霖手里,落座于桌边:“韩护法,别来无恙,近来还好吧?”

  “属下很好,公子感觉如何?”韩执躬身给他斟茶,声音里有许久未见的欣喜味道,可见他能出现,对临江楼,对韩执都有种寻回主人的特别意义。

  洛闻歌玩着茶盏,淡笑道:“我很好。”

  他视线往墙上开着的暗门里飘了下:“里面的人怎么样?”

  提到那两个嘴像河蚌似的人,铁血手腕如韩执,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撬不开。”

  “用过不少法子了?”洛闻歌问。

  韩执点头:“公子知道楼内手段和朝内所用不同,更为狠辣,那两人都脱层皮,还是不肯说。”

  那这嘴是够硬的,他出面审问,指不定也是无功而返。

  以他当日见过的那两人来看,嘴巴不可能硬到这程度,是这几日又得到新指令了?

  北疆王室那边传消息让吉布哈和元明琅务必咬紧不松口,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除此可能外,洛闻歌想不到别的可能。

  光在这里无凭无据的猜,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洛闻歌放下茶盏,往暗门走:“让我见见。”

  韩执和蒋霖双双跟上。

  暗门里开辟出来的密道灯火通明,很容易看清楚脚下,洛闻歌走的不快,有些闲庭漫步的意思,走过两个拐角,看见几间牢房模样的房间,有两个人单独挂在里面,两个威猛高大的身影,此时上面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

  洛闻歌还是一眼认出左手边是吉布哈,右手是元明琅。

  如韩执所言,临江楼审问酷刑比朝内要狠毒,这两身上都没好地方,十指还健全,看得出来韩执在等他来审。

  洛闻歌指指元明琅的牢房门,韩执上前一步,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洛闻歌在进去前,没回头低声吩咐:“你们先下去,让我和这位元公子单独聊聊。”

  韩执和蒋霖对视一眼,不是很放心。

  洛闻歌回眸没什么表情:“都捆成粽子了,威胁不到我。”

  看出他神态上稍有不悦,蒋霖和韩执忙退到外面。

  洛闻歌待密道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抬脚走进牢房里。

  在他走到离元明琅尚有五步远时,一直低头没动静的血人忽然抬起头,露出张血污遍布的脸,龇牙阴森森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洛闻歌镇定自若:“你知道我没死?”

  “我派去的杀手不可能杀掉你。”元明琅说,被酷刑伺候后,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说话中气十足,“加上你刚死,徐应屏就被抓了,轻易就能看出这是个局,萧毓岚就是想借你死的由头定徐应屏的罪。”

  洛闻歌见元明琅说这些话时候,眼睛明亮的像星星,他眯了下眼睛:“你都猜到这些,应当知道有人会抓你们,为什么不跑?”

  元明琅眼睛黯淡下去:“这是个意外,我带着吉布哈打算在徐应屏落网第二日离开这里,谁料到临时有急事,没能走掉,这就直接被你的人抓了。”

  “什么急事?”洛闻歌挑了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掸掸鞋子灰尘。

  元明琅朗声笑了:“这我不能告诉你。洛闻歌,我得到的消息里可都说你是要做皇帝的人,来长乐城这些日子,我观察下来发现你不是那种人。”

  “这和元公子无关吧?”洛闻歌淡笑道。

  元明琅细瞧他眉眼神态,语出惊人道:“你是为幽情蛊而妥协于萧毓岚?若我说能解你身上的蛊,你可愿随我回北疆?”

  这个条件开得洛闻歌心头微凉,他审视般盯着元明琅:“你一点都不怕,是在等人来救你。”

  “洛少卿一定很想知道抛开徐应屏外,还有谁在帮我,也很想知道我来这究竟想做什么。”元明琅从容道,看其不受桎梏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知情者还当他身处酒席之上,未曾受人半点儿为难。

  洛闻歌不置可否,他想知道的无外乎于此,也知道元明琅不会说出来。

  就冲元明琅这态度,怕是满清十大酷刑下去,这人也不会开口。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领,能让你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的骨头是软是硬。

  洛闻歌放下脚微微倾身,声音轻飘透着些许冷意:“你不会说,因为你说了,就不会有人来救你。”

  元明琅长叹口气,像是很惋惜:“洛少卿,你真的很聪明,长久下去,我真舍不得杀你。”

  在他的地盘,说着要杀他的话,元明琅委实嚣张。

  他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元公子在某方面的自信真让洛某刮目相待。”

  “不是我自信,是你明明抓到我,就是问不出有用消息,你说这气不气人?”元明琅笑盈盈道。

  这个样子的人最容易让人痛下杀手。

  洛闻歌神色不变:“我现在很怀疑你是故意自投罗网。”

  元明琅动了下胳膊,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面目扭曲一瞬:“这你想错了,我是真没想到你的人下手那么快那么狠,早知道我会早跑路。落在你们手上遭罪,何必呢?”

  洛闻歌看不出半点撒谎痕迹,这说明被抓到在他计划之外,那被救出去想必是意料之内。

  洛闻歌道:“你应当知道有人来救你,就等于给了我机会。”

  “是啊,你手握临江楼,传闻中能与天命阁相媲美的神秘组织,但凡给你点蛛丝马迹,就会被抽丝剥茧查出来。”元明琅望着他,眼神里有明晃晃欣赏之色,“实不相瞒,你要真有本事把人揪出来,那权当我送你的大礼。”

  洛闻歌眉梢轻挑,看不懂元明琅来这手意在何为。

  “元公子这样很容易让合作伙伴心凉。”

  元明琅不指望从他脸上看出心思,单纯是看他生得好,多看看养眼,是以目光没离开过他脸:“他们凉与不凉不重要。”

  洛闻歌这趟来本是想解除疑团,结果被元明琅三言两语说得眼前迷雾重重,觉得局势在无声中变得更诡异。

  是什么让元明琅做出这等以身犯险的举动呢?

  难不成对方和他一样,想通过这次铤而走险,试探试探合作者的诚意?

  洛闻歌看不透元明琅耍的心机,看来还得再查查,他没了继续和元明琅胡扯的心思,打算离开。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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