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强抢民女, 这是目无王法,尤其这位大宁朝皇帝陛下就在眼前。

  洛闻歌连轮椅都顾不上坐,疾步到那辆马车前,正对上身材魁梧高大的络腮胡壮汉,他冷声道:“方才你车里似有呼救声。”

  壮汉憨憨笑起来:“哪有的事儿,莫非公子见我撞坏你马车,心疼在即,想趁机讹上我不成?”

  洛闻歌不气反笑:“我本不想计较, 但听兄台话里意思是怕我故意碰瓷了?”

  “公子竟如此深明大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便给公子道歉,还望公子不和我一般儿见识。”壮汉的态度好似墙头草, 瞬息万变, 快得毫无底线可言。

  洛闻歌见此人这耍滑模样,对车上是否藏有需解救女子更加肯定几分,他不动声色:“兄台初次进长乐城吧?”

  壮汉神色不变,爽快道:“是,公子如何看出来的?”

  洛闻歌掀起眼皮子, 眼神凉如冰:“若是常来想必不会在大理寺门前撞了人还这般胡言乱语,以我所见,兄台恐怕是境外之人。”

  这话一出,壮汉眼神微变。

  “让我猜猜你究竟来自何处。”洛闻歌说。

  他视线一寸寸扫过逐渐坐立不安的壮汉身上, 倏然挑唇笑得狡诈:“虽身穿宁朝服饰, 但到底不是本土人, 很不习惯扣腰带,仍用的是长布条系死结,这乃是北疆手法;你口音带有明显儿化音,是北疆的音调;加之你上言不搭下语,我想,车里坐的想必不是你主人。”

  他每说一句,壮汉脸上不安便多一分,到最后壮汉双手拉紧马缰,僵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公子,你要我赔多少钱,说个价就是,没必要和我说这些。再说我车里坐的谁,和公子无关吧?”

  “是吗?”洛闻歌冷声反问。

  壮汉刚要说话,只见他身后车厢剧烈摇晃起来,隐有要崩塌迹象。

  壮汉神色为之肃然,抓起马缰拍打在马背上,怒吼:“驾!”

  马儿吃痛发狂撒起脚丫子狂奔,冲着洛闻歌他们就冲过去,显然要伤人。

  洛闻歌身形微动要闪开,还未动作便被身侧的萧毓岚拦腰抱住,他感觉心要跳出嗓子眼,手不由自主勾住萧毓岚脖子,转头看向绝尘而去的马车,扬声:“蒋霖,拦住他!”

  蒋霖稳住身形见他无大碍,脚下生风般追了过去。

  被转眼事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惊呆的御林军守卫也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帮忙。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与此同时,狂奔的摇晃马车终于被掀开后面车帘,露出张明眸皓齿的秀美面容,女子瞧见他们,惊叫道:“救命!我不认识他们,救命!”

  洛闻歌拍拍萧毓岚,示意对方抱他上马车。

  萧毓岚面无表情照做,上了马车后,洛闻歌抓过马缰便要驾马,被萧毓岚一把夺过,声音冷冰冰:“想伤口再裂开?”

  洛闻歌顾不上许多:“人命要紧。”

  “别动。”萧毓岚呵斥道。

  洛闻歌条件反射般坐得规矩,还未反应过来为何自己这般听话,马车便飞快跑起来,他侧眸而视,瞧见萧毓岚冷漠着脸,手下拍马动作没停过,可那紧绷的下颚线确实表明主人心情不悦。

  为什么不高兴?

  是因为马车里的事情被打断,还是因为他多管闲事?

  洛闻歌拿不准。

  要说起方才马车里差点儿发生的事,洛闻歌内心竟也生出几分惋惜。

  意识到这种念头很不正确,他闭紧眼睛摇摇头,怎么能渴望碰碰萧毓岚?那绝对是氛围太好导致的意乱情迷。

  不能乱来,他是要离开朝堂过闲云野鹤生活的人!

  他自觉清醒差不多,睁眼看向前方还在飞奔的马车:“蒋霖,把驾车的人打下来!”

  蒋霖也很想那么做,但那位和他们有过照面的汉子武功高强,躲过他几次暗器,一手驾马绝活玩得出神入化,愣是让他无从下手。无法蒋霖只能亲自上阵,在墙头跳跃几下,看准时机跳上马车,和壮汉斗在一起。

  马缰无人抓,马儿跑得肆无忌惮,宛如流星,好在大理寺所在这条街没多少人,不会随意伤害到百姓。

  马车晃动不已,车内女子惊慌失措,几次扒着车窗想稳住身形都失败了,害怕得大声哭喊:“救命,我不想死,快救救我!”

  蒋霖和壮汉都是有武功的人,即便马车损坏,两人也不会怎么样,关键是这车内女子,看着便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得在两人摧毁马车前把人救下来。

  他没武功,只能求助萧毓岚,他扭头:“表哥,救人。”

  萧毓岚目不斜视:“你让我救那女子?”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是你的子民,不能见死不救。”洛闻歌急声道。

  萧毓岚皱眉,一声不吭将马缰塞进他手里,起身脚步轻点眨眼便落在马车顶上。

  洛闻歌瞠目结舌,也是此刻才知晓萧毓岚武功这般高深,远比他所想中要厉害许多,看来萧毓岚为自身安危下过很多功夫,这点值得他学习。

  萧毓岚落下,不顾那两还在胶着交手的两人,脚下微用力,马车四分五裂。

  车内女子毫无防备之下扑倒在架上,里面深藏的另一黑衣人豁然出现,瞬间和萧毓岚交上手。

  地方不大,女子惊叫着躲避,躲闪不及间被击中肩头,刹那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萧毓岚身形微顿,像是才记起洛闻歌交代救人要紧的话,躲过一击杀招,俯身略带嫌弃的用衣摆裹住手抓起女子后背衣衫,抬手朝后面驾车跟来的洛闻歌甩过去,转瞬又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洛闻歌在女子挨掌吐血后就放慢驾马速度准备接人,当萧毓岚粗鲁将人丢过来,洛闻歌魂都要吓飞了,生怕自己接不到,将人给摔伤了。

  好在萧毓岚把握精准,直将女子丢到洛闻歌身侧,能让他抓住。

  女子本是清醒的,被萧毓岚丢过来惊吓过度昏迷了,要不然能帮洛闻歌减少不少负担。

  为接个人,洛闻歌手脚并用,脚踝勾着马缰让马停下来,费力的将救下来的女子塞进车内,这才转身接住马缰,豁然发力欲将马车拉停下:“吁。”

  先前马被打起来跑得太疯了,他想简单让它们停下来没那么容易,因此在他连喊几声吁后,马儿依旧狂奔着,隐有越跑越疯狂的架势,洛闻歌抿紧唇稳住心神,双手拉住马缰站起来,重力拉后拉紧,想凭借蛮力让马停下来。

  疯狂的马不好停下,他使劲浑身力气,察觉肩头伤口要崩开了,马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洛闻歌心沉下来,看那边萧毓岚和黑衣人在空旷马车上打得难舍难分,蒋霖也跟壮汉从马车挪到房顶上不停辗转换地方交手。

  原先追过来想帮忙的御林军,早被两辆狂奔的马车甩在身后,此时无人能帮他。

  他看着前面一分为四的巷道,内心焦灼,不管选哪条路,去的都将是人多的地方。

  临近年关,除去有府衙的大街,处处都充斥着年味和热闹,大街小巷都是兴高采烈逛街的老百姓。一旦脱离这条街,那前面让洛闻歌庆幸的事将不复存在,这时他心急如焚,该怎么办?

  眼看岔道越来越近,洛闻歌看见左手斜前方一处门上挂锁的宅院,急中生智有了办法,他咬牙:拼了。

  在颠簸不稳的马车上,他艰难抬腿取出匕首,猛地扎在一匹马屁股上。

  马突遭此袭击,发出嘶鸣,四条腿胡乱蹦跶起来,带得另一匹马也跟着狂躁起来,洛闻歌趁此机会将马缰往左侧拉,如愿以偿调转方向,让马往空宅院方向冲,他丢开马缰,掀开车帘,俯身抱住女子前,急声道:“失礼得罪了。”

  在马不知疼痛撞进宅院大门前,洛闻歌抱着陌生女子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地那瞬他尽力护着女子的脸,无奈他重伤未愈,谁也没护住,两人顺着惯性滚几圈,那女子双眸紧闭,脸颊擦伤躺在不远处,他浑身也如散架般炸开了花。

  洛闻歌捂住胸口,疼得喘不上来气,他偏头猛地咳嗽几声,几滴鲜血落在地上,他皱眉擦去,抬眼看向撞到宅院门的马车,不出意外两匹马头破血流躺在地上,马车碎成片,若他没将人带出来,两人都得死在里面。

  由此可见如今这情况竟还算好的,多少捡回一条命。

  他没过去尝试叫醒女子,而是踉踉跄跄站起来寻找蒋霖和萧毓岚的身影。

  那边蒋霖和壮汉身影离他很远,像是有意将距离拉开;萧毓岚倒是在不远处,从那他看不清的招式来看,两人势均力敌,端看谁先失误被抓住。

  洛闻歌自然希望萧毓岚能赢,可那黑衣人怎么看都不像善茬,他眯起眼眸,北疆保密工作做的很不错,这等高手来到长乐城,临江楼还一无所知,看来他和萧毓岚想轻易收服北疆不太可能了。

  他分神这一息功夫里,萧毓岚快如闪电从黑衣人面前消失,继而出现在其身后,一掌狠狠拍在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不敌,顺势往前扑去,转身丢下一枚□□,阴测测道:“算你厉害,别让我查出你是谁!”

  萧毓岚没继续追,倏然看向洛闻歌所在方向,待看清他脸色和肩膀渗出的血,唇抿成一条线。

  洛闻歌下意识露出个笑,唇还没勾起来,他捂嘴先吐了把鲜血,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落入尘埃激起朵朵鲜红的花朵。

  萧毓岚脸色一下子变了。

  “为了救她,你连命都不要了?”萧毓岚咬牙道,口吻异常愤恨,醋得要命。

  洛闻歌听出来了,张口想解释,结果一张口先咳嗽,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不是,换做别的女子,我碰见也会救,和是谁没关系。”

  醋意大发的萧毓岚听不进去解释,指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洛闻歌看过去,还真不知道她是谁,语气诚挚道:“我真不知道。”

  萧毓岚气疯了,觉得他在忽悠自己,冷着脸转身便要走。

  洛闻歌哪能让萧毓岚就那么走了,这分明在气头上,不把事情说清楚,回头又该闹脾气,到时哄也不好哄。他不想将事情变复杂,能当面说的,就得抓紧机会。

  “别走,我真不知道她是谁。陛…表哥,你不信?”他攥紧萧毓岚的袖子,软着语气道。

  萧毓岚会这么生气都因他不顾自身伤势救人,早知道救个女人会让他再受重创,萧毓岚管这女人是死是活,他还说不认识这女人,要真不认识,会那么上赶着救吗?

  萧毓岚越想心里的醋就像发洪涝般汹涌澎湃,张口便酸溜溜:“我无法说服自己。”

  洛闻歌浑身都疼,听这话听得心烦意乱,也不想再解释,皱眉忍耐道:“那便不信吧。”

  他说着松开攥萧毓岚袖子的手,转而摸出手绢擦手上和唇上鲜血,半敛眼眸不再说话,落魄表情再配上他苍白脸色,可怜得紧。

  萧毓岚见状,心里一紧。

  这时和壮汉打半天的蒋霖也回来了,他是真棒槌成精,压根没看出萧毓岚和洛闻歌间异样氛围,上来就走到洛闻歌面前,愧疚请罪:“小的无能,让那人给跑了,请公子责罚。”

  “无事。”洛闻歌不看萧毓岚,闷声咳嗽,对眼神担忧想上前扶他的蒋霖摆手,“将这姑娘一并带回洛府,好生照料,待她醒了问清楚事情缘由。”

  蒋霖低声应是,抬眼看身体挺拔如柱子的萧毓岚,不明所以挠了下脑袋,不知他为何站着,像要吃人似的。

  绕过萧毓岚,蒋霖走过去将女子抱起来,回到洛闻歌身边,跟他往洛府走。

  整个过程萧毓岚没说过话,洛闻歌也没再搭理他。

  萧毓岚知道他生气了,内心也跟着有闷气生出来,可这闷气在看见洛闻歌走路身形都不太稳的时候,就跟被戳破的气泡似的,一下就没了。

  洛闻歌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萧毓岚相信他别无二心,对这份合作投以百分百赤忱。

  他能理解萧毓岚受上辈子被骗失去皇位和尊严留下创伤,却无法接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

  再说,他真没必要因为一位陌生女子欺瞒什么,说了不认识,那便是真不认识。

  偏生萧毓岚脑袋跟抽筋似的,就是不信。

  算了,洛闻歌按按腰腹间崩开的伤口,不信便不信吧,本就是他贪心太多,拿到合作还想要帝王的信任。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只要怀有雄才大略,那必定是心生孤独,不会信任任何人。

  他心知肚明,又为何怀抱这等奢望呢?

  或许是因为他在读原文时内心就对这天真的小皇帝抱以同情,以至穿到书里,面对个重生的暴君,顶着随时丢命的风险还想着帮忙吧。

  何必呢,做那么多,对方依旧不相信他,不如趁早离开,免得最后两败俱伤。

  他浑浑噩噩想着,耳边传来熟悉脚步声,龙涎香也随之弥漫过来,他反应迟钝扭头想看看是不是萧毓岚追过来。

  刚转过脸,就被人搂住肩膀,那地方的伤裂开了,稍微碰到就疼得他一激灵,他张口:“你……”

  萧毓岚垂眸看他一眼,矮身将他打横抱起来。

  虽说先前在大理寺门前他已被这么抱过,但当时人毕竟不多。这等会要走过地方人多口杂,他真要这么被抱过去,明日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传闻。

  他手抵在萧毓岚肩头,哑声道:“放我下来吧。”

  萧毓岚开口声调冷得很:“别说话,我还生气呢。”

  洛闻歌没好气道:“不行,我也生气呢,你放我下来,不然我更生气。”

  萧毓岚冷笑:“那你就更生气吧。”

  洛闻歌反应不及,被气笑了:“表哥还真是脑回路清奇,自己生气还要抱我?”

  “要不是看你受伤,我会抱你?”萧毓岚口无遮拦道。

  洛闻歌被气得脑壳阵阵发疼,这人是不是存心的:“我受伤也不要你抱,你放我下来!”

  他说着挣扎起来,苍白脸颊都被气得染上薄粉,亮晶晶眸子里也渐有水光,波光潋滟的。

  萧毓岚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扫一眼先目瞪口呆,后自觉落后几步拉开距离的蒋霖,几不可闻道:“你要不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强亲你,最好老实让我抱你回去。”

  洛闻歌锤打的手停住了,垂着的长睫毛时时轻颤,他称不上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可也不是个软柿子,被萧毓岚威胁这句,心里别提有多愤懑,却也不敢轻易尝试,他知道萧毓岚说到做到。

  他不反抗,萧毓岚也就沉默下来,走过人多地方,萧毓岚声音清淡:“不想被看,就往我怀里藏藏。”

  洛闻歌憋着气,格外倔强:“他们爱看就看,如今我在长乐城内声名狼藉,还怕人看不成?”

  萧毓岚从中听出些赌气味道,微勾唇角:“说洛大人好男色,在街巷深处养着位不出门的俏郎君?”

  洛闻歌很怀疑他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传闻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出来的,转为打掩护而生。

  萧毓岚没他想得有负担,能面不改色将人一路抱回洛府的人,会在乎脸皮这种东西吗?

  横竖戴着面具,又跟他表哥表弟相称,谁也不会想到当今陛下身上去。

  洛闻歌的心在回府这段路上渐渐平静下来。

  等萧毓岚不顾洛荣等人的问话声里将他抱进房内,他已斟酌好措辞,打算和萧毓岚就今日发生的事再谈谈。

  人在气急时做的决定不能轻易实施,否则会酿成终生悔事。

  洛闻歌很庆幸那会儿没大放厥词,给两人留有谈话余地。

  洛荣先是看见他被抱进来,接着就看见他身上的伤,惊呼道:“公子,你又受伤了?这可怎么好,我这就去德济堂请大夫!”

  “不用,你去取点金疮药,帮我重新包扎下,还有去安排下蒋霖带回来的女子,给她请个大夫。”洛闻歌有序不紊交代道。

  洛荣犹豫:“公子真不用看大夫吗?”

  “嗯,不用,按我说的做。”洛闻歌说。

  洛荣视线在萧毓岚身上绕一圈,依言下去准备了。

  洛闻歌扶着床沿想站起来脱掉脏衣服,还没动先感受到萧毓岚的目光,他偏头看过去:“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非礼勿视?”

  “朕帮你。”萧毓岚往他这边走过来。

  洛闻歌赶紧抬手,连声拒绝:“不用不必不可以,我自己能行。”

  萧毓岚看他还在颤抖的手,低声:“你真能行?朕怎么觉得你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

  “陛下未免太小瞧我了。”洛闻歌硬撑着,没露出任何虚弱神色。

  萧毓岚闻言不期然想到他奋不顾身救人,语气沉下来:“是啊,是朕小瞧你了,不知你敢带人跳马车,明知重伤未愈,还如此孤注一掷。”

  该来的总会来,话题绕到这上面,洛闻歌也不逃避,爽快道:“我也没想到我敢那么做。”

  萧毓岚让他这一怼怼得措不及防,半晌压着脾气问:“你也很惊讶会那么舍命救人了?”

  “但凡当时陛下和蒋霖能帮忙,我都不会选择如此损的法子救人。”洛闻歌皱眉道,伤口阵阵发疼,他得咬紧牙才能让自己不哼出声。

  萧毓岚静静看他,察觉出他的痛苦,好半天道:“这两日你哪都不准去,就在家卧床修养。”

  洛闻歌也知他这身体此时情况,再出点儿岔子,恐怕就得彻底躺下,再不甘愿只得点头:“好。”

  萧毓岚神色稍缓,这时取伤药的洛荣回来了,端盘上包扎东西一应俱全,萧毓岚伸手接过:“我来。”

  洛荣神色诧异,询问目光看向洛闻歌,得到他轻点头,洛荣便下去了,离去前顺手关上门。

  萧毓岚将端盘放在床上,倾身去解洛闻歌腰带,当真要为他宽衣解带。

  洛闻歌连忙按住对方的手,干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劳烦陛下?我自己来就好。”

  萧毓岚漂亮眼眸里闪过丝诡异光芒,不声不响松手,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洛闻歌受不了他那么看,语气带着害羞:“陛下能转个身吗?”

  萧毓岚果然转身,洛闻歌轻松口气,慢吞吞忍着疼解腰带,殊不知这悉悉索索的声音格外扰人,听得萧毓岚心里潮湿感愈发泛滥,在他艰难脱掉外袍时,背对而站的人忽然转过身来。

  洛闻歌吓得解亵衣系带的手一抖,带子松开衣领交叠要散不散,里面白皙肌肤纹理隐约可见。

  “陛下,你怎么……”

  话音未落,他就被萧毓岚抓住手腕用自己的腰带捆了个正着。

  洛闻歌有时真怀疑这腰带的真正用途,尤其在被这东西捆过两次后,他每次束腰总会想歪。

  更别提此时此景,他更难掰正想法。

  “陛下什么意思?”

  “朕帮你上药。”萧毓岚淡声道,将他按坐在床上,指尖轻挑开亵衣。

  前两日上药包扎的地方鲜血淋漓,伤口必然裂开,萧毓岚面无表情。

  洛闻歌喉咙微动:“陛下不觉得自己行为过逾了吗?”

  萧毓岚指尖微抬将亵衣从肩膀脱离,直褪到他臂弯,又倾身将下摆拨开,腰腹间的伤口也裂开了。

  待看完伤口,萧毓岚才懒慢回答:“那夜你抱着朕不撒手,怎么不见你说过逾?”

  洛闻歌一听这话自知理亏,脸红艳艳的:“我…是我不对。”

  “你知道就好。”萧毓岚动作轻柔给他拆布,看露在外的半张脸,心情还算不得好。

  洛闻歌心情复杂,语调低迷:“陛下,对不起。”

  萧毓岚拆完肩膀拆腰腹,头也没抬:“怎么?”

  “我不记得那夜和陛下的**之欢,也不知道当时是否动作粗鲁伤到陛下。我知道男子欢好为…会很不好受,情绪也会受之影响,偏偏我还给陛下添堵,不顾及陛下初次承欢还没好全的身体,便让你和人交手,这就算了,方才我还为没说清楚的事,和陛下生气,都是我不好。”洛闻歌一口气说完,对上萧毓岚渐渐微妙的眼神,他头皮发麻还是继续说,“陛下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求陛下别气坏了身子。”

  萧毓岚拿过药瓶给他上药,声音挺平静:“你说朕初次承欢是说朕委身于你?”

  洛闻歌没听出不对:“陛下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萧毓岚放下药瓶,拿过纱布开始专心致志地包扎:“洛大人还真贴心啊。”

  洛闻歌脸烫得不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这也是我造的孽。”

  他兀自害臊,没注意萧毓岚已动作飞快将两处伤口包扎好,待反应过来天转地旋,他被按在床上,居于上方的萧毓岚摘去面具随手丢开,俯视着,似笑非笑看他:“不知洛大人能否好好交代,是什么样的证据让你觉得你睡了朕?”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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