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如卿下意识张口要说话, 见太后目光不离洛闻歌,识相闭上嘴,她算是看出来了,太后问这个问题压根没想听她回答,只想听皇后意思,想必派人请她来用早膳,也是为给皇后添个伴,免得皇后觉得被针对。

  太后不愧是上任后宫斗争胜利的女人, 心思远非常人能比。

  沈如卿再次认识到本身卑微,内心愤然不平,视线止不住往洛闻歌脸上飘,想看这位柔弱皇后如何回答。

  洛闻歌当然不会直白说出不让萧毓岚纳妃子的话, 那样会得罪太后, 也会让沈如卿抓到机会展示。

  他思来想去,想起萧毓岚支得招,唇角微翘,眸光却黯淡下来,透着失落和不情愿, 语气也很低沉:“若母后想要这般做,问过陛下意思就好,我…我能有什么意见啊。”

  话是这么说,他表情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 他很不想让萧毓岚纳妃子, 神色落寞哀伤, 好似绝望至死一般。

  太后把人叫过来单纯探探口风,没想到光是听听,他便难过到不能自已,顿觉这事儿不能再提。

  本来皇后在众人眼里便是柔弱不能自理,太医院那边递过来答复也说过皇后不能忧思过度,更不能心情沉闷。

  要因为萧毓岚纳妃子一事闹得皇后忧虑成结,事情就不妙了。

  太后到底是疼皇后,玩笑道:“哀家就是随口问问,那日问过陛下,陛下言语间满是不悦,想来也是不愿意。哀家能帮他纳妃子,总不能逼他召人侍寝,见你两这样子,应当也是不想,那此事掀过不提也罢。”

  洛闻歌勉强笑笑:“我听母后和陛下的。”

  沈如卿也跟着附和,其实心里很想让萧毓岚纳妃子,如此一来便能招来更多分摊宠爱的女子,骤时必定能将皇后弄死。

  想到眼前皇后娇娇弱弱的模样,沈如卿眉头微皱,侧目而视,正巧看见他那颗泪痣,心跳骤然失衡好一会儿。

  许久前曾觉得皇后与洛闻歌十分相似的错觉再度浮上心头。

  究竟是她日思夜想多了,看个漂亮女子都像洛闻歌,还是说……

  沈如卿没敢继续往下想,收回视线安静用膳,是与不是,试试便知。

  然而沈如卿没等到试探机会,早膳用罢,太后以有私事要和皇后说为由,让她先走了。

  沈如卿再不愿意也不敢违背懿旨,带着侍女自行离去,走到远处回头看,盘算起做点什么甜点拜访等会回殿的皇后娘娘。

  被留下来的洛闻歌敏锐感觉到一股不友好气息,他坐得腰背挺直,不动声色看向四周。

  太后将沈如卿赶走,又将殿内多余侍女挥退,只留下他和柔伊及自己身边的桃碧,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太后让桃碧给洛闻歌上了盏热茶,接住从殿内深处跑过来的小白猫抱在怀里,边撸猫边看洛闻歌。

  那眼神透着熟知万事的意思,洛闻歌端茶盏的手莫名不稳当了。

  “皇后入宫也将有一月有余了吧?”太后神色无异常问。

  洛闻歌放下茶盏,垂首回答:“是。”

  “自你入宫那夜,陛下便宿在凤栖殿,种种痕迹表明你二人已圆房,夜夜也不见消停,那皇后能否告诉哀家,究竟何时能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呢?”太后说着,眼神犀利扫过来。

  洛闻歌听这话音就觉得不对,再听头皮发麻,他干巴巴道:“御医说我——”

  “别用那套糊弄哀家,哀家在这高院内待几十年,会不懂那些猫腻?”太后打断他的话,强势气息宛如寒风扫在洛闻歌脸上,让他说不出半句谎话。

  太后的突然发难在洛闻歌意料之外,他没有摊牌准备,这时再说其他也无用,因此只能沉默以对。

  他不说话,太后也不见得会放过他。

  这位年轻时候手腕铁血的将门虎女冷冷看他:“哀家先前就奇怪,明明陛下对徐锦媛没有一点感情,怎么可能愿意圆房?他是哀家亲自养大的,什么性格,哀家再清楚不过,岂是为平衡前朝就宠幸一个身子不好女子的人?直到那日你来请安,哀家瞧你面容,忽然想起个人来,皇后可知哀家想起了谁?”

  洛闻歌捏紧手,睫毛轻颤没敢搭话。

  “想必你心里有数,他曾是陛下大力打压的状元郎,出生名门,仙逝的爹乃是前阁老,身系人脉遍布半壁江山。”太后微转眼眸,落在他敛眸脸庞上,“哀家不知陛下为何要帮你打掩护,也不知你们做了怎样的交易,但哀家希望你明白件事。”

  “太后请说。”洛闻歌低声道。

  许是他默认不反驳很配合的态度,让太后神色稍缓,语气不似先前那般严厉:“但凡位高权重者,无人是瞎子。别以为你们行事够谨慎小心,就能瞒天过海,这城内多得是你们注意不到的小眼睛。”

  洛闻歌受这句提醒,不免想到他假扮皇后的事,或许一开始便被人知晓,一直没说都是在等合适时机。

  能将他置之死地再无后生可能的时机,是他太高看自己,以为能做到天.衣无缝。

  他满脸懊恼,当着太后的面不好说太多,言简意赅:“多谢太后提醒。”

  “哀家本意是想装聋作哑不管的,奈何你和陛下动作太多,惹得诸多势力蠢蠢欲动,如此下去,朝内平衡恐怕又要被打破,骤时陛下很难稳住局势,那宁朝很可能会被改朝换代,这是哀家不想看见的。”太后叹了口气。

  洛闻歌欲言又止,很想说陛下早有打破平衡的意思,计划落下,只待实施,这时说这个,为时已晚。

  他没说得过于清楚明白,是想到萧毓岚没和太后说,他身为外臣,更不能透露,只好严守秘密。

  太后看着他,好半晌才说:“你还是早些金蝉脱壳,将皇后身份摘干净,以哀家对徐应屏的了解,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对你下手,若是能一劳永逸,哀家看你连大理寺少卿职位也得趁早丢了。”

  洛闻歌高悬一颗心终于落下,太后确实知道他是谁,他轻松口气,主动摘下面纱,恢复原声,撩起裙摆跪在地上,以头叩地:“臣知罪。”

  太后轻叹,给桃碧使个眼色,让她将柔伊一并带下去,如此殿内只剩洛闻歌和太后两人。

  “哀家不过问你和陛下间的琐事,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帮陛下?是陛下许诺你事成后做阁老,还是许诺你江山有你一半?”太后问,私心不希望萧毓岚走老路,想先问问他究竟是何意。

  洛闻歌对和萧毓岚合作本意已有变质,没告诉过对方罢了,遭太后一问,他思索片刻,将新婚夜的事隐去部分,挑三拣四说了遍。

  太后听罢,大为意外:“你受陛下威胁不得不做出交换条件,助他肃清朝廷,一统宁朝,事后又自愿请辞,做个闲云野鹤?”

  “臣句句属实,朝堂勾心斗角,人活着累得慌,臣内心很向往粗茶淡饭的平淡生活,想坐看云卷云舒。”洛闻歌还跪着,头也没抬,因此不会让太后看见他撒谎地不自然模样。

  太后盯着他叩首姿态良久,俯身将人请起来:“肃清朝堂一事欠考虑,单凭你二人,难如登天。别以为如今查到温柔巷,翻开桃花湾就能让徐应屏大伤元气,他身为镇北大将军,平日像个莽夫,实则不然,心思粗中有细,狡猾得很,否则也不会和沈爵斗那么多年还不倒台,真想扳倒他,还得下大手笔。”

  洛闻歌听出太后要出手的意思,抬眸满是诚恳发问:“那以太后高见,该当如何?”

  太后凝视他,将计谋和盘托出前,先问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老实告诉哀家你和陛下什么关系?”

  洛闻歌心跳猛地加速,嗓子干哑难耐动了动,终是沉声道:“君臣。”

  太后眼眸眯了下,依旧秀美五官隐有杀意:“若是有机会让你不仅能早日做个脱离朝堂还能铲除徐应屏,你可愿意?回答哀家!”

  洛闻歌呼吸急促一瞬,依稀猜到太后这般问的用意,他喉咙像被棉花堵住,有些回答不上来。

  这要放在以前,答案连个停顿都没有,必须得是愿意。

  如今心境大不同以前,他对萧毓岚动了情。

  要就那么金蝉脱壳离开对方,他舍不得,也不想。

  也是让太后这句话逼问的,洛闻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意识到自己心意,他喜欢萧毓岚。

  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可能是萧毓岚嘴上得理不饶人,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帮他;有可能是几次及时救命,让他感受到有靠山的温暖;也有可能是相处过程中,对方细致入微的照顾和贴心,让他不知不觉记住了…

  言而总之,他就是喜欢萧毓岚,这在现在是铁打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

  他的不回答,让太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她稍缓和的脸又严肃起来:“你不愿意?”

  “臣,暂时给不出答案。”洛闻歌道。

  “为何?”太后追问,“是发现陛下不值得,还是你忽然舍不得权力紧握在手的畅快滋味,想改变主意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洛闻歌,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该明白,若哀家不出手,你和陛下肃清计划必定失败。”

  “都不是,是臣想确保万无一失,倘若我假死真能扳倒徐应屏,那我在所不辞,只是太后可有想过,铲除徐应屏后呢?”

  “你是在担心徐应屏下去了,沈爵会一家独大?”太后问。

  洛闻歌点头:“徐应屏固然不好对付,那强大后的沈爵难道就好对付?臣想在解决掉徐应屏的同时让沈爵也元气大伤,让陛下能不费吹飞之力肃清朝堂。”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固然很好,但太后比任何人都明白行驶起来难度有多大。

  太后敢许诺扳倒徐应屏,已是大胆所为,在如何处理沈爵问题上,太后无法给出坚定承诺。

  沈爵那是个比徐应屏要难缠许多的读书人,能做到内阁首辅,才华和能力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手段。

  在沈爵身上,最不缺的便是手段。

  太后入宫这些年来,从先皇到萧毓岚,见过沈爵太多次出手,对方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有收获。和洛曜截然相反,就算洛曜还在世,也不见得小心思有沈爵多。

  萧毓岚师承洛曜,远不如沈爵阅历丰富,真明争暗斗起来,十个萧毓岚未必能玩过沈爵。

  如今看似太平局势,皆因萧毓岚那手召徐锦媛和沈如卿进宫权衡之术,但凡这两女子出点事,前朝必有动荡。

  其中明着动荡的是徐应屏,背地里想阴人的是沈爵。

  太后头疼揉着太阳穴:“洛闻歌,你真会给哀家出难题。”

  “太后,这是摆在眼前的问题,并非臣出难题。”洛闻歌轻声道。

  太后半阖眼眸望着他,蓦然温和笑道:“你这般说出来,是心里有打算了吧?”

  洛闻歌沉声否认:“臣没打算,之所以这般问,是想让太后多给陛下支持。既然太后也愿意伸以援手,为何不直白告诉陛下?”

  太后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有些事只适合哀家来问你,今日说的话,哀家不希望让陛下知道,洛少卿若有答案,只管差人来说声,哀家静候佳音。”

  这是谈话到此为止的意思,洛闻歌不好再做叨扰,戴上面纱打算离去。

  “洛少卿,陛下是宁朝往后繁盛所在,肩负重担,于公,哀家不做要求,于私,哀家希望他能如常人那般娶妻生子,你可明白?”太后含敲打的话语自身后响起,俨然看穿他动摇的心思。

  洛闻歌眨眼,眨走眸中酸涩,声音如常:“臣明白。”

  “还有,”太后又说,嗓音微凉无情,“这是哀家给你的唯一机会,你要想清楚。”

  洛闻歌听出警告味道,若是他没选假死这条路,后续哪怕成功肃清朝堂,和萧毓岚心思互通,这位太后也不会放过他。

  面对这种威胁,洛闻歌不能说怯弱逃避,内心难免生出些反骨来,半点不想答应。

  可想到这事儿要做成的最终受益人是谁,他反而能接受许多。

  心里有答案,也不会现在就说出来。

  洛闻歌神色冷淡:“是,臣告退。”

  他嘴上这般说,却连个礼都没行全,兀自推门走了。

  太后倒也没计较这点,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大抵是受到打击以至缓不过神,年轻人经历太少,终究不行。

  离开长寿殿后,洛闻歌魂不守舍地回凤栖殿。

  在殿门口看见候着的李公公,洛闻歌猛然想起来萧毓岚上早朝前的话,对方在等他。

  他神色微整,将情绪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往殿内走,刚拾级而上,门边李公公轻手轻脚小碎步跑过来,一脸有话要说。

  洛闻歌看一眼柔伊,柔伊懂事得将随行侍女带走。

  门前没那么多闲杂人等,李公公说话便直接许多:“娘娘,陛下在里面小憩呐。”

  洛闻歌不明所以点头,眼眸里写满‘然后呢?’。

  李公公还记得萧毓岚昨日烦恼,是在凤栖殿有的,后面跟着一系列谈话,都是围绕喜欢。

  李公公夜晚卧榻而眠时,想到那些问题辗转反侧,总觉得萧毓岚不太对劲,这种情况李公公解决不了,只能来求助洛闻歌,想来每日占据陛下最多时日的皇后娘娘,能为李公公解难一二。

  “您昨儿是不是给陛下脸色看了?”李公公悄声问。

  洛闻歌回想昨日与萧毓岚数次见面,自认态度诚恳端正,低声道:“没,他是皇帝,本宫怎敢给他脸色看?”

  “可是陛下是从凤栖殿出来才生气的啊。”李公公奇道。

  从凤栖殿出来,那只能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那是什么时候惹到人的?

  洛闻歌倏然想起萧毓岚问得那个断袖问题,是那个时候吗?

  他眉眼染着些温柔笑意,微微倾身问:“那陛下离开凤栖殿发生何事了?”

  “嗨,老奴问了,陛下也不说,看样子就是很生气。”李公公见他不像知情模样,也不敢透露太多。

  萧毓岚说过,要是让别人知晓,小命不保。

  李公公为安享晚年,还是闭紧嘴巴,又忍不住提醒:“娘娘,院使曾让陛下少生闷气,对身体不好,您要有事和陛下推心置腹好好谈,别跟个打哑谜似的,惹得双方不愉快,凭白闹脾气。”

  听李公公说过不少话,唯有这句,说个诚实大道理。

  洛闻歌有种被一语惊醒的感觉,他笑了:“公公说得是,我记下了。”

  “娘娘也别因为陛下去宣仪殿那边生气,那要不是看在太后面子上,陛下万不会过去。”李公公又说。

  为帝后和睦,李公公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洛闻歌蓦然轻笑,望着愁眉苦脸的李公公,他道:“我知道,公公是不是还想说,就算陛下过去了,也不见得就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让我千万不要因此和陛下心生芥蒂。”

  李公公眼中闪过丝诧异,干笑道:“让娘娘见笑了,老奴想说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自古以来就不可能独属哪个人,现在宫里只有娘娘和沈贵妃,往后人要多起来,娘娘要学会放宽心。”

  洛闻歌从未担心过萧毓岚后宫扩充问题,是以,李公公这话算是白说了。

  洛闻歌还算肯接话,温声答:“嗯,公公的意思我明白,那这还有事吗?”

  李公公看出他想进去,不再多言,侧身往旁边站:“娘娘不嫌弃老奴多话就好,娘娘请。”

  洛闻歌还想感谢下李公公呢,从这话里知道萧毓岚的态度,让他能更全面了解这位傲娇不讲真话的皇帝陛下。

  殿门静悄悄打开,洛闻歌悄无声息进去。

  起居室外萧毓岚不在,是真在小憩,最近是被人闹得太狠,总要找个地方补觉。

  如此想着,洛闻歌轻撩开纱幔,探头去看,床上没人,他转动视线在软塌上看见手支在小桌子撑脸的萧毓岚。

  安静又赏心悦目。

  他也不是初次见睡着的萧毓岚,只是每见一次,内心感触都会不一样。

  萧毓岚是很典型的美男子,睁眼锋芒毕露,闭眼美如画卷,怎么看都好看。

  洛闻歌摘下面纱尽量不发出声音,怕坐下会发出太大声音吵醒萧毓岚,索性站在对方一步之遥地方,缓缓半蹲仰头望着萧毓岚。

  睡得有点熟,连他进来也没感觉到。

  是对凤栖殿很放心还是对他很放心?似乎也说不准。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萧毓岚睫毛这么长,像把小扇子。

  他捏住袖子探出手,想去碰碰萧毓岚的小睫毛,看看是不是软软的,扫到人心底。

  是不是人睡着了,都会这般温和无害呢?

  他的手终于如愿碰到萧毓岚睫毛,有点软有点点扎手,可以忽略不计,和碰自己睫毛感觉不同,大概这就是碰别人的感觉吧。

  想得过于出神,没注意到被触碰的睫毛轻颤了下,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一条缝,萧毓岚眯缝着眼睛看他,像是在观察他在做什么。

  见人半天没动弹,萧毓岚装不下去了,抓住他的手猛地往面前一拉:“想什么呢?”

  洛闻歌惊到差点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萧毓岚腰腹扑过去。

  “陛下,你……”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全被压进嗓子里,没设防扑进个异常尴尬的位置上,他动也不敢动。

  萧毓岚敛眸看他黑漆漆脑勺,垂着长睫毛轻颤个不停,手在他肩膀稳住不动,好半天哑声问:“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

  洛闻歌猛地抬起头,脸红耳赤得从萧毓岚腿上爬起来。

  “我、我不小心。”

  “朕知道。”萧毓岚眼眶微发红,声音听着更加嘶哑了,“你要是故意的,这会儿就不该待在地上。”

  洛闻歌初听没听出这话哪不对,再细想哪哪都不对。

  他要真是故意的,不待在地上,能待在哪?

  他知道萧毓岚心里有答案,于是抬眸看过去,就见萧毓岚视线始终停留在他双手落在地方,他喉咙微哽,也看见手在哪。

  身体是不沾着萧毓岚,手还在人家腰侧,紧紧抓着对方衣服,像是舍不得放开似的。

  他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要不是故意的,为何手没放开?

  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有些欲擒故纵的味道,他指尖微动想放开,被萧毓岚握住了。

  “你想说什么?”萧毓岚问。

  洛闻歌无话可说,他只想离萧毓岚远远地,好好静静心。

  萧毓岚偏偏不让他那么做,就着这姿势,俯身问:“想亲朕,是吗?”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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