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结局

  萧语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灯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小姐,夜深了,要不先去休息?”幼青轻声问道。

  萧语摇摇头,面色苍白:“他还没回来。”

  幼青轻叹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时,大门处传来一阵声响。

  萧语猛地起身,扶着肚子就往外走,刚推开房门,就见宁寒立在门外,夜深露重,露水打湿了他青黑色的披风。

  萧语怔愣了片刻,眼圈红了,一把抱住宁寒的脖子:“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宁寒轻柔地回抱住萧语,声音颤抖,“阿语,我——”

  “你有没有受伤?”萧语想到了什么,蓦地将他推开,上上下下地把他摸过一遍,“惠王,惠王有没有为难你?”

  宁寒握住她发颤的指尖,把萧语拉回屋里坐下,随后才道:“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直到此时,望着宁寒的脸庞,萧语一颗提了一天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那就好,我今天一直很担心,父亲母亲也是,他们……”

  “——阿语,”宁寒忽地十分用力握住她的手,眸中墨色浓重,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开口,“今日,你在地牢和宁骥说的,都是真的么?”

  萧语一愣,半晌,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我……”

  她说不下去了,她清楚宁寒的性格,就凭自己那套破绽百出的话,宁寒不可能听不出端倪。

  一瞬间,萧语有种想向他和盘托出的冲动,可她不敢,她心中仍存着胆怯,宁寒会相信吗?假若他信了,追问起前世的事该怎么办?他能接受……自己前世所做过的一切吗?

  萧语不确定,她害怕,她恐慌,脸色愈加苍白。

  眼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色,宁寒不忍心,抬手抚上萧语的脸颊,颤声道:“别怕,我也是,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和你是一样的。”

  萧语像是听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事一般,怔愣着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宁寒。

  宁寒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出,一字一句开口:“阿语,上辈子的事,我记得。”

  “上一世,我有一件最后悔的事情。”宁寒颤声说,“我不该在父皇病重之时,离开京城跑去平乱,待我回来后,得到的是你去世的消息,阿语,我很后悔。”

  宁寒眼中带上了些许湿意,他继续道:“我感谢上天,给了我弥补过错的机会,这一辈子,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别怕。”

  宁寒凑近,亲吻了她的唇瓣。

  萧语仍是怔愣着,过了很久,一滴泪从眼眶中划下,她木木地开口:“你也死了吗?”

  宁寒愣了愣,用指腹替她抹去泪水,轻叹一声:“是。”

  又一滴泪涌出,萧语红着眼眶,怔怔抬眸,道:“你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好不好?”

  宁寒蹙眉,将她揽进怀里,哑声道:“好。”

  他缓缓开口:“上一世,我自幼便对你存了爱慕之心,但性格懦弱,不敢表达,后来,宁骥出现,我被他的所作所为蒙蔽,认为……他会给你幸福。”

  “你成亲之后,我心灰意冷,正巧此时歙州出现叛乱,我便自请前去领兵平叛,可回来后……”宁寒顿了顿,“便得知,你已经不在了。”

  “后来,我被宁骥投进狱里,自觉生无希望,便自尽了。许是上天垂怜,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竟成了一缕游魂,悬在空中,进出墙壁山川皆无阻碍,我便是在这时知悉了宁骥和宁宣的众多秘密。”

  “大约一个月后,我再次醒来,发现我竟带着记忆重回了从前,我欣喜极了,便立刻去找你,当发现你依旧好好着的时候,我放心了,并决定这一世一定会守护好你。”宁寒捧起萧语湿漉漉的脸颊,轻柔地吻去汹涌而出的泪水,“所以别哭,不要内疚,你活着,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馈赠。”

  萧语紧紧闭着眼睛,泪水却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流淌了整个脸颊,她颤抖着,凑上去一下一下亲吻宁寒的唇,随后把头埋进男人的颈窝,哭着开口:“我爱你,我一直很爱你……”

  宁寒紧紧抱着她,低吻萧语的耳垂:“我知道。”

  萧语不知道的是,宁寒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上一世,他领兵回城,在城门外,碰到了一身乞丐打扮的的老太监。

  老太监哆嗦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卷圣旨,告诉宁寒,这是皇上亲手拟的,将皇位传于端王,现如今宁骥已经篡位,宁寒应立刻持这卷圣旨,清君侧!

  老太监还说,皇上看重他的母妃,早就意图传位给他,又深知宁寒没有母家支持,这些年来便刻意冷落,故意让宁骥宁宣二人相争,目的便是不让他被人当作眼中钉。

  宁寒没有急着接旨,只问了一个问题:“将军府怎么样了?”

  老太监“哎呦”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殿下,萧家已经指望不上了,男丁斩首,女眷流放到边疆,就连将军府出来的显王妃也被赐死了啊!”

  轰——

  一声炸雷在宁寒耳边炸开,接下来老太监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萧语是他的光,现在,他的光消失了,永远不会再有了。

  ——杀了宁骥!

  他赤红着双眼,不顾老太监劝阻,单枪匹马闯进了京城,直直杀进皇宫,他满身浴血,踏着一众尸体,终是立在大殿前的石阶之上。

  彼时他摇摇欲坠,宁寒站在高处,笑他愚蠢,利箭穿心的那一刻,宁寒竟觉得解脱,他终于能够去见她了。

  细细的哭声在寂静的夜中十分明显,宁寒收紧了手臂,轻吻爱人的发梢。

  *

  咸正帝的葬礼隆重,惠王宁宣手持圣旨登基,亲手扶灵痛哭几欲晕厥,世人无不称孝。

  咸正帝下葬那天,显王宁骥被发现自尽在狱中,带狱卒发现只时为时已晚。

  端王府里,自那日以后,萧语对宁寒更加依赖起来,每日挺着肚子亲自伺候他穿衣上朝,送宁寒出门。

  宁寒知道她内心的惶恐,不多说什么,只轻轻吻她的脸颊。

  日子如溪水般潺潺流淌,直到那天,宁寒回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和颜悦色,他的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告诉萧语,达尔干对大魏宣战了。

  萧语只楞楞地抬头,半晌,问:“你要去?”

  “……是。”

  “必须去吗?”

  “是。”

  “那,”萧语低下头,有些慌乱地拿起帕子绣,“那你小心些……”

  宁寒捧起她的脸,说:“我们的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来,我会看着他们出生,之后我们一起游历山水,共赏名川。”

  “嗯,我等你。”萧语闭上眼,止住摇摇欲坠的泪。

  征元一年,二月初八,端王宁骥领兵出征雁北。

  自那日开始,萧语便日日闭门不出,唯一的出门时间便是每日黄昏,坐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口,就那么等,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

  日复一日,萧语的肚子越来越大,人却逐渐消瘦下去,就连来看他的周湘蔼也劝道:“何必这么忧心?听兄长说,前线情况一片大好,用不了几日,他就会回来了。”

  “嗯。”萧语抬起头,露出一个月来第一个笑。

  自此之后,饭能用下去了,只是每日黄昏仍去城门口等着,日复一日,一月又很快过去。

  已经快要八个月了,萧语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每日精神不济,嗜睡越发明显。

  这日午睡,萧语睡得深沉,一觉睡到黄昏仍旧未醒,有小丫头悄悄问幼青:“时辰到了?要不要叫王妃起来?”

  幼青叹口气:“叫什么?让王妃好生歇息吧。”

  待两人走后,不多时,萧语竟悠悠转醒,睁眼,看到外面一片漆黑,登时慌了,立马爬起来,来不及叫幼青,只吩咐了车夫,坐上马车直奔城门。

  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很慌,心头突突直跳。

  该回来了,他该回来了。

  萧语这么想着,让车夫加快了速度。

  待到了城门,她急急下车,步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然而城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守城的卫士正欲将门关上。

  萧语呆呆地看着缓缓合闭的城门,一动不动。

  车夫看着不忍心,上前道:“夜深露重,王妃,回去吧。”

  半晌,萧语转身,疲惫道:“回吧。”

  “哎。”车夫应一声,正欲扶萧语上车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萧语一怔,猛地回头,只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朝这里奔过来。

  马蹄声近了,那人长吁一声,勒马停住。

  萧语仿佛定在原地一般,怔愣着抬头望向他,那人剑眉星目,皮肤黑了些许,一袭银色铁甲还未换下,许是雁州的风太厉害,她甚至在他的披风上看到一处沙尘。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依稀记得自己该笑,便扯起嘴角。

  宁寒翻身下马,几步走来,一把抱住她,长长地叹一口气:“刚回来便听幼青说你来等我,怎么这么不听话,嗯?”

  萧语不说话,默默流泪,然后回抱住他。

  周遭寂静,月色如水,轻轻缓缓洒在两人身上。

  许久,宁寒牵起萧语的手,说:“不哭了。”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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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

第六十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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