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是他一开口就打破温暖的气氛。
“据科学研究表明，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是取决于基因。就是你在受，精时就已经决定你将会来会成为怎样的人。没有天份，就是没有天份，你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无用。放弃吧，现在只是在浪费生命。”
她现在只有五岁对吧，跟五岁的孩子说世界有多残酷合适吗？合适吗？
苏好好走上前，紧抱住五线谱，与坐着的江淮平视，以一种平等友好的口气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江淮收起书本，腿从飘窗上挪下，坐正道：“说吧。”
郑重其事的江淮让苏好好退后半步，到嘴边的话又忘记了。
呃……
苏好好皱眉，要说什么？要说什么了？终于她想到了。
“我想学钢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人？”
今天她发脾气，江淮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原来就这么点事。
“可以。”轻飘飘的两个字，回荡在空气中。
苏好好雀跃，果真和江爷爷说的一样，其实江淮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其它都不在意。
然，事实证明她高兴的太早。
下一秒，江淮道：“你觉得我在打击你？我不过是说出事实。”
苏好好：……
无法沟通，想去shi。
死是不可能的，平等什么的还是要努力争取。
苏好好绞尽脑汁想说词，过了五分钟被她想到。
她语重心长，以智者语气道：“生命是个过程而非结果。我只是想学，结果如何无所谓，从中至少我得到了快乐。”
江淮嘴角抽搐出卖他想笑，又忍住的心情，学着苏好好的语重心长道：“哥哥是不会任由你走弯路的，你就听我的话啊。”
苏好好：心好累，就是在对牛弹琴。
事实再次证明，不要和江淮讲道理，没一点用。
苏好好不甘心，她想学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就算是只会弹一首曲子她也愿意。嘴里就这么咕囔道：“我为什么不能学了？我就是想弹首曲子，为什么就不能了？”
泪在眼珠子里打转，小模样委屈又可爱。
江淮正坐的身体，往她那边倾斜，伸手便把她揽住道：“想学？”
苏好好不说话，你有脾气，我也是有脾气的，嘟着小脸蛋一言不发。
“学就学，每天练一个小时，一年后弹奏普通的曲子不成问题。不过，可别后悔。”
哈？怎么眨眼的功夫他就大变脸？苏好好可是不明白，不过，这是好事啊，管他怎么想的，反正他同意了。
苏好好喜笑颜开道：“答应了可不能反悔，也不能再说我没天分的话，我不爱听。”
江淮挑眉：“我说话向来算数，你说的你‘不爱听’的话，我考虑下。”
他考虑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她压跟都没想过他以后不说这种话，不过是顺口带的一句。
现在能这样她已经很心满意足。
心情好到起飞，拿着五线谱问江淮，这个代表什么，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江淮耐心地教她，同时还教她怎么具象化地记这些音符。比起早先他教的，这会教的既好懂又容易记多了。
先前一个小时记不住的东西，这会半个小时就记住。
记完后苏好好抱着五线谱，兴奋地在白色毛毯上打滚。
一身粉衣服，像个小粉球。
江淮嘴角上扬，道：“这不过是第一步，弹钢琴没有捷径，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
苏好好全然不在意这些，她都死过两回的人，这辈子要把上辈子想做又没能做成的事都做完。
“我知道的，我不会放弃。”她打开五线谱坐在地毯上再复习，复习。把刻苦学习的精神贯彻到底。
再复习一遍，她觉得自己差不多都记住了，合上五线谱后，突然想起件事。
“江淮，你钢琴弹得这么好，怎么就不弹了？”
江淮问：“爷爷和你说的？”
苏好好应道：“嗯。”她崇拜地看着江淮道：“我觉得你弹琴的时候特别好看，真哒。”
她的眼神江淮很受用，比起他以前上台弹琴时所受的掌声还要让人高兴百倍。
“我成不了钢琴家，不能做到最好，就是在浪费生命。”
苏好好问：“怎么就成不了钢琴家？”
江淮给她一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的眼神。
苏好好坐在地毯上，手撑住下巴眼晴晶亮扬脸笑道：“说呗，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
江淮弯身揪揪她的小脸蛋，再摸摸她的头发道：“他说我只能成为工匠。”
苏好好嗤之以鼻：“哼，那是他没眼光。你怎么可能不行了？我觉得你要是想，什么都难不倒你。”
真心话，不带一点恭维之情，江淮就是逆天的存在，不想承认都不行。
夸他的人多了去，没一个有小傻子这么中听，江淮心情极好。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后来教我钢琴的大师对我说，想成为大师需要娴熟的技巧，但是技巧再好只能是工匠成不了大师，他说我缺少感情。”
说这些时，失落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苏好好懵懵问道：“什么意思？”
江淮刮刮她的小鼻子道：“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我就缺百分之一的灵感，所以我成不了艺术家，也成不了最好的。”
温暖的手指划过鼻梁的那一刻，苏好好有半分的怔愣，比起他抱着她睡，给她穿衣梳头，这个动作好似更亲密。
苏好好不自在地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工匠也挺好的，好多人想成为顶级工匠都成不了，比如我。你看看你，你爹你妈给你生出这么个脑袋，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学学钢琴去培训班里当老师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什么不能做到最好就是浪费生命，在我看来你这就是矫情，武侠小说里都说，是没有天下第一的。你种想法是不对的，不利于身心健……康……”
苏好好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江淮又摆上了那张臭脸，刚刚自己说什么了？说他矫情
对就是‘矫情’，相对应的台词就是‘贱人就是矫情’。
妈呀，她这个嘴，刚一放松就口无遮拦，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苏好好扯出一个极难看，像哭又像笑的表情道：“其实，我，没有骂你‘贱人就是矫情’的意思。”
江淮：嗯？
苏好好立马扑上去抱住江淮的大腿：“我真没这个意思，我真没这个意思，误会，误会了。”
江淮：……
“你学钢琴是为了以后衣食无忧。这是对我的侮辱，江家缺什么都不会缺钱，不需要你养家，更不会让你自己养自己。”
苏好好：这完全不是同一次元的对话。
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经苏好好要求，江淮给苏好好找了位芭蕾舞老师，把隔壁以前猫住的房间改造成舞房。老师是舞蹈学院新入学大一的学生。舞蹈学院教授推荐的，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六七岁。长得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明眸皓齿，长头发盘在头顶扎成丸子头。没化妆，宽松的运动服也挡不住她较好的身材和气质。
苏好好喜欢美人，对这个打扮朴素的老师印像很好。
而江淮则是以一种上级对下级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后道：“叫叶倩对吧，林教授介绍过来的人，业务水平我不怀疑，待遇她跟你说过，我这里没什么要求，教好就行。最主要的是要我妹妹喜欢你。”
来之前教授和她说过雇主家的情况，有钱人家的小女儿找芭蕾舞老师，年纪不要太大，脾气好，要有亲和力。她生在普通人家，父母为了培养她跳舞，耗光了所有积蓄。大学学费都是贷款，教授照顾她便把这事介绍给她。第星期二，四，六晚上来教课，到时候有专人接送。
来之前她还想着是什么样的人家，到了后才知道不是一般的有钱。进门一直拘着，面对比她矮上几公分，小她几岁说话稳重的雇主，战战兢兢比上台跳舞都要紧张。
听完江淮的训，不自主地道：“好的。”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逾越。
接着江淮的目光落在苏好好身上：“练舞刚开始会疼，你要不现在就放弃。”
苏好好：“放心，我自己选的，再苦我也会走下去。”
江淮见她自信满满又坚定，想到昨天她的要求，忍住他真实的想法道：“行，去吧。”
芭蕾舞刚开始的基本功无聊又艰苦，第一步开软度，热身，开跨……最基本的动作。对于初学的孩子刚开始的训练时间不能太长，第一次学最多半个小时。
叶倩细心指导，她发现苏好好的动作规范，无须过多指导，柔软度都很好，不像是初学者。不禁好奇问道：“好好，以前是学过？”
苏好好不明所已，实话实说：“没有啊。”
叶倩笑道：“那好好跳芭蕾很有天份，一定要好好学。”
这话苏好好爱听，等会去江淮那边还能炫耀一番，她也是有天份的，心存大志，以后要当舞蹈家狠狠打江淮的脸。
想想都觉得爽，练习起来就更卖力。
叶倩在教苏好好时还以为苏好好会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会不好相处，没想到听话又可爱。舞室里只有两人，心情放松，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对于初学的孩子第一天不能过多地练习，半个小时后，叶倩让苏好好休息会。趁着这个空隙时间，她脱掉宽大的校服，露出贴身的舞蹈服，在宽敞的舞室里，跳起一段芭蕾。
修长笔直的双腿舞动，在落地玻璃镜前转出优雅的弧度，脚尖落地如同羽毛轻落在清澈的水面上，点动涟漪，在水面散开来，她如同白色的天鹅，伸长漂亮的脖子，在水中央舞动，随后轻缓而又优雅地伏在水面上。
一段舞完后半分钟，苏好好才回过神，连忙拍手叫好：“叶老师跳得真好看，真好看。”
叶倩起身擦掉额头上的汗，弯下向对坐着的苏好好笑道：“姐姐还算不得最好的，姐姐觉得以你的条件，好好练肯定比姐姐强。”
苏好好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夸赞，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高兴，再说叶倩长得漂亮，言语之间并无轻浮虚荣之感，这更进一步加强了苏好好对她的好印像，话自然就多了些。
“我觉得姐姐跳得真的很好看，以后肯定能成为最好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也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叶倩笑道：“好好真会说话，有些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懂的。”
怎么会不懂？她已经十八岁，再者说你们不说她怎么又会懂？
看吧，这世界对孩子存在着歧视，明明她什么都懂，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就是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
苏好好撑着下巴问道：“你说了我就懂，对吧。”
许是苏好好太可爱，小脸蛋上的大眼晴黑溜溜的看着人的时候，总能感到她的真诚。
叶倩道：“姐姐家庭条件不好，有些事情不可能只为自己，也要为家人着想。最好的只有一个，姐姐肯定是做不到最好的，我们跳舞做不到最好也就没什么意思。”
苏好好能体会她家庭条件不好，所带来的感受。因为有了江淮，她现在多少能体会到，不能做到最好就是浪费生命的想法，可是两个加一起她就摸不清是什么意思。
见叶倩看似有些郁郁寡欢，想了会道：“我觉得有才的人是不会缺钱的，姐姐这么厉害，毕业了就算是做不了舞蹈家，去做老师一年也会有不少钱。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打你出生起你就高于许多人，姐姐你在担心什么？”
小市民苏好好是真的不知道叶倩在烦什么，在她看来，她有貌，有才，就算家庭条件再不好，靠自己过的也不会差，她在担扰什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有一亩二分田就快乐的苏好好，怎么也体会不到叶倩所要追求的东西。
她的话虽没有安慰到叶倩，此时却拨去她心头的乌云，笑道：“姐姐也这么觉得。”
叶倩笑起来明艳亮丽，毫无做作之感。
苏好好对这个小姐姐又喜爱了几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跟她前世差不多的年龄，能找到同龄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