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时贺边跳边看手机, 他按了录像, 总感觉张力还不足够明显。扭腰往往伴随扭臀加提胯, 他手指挑起皮带旋转出一个潇洒的提胯, 恰好看见门口的季桃。

　　空气静止了。

　　脚步刹不住车，他踉跄跌坐在背后沙发上。

　　石化在房门口的季桃嘴巴张成O字型，她使劲揉眼。

　　两个人忽然对视了好久，谁都忘记该如何反应, 最后是时贺一阵猛咳。

　　他在做什么？

　　对着手机跳舞？

　　哦不不, 狗男人衬衫纽扣解到胸口以下, 刚才是在跟人视频？

　　房间里都是咳嗽声, 时贺嗓音沙哑咳得疯狂。

　　他停不下来, 被自己口水呛到也是被她吓到，更是因为重感冒喉咙不舒服。

　　他来不及思考季桃是怎么空降到这的，只想时光倒退回前一分钟。

　　原以为季桃会关心他咳嗽, 但她径直走进房间拿起他手机。

　　小女生整张脸都埋在手机屏幕上，看清楚他只是在录像后抬头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季桃想不通他要干嘛，录给谁看？

　　她按下保存，握着他手机等他解释。

　　时贺终于缓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助理说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 我好得很。”

　　季桃的“了”字还没说话便被他打断。瞧着时贺衣衫凌乱的模样, 她笑了声：“是呀, 你状态很嗨嘛，你继续呀。”她坐到沙发上。

　　时贺轻咳了声垂下眼皮系纽扣。

　　他很尴尬，但一贯懂得维系淡定：“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第一次坐头等舱，食物都好吃。”

　　时贺低笑了下，眼底温柔。

　　“你刚才在干嘛？”

　　他想了想，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挑眉：“你不是想看我直播么，我提前练习一下。”

　　“那你练习得怎么样？”

　　“挺好。”

　　季桃半信半疑拿起手机对着时贺人脸解锁，埋头点开视频。

　　时贺一怔，反应过来忙要来抢。她将手机贴在心口上：“别动，我没亲眼看到，我看看。”

　　手机摆放的角度只是露出他下颔以下的地方，可光是这样几个动作就已经足够撩人。

　　季桃被空调热气热得渴到，咽了下口水目不转睛盯着视频看。

　　可以啊。

　　够闷骚的。

　　她就说他行叭！

　　这要是当主播一定是全网最具荷尔蒙的男主播！

　　时贺在留意季桃的眼神。

　　轻咳了几声继续装淡定：“还可以吗？”

　　“凑合吧，也就那回事儿。”

　　他脸色凝重：“凑合？”

　　“是啊，你自己看。”季桃把手机丢给他，假装自己刚才脸没烫心没跳。

　　时贺看了一遍，他除了张力不行不够骚外已经很不错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出卖自己身体。

　　他偏头留意着季桃，她靠在沙发上看自己手机，好像刚才的确没有触动到她。

　　心头失落。

　　他把老宅子里的零食都拿出来给她：“这里有零食，你吃吧。”

　　“你身体怎么样？”

　　那句“我今天已经恢复不少”被时贺及时压下去，他猛咳：“还好，我能撑住。”

　　季桃没动零食，说起正事：“虽然我答应你助理过来看看你，但我不会劝你明天就回海市，亲人的生日重要，你做的对。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想到他的感冒和膝盖的伤都是因为她，心头好像已经没有了那股恨，她说，“你做的我都知道了，不管怎样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对我客气，是我甘愿的。”

　　不早了，他看了眼腕表起身说带她去房间。

　　季桃的卧室就在隔壁。时贺将她送回房间嘱咐了一下热水的使用后便离开了屋子。

　　老洋房外很安静，她洗完澡躺下，侧身望着窗外的景致觉得这一刻很安宁。

　　圆拱窗外路灯照亮爬满栏杆的粉白月季，碎花窗帘也在晚风里轻轻晃动，这里远离闹市，好像进门时花园里都是成片的花海，她此刻才留意到房间里也有花香气，她闭上眼睛安稳睡去。

　　只是睡梦里偶尔会有咳嗽声，但似乎都在压抑着。

　　*

　　第二天下楼时季桃又被震惊到。

　　厨房里忙碌的人是时贺。

　　男人背影修长，系着围裙端起盛出来的粥放到中岛台，又手忙脚乱拌起水果沙拉。

　　“季小姐，昨晚睡得好吗？”桂姨微笑的问询声惊动了时贺。

　　他抬头看见她：“起床了，洗手去餐厅吧，早餐很快就来。”

　　季桃走进厨房：“你在下厨？”

　　“嗯，但我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不太好。”

　　季桃看他打开微波炉取龙虾，忙说：“你感冒不能吃海鲜！”

　　“给你准备的。”

　　她怔了下。

　　桂姨说：“这是少爷早上五点开车出去买的虾，很新鲜。”

　　季桃不知道说什么。

　　桂姨在这个家做了三十多年仆人，看出女客人对主人的重要性，继续当助攻。

　　“我和老头都不会开车，少爷的保镖也没醒，他自己开车出去买的。老宅离市区还很远，这一趟来回都要两个小时，我说帮忙少爷还不让。季小姐你喜欢吃虾，那海参呢？晚上我给你煮海参吧？”

　　“不用，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时贺端起已经完成的早餐走向餐厅，季桃要帮忙，他停在门口喊：“你吃就行，过来。”

　　她想了想也没再插手，反正是他自己要做的，反正她以前也努力为他学习过做饭不是吗。

　　满桌早餐十分丰盛，牛奶鸡蛋和水果海鲜都没少，口味也还凑合，毕竟龙虾本身就很鲜美。可季桃却没吃出什么味道，她想起从前两个人短暂生活的点滴。

　　吃过早餐后时贺说：“去院子里走走吗？”

　　“可以。”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卉植物，清晨阳光明媚，季桃有时间打量这里，洋房处在山峦河流之间，踩着石板路穿过两侧盛放的菊花，惬意雅致。

　　时贺说：“很多花都是我妈养的，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她时常会过来小住。”

　　季桃“哦”着，看到尽头挨着墙的一块菜地有些诧异。

　　时贺解释：“那是桂姨种的，他们夫妻俩一直守着老宅。”

　　“挺好的。”转弯后她被花架下的秋千吸引，兴奋起来，“那里还有一个秋千架！”

　　“带你过去坐。”时贺弯起唇朝她伸出手掌。

　　季桃没去握，他悻悻收回手。

　　她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推，力气不重，秋千起伏维系在很安全的高度。

　　很快她看见桂姨和杨伯拿着气球与鲜花来到前面空旷的草坪上，尚一和林甑也搬着两张长桌放到草坪上布置起来。

　　时贺解释：“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她每次的生日宴都喜欢办成户外Party，也常选择在老宅里办，外婆外公都在，她的发小闺蜜也来。”时贺微笑，“我妈妈是少数不太爱跟富太太们吃饭跳舞的人，她喜欢在这里跟老朋友跳恰恰。”

　　“你妈妈一定很温柔漂亮吧？”

　　“那当然，她的确很温柔也常做慈善，是做到实处那种慈善。等下带你去看我爸妈的照片，我随她，不然不能够这么帅。”

　　季桃：……

　　恐怕你只是长相随她，你温柔？没看出来。

　　她脸上写着“不相信”，时贺也没争，伸出手掌说带她过去看照片。

　　季桃忽然才看见他手腕上的水泡。

　　“你被烫到了？”

　　“唔。”时贺低头看了眼手腕，“已经挑破了，没想到又变成了这样。”

　　“你擦药没？”

　　“用不着。”

　　季桃怔怔望着蓝天下的人：“为什么要做饭啊？你又不会做。”

　　“我的确不会，可我可以学。你以前不是也不会做饭，照样不是为了我去学么。”男人俯身凝望着她眼睛，“你做饭被烫伤过，现在我也尝到了这种烫伤的感觉，竟然一点也不痛，反而舒爽——原来这就是心甘情愿。”

　　他呼吸很近，她心跳太快：“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我就是有病。世界上除了你是药别的都无法拯救我。”他说，“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季桃想要抽出手，但他握得紧。

　　她没再动，他弯起薄唇带她去草坪那边。

　　派对长桌布置了大半，桌上摆满了鲜花、香槟台和浪漫烛台，季桃看到鲜花里摆放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年轻男女相拥的婚纱照，女人眉眼温柔，五官精致完美；男人挺拔高大，也很英俊。

　　另一张是女人穿白裙跳舞的独照。

　　时贺说这是他父母的照片。

　　季桃说：“你妈妈很漂亮，跟你爸爸很般配。”

　　“季护士，要不要吃饼干？”尚一端着一篮饼干跑过来。

　　季桃忙甩开时贺抽出手：“这是给长辈生日准备的吧？我先不吃。”

　　“不是，生日的明天再拿出来，桂姨刚做好给我们的。”

　　季桃拿起一块粉色的马卡龙饼干：“很好吃。”

　　桂姨抱了满怀丝带过来装点场景，朝季桃笑道：“季小姐，烤箱里还有刚做好的蛋糕，我带你去拿。”

　　“好啊。”季桃怕时贺再对她动手。

　　桂姨烤了起司蛋糕和戚风蛋糕，下层也有好多纸杯蛋糕，她从冰箱里取出几份做好的蓝莓起司：“看看你喜欢吃哪个。”又一边忙起给纸杯蛋糕裱奶油。

　　季桃对甜品没有抵抗力，也没客气。

　　桂姨见她吃得开心很满足，把裱好的蛋糕递给她：“那您也给少爷和那群小伙儿送点过去吧，少爷蛋糕吃得少，戚风蛋糕他会吃一点。”

　　季桃接过托盘。

　　穿过花园拐弯时才看到尚一他们都不在那里了，派对的场地已经全部布置好，只有时贺坐在系着气球的白木椅上。

　　容城气候很温暖，蓝天下偶尔飞过几只鸟，叽叽喳喳清脆叫在头顶，季桃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不由得放慢脚步声。

　　时贺背对着她坐着，走近后她才知道他在做什么。

　　“妈妈，提前祝你四十七岁生日快乐，礼服助理订好了，还是你喜欢的意大利设计师，晚上就能空运到这里。”他手里是父母那张婚纱照，手指缓缓抚过照片上两个长辈的脸颊。

　　季桃不忍心打扰，安静停在原地。

　　“当然，这次的生日会很不一样，你未来的儿媳第一次帮你过生日，开不开心？”男人嗓音还有感冒的沙哑，但愉悦含笑，“我很开心，也很期待。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也是我心爱的人。”

　　“我介绍下她吧，她叫季桃，比我小四岁。很可爱，不过单纯得有点傻，但我就喜欢她这股傻。

　　今天我为她亲手做了一顿早餐，闹钟响起时窗外天还没亮，但我感觉自己很兴奋，那种兴奋就像当年考上梦寐的大学坐上出国的飞机时一样激动。其实我觉得今天没做好，白胡椒放得太多，我有点呛，但她吃得很安静，什么都没说。当时我恍惚回到那间又小又破的出租屋，我们两个坐在小破桌前吃早餐，她笑眯眼睛对我说‘好吃’。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去菜市场，几家超市都没开门，我找了个遍，发现找到菜市场也不难。用手机查到地图，下车再放下姿态跟行人问路，还有去挑龙虾时老板娘夸我长相好少算了我零头，我竟跟人说了谢谢。我第一次发现生活可以很不一样，它可以比我现在的日子再充满人情味一点。脏乱的菜市场地板我可以踩了，各种鱼肉腥味我也能闻，不会再一脸嫌弃发脾气，我知道是她改变了我。今天我很开心，我感觉离她好像又近了一点。

　　妈妈，我想给她一个家，像爸对你一样用心呵护她，从前我不信爱情，但是现在我信了。

　　原来财富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根本，她才是，我渴望为了给她最好的一切而去拼搏努力。如果真的让我再破产一次，那我自私地希望即便我一无所有她也还是愿意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这样我会用行动告诉她我感谢她，我的世界只有她，我会努力奋斗让她过上好日子。妈妈，我好爱她，好想每晚都能抱紧她，可我现在懂得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手指没有端住托盘，晃动之下杯子托盘碰到了勺子，清脆作响。

　　时贺回过头，男人有些红了眼眶。

　　季桃僵怔瞬间收起眼底的动容，埋头笑：“桂姨让我给你带的蛋糕，奶茶你要嘛？”

　　时贺放下照片起身来接托盘。

　　她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他也假装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问。

　　两个人吃着蛋糕，时贺忽然开口：“桃桃，我们重新交往，好不好？”

　　季桃叉蛋糕的动作一顿。

　　“今天是我第一次给你做早餐，我忽然体会到了你给我做早餐的那种喜悦，我明白了以前的你。欺骗感情的人一定是个坏人，但改过自新的坏人不一定不再是好人。法律为什么能给犯错的人机会，但你就不能给我改错的机会？我行。”

　　他说：“我行。我能给你家，给你你想要的爱情，让我证明我自己。今天我去菜市场买龙虾的路上就在想以前我在精神病院里想吃瘦肉做的饺子，那时候你的早班是七点半，你会不会天还没亮就跑去给我买肉做饺子？找不到超市，会不会也像我今天那样问街头的环卫工人菜市场怎么走，然后笑得跟个傻缺一样一头扎进了臭气哄哄的菜市场。”

　　眼眶里的热气化作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季桃明明是哭的，却笑着回忆他说的那段过去：“是啊，猪肉涨价很贵的，吃土的我都负担不起你几顿饺子。”

　　“以后不用再吃土了，就算要吃土也是我陪你一起。”他说，“我不会再抛下你一个人。”

　　他瞳孔里映着她的脸，季桃还望见他眼底的一片晴朗天空。

　　她想说“再想想，我再想想”，他好像看懂她的心，没有再抛下为难的话，转头端起托盘里的奶茶递给她。

　　“要凉了。”

　　“你不喝吗？”季桃没等到回应，埋头藏起眼泪喝了好大一口。

　　他忽然俯身吻住了她，很轻，也短，好像她是桌台上忽然被风吹跑而飘向蓝天里的气球，他温柔得怕碰碎了她。

　　“我喝到了。”时贺冲她弯起唇，“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时贺：给机会吗？我已经开窍了，开得很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