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窦渣男泰然自若站一旁,对黄毛少年的控诉完全不放心上。
江顽此刻入戏太深,俨然已经忘了是他自己在绿自己。心里纠结伤心,抬头看看窦名,少年挺拔修长,侧脸完美如雕塑,英俊得让人腿发软。于是对窦名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只能委委屈屈怼黄毛少年:“有你什么事儿,我愿意。”
黄毛少年噎了一下,气哄哄甩手:“白痴!”而后扭头就招呼小弟,“走,这O脑子不好,不配当你们嫂子。”
小弟们嘟哝着“可他好看啊”,不情不愿跟着老大走了。
窦名看了眼自行车瘪掉的轮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修都没地儿。
他把车推到路边停好,对江顽道:“打车送你回去。”
“坐公交吧。”江顽跟自己较完劲,还不忘体贴窦名,要替窦名省点钱。
窦名嘴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说:“我现在很有钱,那个黑道大哥人很好,每个月给我三万零花钱。”
说话间,已经叫了滴滴。
江顽瞬间神情凄苦,幽幽怨怨:“我今天吃的菜,也用的他的钱吧。”
窦名理所当然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道路尽头,装作看车有没有来,实际上是把不停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忍住笑,窦名垂眸,神色忧郁:“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卑劣,用金主的钱和你谈恋爱。可我对你一片真心,我和那个大哥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等毕业,我就会离开他,靠自己赚钱养你。”
江顽心情复杂,大脑混乱地回到了家。
家里都知道他是和窦名约会去,还以为他会喜气洋洋回来,谁料竟是拉长一张脸,头顶一片乌云。
薛妈端坐沙发上,把电视音量调低,织着毛衣问:“吵架了?”
江顽有气无力摇摇头,在薛妈对面坐下,苦大仇深说:“我心里难受。”
薛妈来了兴趣:“仔细说说看。”
厨娘若无其事从厨房走出来,随便拿了个扫把装模作样扫地。
钢牙和独眼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齐齐蹲在茶几前嗑瓜子。
大家整整齐齐,都是竖着耳朵等江顽讲八卦的模样。
江顽转悲为怒,大发雷霆:“不说了不说了!”
薛妈忙安抚他:“大家也是关心你。”同时给几人使眼色,让他们收收看热闹的表情。
于是厨娘忧心忡忡扫地,独眼龙皱眉放下瓜子,钢牙狗腿地给江顽倒茶。
江顽喝了一口,冷静下来:“我跟你们说,我是认真的。”
大家连连点头,神情凝重。
江顽这才娓娓道来,中间用了好几个词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五雷轰顶、当头棒喝、委曲求全、悲痛欲绝。
别问,问就是心塞,难受,自己醋自己。
薛妈愣了好半晌,才继续织毛衣:“……哦。”
厨娘耸耸肩,一脸没劲儿地回了厨房,江顽发誓从她眼里看出了鄙视。
向来快人快语的钢牙张口就道:“所以你告诉窦名,大江哥也是你,不就好了嘛。皆大欢喜诶。”
江顽反应很激烈:“我就不!”他言之凿凿说,“你们还没听出窦名意思吗?大江哥就是个人形ATM!他就是馋大江哥的小钱钱!”
独眼龙沉吟:“难道你不是真的大江哥,只是个替身?”
江顽死鱼眼:这是什么电视剧剧情?
独眼龙摊手:“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都是你。他又不是不爱你这个人。”
薛妈中肯地说:“恋爱的人,难免矫情。”
钢牙附和点头,纳闷地摸摸下巴:“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你迟早得脱离高中生的身份。不然,你还真跟他们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去吗?”
江顽悚然一惊:“你说的好有道理。”
钢牙仰头望他,脸上写满好奇:“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江顽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想,我该怎么办?
吴潜飞快地记着笔记,时不时转头瞥他一眼,见他坐立难安,脸上表情逐渐诡异。
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窦名……的下面。
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引起数学老师注意:“吴潜,你做出来了是吧?上黑板,把这题写了。”
吴潜:“!”
他欲哭无泪,哀怨地看向身旁,数学老师顺着他目光,揪住了正趴桌上胡思乱想的江顽。
“江顽,你也没事干是吧?”数学老师丢了粉笔,走到讲台边抱胸冷笑,“来,你也上黑板。”
江顽茫然抬头:“?”
吴潜心里莫名平衡,开开心心把江顽拉起来,一起上黑板写数学题。
数学老师在他俩背后阴恻恻说:“做不出来,今天整理五十道错题。”
江顽整个后脑勺都写着懵逼,平常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甚至都翘起几根无所适从的呆毛。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数学老师痛心疾首,环绕教室踱方步,唾沫横飞讲道理:“今年出的新婚姻法,Omega已经没有离婚就能获得全部财产的权利,Alpha最多只需要付出一半财产,更别说像以前一样坐牢。我们有些同学,一定要重视起来,不能以为自己性别摆在那,就可以坐享其成。要知道世界上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高考就是独立自主的第一道坎儿,数学又是高考的重中之重,老话必须要牢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江顽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的函数题,看了一会儿,在数学老师的念经声里安详地闭上眼睛。
“我不写我不写我不写。”琴房里,江顽在窦名怀里气到哭。数学老师真就让他整理五十道错题,这书他是不想读了。
那些天天怀念学生时代的社会人,怕不是记忆里糊了十八层滤镜,把堆成山的作业都糊没了。
雪松香一下一下地安抚江顽,窦名的声音很沉静:“没关系,不想写就不要写。”
江顽瞬间心虚,擦擦眼泪抬起头:“我怕老师说我。”
人设不能崩,他记得高中生都把老师的话当圣旨。
窦名用拇指擦去他眼角泪痕。
江顽总觉得窦名眼里含笑,好像看出了什么!
可仔细瞅瞅,却又是一本正经模样。
窦名沉思片刻,掀开面前琴盖,右手覆上琴键,修长五指灵动跳跃,明快乐章流淌而出。
江顽注意力被琴乐吸引,托腮坐在窦名身侧,见他总是不用左手,便把圈着自己的左手抬起来,也放到琴键上。
窦名怔了怔,却还是没用那只手,依然单手弹琴。
“打工的时候,受了点伤,左手用不了。”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便将左手放到了身侧,继续这曲没有伴奏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