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教职工宿舍里, 夜修任劳任怨地做菜, 刚才还在课堂里发脾气的家伙现在跟无尾熊似的粘在他身上, 笑盈盈的, 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手上沾了水, 夜修转过头额角贴着景昀的额头, 测他的体温，直到确定体温正常后才拿起一块水果喂到他嘴里，“我要是不会，明天不是要丢人了？”
享受着自家小朋友的投喂, 景昀很满意，下巴靠在他肩头，半眯着眼, 慵懒得像只大猫, “之前你说过要把那首曲子弹给我听。”
那时候景昀生着病，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还以为他忘了。
夜修低头切菜, 声音淡淡的, “我只想弹给你听。”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腰间的手紧了紧。
“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没有，先记账。”
“没有？”景昀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地怀疑, 双手在他身上到处捣乱，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地暗示，“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哦。”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有点痒, 夜修的表情很平静，将最后一道蔬菜水果沙拉做好后，拖着人去小客厅里。
因为景昀精神力暴走把客厅里的家具全都打得粉碎，他们又买了张稍微大点的桌子。
将人从身上摘下来按在座位上，在景昀的视线下揉了揉他的头，“吃饭。”
景昀眼看着他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吃饭，对自己的暗示丝毫不为所动。
这攻略难度有点大。
夜修吃了两口，见景昀撑着下巴，一手轻点桌面，没有要开动的样子，想了一下，顶着对方探究的视线，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再不吃要凉了。”
没去看那块肉，景昀表情看不出喜怒，“看来我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夜修又吃了两口，看他还是不动筷，略有些无奈地放下筷子，“我想要的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
“肤浅？”景昀轻哼，“那你想要什么？”
夜修看着他的双眼，“就算说了我也得不到，不如不说。”
景昀正要继续套话的时候就听他接着说：“不过我迟早会得到，你欠我的就到那个时候兑现吧。”
一句话把景昀即将说出口的话给堵得死死的。
在两人吃饭的时间里，巅峰王座官方论坛上几个帖子迅速爬上首页，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
——《探索号的正确打开方式，大佬神级逆袭！》
《探索号对战N1，结果竟然是……》
《天秀！探索号无精神力虐杀四级异兽，一战封神！》
这些贴子里都放了下午比赛的视频，还有个别将夜修的操作镜头全部剪切下来，进行慢动作详细解说。
“啊啊啊……看第一遍的时候只觉得他动作灵活，下手干脆利落，耍得很帅，现在被这么一解说，突然觉得他牛逼得不行！”
“同样是探索号，为什么他的这么优秀？”
“不说别的，单单记住这么多键位就很难了，更别说实战应用，无论是键位熟练度还是反应速度都无敌啊！”
……
夜修的下属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暗落落地混在吃瓜群众里，看着他们把老大吹上天，心里暗爽。
第二天去上课，夜修明显感觉到回头率比平时高出不少，以前大多数人都会离他远远的，可今天看到好几波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却明显特地跑过来看他的学生。
“连夜校花都不是他的对手，真的好厉害啊，看来杨简那天说的可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杨简有必要乱说吗？有些人傻不相信而已。”
……
诸如此类的讨论声一五一十地全进了他的耳朵。
有点烦。
和夜修差不多，夜月今天走进学校的回头率也很高，只是那些看过来的眼神都很微妙。
她脸色通红，非常难堪，想到下午的比赛，她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
昨晚回家后她练了一晚上小提琴，陈少说得没错，比起操作机甲，她对音律舒缓这方面更有研究，只要今天能掰回局面，她依然能挽回颜面。
走到教学楼，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另一边走过来。
夜月一喜，“陈少！”
陈天宇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脚步稍稍加快，看到她眼下的青色，他安慰道：“今天好好发挥。”
得到他的鼓励，夜月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些，“我会的，你指导过的地方我已经练了很多遍，今天正好可以让你看看我的练习成果。”
陈天宇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这天下午，一班和七班再次一起上课，不过这次上的是音乐课。
景昀和李明华站在讲台一旁和音乐老师商量着一会儿的课程安排。
昨天的比赛李明华正好有事不在，一回到学校就得知自己班的尖子生竟然输给了七班吊车尾，还是那个当初她不想要的夜修，心里别提多不舒坦，听说今天还要再比一场，她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音乐老师：“我这边没问题，想要的乐器库房都有，看学生需求，打个申请就可以借用。”
听到音乐老师这么说，李明华趾高气扬地开口：“不需要，我们班的夜月一直都只用她自己的小提琴，她那边小提琴可是很有来头的，咱们学校一库房的乐器加起来都比不上她那一把。”
只要在泽林任职的老师大多都知道李明华的脾气，闻言也没有多做反驳，转向景昀，“那景老师这边呢？”
刚在这时，他的余光扫到了一抹赤色，转头看去，夜修刚好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他眼底含着笑意对音乐老师说：“我这边也不需要。”
有了昨天的比赛，一班的人今天都跟打了霜的茄子，全都蔫哒哒的，但想到今天要比的是夜校花拿手的音律，心里多少还存着几分希冀。
相比起来，七班的人就放松很多了，虽然没人知道夜修到底会不会玩乐器，更别说音律舒缓，他们连夜修有没有精神力都不知道。
管他的呢，反正昨天赢了，面子已经赚够了！
夜月抱着宝贝的小提琴坐在座位上擦拭，忍不住往夜修那边看了一眼，眼底满满都是不甘心。
她一定会让局面回到夜修刚入学的那种状态！
铃声还没打响，音乐教室外已经围满了人。
昨天的比赛那么精彩，今天的又怎么能错过？
杨乐飘了外面一眼，心里特别没底，见夜修托着下巴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他凑到贺昊然边上小声问：“昊然，你修哥到底会不会拉小提琴啊？”
贺昊然嘴里叼着棒棒糖，看着虚拟屏，似乎在打游戏，“应该有拉过几次。”
“几，几次？！”这不就约等于不会吗？杨乐的心冲到了嗓子眼。
铃声打响，景昀和李明华坐在讲台旁，由音乐老师介绍今天的比赛规则。
她先向学生们介绍了一遍关于音律舒缓的知识，再引申到这次的比赛。
“精神力舒缓对异能者而言就跟吃饭睡觉一样重要，其中音律舒缓是比较主流的一种形式，我们今天要进行的就是音律舒缓的比赛。”
音乐教师一侧特定区域周边放置了音律采集器和分析器，音乐老师将这些仪器介绍完后说：“评分分成音律和舒缓率两个部分，我和其他两位老师会根据仪器上的数据以及人工评分计算出最终的成绩。”
做好一切赛前安排后，夜月首先上场，她脱下校服外套递给坐在她边上的女生，里面是一件雪白的小礼服，衬着她的皮肤更白皙剔透。
站到那个区域，她对老师和同学们鞠了一躬，架起小提琴地时候，她仿佛进入了自己的领域，心境和昨天完全不同。
悠扬的旋律从琴弦中散发出来，立刻就勾住了所有人的心，等一小段结束，她将精神力融入旋律中。
为了能减少失误率，她特地选了一手相对简单的曲子，除了更好演奏以外也能让精神力附着得更稳。
一班的学生听得如痴如醉，他们很少能听到夜月拉琴，她每次去的那个练习室都有很强的隔音装置，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这种装置是为了避免学生在学习音律舒缓的时候出现差错而导致听到音律的异能者精神力出问题。
李明华越听越满意，这才是她的学生该有的样子。
景昀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扶手，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曲子进入中段，因为散发着精神力，夜月能感觉到其他所有人的反应。
这几乎已经赢了一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准备在后半段增加难度，以求达到更高的分数。
随着难度增加，精神力附着率开始降低，她一边注意着拉琴技巧，一边又要将精神力细致地融进旋律中，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突然，一小节旋律，精神力附着效力失败，她心里一慌，紧接着下一节又没附着上。
越心慌越容易错，节奏开始乱了。
学生们听得很投入，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精神力暴动率都低于20%，少数高于20%的也在标准范围内，就算夜月的音律里没有附着任何精神力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更比说七班还有很多是没精神力的一般人，对他们来说，只有好不好听而已。
音乐老师站得近，因为是相关从业人员，她的分辨能力比学生们好很多，再看到仪器上的数据，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略微有些遗憾，不过对于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过的高中生来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夜月的额角开始冒汗，她努力地想纠正过来，却一步错步步错，难度一旦提高她精神力的附着能力就跟不上了，到了后半段，节奏彻底乱了。
“奇怪，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怎么越听越烦躁了？”
……
个别精神力等级高的学生开始出现不适，甚至连李明华都蹙起了眉头。
夜月的精神力散发着，轻易地就听到了他们小声的讨论声，突然让她回想起在1087号竞赛场上，那时她临危受命帮助那些精神力出现暴动迹象的学生做音律舒缓，可后来他们似乎也出现了这个情况。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音乐节奏乱得一塌糊涂，仪器上的各项指数已经有几项标红，其他指数也在不停地往下掉。
在曲子即将尾声的时候，一直兴致缺缺地夜修突然站起身大步朝夜月走过去，其他人呼吸一窒，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他一言不合要上去打人，个个都心跳加快。
夜修一把拉开夜月的小提琴，眼神泛着冷光，“你的音律已经起反作用了，自己一点都没感觉的吗？”
夜月本就因为搞砸了心情很差，被夜修上来挑衅，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你这废物懂什么？！轮不到你来指导我！”
夜修没理她，转身去了景昀那边，蹲在他身前查看他的精神力情况，“怎么样，难受吗？”
景昀的暴动率刚跌下90%，现在任何一点点地诱因都会引发他的暴动率再次提升，不能大意。
他揉了揉额角，“没事。”其实头确实有点痛，不过对痛习惯的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向音乐老师，“可以换我了吗？”
音乐老师愣了愣，忙不迭地过去将数据记录下来，想到乐器的事情，她看着景昀问：“景老师，夜修的乐器是你准备吗？”
“不用紧张，我没事。”景昀拍拍夜修的手安慰了一句后在个人终端里点了几下，“他的乐器马上送过来。”
学生们一脸疑惑地互相看看，都搞不明白夜修到底要表演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一架钢琴被放在专用移动机器人上推了进来，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移动到特殊区域。
“这架钢琴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啊。”
“像古董。”
容浩眯着眼盯着看了半天，不太确定地开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三百年前钢琴工匠吴思汉亲手为钢琴家妻子露切制作的钢琴。”
“哇，容浩，你这都知道啊？”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容浩看了陈天宇一眼，“确实很厉害，单论市场价就可以买下整个34号星，不过收藏它的人不卖，就算再有钱也买不到。”
班级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样的钢琴拿来用在这种比赛上会不会太大材小用？
音乐老师的眼神从钢琴出现后就一直黏在上面下不来了，还是等夜修提示才回过神来。
“咳，那你可以开始了。”
夜修低头在景昀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走到那架钢琴前坐下，他最后转头看了景昀一眼，对方也正看向他。
有些人无论看多少次，始终一如初见。
笔直修长的手指在交错的黑白琴键上跳跃，琴声如泉水滴落，激起阵阵涟漪，直击人心却又温润柔和，像春风拂面，带走所有不适。
刚才还在因为钢琴的价值而躁动的学生们被琴声吸引，完全没有心思再去讨论那些。
无论是琴声还是夜修坐在钢琴前投入的姿态都让他们回不过神来。
在他们印象中，夜修要么是流氓混混要么是杀神，从没有想过他静下来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简直优雅得像个王子啊！
女生们已经疯了，满脑子都是——夜修弹得好好听，夜修的样子好迷人，夜修的眼神好温柔，可夜修已经是别人的了！！
景昀能明显感觉到疼痛在减轻，可他却没有感觉到夜修动用了精神力。
这家伙不用精神力也能达到舒缓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