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卖粮

　　快十月了，树上的蝉依然在知了知了的叫着，屋内顾芸听着蝉鸣声脑子里却想着该什么时候去找知青用粮食换点钱票。

　　晚饭后，眼看着天黑了下来，顾芸终于瞅着了个机会偷摸溜了出去，她记得知青大院就在村子东头。

　　顾芸不敢贸然进去询问，只寻了个较黑的墙角躲在那里，准备守株待兔。

　　守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人，顾芸借着薄薄的月光勉强看出是上次在曹开进后面笑的最欢的国字脸王国伟。

　　顾芸虽然没有和他接触过，但原主对这人有依稀的印象，不是个多嘴多舌的，就算做不成买卖也不会把这事嚷嚷的到处都是。于是顾芸小声叫住了他。

　　王国伟今天晚上吃的有点撑，就去外面溜达溜达就当是消食了。绕着村子溜达了两圈，他感觉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去洗洗睡觉。正要踏进院子的大门呢，就听见一道女声“王知青”，还莫名有些耳熟。

　　他转头往四周一看，便见有一团影子在不停地朝他招手“这里、这里，王知青。”

　　走近前一看，不由得惊讶了一声：“哟，是你啊，小丫头。”对这个把曹开进呲的哑口无言的小姑娘，王国伟印象还挺深刻的。

　　随后又问道：“有啥事儿找我吗，这大晚上的还守在这里。”

　　见他这样问了，顾芸便单刀直入道：“王知青，我听说你们的粮食经常不够吃，对不？我家里正好有些吃不完的细粮，爹娘想卖了换些耐吃的粗粮，你们要不？”

　　时下细粮精贵，而粗粮便宜且抗饿，所以经常有人舍不得吃细粮，而是把它卖掉换更多的粗粮。所以当下王国伟并没有怀疑顾芸话里的真实性，只是问道：“我们的粮食确实不够吃，经常去外面买粮吃，你家卖什么价格？我看看价格再说。”

　　顾芸也不废话，直接报出了一个价格，这是她仔细研究后定的一个保守价格。既然要从黑市抢顾客，那肯定要比黑市的粮便宜，才能吸引人买。

　　看王国伟没说话，顾芸以为他是嫌贵，便补充道：“也可以不要粮票，但价格要高一些。”她拿了些大米出来作货样。把布袋里的大米给王国伟瞧。

　　王国伟看了看，确实是上好的大米，他想了会儿，摸了摸后脑勺，对她道：“这样吧，我跟开进说一声，看看他怎么说，你看行吧。我们这几个的粮食都是他负责买的。”

　　乍一听到曹开进这个名字，顾芸有些愣神，随即她有些头痛，上次她还把人家怼的脸都绿了呢。这样他还会在她这里买粮食？

　　王国伟看顾芸犹犹豫豫的表情也想到了想什么，不由忍住笑意道：“放心，开进不会吃了你的。”说着，他便跨进了知青大院，只是背影那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顾芸知道他在笑什么，她想拦住他，却没想到王国伟人高腿长，三两步就不见了人影。她只得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王国伟就和曹开进一起走了出来。曹开进走进前来，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先是拿那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扫视了顾芸一眼。弄得顾芸在他的目光下有种被人看透的诡异感觉。

　　就听曹开进懒洋洋的开口道：“听说你要卖粮食？”

　　顾芸不自在的点点头，将大米给他看。

　　他仔细的看了看布袋里的大米，又抬头看着顾芸道：“你个小屁孩，哪来的粮食？”

　　顾芸对他的这句“小屁孩”很是不岔，前世她已经24岁了，说不定比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还大。试想，任谁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说是小屁孩都不会高兴吧？就是她如今的身体，也已经15岁了，她看了看胸前的小笼包，虽然不大，但也是可以看出曲线的好吗？哪儿像个小孩了？

　　但如今有求于他，顾芸只得按下心头的不悦，向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给王国伟的说辞。

　　他倒是没多说什么，也不知道信了没。

　　其实曹开进之前经常买粮的那个倒爷跑路了，他最近也正愁去哪儿弄粮食呢，没想到顾芸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但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松口，就冲这小丫头上次呲他的那些话，不杀杀这丫头的锐气，就难出心头的这口恶气，当下便故意问道：“你有多少斤？我们买的多，要两百斤，价格再便宜点？”说着往下压了五分钱。

　　要知道，现在黑市不要粮票的大米价格是两毛，而顾芸本就比黑市卖的便宜，才一毛九分钱，曹开进这么往下压五分就直接让价格降到了一毛四，和普通的粗粮差不多了。

　　顾芸见他往下压了这么多，觉得他根本就不是诚心想买，合着是逗她玩儿是吧。她一口拒绝，“你这价格也太低了，我卖不了。”

　　曹开进就知道她不会同意，他原本想的就是她不答应，到时候他正好做出宽容大度的模样放她一马，让小丫头记着点他的好。于是就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思索了片刻，才道：“那……你看什么价能卖？”

　　顾芸果断道：“一毛八，再便宜就没有了。”真当她傻呢，现在这样的大米少，不怕脱不出去手。

　　曹开进一噎，他确实存了逗顾芸心思，打算杀杀她的锐气，却没想到顾芸不是个好欺负的。他这会儿不答应还不行了，不然又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大米。

　　倒是王国伟看出了曹开进的心思，在一旁乐的直打颤。

　　顾芸知道曹开进在故意压她的价，而且很可能是在报那一怼之仇，但她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

　　见曹开进一脸牙疼的答应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觉得粮食多拿出来太招眼，跟他约定明天中午在后山交货就回家去了。

　　顾芸走后，王国伟也不顾曹开进瞪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开进，有意思，你说你怎么总是在个小丫头这栽跟头呢。”

　　顾芸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踮起脚尖回到房里，生怕被家人发现她晚上偷溜出去了。特别是她哥，如果让她哥知道她溜去了知青大院，恐怕会觉得她还没对张朝阳死心，白天那一席话都是糊弄他的。

　　万幸，直到她回房也没有惊动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第二天，顾芸提前到达约定的地点，闪身去了空间，估摸着这三个袋子应该有两百斤了，顾芸便拿出来在后山的草丛后藏好，找个地方做了下来等曹开进。

　　曹开进过来时候就见顾芸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巴拉着眼前不知名的野草，嘴里念念有词。他觉得这姑娘有些傻气，对着根野草嘀咕什么呢。

　　顾芸听见动静，抬头一见是他，就好像看见了行走的钞票，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曹开进眯眼看着，嗯，笑起来更傻了……

　　顾芸没管曹开进古怪的眼神，赶紧将他领到了她藏大米的地方“你看，够数不？可以打开验验货。”

　　曹开进倒没真验货，只看了看周围的草丛，说“你这地方找得不错，够隐蔽啊，先放着，等晚上我带两个人来搬走。”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芸拿着刚刚挣到的三张大团结看了又看，要知道现在两毛钱就可以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三十六块钱能买很多东西呢，对于她的年龄来说算是巨款了。

　　曹开进看她拿着三张大团结看了又看的模样有些好笑，瞥了她一眼道，“下次你要是还有粮食，还可以来找我。”

　　顾芸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空间还有多少米，能够卖多少钱，听到一句有粮还找他就开心的点了点头。

　　曹开进看她那傻模样着实有趣，桃花眼里染了些笑意道：“我们快下山吧，你先下，我等一会儿再下去。”两人一起下山被村里人看到了怕又是一阵闲话。顾芸领他的情，点点头，将三张大团结揣兜里就下山了。

　　家里依旧只有顾翔一个人，他知道妹妹受伤休息了一个月，担心她明天去学校跟不上，便问她“小妹，你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这缺了一个月的课，跟得上吗？要不哥给你补补课？”

　　顾芸：“哥，不用了，刘晓玲每过几天就会给我送笔记的，再加上自己看看书，真没落下什么进度。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别操心我啦。”

　　顾翔“我是你哥，我不操心谁操心。”话是这么说，但对于妹妹的关心，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看来妹妹是真的长大了，也知道关心身边的亲人了。

　　闺女明天去上学，顾建国和刘荷花不放心，晚上过来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让她认真听老师讲课，好好和同学相处之类的。顾芸这几天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得对他们再三再三保证，一定会认真听讲，一定和同学好好相处，夫妻二人这才回房。

　　这天早上，顾芸和刘晓玲约好了一起去学校。刘晓玲是顾芸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朋友，这个小姑娘性格腼腆，说几句话就红脸，顾芸觉得很可爱。而且顾芸脾气没原主那么骄纵，不会动不动就生气，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比之前关系更近了些。一路上，刘晓玲像是开启了隐藏的话痨模式，叽叽喳喳个不停跟她讲着最近班里发生的新鲜事，什么李菊香辍学嫁人啦，张明天又打胡建刚啦，王二强和崔秀搞对象啦。

　　到学校门口顾芸才终于松了口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刘晓玲是个小话痨还爱八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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