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有一半就好了

  五日的时间不长不短,顾君离比慕容妤想象中还要忙一些。

  她虽然也是自幼在宫里边长大的,但是一个人住在长宁殿,也是自由散漫惯了的,素日里不需要屈膝行礼,贺氏也从不愿意见她这张脸,骤然要往金銮宫沈氏皇后身边待七日,心里边到底还是有些没谱。

  好在银霜比慕容妤想象中的还要能干一些,跟在顾君离身边,宫里头的规矩倒是信手拈来,说得头头是道,进宫前两日的时候,慕容妤才敢往前厅去听银霜同自己讲进宫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她本身就白,穿上这素色衣裳,更和大病初愈的人没什么两样,是以银霜一点也没有起疑,还问她身上的伤如何,问完这话后银霜显然有些不自在,兰苑只有顾君离出入,谁给她上药的自然不言而喻。

  慕容妤把银霜的别扭神色尽收眼底,半响后,轻声回答:"无碍了。"

  慕容妤本身就话少,两人之间也只听着银霜在低声说规矩的事,偶尔有疑问的地方慕容妤会简短的提出问题,得到解答以后,不会再做深究。

  她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银霜说过一遍的话她都能理解记下,鎏国的传统风俗与西凉有所差别,皇后沈氏的家族在卞京城里的影响力,也远远超过慕容妤的想象。

  当今的宰辅一党,便是沈氏直系乃至近亲垄断,鎏皇对沈氏的偏宠有些不讲道理,如此大的政权交到沈氏的手中,几乎是把半壁江山都拱手送给了沈氏,难以理解。

  银霜神色不屑。她难得有这样波动的愤怒情绪表达出来,言语间,对沈氏一族充满了敌意:"沈氏奸诈忘恩,当年皇后娘娘和江姑娘便。。。"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抿紧了嘴唇,后边半句话没再说出来。

  银霜口中的皇后娘娘,想来指的是顾君离的生母江氏先皇后,顾君离是嫡长子,也是先皇后的独子,如今的太子顾怀瑾,乃是皇次子,原本是庶出,沈氏继位之后。他也算得上是皇嫡子了。

  瞧银霜这神色,慕容妤便知道当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在皇家,为了皇权和家族,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并不值得奇怪。

  她自己就是经历过的人,到了卞京,也更能体会到顾君离当初所说他们是同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银霜一个劲儿的撇慕容妤,神色慌张下,一双眸子却清明得很,她故意说漏嘴给慕容妤听,她怎么就顾着喝茶吃糕点,半点也不好奇呢?

  按常理来说。王爷待她如此,从自己口中听见旁的姑娘的名字,再怎么漠然的人也该下意识的问一句'江姑娘是谁?'才对。

  可慕容妤不仅没问,见自己一直沉默着,还疑惑的抬头看她:"规矩讲完了么?"

  这人怎么回事。

  银霜收回视线的时候是真的慌张了片刻,她在平陵王府里多年,见过多少世家小姐,陪着顾君离去过多少场合,她自诩自己是个心思深沉,观察缜密之人,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骄矜的心理她素来一拿一个准儿,像顾君离这般身份样貌的王爷已经明确的表现出喜欢和好感,慕容妤身为西凉帝姬,按理来说骨子里是有骄傲的,断然不能允许顾君离心里头还念着旁的人才是。

  如今她也不接自己的话,局面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还没??"银霜下意识应一句,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就叹了口气,"若是江姑娘还在便好了,从前江姑娘与咱们王爷最是亲密,又是卞京城里极富盛名的才女,出入皇宫如家常便饭,规矩上更是毫无差池,若是江姑娘还在,姑娘只管跟在江姑娘左右,便好了的。"

  慕容妤放下手中的茶杯,无声的叹了口气。

  可见想要故意把话说出来的人,无论使多少花招,绕多少圈子,都是要说的。

  她都没接话了,银霜还是要来自圆其说,看来不让她讲出来的话,她今儿心头是不会舒坦了。

  慕容妤想起那日江玄子口中的妹妹,眼帘微垂,身边这位惦记着要给她讲故事,躲是躲不开了的,倒不如就顺了她的心意,听她到底要讲些什么东西罢了,是以干脆接过银霜的话来,轻声道:"你口中的这位江姑娘,是天道使大人的那位妹妹么?"

  她原来晓得些的?

  "这位江姑娘这样厉害,如今是去哪里了?"慕容妤盯着银霜的小表情有些想笑,眨巴了眼睛勾起笑意问一句,满足一下银霜迫不及待要透露往事的小心理。

  果然,银霜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似乎内心有所挣扎,好半响后,才往慕容妤这边走了两步:"王爷心头有姑娘,奴婢原本是不该多嘴和姑娘说这些事情的,可奴婢想着,姑娘也该知道些才好,免得往后从旁的地方听来有所偏差,反倒是叫王爷和姑娘有了嫌隙,日后王爷就算是怪罪奴婢多言,奴婢自然也自己担着。"

  这话说得,慕容妤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赶忙拉过银霜的手,让她到旁边坐下:"你不过是实事求是说段往事罢了,你说过了,我听过了,就当忘了,哪儿能到怪罪不怪罪这一说呢?"

  听了慕容妤这话,银霜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慕容妤眼底的冷色浮现,这丫头??就靠着这套说辞,等着自己这番'不怪罪'的言论呢,倒是聪明得很,自己又要说,又怕捅到顾君离跟前儿去,换做了旁的不谙世事的小姐,只怕还要推心置腹几分,真当这丫头是一心念着要与她说说往事,怕她蒙在鼓里往后拿给别有居心之心蒙骗了去。

  真正的别有居心之人,此刻不就坐了一个在面跟前儿么。

  只不过是看她的这份私心,是想要求什么罢了。

  "说起江姑娘,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江姑娘名唤江玄女,乃是江家嫡出,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琴艺动卞京,九岁宫宴舞惊艳,在整个卞京城里。都挑不出一个能与江姑娘相较的小姐,咱们王爷是先皇后的嫡子,自小与江家的投缘,江大人和江姑娘与咱们王爷又是同岁,所以从小关系便非常亲密。"银霜捡着要紧的说,夸江玄女的话倒是丝毫不吝啬,"若不是江姑娘福薄命短,在十年前离世了的话,咱们爷现下要迎进府里的主母,兴许就是江姑娘了,当年卞京城谁不知道,江姑娘对咱们王爷。是一片痴心的。"

  原来是旧相好,怪不得银霜这样在意,又这般急切的要说给她听。

  这些年顾君离一直孤身一人,银霜口中千般好万般好的江玄女,已然是黄土下一捧枯骨,死了的人,又如何跟活人争天长地久?

  反倒是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在顾君离世界里,有可能成为平陵王府主母的帝姬,在银霜的心里更为碍眼。

  死了的人永远在回忆里,活着的人却是日日相对,若是没有慕容妤,也会有卞京城别的名门小姐。

  银霜妄求的,难不成还能是主母的位置?最多收个填房,也算是抬举了。

  说起来,也是个痴心的可怜人,穷其一生追逐,也未必能够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得到了,又会想要更多更好的。

  人心贪婪,世间常态。

  "如此惊才绝艳的姑娘没了,的确可惜。"慕容妤附和着感慨一句,听了银霜的话,那日江玄子话里的意思,倒是能够明白几分了。

  "奴婢只是想着。王爷心里装着江姑娘,这么些年也没与旁的姑娘接触过,头一回见着姑娘,奴婢还没作多想,如今越瞧着,越觉得王爷怕是当江姑娘回来了,当年的江姑娘,也和姑娘一样。。。苦的很。"银霜话里有话的暗示,偏还要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慕容妤的脸色,抱歉的笑笑站起身来,"奴婢多言了。"

  "听你的意思,你们王爷待我好,是因为瞧着我与那位江姑娘相似,所以把对江姑娘的那份呵护,转嫁到我身上了对吗?"慕容妤抬眸,盯住银霜的眼睛,她嘴角含着笑意,眼中的视线却像是刀子一样要刨开银霜的心看看似的。

  银霜愣了半响,被慕容妤的眼神看得心慌,头皮发麻,吞了吞口水后,才心虚又嘴硬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姑娘不信?江姑娘当年与王爷之事也不是奴婢一人知晓而已,姑娘若信不过奴婢,就当奴婢没有说过便是。"话音落下。还自己撩起衣摆跪下了,"请姑娘责罚。"

  慕容妤眯了眯眼睛,这一套操作也是厉害极了,行云流水,委屈又正直,换做是旁的小姐,当下怕是就要内疚几分。

  只可惜??

  "你讲的故事,我自然是信的,你说那位江家姑娘与你家王爷亲密,我也是信的,若她活着,如今会是平陵王府的主母。我都是信的。"慕容妤稍微弯下些身子前倾,正好能看见银霜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的变化。

  等她再次和自己目光相触的时候,慕容妤才轻笑着,接着道:"可你说,顾君离是把我当做那位江姑娘来对待,我是不信的。"

  银霜的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

  "姑娘??"

  "若他顾君离亲口这般同我说,我便信。"慕容妤站起身来,没再看银霜的脸色,她跪在堂中,想必五味陈杂,这样的滋味不太好受,"只是。他深知我是慕容妤,而非江玄女,你的这番猜想,怕是难以实现了,十年前的过往如何也都已经过去了,以当年的情感来诉说今日的事情,未免有些过于沉溺于回忆,一个人的十年会改变许多,成长许多,昔年之情倾注于感怀之中无可厚非,你家王爷的经历和沉淀,你想必比我清楚,他会否做下这样伤害彼此又无可挽回的蠢事情你心中自然也有定数,如今将要进宫,还望你能够收敛心神,切记得你同我说过的谨言慎行,莫记得错了。"

  说完这话,慕容妤便朝着兰苑去了。

  她并不怪罪银霜什么,也并不因此而对她有所责备,相反,她很能理解银霜的心情和挣扎。

  长时间的目光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长时间的陪伴与相处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想失去,害怕改变,恐惧未知。

  占有往往伴随在情爱左右,她自己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理不清自己的心绪,迟早会葬送在自己的手上。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回到兰苑后,最后一日,慕容妤只是自己休息调整,小刀随时带在身上,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出发进宫的当天早上,银霜背着小包袱在府门口等她,之前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垂着眼帘,一举一动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提那事情,一并站着等待东宫的马车过来。

  慕容馥喜奢靡,从前在西凉的时候,千金一两的玉沉香都能拿来薰屋子,如今远远瞧见一辆浮夸又贵重的马车朝这边来了的时候,慕容妤一点也不惊讶意外。

  显然,顾怀瑾是欣赏不来这样的马车的,专门给慕容馥单独配了一辆专用的马车,马车厢门前的长帘都是用各色玉石串联而成的,慕容妤光是这样囫囵看一眼。这马车的佩饰便超过万金之数,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太子府。

  陈姑姑跟在马车边走着,到了平陵王府前,一副瞧穷酸人的眼神撇了慕容妤一眼,敷衍着行了个礼,伸手把长帘撩了起来。

  慕容妤忽略陈姑姑的目光,自顾自便踩着矮凳上马车去了,银霜跟在陈姑姑身边跟着马车走,慕容妤进了车厢坐好,慕容馥便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快走!"

  说完,横了慕容妤一眼,冷笑道:"哟,伤好了?你如今可大大不同了,这整个卞京城,你可是头一个往窑子里头去过的贵人,得了空,可得好好跟我讲讲,也叫我开开眼界呐。"

  慕容馥皮笑肉不笑的挖苦她,见面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如今又是皇后钦点了要她随太子妃入宫去,慕容馥心里头自然是不高兴的。

  把慕容妤捆到窑子里去的确是得了皇后的暗许,但是这事儿没办好,险些还被平陵王抓着把柄,皇后是不是因为这事恼了自己也还不清楚,这段时间宫里都忙着皇太后的事,皇后也没空见她,慕容馥到现在心头都打着鼓没底,眼前这丫头心眼多得很,慕容馥自然得提防着。

  只可惜慕容妤并不打算理她,慕容馥的话难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需要当做没听见便好,垂眸静坐着。

  慕容馥深吸口气,瞧见慕容妤这幅冷漠又淡定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接话,自己再喋喋不休的揪着说,倒显得自降身价求着她搭理自己似的了。是以慕容馥哼了一声,撩起帘子看向外边的景色,也不再说话了。

  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辙咯吱咯吱往前驶动,离皇城越近越安静,知道四周都没有了一点嘈杂的声音,马车才停下了。

  慕容馥瞥一眼慕容妤,见她规矩坐着没动,才挑眉动身先下了马车。

  慕容妤紧跟其后,刚站稳,就见旁边另一辆马车飞快的越过了她们的马车,在前头不远处停下了。

  慕容馥在西凉便是风头最劲的人,是以微微皱眉朝那方看过去,想必是要看看卞京城头哪家女眷这般不懂规矩,竟然敢越过了太子妃的马车去。

  谁料从那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竟然是顾嫮,也不知为何她的马车没有挂公主府的宫灯,慕容馥瞧清楚是顾嫮后,虽然不满,却也只能瘪了瘪嘴,收敛了几分气焰。

  顾嫮比东宫大婚夜慕容妤看到的时候还要清瘦几分,一下马车便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慕容馥和慕容妤,两人站得近,一时分不清楚顾嫮的目光究竟是落在哪个人的身上。

  慕容馥侧脸看了慕容妤一眼,随后堆起笑容,甚是殷勤的便朝着顾嫮过去了:"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我与公主当真是有缘,宫门口既然遇见了,便一起进去吧,娘娘定然等着呢。"

  顾嫮对慕容馥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她的笑容太假了,还不如站在远处不阿谀奉承也不傲慢无礼的慕容妤看上去真实一些。

  慕容馥伸手想拉顾嫮,显得亲密一些,谁晓得顾嫮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慕容馥的手,慕容馥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偏又听见身后的慕容妤扑哧一声笑,回头看慕容妤的时候,眼神要吃人。

  顾嫮对慕容馥微微颔首,说了声借过后,便径直朝着慕容妤过来了。

  陈姑姑赶紧上前握住慕容馥还悬在空中的手,见慕容馥气势汹汹就要跟上去,赶紧拽住了慕容馥,对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主子不可,那可是景云公主!"

  那是皇后沈氏唯一的女儿,也是顾怀瑾万般疼爱宠溺的皇妹,自小就很得鎏皇欢心,这要是众目睽睽下惹了景云公主,传到皇后和太子的耳里,往后在卞京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

  慕容馥盯着陈姑姑看了半响,终究是愤愤甩了衣袖,眼睁睁看着顾嫮快步就到了慕容妤的跟前儿。

  这段时间,江玄子一直在往平陵王府去,她着人打听过了,那日在街上遇见江玄子,他也是刚从平陵王府里出来,似乎和大哥哥还有所争执,离府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大哥哥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大闹了卞京一场,不惜自己受罚也要翻遍卞京城找到她,找她那日江玄子也跟着去了,这般频繁的出入平陵王府,跟这位西凉的大帝姬有没有关系?

  顾嫮很想知道,也很想问,但在慕容妤跟前站定的时候,她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你伤好些了吗?"

  慕容妤怔了一下,没想到顾嫮会额外跟自己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答了一句已经无碍了。

  顾嫮顿了一下,又道:"大哥哥的伤好些了吗?"

  顾君离受伤了?

  慕容妤撇眉,随后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银霜,银霜面不改色,眨了眨眼睛,自顾垂下眼帘没吭声。

  顾嫮瞧两人神情,眼睛睁大两分挑了挑眉:"大哥哥为着调兵救你一事自己到父皇跟前领了板刑,你不知道?"

  慕容妤摇头,她还真不知道,顾君离在她跟前半点都没表现出来,身边伺候的人也没人跟她开口,想必是顾君离早就吩咐过了不许说的。

  顾嫮唏嘘一句,掩住嘴,好半响才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些:"我这算不算把大哥哥暴露了?"

  几句话间,顾嫮便没了最开始的时候那种拘束感,她比慕容妤年长一岁,到底是蜜罐里长大的,和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子说话,很容易就露出少女的娇气来。

  旁人都怕她景云公主的名声,或奉承讨好,或恭敬避让,倒是这个没名没分的帝姬见着自己就同见着旁人一般无二,眼光清明,举止说话舒坦,让顾嫮自己也放松不少。

  "多谢公主告知。"慕容妤微微福身,若不是顾嫮多问了一句,自己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顾君离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的。

  顾嫮抿紧嘴唇,怎么也没看出慕容妤有什么特别之处,容貌虽说上乘,却也还算不上倾城倾国,身形瘦弱,跟板子似的,大概唯一的好处,便是宠辱不惊的性子了吧。

  "若他对我能有大哥哥对你一半上心便好了。"顾嫮嘟囔一句,语气难掩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深吸口气把低落的情绪收敛起来,不想被银霜听见自己后边说的话,干脆伸手把慕容妤往旁边拉着走了几步,站定后才紧张的开了口,"前几日,江玄子是不是到平陵王府去了呀?"

  慕容妤眨眼,顾嫮说的,应该是江玄子闯兰苑那次,是以颔首应声:"是来过。"

  听这口气,两人似乎是见了面的。

  果然是去瞧她伤势的么?若不是探望伤情,她又怎么知道江玄子去过了?

  顾嫮脸色不好看两分,心头难受翻滚,后半句话突然就不想问了,拂袖便要走。

  慕容妤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顾嫮,见她疑惑回头看自己,脑子一抽,开口道:"天道使大人是去找平陵王议事的,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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