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爱屋及乌吗？

　　惨叫从电话那头直直地传过来，楚曼惜看着手机里俞奈有些错愕的神色。

　　“小妖怪？”楚曼惜轻轻呢喃了一声。

　　是俞奈的小名吗？

　　李俊成脚步虚浮的倒在谢群和付思安身上，看着俞奈将手机垂下，手机屏幕里还是楚曼惜的脸。

　　付思安眨了眨眼睛，轻声问：“真是大明星？”

　　俞奈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李俊成：“呜哇！！为什么为什么？？？！！”李大嘴已经演戏上瘾了，在寝室门口惨叫连连，引得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俞奈，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俞奈将手机拿起来：“确定？”

　　楚曼惜点头：“看都看到了，不打招呼不礼貌。再说他们不是你室友吗？”

　　他们不是你室友吗？

　　俞奈愣了一秒，顿了顿：“爱屋及乌？”

　　他墨黑的某种带着促狭的笑意，楚曼惜嘴巴微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楼。”俞奈看向他们三个说了句，然后转身朝上面走去。

　　谢群一巴掌拍在李俊成身上：“行了行了别演了，重死了卧槽。”

　　李俊成扑腾一下站起来，飞速蹿上楼。

　　俞奈打开门将手机夹在支架上，摘了帽子，随手理了理头发。

　　男生干净的下颌线从镜头前闪过，又忽然凑近：“他们过来了。”

　　李俊成一步顿在门口，用气声说：“还没挂啊？”

　　俞奈往座位上一坐：“说要跟你们大声招呼。”

　　李俊成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久，谢群和付思安上楼，拍了下李俊成的肩膀：“愣着干嘛？”

　　李俊成瞪大眼睛回头，压低声音：“女神说要跟我们打招呼。”

　　付思安一把将李俊成踹过去：“还不快去。”

　　李俊成拉着门把手：“我……我紧张。”

　　俞奈：“她要休息了，再不来没机会了。”

　　脚步声骤然靠近，活像数只哈士奇齐齐跑来的声音，李俊成理了理头发，僵直地站在镜头前。

　　谢群和付思安也围到俞奈身边，看着镜头里明艳漂亮的女人。

　　楚曼惜率先打招呼：“你们好。”

　　微低的御姐音。

　　冷艳又妩媚。

　　付思安和谢群对视一眼：“师姐好！！”

　　李俊成“哇”地一声哭出来：“小妖怪那天晚……”

　　俞奈一拳敲在李俊成额头上：“打招呼。”

　　李俊成声音哽咽：“师姐好。”

　　楚曼惜自然道：“你好。”

　　这自然亲切的一句话，让李俊成心中的紧张消除了许多，把一肚子话开始往外倒：

　　“曼惜，我看超话里大家都说你瘦了好多，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噢…我们霸王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还有，不要有负担，你想干什么我们都支持。”

　　“女神，入冬了要多穿……”

　　俞奈朝谢群挑了挑眉，谢群和付思安迅速将大嘴拉开。

　　俞奈站起身凑近镜头：“姐姐，我挂了。”

　　楚曼惜笑着点头：“好，拜拜。”

　　直到电话挂了谢群才把李俊成的嘴给放开，李俊成站起身，一脸壮士就义地走到俞奈身边：“鱼，你跟我说实话，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女神家过夜了？”

　　俞奈点头：“嗯。”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把这条鱼红烧了！！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栋大楼，俞奈也不解释，看着李俊成崩溃的样子优哉游哉地拿着东西去了浴室。

　　——

　　楚曼惜第二天一早就跟黄知晖去见了导演组，导演组承诺不会恶剪没有剧本，双方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导演站起身：“那明天早上会有摄像老师去你的家里进行拍摄，如果介意暴露真正的住处的话可以在酒店。”

　　楚曼惜：“酒店吧。”

　　“行。”

　　双方愉快地握了手，工作人员将几人送下楼。

　　黄知晖看向楚曼惜：“苏影那边的拍摄接近尾声了，我明天得过去一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楚曼惜戴上帽子：“说得好像你照顾过我似的。”

　　黄知晖被梗了一下，楚曼惜已经跟徐萌他们走到门口。

　　手机震动，楚曼惜拿起一看。

　　[<·]))<<：在哪儿见？]

　　楚曼惜调出系统规则看了看。

　　【游乐园25】

　　【一起蹦迪25】

　　【同床共枕50】

　　【穿情侣装装逛街25】

　　【开车兜风欣赏夜景30】

　　……

　　游乐园人太多容易被认出来，其他三个就更鬼扯了，还是最后一个靠谱。

　　[M:今天晚上有课吗？]

　　“鱼，晚上排练啊。”

　　俞奈没应，拿出手机回[怎么了？]

　　[M:没课的话晚上我到你们学校门口接你？]

　　俞奈手微顿，将帽子摘下来拨了拨头发然后又扣上。

　　“新剧本我发给你了……”

　　[<·]))<<：没课。]

　　俞奈按熄手机转头看向谢群：“我生病了，晚上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谢群：“……”

　　李俊成恶狠狠地凑到俞奈耳边：“又去见我女神？”

　　俞奈没应声。

　　李俊成矜持几秒，然后卑微搂住俞奈的手臂：“再帮我要个签名照！可以吗？”

　　“我想了想，其他狗男人还不如你。”

　　俞奈站起身，手掌扣在李俊成脑袋上呼噜了几下，转身走了出去。

　　~

　　“说了去哪儿旅行了吗？”

　　楚曼惜：“没说。其他艺人也要明天才能看到。”

　　两人站在更衣间里，搭配了五套既保暖又好看的衣服，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楚曼惜换了衣服出门：“录综艺没时间出来，我先去看看我妈。”

　　徐萌：“行。”

　　徐贱萌看着手机笑得一脸花痴，楚曼惜顿住脚站在门边：“你谈恋爱了？”

　　徐萌娇羞抬头：“还没谈，不过他今天约我吃饭了。”

　　楚曼惜：“长点心，遇到渣男就骂死他。知道吗？”

　　徐萌：“呜呜呜呜别咒我。”

　　楚曼惜招了招手，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衣服你随便拿，东西随便用。走了拜拜。”

　　徐萌跑过去：“你开车慢点啊！”

　　楚曼惜比了个“ok”关上了门出去。

　　楚曼惜慢吞吞地将车开到医院，停在了地下车库里。

　　医院里很安静，偶尔经过一个病房里，又会有极其尖锐吵闹的声音，像空白而停滞的空间里忽然被人往前狠狠退了一把，等反应过来时，周围又是一片死寂。

　　楚曼惜拉了拉口罩，将头埋得低了些，走到了楚芸在的病房。

　　楚芸正在休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透过小小的窗户前看着她，好像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没有生病。她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正准备进去，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

　　楚曼惜转头看去，然后霎时愣在了原地。

　　阳光从走廊旁的窗户大片大片地洒落经进来，明明是暖色的光，却一下变得冰冷阴森，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陈医生身旁，他五官俊朗，眉宇阴沉，因为身居高位总带着几分傲慢。

　　心脏像被人重重敲击了一下，楚曼惜嘴唇微张，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指尖颤抖地将口罩摘下来，靠在门边深呼吸了几下，眼前蒙了一层雾。

　　陈医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赵先生，这是楚女士的女儿。”

　　本来有些佝偻地靠在一旁的人硬生生挺起脊背，眸光凌冽地看了过来。

　　陈医生愣在原地，这才发现两人的五官何其相似。

　　楚曼惜将口罩攥在手里，一步一步走过去。

　　“小曼。”赵岳明笑着看向楚曼惜。

　　楚曼惜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声音从干涩胀痛的喉咙里滚出来：“你来这儿干嘛？”

　　赵岳明转身看着陈医生：“拜托您照顾好她。”

　　楚曼惜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什么：“你拿什么立场来拜托……”

　　赵岳明笑了下。

　　为什么要笑？怎么可以笑呢？？

　　为什么这个人看到自己和妈妈没有半分愧疚和羞耻，居然可以笑…

　　楚曼惜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狠狠掷过去：“滚！别再来这里！”

　　帽子从赵岳明脸上砸过，然后滚落在地上，清晰地声音落在耳朵里。

　　陈医生尴尬地站在后面，赵岳明用一种宠溺地看小孩的眼光看着楚曼惜：“还是没长大。”

　　楚曼惜被他的目光恶心的有些反胃，她顿了顿：“赵岳明，我长大了。”

　　她已经到了赵岳明肩膀的位置，伸手就可以赏他一巴掌。

　　“你可以试试，再来扰乱我们的生活，我会做出什么事。”

　　男人轻笑了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楚曼惜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深深地陷入手心里，陈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楚曼惜缓缓回过头：“他以什么身份来的？”

　　陈医生：“医院新购入了一批设备，他是合作商。他说他是楚女士的朋友，顺便来看看。”

　　楚曼惜垂眸冷笑了一声:“朋友……”

　　楚曼惜：“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在见我妈妈。就算询问病况也不可以。”

　　陈医生忙点头：“是。对不起……”

　　楚曼惜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楚芸的房间，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楚芸的手一点点握在手里。

　　楚芸睡得很沉，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嘴角都带着笑。

　　楚曼惜默默看着她半晌，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声音杂糅交错，每个场景都虚幻而真实。

　　昏沉的光线里，争吵的声音透过黏稠的夜色不断传来，耳边模模糊糊听到哭声，她起身打开了那扇本来无法打开的玻璃门，忽然来到了家里，冰冷的月色下，楚芸又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哭泣着。明明她故意躲起来哭了，但楚曼惜还是经常别吵醒，从很小的时候就是……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她睁开酸胀的眼睛，埋头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将眼角的泪擦干了。

　　床上空空如也，楚曼惜一下站起来：“护士，我妈呢？”

　　护士：“刚刚你睡着没打扰你，你妈妈被带下去散步了，你别担心。”

　　楚曼惜点了点头，站在花园旁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楚芸正站在花园里采花，笑得像个怀春少女。楚曼惜长这么大，反倒是她生病之后才见她这么笑过。

　　“好看吗？”她取了朵花别在自己耳朵上。

　　“好看好看。”护士笑道。

　　楚曼惜垂下头看着地上的鹅卵石，然后转身出了医院。

　　车门被关上的那一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耗完了，她无力地靠在车座上，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要干嘛。

　　外面偶尔有人经过，都是沉郁而匆忙的神色。没有人往车窗里看，大家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忧愁着，忙碌着。像无法停下的陀螺。

　　手机震动了好几下然后停下，楚曼惜靠在车座上没有动静。

　　这么多年，她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壳，以至于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足够强大坚韧。可今天赵岳明在她最脆弱的那一块轻轻戳了一下，她就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人。就在车里就很好。没有人会驻足，没有人会管她。

　　可是手机不停地响着。响了不知道多久。

　　楚曼惜眨了眨眼睛，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接通，放在腿上。

　　镜头对的地方能看到车窗和车顶，她人没出现在视线里，但俞奈却能感觉到那边压抑的氛围，他顿了顿：“姐姐，你在哪儿？”

　　楚曼惜这才忽然想起今天晚上本来是要跟俞奈去看夜景的。她知道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差，于是垂眸把视频切回语音，清了清嗓子：“我马上来你们学校门口。”

　　俞奈正准备说话，那边就毫无征兆地挂断了。

　　他匆忙地拿出围巾和帽子，从寝室冲了出去。

　　--

　　楚曼惜停在南门的路边，拿出镜子补了补妆，将口红又涂了一遍，让人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车窗被人轻轻扣响，楚曼惜抬头就见俞奈端着两杯奶茶站在外面，楚曼惜按下一点点车窗：“去那边坐。”

　　俞奈点了点头走到副座坐下，递出一杯给她。

　　“热的柠檬茶。少糖的。”

　　楚曼惜顿了顿接过：“我刚好喜欢喝这个诶。”

　　俞奈眉眼微弯，外面有车经过，光从她脸上扫过，她眼眶还有鼻尖都红红的。

　　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

　　很爱哭的人，却总是躲起来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俞奈愣了一下，静默地看着她。

　　楚曼惜顿了顿：“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俞奈摇头。

　　他喝了一口热茶，直到嘴被热茶烫了才回过神来：“我们去哪儿？”

　　楚曼惜：“去看夜景。”

　　俞奈：“去哪儿看？”

　　楚曼惜：“呃……这个我……”

　　俞奈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我来开车吧。”

　　楚曼惜点点头，等俞奈出去后跨过去坐下。

　　男生开车的姿势自然又漂亮。他做什么事好像都是那样，看起来随意，但做出来总是赏心悦目的。

　　车缓缓驶入车道里，周围很安静，偶尔催促地喇叭声也没让楚曼惜那么烦躁。

　　楚曼惜开始还想装的兴致高涨一点，但车安静行驶的过程漫长到消解了她还剩余的那么一点点的力气。

　　她松松垮垮地坐在座椅上，只觉得眼皮沉重，但又不是困倦。

　　她将椅背调低了些，微微侧过身。

　　俞奈坐在她刚刚想独处那小小一隅里，楚曼惜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

　　……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好像没那么糟糕。

　　他立体精致的五官被外面的光亮划过，从下巴到眉骨都是好看又流畅的线条，俞奈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懒懒的：“困了吗？”

　　楚曼惜手垫在脸颊旁，很轻地摇了摇头。

　　她眼尾还是红红的，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柔软脆弱。俞奈指尖微动，单手掌着方向盘，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脑袋。

　　楚曼惜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眸看向他。

　　俞奈以为她介意，大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软发。

　　他手掌离开她的软发，在漆黑的交界线上划过，外面的车灯将这车厢内照得忽明忽暗，楚曼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试探似得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指尖。

　　那一刻万籁俱寂，光影还有声音都缓慢下来，俞奈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

　　作者有话要说：咚——

　　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

　　是求评的声音。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