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血迹311
那些人干的是这种行当,就算是暂时相信了他的话,想要图个心安,也不可能完全放心的让他离开他们的视线。
他出去准备行头时,找了几个人跟着,也亏得他机灵,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溜了,还找到了公安,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唐翘以前开的都是自动挡,手动的难免要有点生疏,好在开了一会后找到感觉了,即使医院这车车身笨重,零件老化,她也能开的稳当。
不过凡事都不能太过高兴,几乎她稍稍把车子放慢的时候,后面就传来轮胎摩擦地面传来的剧烈声响。
叶二狗刚刚落下的心,这会再度吊起。
他捂着胸口,结结巴巴惶恐不安道,“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他们竟然开着车追上来了!”
“你能闭嘴了吗!”赵兰莺此时比他更紧张,看着那些人不断的拉短距离,手心已经都是冷汗了。
她这会心底满是自责,心里闪现的唯一念头是不能拖累唐翘,不能让她有危险。
她打小跟在姜大哥屁股后面长大,自然知道他是啥性子。
那么冰冷的性子碰到唐翘都能化成绕指柔,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爱意,如果自己让她受点伤,或者是意外,姜大哥该是咋样的心疼啊。
但是,就算此时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也不敢说丧气话影响到唐翘。
好在唐翘心理素质过硬,此时此刻情形这么危机,她表情愣是不变,赵兰莺双手交叉,握在胸口,不断地祈祷各路神仙,看在她打小没做出过啥伤天害理事儿的份上,让她们转危为安吧。
这时候小镇上正是下班高峰时间,狭小的马路上大多数都是穿着中山装或是工作服下班回来的工人,唐翘笨重的车身行驶在路上,不出意外的扬起阵阵灰尘以及路人不满的呵责声。
唐翘从后视镜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心底多少起了点焦急,比车技,她倒不怕,就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了,撞了路人就不好了。
只是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时路人太多,回去就显得困难重重。
姜迟这会正跟徐念峰几个走访群众呢,小本本记录了些内容后,就隐约听到街头那传来的汽车引擎震耳欲聋的发动声,他们合上本子,循声望去。
那为首的车子此时老远距离就不断在按喇叭,路上的人早早就躲避了。
那车子开的飞速,底盘的车轱辘都要被司机开的飞起。
从他们的位置看,能看到坐在驾驶位的上的司机紧抿着嘴唇,气定神闲的模样。
美人开车本就足够吸引眼神了,再加上此时对方神色坚定,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
车子在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群里,以高超的技术穿过。
等他们抬头看向车里情况时,就只有扬起的灰尘以及惊鸿一瞥的侧颜。
此情此景,怎会不吸起路人的讨论?
车子几乎是漂移着从姜迟面前划过的。
两个车子屁股追着屁股,就这么在众人或是惊艳或是埋怨的口吻中呼啸离去。
“这年头女的都会开车了?开的还这么迅速?”等车子引擎声消失后,徐念峰才发出一声感慨。
姜迟低下头,合上本子,不知想了什么,但几乎瞬间功夫,他就猛地抬头,难得说了句脏话,“妈的,那是我媳妇!”
怪不得刚刚见到的那人那么面熟,怪不得他那会那么欣赏,那车上司机,分明是该在家安胎的妻子!
姜迟把本子往人怀里一扔,长腿挎上自行车,飞速的往前追赶。
这一切,唐翘一无所知。
此时她被人挑衅的,也起了斗志,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比牢固,她这会已经改变了方向,家是不能回了,但是往村子里走的路,自己可熟的很。
车轱辘滑过,扬起阵阵尘土。
叶二狗在后面坐着,这会整个身子已经快要贴到玻璃上了,他先前还敢睁着眼看前面的路况,直到现在到了这偏颠簸的土路上,看着周围的小道越来越窄,她没命的往断崖似得方向开车时,就已经绝望的闭上眼了。
坐着她的车,叶二狗觉得,他现在就算被那些人抓走了,也比现在马上要送命强。
“怕吗?”唐翘打量着后面的车,没移视线,问着兰莺。
赵兰莺正在努力稳定自己身子,好不乱摇身子,闻言笑了下,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跟好友有了这么一次的经历,真是不枉费活了一辈子。
她扬头大喊,“不怕!”
唐翘笑了笑,告诫道,“抓好。”
“哎哎,前面没路了姑娘,你咋不踩刹车啊!”叶二狗没想到睁开眼的一瞬间,见到的就是这种场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唐翘却没理会他,还是踩着油门不断往前冲。
唐翘额头溢出了汗珠,她死死的盯着前面,察觉到后面的车追着她而来,丝毫没有刹车的意图,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此时是在直线行驶,她拉手刹,方向打满,踩住了离合,挂上了一档,就在赵兰莺闭上眼不敢再看,叶二狗声嘶力竭喊着要死的当口,深踩油门,车尾甩出,方向打方向盘,继续加油门。
车子似乎是承受不住此次操作,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那颗树前当做弯道,使劲打转了方向盘!
第五百零九章 救助
车轱辘要散架了一般发出难以负重的声音,车轱辘抓着地,笨重的车身在那节骨眼上转了方向,他们震动了几下,在方才那次吓死人的当口,车子已经转了方向,回到了正常路面。
只可惜后面跟着的车子,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车子已经冲向七八米高的岸堤里。
车子落地砸在冰面裸露的河床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唐翘踩下了刹车,停下了车子。
刚才她完全是在赌,好在她赌赢了。
她经常往返在镇子跟大湾沟,对这些路况自然是再熟悉不过,这河床平时下雨的时候,还要离着路面高三四米,更何况此时是冬季,水位下沉,河面都已经见底了。
就算河床上有那么点水,因为冬季寒冷缘故,也结上了冰,他们此时栽下去,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更何况车子受损,他们怎么着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
唐翘只稍微看了下杰作,就上车了,她现在隐约有点不安,这些人这么拼命,还开着车来追他们,背后的势力该有多大,牵扯的该有多深呐?
叶二狗如果不是侥幸碰到了兰莺,被抓回去,十有八九也得成了残疾。
正想问叶二狗点细节问题,就见他这会才刚反应过来似得,拉开车门,弯着身子在呕吐着。
“你没事吧?”唐翘有点不忍,替他拍着后背,男人这会吐得更厉害了。
等他吐得差不多的时候,唐翘催促着俩人上车,这只解决了一波,怕就怕他们还有后手,还有同伙,这会要先走为上,谁知刚要发动车子,就听到身后自行车铃铛的声响。
坏了,难道对方帮手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正准备上车逃亡的当口,熟悉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唐翘跟赵兰莺循声望去,只见姜迟骑着自行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漂移到她们跟前。
喊住了她们后,才跨下自行车。
这会脸色潮红,汗水从下巴落下,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他这刚刚该多拼命呐。
不过他的到来,还是让俩姑娘面上透出喜色,姜迟来了救兵来了,哈哈,看谁还敢捣乱作祟。
唐翘雀跃的上前,打算跟姜迟撒娇,好控诉一下刚才情况是多么惊心动魄,以及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是多么的英勇威武,
却不料刚投入到他怀里,撒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人就强硬的拉开了俩人距离。
兰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这个曾经的领导啊,面皮还是这么薄。
他走到路牙边上,探头往下看了翻,那车头已经扁了,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晕厥过去还是咋的,半晌没有一个人爬出来,姜迟浓眉紧皱,打算下去。
唐翘赶紧抓住了他的袖子,说着危险。
姜迟额头青筋跳动,他所有的关心担心都被主人愤怒压了下去,点了下她脑门,压着脾气道,“你还知道危险?知道的话为什么大白天的要跟人在路上飙车?唐翘你能耐了啊,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能知道他当时不受控制的心情?
而且现在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姜迟觉得自己此时天灵盖像有人在拿着锤子不断敲击。
他口里的焦急自然是瞒不过唐翘的,她叹了口气,示意兰莺来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证明她们这次举动完全是合理合法,而且完全是出自保护自身利益的前提下。
姜迟平静下来的面容上,带着越来越多的错愕情绪。
他盯着瑟瑟发抖,吐得连苦胆都要出来的叶二狗,问他里面的情况是不是属实。
叶二狗扶着腰,点头如捣蒜,属实,太属实了,他完全可以证明一个字的偏差都没。
不过就算如此,面前的人也不能不救治,他看了下唐翘,捏了捏她手心,脑子里想着对策,这边并不安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唐翘开车回家,打电话给公安局搬救兵,保护叶二狗这个知情人。
可是碰到刚刚的危险,他害怕了。
回去的路上她要是再碰到点危险咋办。
可这边是案发现场,不能不保护,就算对方是犯罪分子,也得当场救助。
他虽然已经不在公安局了,但责任感却没丢。
两头为难。
好在没为难多久,十几分钟后,徐念安也骑着车子过来了,算是解了他眼下的困境,
让他在这先看着犯罪现场,他自己则是把人送回家。
回去路上是姜迟在开着车,唐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系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瞥了下男人表情,想说点啥吧,略微有点心虚。
回家之路倒是挺安全,车子停在大门口,唐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往家走。
喊住我啊,叫住我啊,不行训斥我一顿也行啊,别这么淡定的一言不发成不。
得,姜迟肯定是生气了,虽说当时那阵事干事逼到那份上了,但那危险啊。
到了大门那时还是不忍心往回扭了个头,这次对上姜迟担忧的目光,这人果然是面冷心热。
唐翘心底开了花,打蛇上棍笑眯眯道,“我跟孩子在家等你,今晚咱们讲红色娘子军哈。”胎教不能断,前几天兵书讲完,这几天正在讲红色革命故事呢。
姜迟揉着额头,到底是破功了,“乖乖在家等我,不许出门了。”
唐翘点头如捣蒜。
赵兰莺本意是想跟姜迟走的,她还在上班,得执行公务不是?可叶二狗吓破了胆,抱着她小腿肚子说啥都不让人走。
后来合计了下,让她留下保护证人,顺带的打电话搬救兵,这么一来才把她给留在这。
姜迟走了。
唐翘默默地询问系统,这次活动会不会有危险,但系统装死,不论怎么怎么询问,它都不露一点口风。
唐翘死心了,后来摸着肚子问它孩子是否安好。
第五百一十章 叫板
刚刚她那么激动,怕孩子受到影响,这次系统倒很快给了回答,说一切正常。
兰莺打了电话,很快就有人来了,来人大多数都是熟人,来之前先是朝唐翘点了点头,而后带走了叶二狗。
唐翘知道事情紧急,没有过多的跟人客套,但她敏感的察觉到,每个公安脸上都带有严肃的神情,腰上那块也鼓鼓的,看来是配上了家伙。
整个镇子的氛围突然紧张了起来。
姜迟第一天夜里回来的很晚,他到家的时候,唐翘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早起家里连他人影都没见,他倒是牢牢的遵守着跟自己的约定,在不上班的日子里,不许夜宿在外。
…………
与此同时,黑乎乎,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天日的煤矿里,突然传出响亮的号子声,狭小的顶壁亮起了小小的灯泡,接着就是男人呵斥的声音传来。
一个年轻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弯着腰钻进了矿洞里。
他手里拿着个鞭子,谁动作不够麻利,那鞭子就跟长眼似得甩在了对方的身上。
最近几个下矿的,年轻点的,还会反抗一下,那些下来年头久的,早在这一复一日地狱般的生活里,丧失了斗志,跟行尸走肉似得拿着睡觉边的箩筐,铁锹,开始干活。
小头头想起昨晚开会时的内容,就烦躁的不行。
他们干这些营生已经七八年了,先前劳工都是从外地找的,那些人都是些聋哑人,加上出门介绍信比较难得,他们家人着急也没办法。
加上拉来的人比较分散,所以没造成什么影响。
但最近两年煤矿下陷跟山体塌陷的情况时有发生,也死了好几个人,所以一时间,人手就短缺了。
出去外地找人,目标明显,动静太大,他们也就放弃了这手法,想着就近来找些人来弥补空缺,反正就是十来个人,也引不起多大的轰动。
但谁知道,昨个夜里竟然跑脱了一个人?这人出去了,想必那些公安不会坐以待毙。
愁啊。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不用给人发工资,奴役着这些残疾人,加上上面有人照顾着,每年可以创造多少惊人的财富!
现在要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的大本营,真的来查的话。
不堪设想。
越想越烦躁,拿着鞭子甩在一个干活慢腾腾的老头身上,男人摔在地上,这些蝼蚁臣服在脚下的这种优越感,让他心底产生了奇异的快感。
鞭子眼瞅着马上要甩下去了。
突然,黑乎乎的矿洞里,一个高大的身子扑了过来,替老头挡住了这一鞭子。
“你是啥东西?!敢跟我叫板了?”小头头觉得威严被人挑战,马上又是一鞭子甩过来。
脸蛋黑乎乎的男人,似乎不会说话,只埋头在地上,露出同样黑而健硕的身材,沉默的跟他抵抗着。
“六哥,六哥。”一个缺了两截腿的男人趴在他面前说着好话,“这小子脑袋不好使,不会说话,就只会吃,家里人养不起了这才被带进来,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小头头眯着眼看他,眼底带着冷然。
男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巴结,“您看,您打那几下自己受累不说,要把人打坏了咋办,当然他命贱这不值得费心,可不也耽误您挣钱了嘛!”
一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把人打死了,外面风声这么紧,也不好再抓人回来,行吧,给个台阶他就下吧。
“行,给你个面子,你们几个干活吧”
男人看他们的目光跟看蝼蚁似得,轻视临走前甩了下鞭子,“你们乖乖的还能给你们口饭吃,要是不安稳,存了别的念头了,小心自己那条小命!”
放完狠话,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
估计又是讨论怎么应对公安要是上门的话,要怎么应对了。
他多少有点不耐烦,在这监工的,大多数都是他们一个村的,村子里都拧成了一根绳,会给他们保驾护航,那些公安啥的,还没过来,就已经有人拦下了。
也不知道他们害怕啥。
他呸了一口走了。
矿洞里的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把那高个男人扶起,低声说着他干啥要强出头,这会得罪了男人,往后他肯定要给他穿小鞋,折磨他的。
男人没吭声,只老实的起身,把地上散落的铁锹跟?头全都收在筐子里,沉默的干起了活。
周围几个残疾人叹了口气,他们倒是忘了,这男人只是个傻大个,脑子却是个傻的。
等他们各自忙起了手边的活时,脸蛋泛黑,神色木然的男人,眉头才稍微抖动了几分,龟孙下鞭子也太狠了,他后背肯定破了,肉体的疼痛倒是轻的,只是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会不会找到他做的记号,留下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