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种情况简直就是感情道德双绑架，叫她怎么拒绝？
可是真正到了路上，杨赛赛的每一个心跳都变成了退堂鼓的鼓点。
她闹脾气：“别去了吧，还是别去了，不要！我不去了。”
费进：“给我一个理由。”
杨赛赛绞着手指：“咱们才在一起四个月，彼此还不够了解。”
“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我们现在还在努力给对方展示最好的一面，等时间长了，缺点和矛盾越来越多，很容易就那个啥，所以现在见你外公太早了。你想啊，万一你以后再带别的女孩子回去，多尴尬啊，还是等感情稳定一点再回去吧。”
费进一个眼神打断她：“所以你一直不肯带我见你爸妈，是还打算带别人回去？”
杨赛赛正襟危坐：“不敢。”
过了一会儿，才弱弱地说：“我还是觉得太急了点……”
“是有些心急。”费进点头：“但是赛赛，对于我而言，已经等了太久了。”
杨赛赛愣了下：“什么意思？”
费劲瞥了她一眼：“赛赛，这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杨赛赛想了想，三十岁的人了，确实是够久了。
可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言，还是太早啊啊啊啊啊啊！
其实她也不是很抗拒，只是太紧张。
她照了照镜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觉得粉底，眉毛，口红色号，还有发型衣服哪哪都不满意，再度呻/吟：“要不，咱们改天吧，我现在这样太丑了！”
费进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我的小仙女。你就是满脸灰，外公也会喜欢的。”
“你以为这么胡扯我就会相信了吗？”
“不是胡扯。”费进拉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我爱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杨赛赛的心甜了一下，紧张稍微减退了一些。
可是直到车子驶进庄园一样的院子时，心还是不住的往上提。
在这个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的庄园，尽管杨赛赛一直觉得不太注重物质，她和费进在一起与其说为钱，还不如说是看脸。
但是现在还有一种配不上的感觉。
费进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安，下车时紧紧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车库边有人已经有接驳车在等，恭恭敬敬地说：“少爷，老太爷在开心农场那边。”
开心农场，什么玩意？
茫然打败了紧张，杨赛赛有点懵，跟着费进坐着接驳车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开心农场。
篱笆圈起了一块地方，里面有几颗果树，几块面积不大的田地，种的是杨赛赛不认识但是显然不一样的农作物，有一块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蔬菜，还有一块光秃秃的，十几只鸡鸭鹅正在里面逃窜。
而传说中神秘的睿智的咳嗽一声A市就要抖三抖的孙老爷子，正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布衣，在……抓不知道是公鸡还是母鸡的一只鸡。
杨赛赛：“……”
想起她和费进在一起以后，有次她回家吃饭，杨爸爸说起费进的这位外公，不停赞叹这位老人眼光奇准，不管当时有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在若干年后回头看都像是神来一笔。所以，他老人家现在蛰伏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杨爸爸的原话是：“他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杨赛赛心情复杂，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家庭群里，告诉杨爸盲目崇拜要不得，人家只是在抓一只不是很肥的鸡。
费进见怪不怪打了声招呼：“外公，我带赛赛过来看你。”
孙老爷子抬眼，慈爱的目光落在杨赛赛身上，很平常的打招呼：“过来了？”
杨赛赛紧张地点点头。
孙老爷子到篱笆边的水龙头那里洗了洗手，踱出来，吩咐费进：“你去把鸡捉来，中午炖汤。”
费进面无表情：“不去。”
孙老爷子又把目光落到杨赛赛身上。
杨赛赛：“……”
杨赛赛：“？”
杨赛赛倍感压力，却还是实话实说：“我也不敢。”
说完就低下了头，大减分啊！！可是看着鸡会啄人的啊，不敢就是不敢。
孙老爷子当场冷下脸，目光如有实质带来沉重压力。
杨赛赛不由自主往费进身后躲。
费进有点无奈：“外公，你就别逗她了。”
孙老爷子绷着的脸瞬间变成笑容，且笑得很大声：“挺好的，我就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
杨赛赛：“……”
到了接驳车上，老爷子正常了一些，开始和杨赛赛拉一些家常，内容以贬低费进为主。
“赛赛你看你又漂亮又可爱，怎么就看上了费进这小子呢？他从小跟他爸妈在英国长大，好的没学，偏偏跟英国佬学了不少臭毛病，平时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气都没有，话少就算了脸也僵。刚回来上大学的时候，我逗他还稍微有点反应，到现在连个表情都没有了。又古板又无趣，你怎么受的了？”
杨赛赛：“……我觉得还好。”
老爷子得意地瞥了费进一眼：“听到了吗，赛赛说的话，还好。什么叫还好，就是差强人意的意思，我看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被甩，到时候可别哭。”
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杨赛赛：“我忽然觉得他要是哭了也很有意思，赛赛，要不，你跟他先分个手？”
杨赛赛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简直绝美，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老爷子铿锵有力：“必须有。”
杨赛赛有些纠结：“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哭。”
老爷子信心满满：“一定会的，你不知道他……”
“外公。”费进打断他们的友好交谈，对着老爷子微笑：“以后还想我回家吗？”
老爷子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开启诉苦模式：“赛赛，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妈，就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女儿，找了个几代前混血的英国人，结婚没几年就定居在那。这个小子上大学的时候倒是回来了，结果回来就住校一天到晚不见人。就算哪天回家了也是话也不跟我多说，哎，老来嫌老来嫌啊，你说我这一天天过得有什么意思？”
杨赛赛听着心酸，同情心大盛：“我以后有机会一定常来看你。”
“不是。”老爷子严肃郑重地看她：“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以来就算你们不和我住，起码也能留两个小家伙在我身边，才不至于让我老年孤独。”
杨赛赛脸轰的一声红了个彻底，低下头，只留下红得像是要出血的耳根。
费进捏了捏她的手，用口型告诉她：“别理他，老不正经的。”
说话着就到了地方，三个人下了车，老爷子刚抓鸡出了汗，回房间去换衣服，费进也领着杨赛赛去他以前住的房间。
到了房间的时候，杨赛赛脸上的红云还没完全退却。
费进笑：“他总是这样，你别理他，说的越多他给你拐的越远。以前我见过他几个老下属，都说他的生意不是拼来的，是靠嘴把人家说蒙了骗来的。”
杨赛赛稍稍定了下，转头看这房间的摆设。
很男人的房间，黑白灰简单的摆设，除了比较大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只是窗边竖着一个画架，她问：“你会画画？”
“以前学过一段素描，后来上医学院用处还挺大，其实我还会一点钢琴，那边有琴房，你要不要听一下？”
杨赛赛想起他以前的毛笔字，所以他所谓的“学过一段”，和“会一点”可能和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样。
“你爸爸是混血啊？”
说起来，他轮廓确实比较深，虽然没有混血既视感，但是侧脸会显得极为优越。
费进嗯了一声：“我爸的外公是英国人，外婆和父母都是华人，所以不太能看得出来。”
难怪了，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英伦范。
杨赛赛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其实，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很少啊。”
认识才四个月，他又那么忙，他的家庭他的成长他擅长的东西，她真的知道的都很少。
费进环住她的腰，深深看她：“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爱我这个人就行了。”
他低头给了她一个缠绵细密的亲吻，结束之时，杨赛赛心中安定，脑中却更多疑惑。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爱上他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对于他来说，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吧，对相亲的她一见钟情这种事有点不现实。
费进刮了刮她鼻子，笑：“你不是自称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吗？”
杨赛赛恼：“我跟你说认真的。”
费进收敛笑容，思索了一下：“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创造过一个奇迹？”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赛赛，你就是我的奇迹。”
杨赛赛开始还认真听，到了最后一句忍不住推开他：“你还闹。”
费进被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那只是笑。
杨赛赛懒得理他，在画架旁的窗台上，看到一个素描本，拿起来看。
嗯……很可怕，里面画的都是人体骨架，或是肌体，心脏等器官，昭示着主人曾经的努力，只是吃饭前极其容易引起人的不适。
杨赛赛没有细看，随手翻了翻，然后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女生的背影，长发被风吹起，身上的校服有些熟悉。
她又仔细翻了翻，好像隔着十来张人体素描里就有这个女孩的身影，大都是背影，还有她闭眼流泪的特写，然而闭眼流泪的特写居然只画了一直眼睛。
她快速往后翻，终于好像看到了一张露脸的，她刚要翻过那一页，本子就被费进夺走了。
杨赛赛起来争夺：“让我看看！”
费进面无表情把本子往柜子上一放：“拿到就给你。”
杨赛赛抬头看了看，怒了：“炫耀你长得高啊！”
回头吭吭哧哧去拉贵妃椅，还没拉过来，就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
费进很潇洒的把素描本上的几页纸撕掉，又几下撕成碎屑，扔进了垃圾筒。
杨赛赛何止是怒，简直是怒不可遏：“干嘛啊？！”
费进淡淡地：“怕你太骄傲。”
杨赛赛站在那，火冒三丈：“我骄傲个屁！我这是生气！费进你有点太过分了！”
费进过来扶住她肩膀，让她坐下，轻描淡写却又很诚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前见过一个小女孩，觉得还不错，根据自己想象画了下来，后来接触了发现跟我想的不太一样，那些画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杨赛赛问：“幻灭了？”
费进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说法：“以前觉得她是女神，现在发现她是个小仙女。不太不一样，但是比想象的更美好。”
杨赛赛酸溜溜地：“你的小仙女还真多。”
刚还说她是人见人爱小仙女呢。
想到一点，她眯起眼，很笃定地问：“这就是你暗恋了七年的那个人吧？”
费进点点头。
杨赛赛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醋缸里，爬都爬不出来。
“刚我都看到了，那个女孩穿着我们高中的校服。”她仰头问：“算算你那个时候应该才回国没几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费进叹口气：“赛赛，这个人和我们现在的生活无关。而且我那时候追逐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幻影，并不真实存在。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往前看，不计较过去的吗？”
提到“上次”，杨赛赛瞬间气馁。
谁让她一时大意，没有扫清房子再请客，一不小心就被费进发现了手机里她和蒲州嘉的合照。
还是在微信里收藏里面。
当时费进就笑了：“特意收藏着，挺珍惜啊？”
杨赛赛瞬间觉得他还是面瘫着更可爱。
她迅速删光、粉碎所有照片，就差高歌一曲我的心中只有你没有他了。
不过她的最后陈词也挺冠冕堂皇，人嘛谁没有个过去，她认识他的时候二十五，又不是十五，还不许她年少无知喜欢过什么人了？再说了她也没天天计较费进七年的那个谁啊。所以，大家都是成年人，凡事应该往前看，不要计较过去。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瞬间就转到她头上，她虽然心里依然憋屈，也不好再计较。
只是在下去吃饭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她极力隐忍，毕竟在长辈面前板着脸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在老爷子的火眼金睛下，还是露了痕迹。
“赛赛，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对胃口啊？”
杨赛赛赶紧摇头，这顿饭不是她来之前以为的山珍海味，三个人守着又大又圆的桌子，坐得天各一方，上菜的时候还得报菜名那种仪式感十足的有钱人风范。
现在三个人坐在一个不大的方桌旁，上的都是自家田地里食材做的饭菜。
有鸡汤，炒鹅蛋，炒青菜，鱼听说也是后面一个小池塘自己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