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归途

  想要回家这个想法一旦有了,就会愈发的强烈。

  我曾经因为担心,恐惧而不敢回去所以才来了这里,然而突如其来的内疚和折磨人的想念却逼得我退无可退,我只能回去,我必须回去。

  晚上躺回被窝里,满脑子都是我爸跟尚艺,眼泪根本止不住。

  只能翻来覆去地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动摇,甚至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离开的时候又为什么不能打个电话给他们。

  一直到最后我才想起来,我不是此时此刻才后悔的,其实我当时就已经反悔过了,只不过,那个人没给我时间再去重新抉择了。

  直到第二天,我顶着红肿到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来到欣姐面前,嗫嚅(niè rú)着把想了一晚上的说辞解释出来道:“欣姐……我昨天晚上说的,我……今天……还是这么想的……”

  正是早上没人的点,欣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养胃,道:“想什么?想回家吗?”

  我点点头。

  她看了我许久,后站起身,绕道收银台取了些什么又折回来塞进我手里道:“拿去吧。”

  我一下抬眼望向她,反应过来后便慌忙将钱还给她,着急道:“不……不可以的,你能收留我,我就已经……”

  “拿着。”她打断道,“其实我老早就想劝你离开了,只是怕你没地儿去。如果有家能回的话,就早点回去,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望着她,眼睛又酸涩起来。

  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多了很多让我留恋不舍的东西。

  欣姐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道,“昨天我看你眼神就不对,猜你遭遇的也一定不容易,否则好端端一个外地姑娘,怎么跑到我们这么个小县城里来窝着。”她顺势摸了摸我的脸颊,把那上面的泪水擦了下去,“甭管受了什么委屈,我也不会多问,总之能回家就回家,别像我似的,连自己打哪来都不知道。”

  她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就像看见了年轻时,想要回家,却又无措的自己一般,声音竟哽咽了一下。

  我愣了愣,随即一下抱住了她。

  虽然只是寄宿关系,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可是欣姐给予我的那些关于她与生俱来的温度,却是我往后十年里,最后的精神寄托。

  行李也没什么,就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隔天拿着欣姐给的钱,买了最便宜的硬座,剩下的绝大部分我又偷偷放回了收银台。

  临走那天,是何姑和何小路来送我,因为欣姐还要看着店,其实我知道她,亦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害怕看见这些通往外界的车子,一旦看见了,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坐上去离开这个像冰雪荒原一样的地方。只是,她停留的时间太久,带给她的羁绊也太多,已经丢不开了……

  在巴士站等去火车站的大巴时,何姑拉开我的背包拉链,不停地往里面塞鸡蛋、烙饼和一些酿酒,鼓鼓囊囊得差点连拉链都拉不上。突然增添的负重令我有些吃力,整个人禁不住地往后仰。

  “丫头你要是饿了,就拿出来吃啊,那个酒带回去给你爹妈尝尝,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

  我感激地不住点头,眼中湿润道:“谢谢婶儿。”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何小路伸出插口袋里的一只手,托住了我的背包以此减负,我便回过头看着她。

  她亦看着我道:“去了,还回来吗?”

  我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随即语气轻松道:“上了火车一定要看紧自己的包,下了站就直接回家,别坐那些不干不净的黑车听到没?我看你这傻里傻气的样子,怕是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何姑也顺着我的头发道:“小路说的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可得注意安全。”

  巴士刚好到了站,我拥抱了何姑,去抱何小路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脖子上轻声道:“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挺喜欢你的。”

  随后放我上了车,我捡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将手伸出窗外不停地挥着。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你可早点啊!那好几十盆碗你不回来洗就得我洗了!”

  何小路将手靠在嘴边喊道。

  何姑则站在雪地里不停地冲我挥手告别。

  就这样,她们每一个人的样子都曾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如同北国的雪一般,不消不化。

  第35章 周旋

  颠簸了整整两天两夜,期间又兜兜转转好几辆车,从沿路金黄的油菜花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切就跟一场梦一样。

  我风尘仆仆的从车站下来,立马涌上来几个男人,骑着各类各样的交通工具,围住我问我是否搭车。我想到了何小路,便操着本地口音道:“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几个车主识趣地散开,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吸了口气,微微仰起头,强忍住时隔多年再度回到熟悉的地方,而袭上来的泪水,此时,918路公路刚好带着点刺耳的刹车声稳稳地停在我的面前。

  我上了车,投了硬币,如同许多年前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动作。

  车厢里还是同样的拥挤,满是上班族和学生。

  他们也还照旧——冷漠地低着头。

  我来到车厢中央,紧紧地拉住橙黄色的扶手,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镜子里慢慢浮现出我的脸。

  “哇塞,这个也太撩了吧!”

  “就是说啊,而且她一回国就继承了S城最大的娱乐公司,唉,真不知道等我25岁的时候,自己在干嘛。”

  “那是人家生的好,你要是生在了有钱人家,再基因重组一下,也说不定呢是不是?”

  我耳朵里听着旁边穿着高中制度的女生叽叽喳喳,兴奋地议论打闹着,不禁微微笑了笑,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

  “天哪!这个眼神……”女孩儿又翻过了一页,“还有这腿,长的逆天啊。”

  “别看了别看了!”旁边女孩急了,慌忙夺过来,“我只是给你欣赏的,不准瞎玷污我的女神!”

  两个女孩闹来闹去的下车了,车厢复又回归了平静,我有些困倦,便微微垂着头,随着车子晃动。

  突然,一只手撑在了我的头顶。

  几乎是在下一秒,我想都没想直接朝右边拥挤着朝后门赶去。好在车子正巧停在了下一站,我便逃命一般的跑了下去,一路上心脏仍如击鼓般“砰砰”跳动着。按着记忆就地图一路跑到了自家楼下,我此时基本上已经快按捺不住自己激动到有些颤栗的心情了,连见面要怎么开口都没想好,就腿脚发着软地往楼上跑。

  站在门前放缓呼吸,先是轻轻敲了三下,怕是没听见,复又重重敲了几次,也还是没人理,着急之下我便改成用手拍门,并紧张到有些哽咽地喊道:“爸?尚艺?我回来了!爸?!”

  这个点,他们明明都应该在家的……

  我仍不死心,并且敲击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是崩溃力度。

  这时门却突然开了。

  “你找哪个啊?!”

  背后一个中年妇女神色不耐烦地冲我道。

  我眼眶发热地转过头,手掌“嗡嗡”响。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

  “这房子空了好久了。”女人一指旁边墙上贴着的告示道,“出租信息不都贴那了吗?”

  因为太急,余光虽然瞥到了,我却只以为是别的小广告,没想到却是他们离开的讯息。

  我强忍着喉头的干涩,感谢地微微鞠了一下,女人边警告着“别再敲了”边用力地将门摔上。

  剩下我无措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张告示最下方的联系电话发呆,最终,还是落寞地转过身离开这里。

  当初既然是我选择一言不发地抛弃他们,到如今他们不愿等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没有任何让他们为我停留的理由,生活总是要继续,就像当我死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活过来的这一天。

  可是,可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都在发抖,只好紧紧拽住扶梯下的铁杆,失力地蹲了下去,将头靠在上面。

  在眼泪出来之前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里的氧气就好像被谁抽干了一下,我只能不停地用手指抠着脖子,想要缓解窒息带来的那份痛感。

  “我什么都没了!”

  内心里在歇斯底里地乱叫,甚至于快要破口而出,逼得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声。

  哭的累了,我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地离开这里。

  可这里是我的家啊。

  ◇ ◇ ◇ ◇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灯却亮的璀璨。

  我站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繁华如昔。

  然而哪里都不属于我,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多余且不被容纳的。

  背包里仅有的两瓶酿酒,几枚硬币,一张□□。

  一切都格格不入。

  除了没骨气地站着风口上流眼泪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支撑我做点别的什么了。

  就在我哭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很吃力地站在那的时候,胳膊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猛地往后扯了一下,顺着就转了个身,差点跌在扯我的人身上。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能茫然地望着对方,那人也不说话,五官于我又是一片模糊,依稀只知道拉着我的是一个身材只比我高一点,衣着却十分精致的女生。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了半晌,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只能声音沙哑哽咽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就在我刚开口的瞬间,我能明显感受到她手指的用力程度,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抱歉,认错人了。”

  “没关系。”

  我说完刚想回过身,却发现胳膊还是被她扯着,我不禁疑惑地重新抬头望向对方。

  那人即使对上我的视线也依旧固执地不松手,甚至掌心竟开始颤抖起来,就像快要握不住了一样,我不明白一个认错人的陌生人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有点莫名其妙以及轻微的害怕,正待挣脱,那人也急忙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身后赶来的一帮衣着不俗的人团团拥住了,这群人中,任意一个丢在人堆里都会是显眼的对象,更何况是一群人。

  我受不了被路人注视的情况,便垂下头低声恳求道:“拜托请放开。”

  其中一个对方的同伴气喘吁吁地开口道:“不是,我说李知源你到底想干嘛啊?突然从车上冲下来也不交代一声,跑这儿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是怎么个意思?你脑袋被车门夹啦?!”

  “这臭毛病怎么还没改?旧病复发了又?逮到顺眼也不能在大马路上乱来啊,人都看着呢,走了走了,明天还要赶回S城呢,别在这儿耍酒疯吓着人家。”

  另一个人也凑上来,冲我笑道:“抱歉抱歉,我朋友喝醉,别见怪啊。”

  说着笑嘻嘻地就去拽李知源握着我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没松开。

  在这样不给面子的情况之下,气氛也终于开始变得逐渐尴尬起来。

  李知源这种至始至终盯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根本不去管周围人说了什么的样子,一反常态到令那些个原本嬉笑玩闹的人也纷纷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个表情全都默契地僵硬住了。

  而我早已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浑身的血液就如同刹那间停止流动了一般,亦如她拔掉我氧气罩的那个瞬间。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她一下凑到我眼前,贴的极近,微微弯着腰,努力要看清我藏在头发后面的脸,跟换了个人似的,表情伪装着带了点亲切的笑容。

  我不禁退后了几步,却依旧被拽着胳膊无法避开,便故意换了语气,夹杂着尖刻道:“关你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你。”

  说几句话的时候,我心脏跳的难以负荷,以至于情绪过于激动,倒把李知源吓了一跳,她赶忙撒了手。

  我趁机将滑落下来的书包袋子拉上去,转身就要走。对方却三步并两步一下横在我面前,张开双臂拦了个正着。

  我由于一直低着头,压根没设防她会来这一招,便一头栽进了她怀里,竟被一把搂住。

  “嗨,我叫李知源,咱俩就算是认识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不要脸。”

  身后一同来的那群人中,一个眼眶通红的女孩突然发声,随即愤恨地推开旁人,转身而去。

  另一人看着同伴受辱,也皱眉道:“你说你这算什么。”

  而李知源闻所未闻般,只是一边吃力地搂住不断挣扎的我,一边冲那群面对此情此景几度无语的众人微笑。

  “S城见。”

  背后那群人一边吐槽一边陆陆续续地散开。没一会儿,跑车的轰鸣声在街口的另一边呼啸而去。

  我挣扎得累了,便扶着李知源的胳膊,将脸埋在上面死活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放开啊!”

  “我没有恶意。”她嘴上这样说着,“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神经病啊,我又不认识你。”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不就算认识了吗?”

  “我要报警了!”

  我瞬间失控,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然而只拉开了一小段又被她彻着砸进怀里,缠磨得人力气殆尽。

  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一切不可理喻的事情在你面对一个无赖的时候,皆有可能。

  如同当年,即使真正不认识这个人,她也还是莫名其妙地去死缠烂打,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一样的。

  坐在温暖的咖啡厅里,服务员将两盘甜点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面前,被暂时挡住视线的那个人,侧了下头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而我除了低头看放在腿上拘束的手外什么也做不了,同意来这里坐着,只是因为大街上那些面对同性拥抱而露出的好奇实在令我很难堪。

  李知源拿手撑住脸,突然对着我痴痴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吗?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像成这样。”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难堪地别过脸,“你别这样看我。”

  而她只是微微笑着,“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够了。”

  我一下瞪向她,桌子下面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那人笑容兀地加深,凑过来带了点狡黠的低声挑衅道:“生气的表情也都一、模、一、样。”

  我着急地正欲开口,她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坐了回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是个残疾人,而且……”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已经死了,否则真想让你们俩见一面。”

  “是吗。”我尴尬道,“你们是朋友吗。”

  李知源摇了摇头道:“不是朋友。”

  确实,我跟她真算不得朋友。

  “是爱人。”

  突然想起了她在法兰克福对我说过的那番话,一下子就跟噎住了一样了,最终才小心翼翼地反驳道:“我是女生,怎么会像……”

  “谁不是呢。”她喝了口咖啡微笑道,“我们还是同性恋呢,你是吗?”

  正说着,她突然在桌下一把圈住了我的腿,连带着椅子将我整个往前一拽,凑上来嘴对嘴亲了一下。

  我下意识捂住嘴,惊慌失措地朝四周看了看,复又向着李知源压低声音急迫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对我?”

  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不然呢?要我按照步骤来吗?先要电话,再约会,差不多我们就上床好了。”

  我难以置信置信地看了她一阵,随即挣出自己的腿“腾”地站起来,抓起凳子上的包就往外跑。

  “喂!外面下雨了你去哪啊?”

  李知源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我将背包紧紧护在怀里没命地往前跑着,突然听到背后发出极惨的一声“啊!”

  我不禁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李知源正跌坐在地上,浑身被雨打的湿透,捂着脚踝,拧巴着眉毛,表情痛苦不堪。

  我想也没想就跑过去,脱下自己的格子衬衫盖住她,复又半蹲在她面前隔着雨声艰难地问道:“你没事吧?”

  “好痛。”

  她一下紧紧拽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上面。

  我看到她断了的鞋跟,动作利落地将自己脚上的板鞋脱下来给她换上,道:“要不我扶你到咖啡店先坐着,你自己联系自己的朋友吧。”

  她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我。

  “他们都回S城了,就我一个人在这……你能扶我回酒店吗?拜托了。”

  我叹了口气,雨势这么大,我总不能站在雨中跟她推辞来去,便转头看了眼马路,刚好一辆出租即将行驶过来,我便让她搭住自己的肩膀,艰难地撑了起来。而她则手臂圈住我,逮住我的脸又是得意地亲了一口,我也懒得在此时与她计较,只一瘸一拐地往马路边跑。

  拉开车门将她送进去后,刚想转身走人,却被一把拉住了书包带子,接着整个人被拦腰用力抱了进去,耳边听得“彭”得一声关车门的动静,李知源冲着司机道,“师傅去XX酒店,快开车!”随即冲我佯装愤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狡猾?甩了我就想跑是不是?”

  我俩浑身都是水,却贴在一起坐着,我讨厌这样亲昵的距离,便抗拒地别过脸。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刚说完脖子上蓦地一热,我吓得赶紧扭过头,却刚好和早有预谋的她亲了个正着。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她突然捏住我的下颚,整张秀气到像小孩子的脸逼近过来的状态却极具侵略性。

  一瞬间,段亦然在我脑海里的样子猛地清晰起来。

  我一下推开她,吓得双目发怔。

  李知源吃痛地揉揉肩膀,扫兴道:“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你至于这样?”

  “我要下车。”

  “不行。”李知源一把夺过我的包,“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年龄,电话,家庭住址。”

  “让我下车!”

  ◇ ◇ ◇ ◇ ◇

  滂沱的大雨中,我除了怀里的酿酒外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守护着它们,好像我还能再见到我爸,把它们亲手交给他似的。

  “喂你是不是没地儿去啊?要不要跟我走。”

  放我下车的人依旧不依不饶地紧紧跟了一路。

  “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我只是没忍住而已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了嘛。”

  李知源坐在被迫以蜗牛般的速度行驶着的出租车里,半个身子逃出窗外,努力要把伞举到我头顶。

  “你听说过一见如故吗?我这人本来就自来熟,但不会害你的,所以你上车,我送你去酒店好不好。”

  “我拜托你不要跟着我了,你这人……”

  此时我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无比,再加上连日以来的奔波、饥饿和心理的疲惫,我几乎是被雨水冲击着倒在了路边上。

  “程尚恩!停车!”

  我还没怎么样,边上李知源的情绪却失控得惊人。

  我等那股短暂的眩晕过去后,刚想扶着绿化带站起来,却被一把拦住腰身,又重新被推回车里。

  听到李知源报了酒店的名字,我便赶忙拽住她的袖子道:“我不去。”

  “你闭嘴!”李知源咬牙打断道,“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个人好像跟某人一样,都虚伪的令人害怕。

第34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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