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用低着头

　　种植园的天气说变就变，好在敬业的光脑时刻不忘扫描环境，早早的确定了休息室的位置。否则，贺世和秦椒估计得淋雨。

　　说是休息室，其实是砖砌的平房。房子修得简单，内部摆设更是基础，只见床架和床板，不见床垫的那种。

　　贺世调整了光脑的任务顺序，主要关注秦椒的身体数据，其次是提防尾随而来的秦家人。

　　贺世向来谨慎，他拿出种子前，他就已经采用精神力震慑，确保其他人无法靠近。同时，他启动防护罩，命令光脑随时留意任何的风吹草动。

　　此刻，秦椒眉心蔓延的绿光逐渐减淡，红玉散发的浓郁生机也在缓慢收拢，柔和的气息静静地环绕在秦椒四周。

　　贺世不确定，他的布置能抵挡秦家多少视野。稍微遮掩一番，阻止秦家第一时间获得秦椒的详情，总比毫无准备来得好。

　　这场雷阵雨来得突然，又声势浩大。响雷震耳欲聋，刺眼的闪电撕裂天幕，豆大的雨水砸在泥土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贺世不喜喧闹，雷声混杂雨声吵得他心烦。可莫名的，他又接受这样的天气。

　　磅礴大雨清洗世界，洗去过往的沉重，一身轻松的走向前方。

　　秦椒醒过一次后，他再度陷入昏迷。他一直在低声念叨，可惜他话语含糊，断断续续的，贺世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贺世坐在床边，任由秦椒拽着他的手。

　　秦椒睁眼那会儿，贺世清晰的意识到，秦椒在和他说话。尽管他不懂秦椒身在怎样的环境，面临怎样的困境，为什么急切的催促他快逃。不过，秦椒的担忧心情如实传递给了贺世。

　　兴许是提醒了贺世的缘故，秦椒的情绪数值趋缓，他的反应不再激烈。

　　不一会儿，秦椒眉心的绿意不见了，红玉释放的生机也一并消失，秦椒的精神状态值恢复到最初。

　　贺世默默地看着秦椒，小木系的异样带给他深刻印象，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遥远。那时的小木系究竟做了什么梦？一个和他有关的梦？

　　远处的民宿，保镖们正在向秦苏汇报情况。

　　一名保镖无奈摇头：“我们还是靠近不了，房子附近和秦椒家一样，处于特殊的保护环境。”

　　另一个保镖收起藏蓝的大伞，他神情淡漠：“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只能大致推测秦椒出了状况。下雨前，是贺世抱着他去的休息室。”

　　排除秦椒向贺世撒娇求拥抱的微小可能，秦椒大概率是晕倒了。至于秦椒晕倒的真实原因，保镖隔得远，他给不了秦苏准确的结果。

　　此外，秦椒周围有极强的干扰手段，对电子设备的干扰尤为明显。肉眼还勉强能远远的瞄几眼，其余的拍摄只剩无意义的噪音，对方在刻意针对他们的监视。

　　“秦椒晕倒？贺世抱着他？”秦苏望着暴雨，烦躁感涌上心头。他讨厌失控，他既控制不住秦椒，他又没能顺利接近贺世。

　　雨中的世界愈发朦胧，秦苏心底的不安不断加深。他和贺世的距离似乎更远了，他有点担心，贺世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可惜，秦苏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秦家的推测或许是对的。贺世的出现对秦椒具有特别的意义，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给秦椒带来了一系列的改变。

　　不久后，秦椒的秘密就会浮出水面，宝物将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真能如此简单顺利？

　　秦苏揉揉太阳穴，这场雨太古怪又太不祥，他怀疑有他最讨厌的事情在发生。他对保镖说：“你们继续监视，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他暗暗压住心底的郁闷。秦椒，不管你耍什么花样，你注定是失败者。

　　突如其来的暴雨持续到傍晚，附近的低洼地积水严重。

　　值得庆幸的是，暴雨刚停，秦椒就醒了。

　　秦椒直勾勾地盯着贺世的双眼，一眨不眨。他神情恍惚，半天回不过神，他分辨不清虚幻和真实。

　　一会儿，秦椒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他得出结论。霸总的颜值太有冲击力，使得秦椒坚决选择有年轻霸总存在的这边是真实，另一边暴雨里的秦家大宅是他在做梦。

　　秦椒迷迷糊糊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在种植园门口。”贺世见他恢复意识，不由松了口气，“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秦椒没回答，他现在对霸总的身世产生了诡异的矛盾。他相信自己不会认错那双眼睛，他又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他是不是当真没有混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天到底在想什么，以至于他做了那么匪夷所思的梦。

　　他的梦中为什么有少年时期的贺世？霸总明明生活在星际时代，霸总的人生在遥远的思蓝星，而不是在秦家大宅。

　　秦椒苦恼，没理由啊，难不成他病得不轻？

　　花开成年没等到，反而先等来自己发疯？妖生怎么可以惨到这种地步……

　　即使少年浑身是伤，模样看不真切，即使秦椒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不清楚少年的来历，不确定少年最后去了哪儿。然而，秦椒始终认为，他梦里遇见的少年是贺世。

　　秦椒闭上眼，再缓缓地睁开。不能他自己一只妖犯愁，他决定告诉贺世，大家一起愁。他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是暴雨天，少年时期的秦椒，在秦家的大宅子里，和同样是少年时期的贺世相遇。贺世伤得极重，伤得简直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他那双黑眸，透着永不屈服的坚定。

　　秦椒把梦里的经历告诉贺世，两个人一起分析原因。他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晕倒，又突然做离奇的怪梦？

　　在秦椒迄今为止的生活，他完全不记得有这一段。他不记得自己去了秦家大宅庆寿，他也不记得自己救了那个兴许是贺世的少年，他没有丁点儿印象。

　　最令秦椒惊讶的是，梦境里的少年秦椒，他居然清楚辣椒玉石的秘密。

　　秦椒摸了摸红玉：“在那个怪梦里，我可以使用这块玉石，玉石内有一处小空间，能藏活人。”

　　当时，少年正是藏在玉石内，摆脱了秦家人的追捕。遗憾的是秦椒力量不足，他维持不了太久类似状态，导致他藏起少年的时间不长。

　　秦椒若有所思地握住辣椒玉石，他不敢乱用贺世做尝试，尝试失败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于是，秦椒的另一手拎起一根凳子。

　　下一秒，凳子消失，而后，凳子又再次出现，秦椒的确能借助红玉完成凳子的放进和取出。

　　一时间，秦椒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竟然和梦里一样，玉石内有一处小空间。难道是外公给我托梦了？”

　　外公怕秦椒太笨，迟迟参悟不透玉石的秘密，外公担心秦椒愚钝，找不到使用玉石的有效办法，所以外公特意通过梦境提醒他？

　　不同于秦椒对红玉用处的惊讶，贺世表现得十分平静，自从一连串的巧合相撞，贺世早猜到红玉的特殊。

　　如今，贺世确定红玉内有一处空间，他淡然接受，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只不过，有空间的红玉既然属于秦椒，为什么有随身空间的玉石却落在苏钦手中？

　　苏钦是秦苏吗？

　　如果是，两人的身份何时发生的转变？如果不是，他俩又是何种关系？

　　贺世感到事情越发棘手，幸好秦家目前还没发觉这块玉的不同之处，无论是梦里的秦家，还是梦外的秦家，他们不曾知晓玉石的秘密。

　　只是，眼下不发现，不意味着永远不发现。贺世再三权衡，他对秦家的计划有必要进行大修改。

　　贺世淡淡地扫了眼秦椒的眉心，他不由想起那颗他用尽办法都救不活，却又坚持不懈要救活的种子。

　　秦椒感受到贺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他倍感尴尬：“不好意思……”

　　他弄丢了霸总珍视的种子。他眉心位置，根本感觉不到种子的丝毫气息，他连找都找不到，更别说再取出来还给霸总。

　　贺世见小木系忧郁万分，他劝道：“没事。”

　　他不认为种子丢了，他这会儿莫名的安心，种子仅仅是回到了它该回去的地方而已。

　　种子还在，但局势复杂诡秘，令霸总深感头疼。尤其是秦椒说贺世小时候在秦家实验室的那一段过往，他对这事没任何记忆。

　　这事是真是假，贺世一时间难以判断。

　　贺世记得自己生活在星际时代，他是贺家的后人。他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他早早的离开贺家自主创业，闯荡一番事业。

　　后来，他被苏钦逼迫的处境艰难，贺家不给予他援助，反倒是劝他和苏钦结婚，谋取最大的利益。

　　贺世不认同家族的做法，他却无法否定贺家的存在。

　　霸总默默地记下所有疑问，交给光脑整理分类。他确信，只要有足够多的数据进行对此分析，光脑就能计算出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

　　现在讨论不知真假的梦境意义不大，他也好，秦椒也罢，梦境不是他们眼下的生活，他们的生活还有许多事急需解决。

　　他们这次到种植园收获不小，干枯的种子产生变化，光脑检测到种植园的土壤成分和随身空间一致，以及小木系在梦境中得知红玉的秘密。

　　这些算是好的开始，往后，一切会越来越好。

　　暴雨停了，外面的天也黑了。

　　贺世早有准备，他在小木系醒后，当即联系了车。这次，他们从种植园直接返回住处，不再转车折腾。

　　秦椒迈过小水坑，他一边心疼打车的钱，一边庆幸有光脑在，好处多多。

　　一个小小的防护罩足以解决许多问题，防护罩笼罩着休息室，其他人就不能打扰他们。

　　秦椒伸了伸胳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真好。”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何况，附近的环境出现了一点异变，种植园区域的生命力明显比别人家的大棚浓郁几分。

　　“好可惜，今天没能在附近走一走。”先是他晕倒，接着又是暴雨下了几个小时。

　　贺世说道：“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不限于一次两次，而是更多的重视种植园，给种植园铺设一个美好的将来。

　　秦椒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很开心，梦境的天气虽然糟糕，可是梦境里有谢云裳。梦境里的母亲和他记忆中一样，那么的温柔。

　　梦境里的秦椒送走少年后，他回到谢云裳的住处，他害怕给母亲惹来麻烦，他又不得不告诉母亲真相：“母亲，我救了一个人。”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世，也不知道好坏。那个人遍体鳞伤的逃出秦家实验室，仅此一点，秦椒就决定帮助这个人。

　　他不敢告诉别人，他怕监视他们母子的人听到，他只能悄悄告诉母亲。而谢云裳摸摸他的头，鼓励道：“你没做错，不用低着头。”

　　秦椒应该为自己的勇敢而感到自豪。

　　那个少年没低头，秦椒也不应该低头。他们都要无畏无惧的继续前行，终有一天，走到秦家再也控制不了的远方。

　　秦椒和贺世在回家路上，光脑传来消息。暴雨期间，秦椒晕倒后，有人徘徊在秦椒家附近。

　　对方企图偷偷溜进秦椒家，却被防护罩阻挡在外。他们尝试几次未果，居然打算强行进屋。光脑果断报警，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必须抵制这些社会不好行为。

　　光脑特意上传了擅闯民宅的不法分子的视频，作为证据资料。

　　这个时间点，光脑仍在认真负责的跟进后续发展。

　　对方是秦家派来的人，只不过这次与秦苏、秦泽之无关，而是来自那个骗了秦椒母亲的男人。

　　秦椒不自觉地碰了碰红玉。他不会让秦家人知道玉石的秘密，他不会任由秦家人抢走玉石。

　　对方别再指望从他手中骗取任何东西，他坚决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秦椒：霸总，有人上门打劫

　　霸总：挽起袖子，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