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次日, 九点刚过，副导演就让助理分别通知了唐骁和陆城。剧组拍摄计划有变, 原定隔日实拍挪到了今天, 试爆和拍摄放在一起。
虽然时间赶,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B市两天后集中查环保, 远郊也在内，因此韩川打算压缩时间, 这样万一有需要补拍的爆破镜，还能有一天的富余时间。
远郊片场条件有限, 两人在车里化的妆, 到达片场时，烟火师正在进行试爆。
唐骁一靠近那里，就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和上一世完全一样的场景, 水库、旧楼、机车道具, 蜿蜒排列的5座爆破点, 摇臂摄像机固定在四周。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塑板房屋的上空飘起了烟雾, 一股带着刺鼻气息的化学气体四散在空气当中。
爆裂之声猝不及防地撞入鼓膜，唐骁登时吓了一跳，仿佛那一声轰响, 直接将他的记忆拉回到重生之前。
那一次，他记错了炸点的走位，也可能, 还有烟火师操作不当的原因。总之，引爆之时，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腾空而起，自由落体。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重生到这辈子了。
身上多了个GJ系统，多了恋爱题。思及此，他下意识又敲了下左手的戒指，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唐骁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陆城此时也是眉心微皱，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哥？”他轻轻唤了声。
陆城没吱声，失神地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此刻他的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刚刚的那几声爆破，就像是某种信号，轰响入耳，犹如在他脑中生出一只无形的手，撬动着记忆之下的深海冰层。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见过，经历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
“陆哥，你在想什么？”唐骁此时已经站到了男人面前，捏了下他的手，带了几分力度。
陆城闻言回神，眨了眨眼睛：“什么？”
唐骁皱了下眉，将人拉到一边，面带严肃地问：“陆哥，从前天开始你的状态就不太对，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男人盯了唐骁几秒，慢慢移开视线，看着不远处几名烟火师依次固定几个“胶管”，略带迟疑地说：“我说不清，但我觉得不安。”
唐骁心里一惊：“不安？因为这场爆破戏？”
“是。”
“为什么？”他的心跳逐渐加速，目不转睛地追问。
“不知道。说不上来。”陆城拧眉摇头，环顾着片场的四周，“这里的一切，我都感觉……”
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韩川招呼着他们的名字，从两人的身后大步走过来。
他的腋下夹着剧本，走到二人身边抹了把额头说：“试爆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吧。今天咱们得赶赶进度。”
唐骁有些紧张地看着导演：“韩导，3号爆破点的烟火师有资格证吧，不会出现操作不当的问题吧。”
“嗯，别紧张。”韩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前几天和资方才讨论过，之前有不少剧组爆破戏出问题，都是人为引爆不当，所以这次我们在3号区采用智能定时爆破。”
“哦。”唐骁微微松了口气，心里那股紧张与焦虑也略微隐下去几分。
韩川将唐骁的炸点定位图递到他手里：“一会儿务必记好你的走位，千万别出错。起点在水库3号爆破点，没有场记喊A，3号点爆破声一响，你就全速奔跑，按照走位图穿过整个爆破区，到达5号旧楼。不用担心爆破强度，没什么威力。”
唐骁接过走位图，手指略微颤抖，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出现走位错误，不能重蹈覆辙。
韩川跟他说完戏，又转向陆城：“陆老师的戏份在下一场，需要等一会儿。唐骁拍完，你要等药头和胶管炸的差不多了，再往旧楼里面冲，你的走位不用特别记忆。但是，要注意一个细节，在距离旧楼几百米处，会给你一个面部特写。”韩川翻开剧本，在某一页上指指点点，“那一镜，你看到的是飞出去的唐骁人偶，之后他重伤，生命垂危，这个时候你脸上的表情要瞬间变化，震惊与悲痛交织，拼尽全力营救，这个流程，明白了吧。”
陆城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了句：“明白。”说完他垂下眸，顿了几秒，又再次抬眼看向韩川：“导演，这场戏的安全性没问题吧。”
韩川看着他一愣，紧接着牵了牵唇角：“陆老师，你的戏份很安全，炸点引爆后才有你的……”
“我不是说我。”陆城打断他的话，转头看了眼唐骁。
韩川会意，指了指爆破位置图：“唐老师距离5号区挺远呢，最后那一镜，我们准备了人偶代替，就是为了减少危险性。”
唐骁一边听导演说，一边尽可能去回想上一世最后那幕的记忆。
但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基本都没太有了，记忆就更模糊不清。想不起来太多细节。
韩川将剧本合上，再次夹在腋下：“行，那抓紧时间，唐骁现在去带阻燃面罩，一会务必注意安全。陆老师稍作等待。”
他说完，便急匆匆地去协调摇臂机器了，唐骁将走位图放好，转身抱了下陆城：“陆哥，我先过去，待会见。”
陆城搂住他，臂上力度不由自主地收紧：“骁骁，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瞒你，昨晚梦到你身陷火海，这种感觉很不好，从来没有过。”
唐骁的眼前有过一瞬的恍惚，看着男人凝重而担忧的神情，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但同时也隐约闪烁过一抹猜测。只是那个念头只闪了两秒钟就熄灭了。
陆哥……怎么可能呢？
他回神，在男人的嘴唇上很短暂的亲了下：“梦是反的，别担心。陆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
陆城的戏份在后，副导演让他先到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室中等，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散乱地放了些资料。
陆城环抱双臂，不住在房间内踱步，房间中有一个小窗，对面就是拍摄区，但由于中间隔了一些遮挡，看不清那座水库，也看不见唐骁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外面的爆破声好像停了。就在此时，韩川的小助理推门进来，说是来拿爆破装置图。
陆城往桌上瞥了一眼，恰好看到那份东西，便抬手给助理递过去。
助理道了谢刚准备走，陆城拉住他，问：“现场已经开拍了吗？”
“哦，还没。第一批爆破装置爆的差不多了，这会儿3号爆破点正在补充。”
3号，唐骁所在的位置。
陆城抿了下嘴唇，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助理出门后，他也打算到拍摄现场周围去看看。不亲自看一眼，他不放心。
然而就在此时，前两天出现在脑海中那种异样感再度袭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恍恍惚惚的感觉，而像是大脑深处某种尘封记忆的翻涌……
那记忆虽然陌生，却是属于他的记忆。
一时间犹如火山喷发，海啸来袭。
眼前闪动过一个个画面，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由缥缈到真实。
画面中有水库、有旧楼，有韩川，有烟火师，有他，有唐骁。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人……
陆城的心脏通通直跳，脚步下意识后退，嘴巴微张，指尖在发抖。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
唐骁怎么会……
太阳穴跳痛地厉害，犹如针刺一般，一阵天旋地转的异样感过后，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你好，陆城。我是一个随身系统。”
随身系统……
陆城听到那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他警觉地往四周环顾，却什么都没有，再低头，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惊讶地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戴了个戒指。
那戒指小小的，看着颇为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什么人的身上见过。
思索了几秒钟，陆城眸色一亮，猛地想起来。
唐骁！
他曾在唐骁的手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