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末世
乔以燃的内心突然有种莫名的酸楚。
他来自未来，他当然知道楚峥曾经承受过多少非议，遭受过多少打压。
——而这个所谓十恶不赦的恶魔，其实恰恰是初代基因优化液的真正发明者。
他的荣耀被人窃取。他的贡献被人掩盖。
才导致他孑然一身，孤立无援。
楚峥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向乔以燃隐瞒了，他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求个情。
“我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不对，但是我并没有将实验结果交给他们……”
楚峥用力地扑进了乔以燃的怀里，他的语气带着哽咽：“真的，我有在尽力挽回了，能不能别离开我？”
乔以燃反手回抱住他，心中生出了许多无言的怜惜：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如果没有遇到我，这个孤僻的科研天才，会以一己之力孤单地对抗全世界。
财阀和权贵高高在上，通过掌控基因优化液来掌控一切，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被无限压缩。
科研界众口一词指鹿为马，直到让他辩无可辩。
原来这才是真相。
乔以燃轻轻地摸了一下楚峥柔软的黑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小楚，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怀疑向你道歉。”
乔以燃看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夜晚，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向楚峥坦白：“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的研究到底是什么？”
楚峥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将乔以燃抱得更紧。
“如果异兽浪潮真的来临，基因优化液将会成为供不应求的东西，而这一切利益，都会成为怀璧其罪的理由。”
楚峥已经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如果真的像乔以燃所说，世界将迎来大型灾难，那么能够使得人类进化，获得对抗异兽能力的基因优化液，到时候就将成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这种成果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乔以燃的话语，带着低低的叹息：“小楚，你知道时空穿越吗？”
楚峥已经预感到了乔以燃将要跟自己说什么。
乔以燃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难以形容的疲倦：“实际上，我来自几年之后……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种偶然，而我唯一的任务目标，就是你的性命。”
楚峥知道这个人有着复杂的来历，但是没有想到，原来从这个时候起，他就是穿梭时空的人。
乔以燃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楚峥黑色的头发：“异兽浪潮很快爆发，你将会被认定为罪魁祸首……云城研究所一直都想要你的命，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楚峥听到这里，却急促地打断了乔以燃的话：“那你呢？”
乔以燃去看楚峥的表情。
这家伙已经彻底维持不住那种温柔平静的表象，他此刻的表情充满了惶恐：“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
乔以燃尚未来得及理解为什么是“又要”，脑子里已经开始闪过一阵眩晕。
这种眩晕的感觉，与自己当初在那个空白的实验室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楚峥崩溃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等等！你回来！”
——————
乔以燃再度醒来的时候，仍然是那间空荡荡的实验室。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迅速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了末世的时间节点。
所以，所谓穿越时空的限制，就是指的自己无法透露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吗？
乔以燃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他迅速地爬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是否有能用的装备，实验室的大门却一下子轰然打开。
以楚容宣为首的一波研究员站在门口，但他们的面色很是不善。
楚容宣压着声音开了口：“乔少将，溯洄计划宣告失败，你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乔以燃暂时保持了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楚峥一方的事实是否已经暴露。
——云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楚容宣，溯洄计划的主导者。
——这就是自己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对方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楚容宣用力地咬着牙，对这个功亏一篑的结果非常不能接受：“乔少将，敬酒不吃吃罚酒，妇人之仁！”
但楚容宣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的身后就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高亢的警报声：“敌袭！敌袭！”
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楚容宣已经顾不得乔以燃的事情了，他带着自己的助手迅速地跑到了中控室，果然，是楚峥在那边！
一脸冷峻的青年驾驶着越野车，他已经成功地攻破了旁边的子实验室，那里是云城研究所的另一个重要基地。
面对实验室被触动自毁装置之后爆炸的一片狼藉，云城研究所的各位研究员简直觉得心在滴血——末世的资源珍贵，这些可都是用大量金钱堆积起来的，却在楚峥的抬手之间完全化为乌有。
果然不愧是冷血的恶魔！
楚容宣迅速地启动了应急防御模式，并紧急联系云城基地派出了战斗小队：难得有机会见到楚峥现身，他们想趁此时机将这人抓捕归案。
对方的武器装备都相当先进，并且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基地作为一个实验室，的确是有很高的防御等级，但是如果这个实验室的防御已经被从内部破坏，那么在敌人面前，自然是不堪一击。
楚容宣背靠云城基地，楚峥带着的小队寥寥几人，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对楚峥忌惮不已。
云城研究所忙着应付楚峥的突然挑衅，乔以燃被暂时软禁在了溯洄计划的秘密实验室内。
乔以燃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内心估量着这场战斗的进展。
楚峥显然是有备而来。
果然，不久之后，楚峥就来到了这间位于研究所中心位置的秘密实验室。
像这种简单的基因锁，楚峥能够轻易破解，但是想到此刻正在里面的那个人，他竟然有一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一次，真的会是他吗？
随着正确的口令被输入，金属大门在乔以燃的面前缓缓向两边打开。
面前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和几年前比起来，这家伙的气质显得更加冷冽了。
在末世的风刀霜剑之下，原本那种单纯明澈的气质几乎被消磨殆尽。
他的沉郁和消瘦令人心疼。
不再有任何犹豫，楚峥毫不迟疑地拉住了乔以燃的手腕：“跟我走！”
乔以燃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穿梭在复杂的长廊之内，避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楚峥带来的人手各个都是精英，声东击西的方式让他们迅速地吸引了云城研究所的火力，而乔以燃终于走出了这个监狱般的实验室。
楚峥开来的那辆车是经过改造的，内部空间宽敞，相当结实。
乔以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过头去看楚峥的表情。
楚峥一直都紧紧地抿着唇，姿态相当紧绷。
他开车的动作十分娴熟，后面的追兵似乎完全对他造不成影响：看得出来，这种跑路生涯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以燃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楚峥已经冷冰冰地给他递过了一支试剂。
淡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管内闪烁着幽幽荧光，冰冷又美丽。
“完全版基因优化液。”
楚峥言简意赅：“现在喝了，待会可能还要去和他们打架。”
云城实验室的武力自然不被楚峥放在眼里，但是云城基地派出的特种小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楚峥这些年来在他们手里数次死里逃生，也算是摸索出了不少经验。
乔以燃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随后腾起的是一股烈火灼心的难耐热意。
基因优化液的服用过程，的确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乔以燃沉默地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额头上渐渐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楚峥脚下将油门踩得越来越急。
他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虽然心中对当初的再一次不辞而别充满怨恨，但好像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难受的样子。
乔以燃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来抵抗这突如其来的热意。
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量炙烤着他的全身，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干渴。
实在是太难受了，乔以燃用力地抓紧了安全带。
眼看着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楚峥终于在一处水源处冒险停了车。
乔以燃的理智已经几乎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才没有在楚峥的面前失态。
他感受到了来自额头上的一点凉意。
楚峥那双手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他轻轻地将拧过的帕子覆盖在乔以燃的额头上，试图为他降低一点温度。
这种感觉非常难熬，楚峥自己心里清楚。
在乔以燃再一次模模糊糊地要水之后，楚峥终于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要是敢再跑一次，下一次，自己绝对对他再也不客气！
随后，乔以燃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双唇，带来难言的清甜和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