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徐晨愣了愣, 看着他, 没再开口。
顾安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我又点了些东西，等会儿上。”
江鱼嗯了一声，说：“等会儿回去买点水果吧, 吃烧烤有点腻。”
“好啊。”
他们两个的聊天简单又随意, 徐晨忍不住问：“你们住一起多久了？”
“两年。”顾安皱了皱眉, 问他, “等等,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边？”
徐晨低头倒了杯水：“我家在附近, 出来吃饭。”
“那你为什么骗刚刚那个男的说是我们叫你来的？”顾安追问道。
徐晨求助性地看了眼江鱼。
江鱼果然替他开了口，简单直接：“他怕自己一个太丢人。”
徐晨：“……”
他对这个伪直男的情商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叹了口气, 解释道：“我早就吃完了, 刚刚准备偷溜出门的，被他看见了才没办法躲过来。”
顾安眼里的戒备放松了些，好奇地问：“你认识那两个人吗？他们看起来都是大学生吧。”
徐晨含糊不清地说了句：“那个是我前男友。”
江鱼看他一眼。
顾安却竟然只愣了一瞬间，又点点头：“可是你前男友不是那个谁，杜远吗？去年过年的时候还看见你们俩……嗯……谈恋爱。”
他心虚地瞥了眼江鱼。
徐晨却笑了：“他不算，大家都是玩玩而已。”
“……玩玩？”江鱼皱着眉。
“这种事在圈子里很正常，一时寂寞, 或者看对了眼，都可以随便处处。”徐晨笑得很安静，眼神通透。
江鱼却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盯着他, 嘴唇微抿。
徐晨人长得干干净净，说话声也足够温和：“当然，我现在也只是个高中生，不会玩过了火，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他看着江鱼：“如果你有在圈子里找男朋友的想法，最好做好忍受某些事的准备。”
江鱼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他刚要开口，却听见顾安凑近来说：“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人。”
他大概正处于变声期的结尾区，压低的声音有些沙沙涩涩的，像细腻又有质感的磨砂，江鱼耳边的绒毛忍不住颤栗。
徐晨笑了半天，说：“你们俩这样也挺好的。”
他看向江鱼：“考虑清楚，不要像我一样。”
江鱼没说话。
顾安听不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但更看不惯江鱼和别人有秘密的样子，于是在旁边打岔：“对了，过几天的奥数比赛你们要参加吗？”
“奥数比赛？”江鱼吃了口鸡翅，“什么时候？”
顾安说：“这个月二十五号吧，一等奖奖金两千呢。”
江鱼想了想：“不去，不喜欢数学，不费那个脑子了。”
他又问：“那你要去报个奥数班吗？”
“不报，我买了习题集。”顾安吃得像只仓鼠。
江鱼看他一眼，忍住笑，又看向徐晨，却见他直接摆手：“打扰了，我就一正常高中生，请放过我吧学霸。”
吃完饭之后，徐晨跟着他们去新家认了个路，又挥手走了。
新小区这边有条小道，很干净，人也少，适合晚上散步。
顾安消着食，顺口问了句：“对了，徐晨不是说那个男生是他前……前男友吗，他现在怎么找了个女朋友？”
江鱼没看他：“他又不是真的同性恋，找女朋友很正常。”
顾安一愣：“不是同性恋那他怎么还和徐晨在一起过？”
他刚问完，自己就反应了过来，皱眉看向江鱼：“……你什么意思？”
江鱼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顾安却不肯再开口，低着头若有所思。
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他都是这副状态，江鱼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安正看着手机，顿了顿，摇头：“没事。”
他站起身：“我……回去睡觉。”
江鱼一愣：“哦。”
顾安故意在门口徘徊着等了一会儿，却还没听到他开口挽留，终于忍不住气冲冲地甩门走了。
独留江鱼一个人在屋里莫名其妙。
距奥数比赛还剩十来天，最后的冲刺阶段，班里报名的人都开始请掉晚自习的假去上补习班了。
顾安虽然没去补习，但最近的下课时段却也不跑过来玩儿了。
周围乱糟糟的，有人在聊着游戏，有人在讨论问题。
江鱼低着头看漫画，有些无聊。
他的思绪慢慢飘远了些，忍不住去想顾安现在在干什么。
徐晨凑近了些：“顾安最近很少过来了啊。”
江鱼捏着书页，嗯了一声。
看他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和顾安之间没有点什么。
徐晨在心底啧一声，脸上却笑着说： “对了，我妈前两天旅游买了好多鲜花饼，我带过来了一些，你去给顾安送两个吧。”
江鱼顿了顿，回头看他。
徐晨眨眨眼，把包装漂亮的鲜花饼放到他手里：“早去早回，我还有个数学题等着你回来讲呢。”
“……谢谢。”
现在正好是上午的大课间，走廊里有不少人在打闹。
江鱼有些走神，没留意被一个男生撞了一下。
对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江鱼摇摇头：“没事。”
他想了想，转身从后门进了八班。
顾安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有些激动，却连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低下头看书。
顾安坐在门口对面靠窗的地方，江鱼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过去。
“顾安！这个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个女生气冲冲地跑过来，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拍，“和答案不一样！”
顾安从缝隙里偷偷瞄着江鱼，一边敷衍地嗯嗯对对着。
女生不乐意了：“给我支笔！我非要当着你的面算！”
江鱼看着两个人说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怪怪的，总之不太开心。
他皱了下眉，刚要走过去，却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的名字：“江鱼？”
他回过头，周梦高兴地笑了：“你怎么来我们班了，好久不见啊。”
江鱼也笑了笑：“我来送东西。”
“给顾安吗？”周梦往那边望了一眼，忍不住感叹，“学霸们啊。”
江鱼很轻地皱了皱眉。
“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周梦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给他好了。”
江鱼犹豫了一瞬，回头看了眼顾安，见他们还在说着话，只好点头：“那好吧。”
他顿了顿：“正好有两份，你们俩一人一份好了。”
周梦看起来很开心，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
江鱼嗯一声，见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率先打断了：“我同桌等着我讲题，我就先回去了。”
周梦有些失望： “那好吧，再见。”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周梦才松了口气，刚转过身，一眼就看见顾安焦急地冲过来：“人呢！”
周梦愣愣的：“回班了啊……”
顾安又后悔又烦躁，忍住了，回头问：“他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啊对了。”周梦连忙把一个小铁盒放到他手里，“这是江鱼送过来的，刚刚你没空，就托我转交了。”
顾安连忙接过来，看了看，视线又移向她手里的另一份。
周梦笑着说：“他带了两份，也送了我一个。”
顾安：“……”
他忍住酸水，又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周梦想了想：“没有，他只说要回去给同桌讲题，然后就走了。”
酸水瞬间变成了硫酸，烧得顾安心里涩疼。
他匆匆丢了句谢谢，刚转身跑出班门口接着就打了铃。
老师在讲台喊：“那是谁还在往外跑呢啊？！上课铃听不见吗！”
顾安咬咬牙，只好又回了教室。
接下来的两节课老师又在拖堂，他也就没再有时间去找江鱼说话。
一直到了中午，放学铃刚一响，没等老师故作听不见地接着讲题，他直接站起了身：“报告，我想去厕所。”
老师捏着粉笔一愣，刚点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跑到了后门。
班里的人见状也坐不住了，老师只好点头同意了放学。
顾安跑到七班后门望了眼，却见他低着头正和徐晨说些什么，往班门口走着。
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十分刺眼。
顾安又愣又气又委屈，想冲上去却不敢，偷偷摸摸跟了过去。
刚放学周围人很多，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人之外的顾安。
徐晨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江鱼有些心不在焉。
徐晨看他一眼：“去食堂吗，我记得二堂里新开了家砂锅鱼。”
“好。”
好个屁，他根本不喜欢吃鱼。
顾安冷着脸。
徐晨的声音带着笑：“对了还没问你呢，顾安觉得鲜花饼怎么样啊？”
江鱼似乎是顿了顿，语气平淡：“没见着他，我让周梦帮我转交了。”
徐晨遗憾地哦了一声：“说起来也好几天没见他了，之前你中午都是和他一起吃饭的。”
过了好半天江鱼才说：“没什么好见的。”
顾安的情绪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愣愣的，脚步慢了下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转过了身。
食堂里有些拥挤，买饭的时候，江鱼看了眼旁边的虾仁馄饨。
顾安之前很喜欢吃这个……不知道最近几天中午他都是怎么吃的饭。
徐晨看他一眼，叹口气，又收回目光。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江鱼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两根牛奶味儿的棒棒糖。
回班之前，徐晨十分机灵地说：“我渴死了先进班了啊。”
江鱼缓慢地嗯了声。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又转向八班的后门。
这会儿屋里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凑在各处说话。
顾安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桌子上放了一袋拆开的饼干，看样子没吃几口，大半还敞在外面。
江鱼莫名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扣了扣顾安的桌子：“你怎么没去吃饭？”
大约是走神走得太远，又或者江鱼的脚步太轻，顾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转过脸来，看着他。
江鱼的声音很低，看他一眼，又从手里摊开两根棒棒糖：“给你。”
顾安没动，依旧盯着他。
江鱼犹豫了一下，放下棒棒糖，转身就要出门。
顾安腾地一下站起身，椅子划过桌面，刺啦一声。
周围散过来些目光。
顾安顿了顿，一把拉过他的手：“出去说。”
放学的时间里，学校里到处都是人，顾安不得已地松了手。
江鱼心跳有些加快，跟在他身后，沉默着寻找一个无人的角落。
两个人站在级部楼通往楼顶的楼梯间，三面是墙。
在不透光的昏暗里，顾安直接伸手抱住了人。
江鱼没有挣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很低：“怎么了？”
顾安蹭着他的脖颈，好半天才小声说：“在吃醋。”
江鱼一愣，咳了声：“什么……”
“我不去找你你都不知道来找我，放学也不等我一起吃饭天天跟徐晨呆在一起，去给我送东西都不见我一面就走……”
“停停停。”江鱼连忙打断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在准备奥数比赛，我又没什么事没必要打扰你学习。”
顾安抱着他靠在墙上，哼哼唧唧：“你不理我才打扰我学习。”
江鱼顿了顿，说：“那好吧，以后中午我找你吃饭好了。”
顾安不够满意，嘴唇摩挲地他的耳垂，声音很低：“那我晚上还跟你一起睡。”
“随便你。”江鱼有些无奈。
顾安没说话，低头看着他。
他的目光十分直接，江鱼很清楚下一步要发生什么，却没有动。
顾安试探性地低了低头，又偷偷看他一眼。
江鱼差点笑出声。
他刚要开口，下一秒就被迎面压住。
温温软软的触感很熟悉，混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江鱼没有反抗，往后靠了靠。
顾安可能是真饿了，亲着亲着就开始各种“触类旁通”。
但他的技术确实青涩，被齿尖咬了两三口之后江鱼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推开人：“滚滚滚。”
顾安委委屈屈地凑过来：“我好饿啊。”
江鱼也不忍心让他饿一下午：“谁让你中午不吃饭……先忍忍，这快要上课了，你等下午放学再吃。”
顾安嗯了一声，拉着他，两个人说着话下了楼。
级部楼的天台在七楼，六楼是办公室，楼梯间在拐角口这边，平时不会有人经过。
所以下楼的时候看到徐晨，三个人都有些吃惊。
他们互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徐晨先笑着开口：“中午好啊。”
江鱼看了眼他手中的燃着的烟：“你跑办公室来抽烟，示威吗？”
徐晨松了口气，按灭了烟蒂，笑了：“那你们俩跑办公室来谈恋爱，疯了吗？”
江鱼：“……”
顾安眼睛一亮，看他莫名顺眼了不少，哼了一声。
“一起回去吧。”徐晨转身往楼下走，想了想又回头补了句，“对了，平时这里也会有小情侣过来，你们俩注意点。”
江鱼一阵尴尬，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安却接了句：“好，下次换个地方。”
徐晨走在前面，笑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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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肖沐的手榴弹~
谢谢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一棵胖橙子、霜枝的营养液~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