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耳光响亮,世子冷言219

  章晗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之中带出了几分金石之音:“而且倘若有什么万一,世子爷自然是顾惜旧情的人,可晨旭还小,倘若没有坚实的母族作为倚靠,他的将来怎么办?大哥,小弟还小,爹尚分不开身,我便把这个儿子托付给你了!也只有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章晟被章晗说得脸色异常挣扎,心中更是犹豫到了极点。他甚至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一半留在京城,一半护送陈善昭等人北上。然而,当看着章晗那双恳求的眼睛时,他终于低下了头,却是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蒲扇似的巴掌中。

  “你让我有什么脸去见娘,见弟弟,还有今后见爹爹!”

  “大哥……”

  章晟突然抬起头来,两眼通红地盯着章晗,杀气腾腾地说道:“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到安全地带,然后我就会立时回来,没有人能拦着我!丫头,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有一丁点闪失,将来我会杀一千个人一万个人给你偿命!”

  眼见章晟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白虎堂,章晗一时跌坐了下来。陈善睿和王凌一定会好好护着陈善昭和陈曦父子,她并没有任何不放心,但是,大哥是章家的长子,也是嫂子的丈夫。可怜嫂子成婚才几个月便硬生生和大哥分开,若是大哥留在京城有什么好歹,她怎么对得起人家?况且,就像她说的,倘若赵王真的能够夺得大宝,那么,她那被当今天子亲自赐名,甚至赐下天子剑的儿子陈曦必然是众矢之的,正需要人丁兴旺的母族从旁庇佑!

  “两害相权取其轻……”嘴里轻轻念着这句话,但章晗却只觉得泪水夺眶而出,一时迷离了眼睛。

  当她再次回到梧桐苑上房西次间的时候,适才在外间走动时那张端方庄重的脸立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哀婉和不舍。她拖着疲惫的步子来到床前,盯着陈善昭那张脸看了许久,看着他蹙起的眉头,紧抿的嘴角,还有那仿佛丝毫未曾消散的咬牙切齿表情,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的眉心嘴角轻轻揉了揉,见那些迹象就好像他那会儿的愤怒心情似的不会散去,她不禁伏在了他的身上,将人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秋韵的声音时,她方才直起身,回头见沈姑姑正站在那儿。知道人回来了,她点头示意人上前来,却是言简意赅地说道:“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世子爷化妆成女人的样子?”

  沈姑姑见床上陈善昭赫然昏睡不醒,而章晗竟是提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她的面色一时变得无比凝重。隔了老半晌,她方才说道:“可人这样昏睡着,怎么弄出去?”

  “以处置丫头的借口就够了。在下裳弄上些血,当做是打板子后逐出丫头的样子。这事儿从去年到今年在赵王府也发生过,旁人不会怀疑。更何况,我会在前头大张旗鼓地出门去做客。”

  既然章晗主意已定,沈姑姑当即不再多说,当即和秋韵上前一块配合炮制。然而,当单妈妈回来,得知章晗的打算之后,她立时一口拒绝了章晗让她跟着陈善昭一块走的提议。

  “奴婢已经一把年纪了,并不在乎这条性命,况且走的人越少越是隐秘,奴婢一直都常常外出行走各家,若倏忽间不见人影反而惹人怀疑。而世子爷醒过来的时候,知道世子妃身旁还有咱们这些可靠的人,心里也能安心些。”说到这里,单妈妈突然跪下冲章晗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才直起腰道,“世子妃,多亏您能够洞察世子爷的心思,否则奴婢就是劝死了,他也不会听半句!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奴婢一定会拼死以报!”

  “起来吧……”章晗伸手扶了单妈妈一把,随即才把目光投到了西次间那一层门帘上。就在这一帘之隔的地方,陈善昭会无知无觉地被安全送出城,而她最宝贝的儿子,亦会被稳稳妥妥送出城……而她会为了他们,在这座京城中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的夫君,我的儿子……不到最后一刻,我一定会珍惜这条命!

  第二百三十四章 巾帼亦英豪!

  当赵王府后门一辆四面漏风的马车赛了一个下裳见血蓬头垢面的丫头,以及几个不像样包袱,匆匆从后巷中出去的时候,赵王府前门,华美的凤轿在一应亲卫的护持下前呼后拥地出行。半道上,凤轿却还在三山街一家铺子停留了一会儿,两个仆妇两个丫头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又进了铺子,而凤轿却是径直前行,直到安国公府方才停了下来。

  自打安国公府的长孙女,嫁给前洛川郡王陈善聪的孙氏曝出了那样的丑闻,一贯好面子的安国公夫人便好似老了十岁,整个人一下子老态龙钟不说,而且精气神也一下子萎靡不堪,竟是连见人都不成。即便安国公世子夫人同样心伤长女,可也不得不撑着料理家务,尤其是这过年时的迎来送往更是半点马虎不得。到了这正月初五迎财神的时节,却还有婆婆的六十大寿,尽管原本已经都预备了齐全,可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准备草草办理,却不料几家公主竟一大早都派公主府长史送了礼过来,一时间让她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往日攀附自家的亲戚们如今都不太上门了,丈夫那些嫡亲的兄弟们甚至还在蠢蠢欲动算计着爵位,想不到那些金枝玉叶竟这样厚道!

  她最初自然是对章晗恨之入骨,要没有章晗带着淄王妃硬闯,指不定女儿的事还能隐瞒住,可等到秦王收陕西都司兵权,接着又以献捷献俘为由要求带兵入朝,她那恨意立时变成庆幸了。倘若不是及早发现,皇帝正清醒的时候明察秋毫,让女儿和陈善聪那个狗东西和离,还特意说了一句另配两人,更夺了陈善聪的王爵,拖到现在的话,指不定整个安国公府都会被拖累进去,到那时候别说爵位,就连家中人等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因而,当听到赵王世子妃亲自登门的时候,安国公世子夫人先是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随即喜出望外。

  “大奶奶……”

  “这种事还用得着请示,快,开中门,我亲自去迎!”

  章晗拜访安国公府,不过是借着安国公夫人六十大寿的由头露个面,否则自己老是没事就往顾家或是嘉兴公主那儿晃,自然就太不自然了。此时此刻见安国公府并未谢绝她这不速之客,反而开了中门,她便知道安国公世子夫人总算还明事理。

  寿礼除了四色礼盒之外,便是一串佛珠,一支紫檀拐杖,安国公世子夫人自然是欢欢喜喜代替婆婆收了,又要留章晗下来吃寿宴,然而,章晗却摇了摇头,随即便开口说道:“世子夫人,之前大小姐的事情,总是我闹出来的,只希望她如今好好安养,异日再能寻一段良缘,如此我心里也就过意得去了。”

  “都是那狼心狗肺的陈庶人做的孽,我却还要多谢世子妃把我家沅儿救出了苦海,绝不敢有半点怨尤。”尽管如今赵藩的压力也是巨大,但安国公世子夫人想想朝廷总不敢两头为战,因而也少不得存着几分交好的心思,当即打叠精神又是感激又是道谢地说了好些话。正当章晗告辞之际,她本想亲自送到门口,外头一个妈妈却是快步走了进来。

  “赵王世子妃,大奶奶。”那妈妈屈膝行过礼后,便笑容可掬地说道,“外头章指挥来报,宛平郡王妃打发人来,说是人正在大中街,打算定制要送给定远侯的寿礼,想请世子妃一块去参详参详。”

  宛平郡王妃?王凌?人不是已经和陈善睿一块半道上就进了那家铺子,等到和另一头的陈善昭和陈曦会合之后就走的吗,怎么又会大摇大摆打着这旗号找到了安国公府来?

  尽管章晗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但她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最后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显出了不过分的诧异,随即由安国公世子夫人送了出去。

  到了二门口,见章晟面色阴沉地上前迎候,她也来不及多问,和安国公世子夫人告辞之后就径直上了凤轿。这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只以为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凤轿停下,她从上头下来,见是大街早就被亲卫全数看住,并无任何闲杂人等,她方才沉着脸进了车前的那家铺子。

  一进门面对着四周围那寒光四射的种种兵器,她才一下子恍然大悟——竟是一家兵器铺!

  “大嫂,我打算选一对双股剑送给爹爹,你觉得如何?”

  看到一身华丽却并不繁复的行头,巧笑嫣然的王凌,章晗只觉得整个人都糊涂了,直到自己抵不过人拖拉自己的力气来到了里间,见四壁也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而屋子里并没有旁人,她方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甩开王凌的手便低声质问道:“你怎的在这里?”

  “大嫂你能留下,我为何不能?”王凌见章晗一时哑口无言,这才微微笑道,“大嫂你虽留下了那许多亲卫,但看清大局洞悉人心,我不如大嫂,可行兵布阵冲杀打仗,大嫂不如我!再说,男人们都走了,大嫂没个人帮手怎么成?况且从去年以来这么久了,王府内务都是我主持,乍然换了人,安知还有没有吃里扒外的东西察觉到端倪不对往外递消息?”

  “你……”章晗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强词夺理地说道,“四弟竟也让你胡闹!”

  “就是郡王爷让我留下的,又让我一定不要先告诉你,否则你指不定又使出什么让人防不胜防的招数来。当然,下药这一招是不管用了,大嫂的东西,日后我可是不敢吃。”

  王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见章晗紧紧咬着嘴唇,脸上赫然又是感动又是恼怒,她便轻轻握住了章晗的手说:“没出嫁前,我一直想着那位未来大嫂是怎样的人物,第一次见着大嫂的时候还觉得不过如此。可后来相处久了,我想的最多的是怎么也不能让你比下去!大嫂,我可是一直都输了给你,要是这最关键的一仗还不战而退,你让我这最争强好胜的人面子往哪搁?”

  听到最后这句话,心情激荡的章晗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尽管知道王凌用这样轻松的语调来描述这样沉重的事态,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但她确确实实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微微松动了一丁点。看着王凌那显然和自己同样坚定的意志,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笑着说道:“那好,就让京城中人看一看,赵王府的女人亦是英豪!”

  当这一日章晗和王凌一块回到赵王府之后,当天夜里,定远侯府就送来讯息,道是定远侯请宛平郡王陈善睿这个女婿去研习军阵兵法。这是以往就常有的,因而即便是入夜之后戴着风帽穿着斗篷的陈善睿匆匆出门,也并没有人觉得奇怪。而第二天一大清早,章晟匆匆领命往北边送信,王凌照样在议事厅处理内务,而陈善昭却是借着正月元宵节快到请假在家,整天窝在梧桐苑上房不曾出来,上房中时不时传来章晗的笑声,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祥和。

  因而,当太子得知赵王府竟然派了章晟亲自往北边送信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散布的消息恐怕是收到成效了。对于他的三哥赵王来说,初掌北平都司和行都司的兵权,看似力量大增,但下头的派系和争斗也到达了一个新的程度,更何况那两位都指挥使全都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得知要让他去讨伐秦藩,只怕内部就立时会纷争不断。但是,皇帝还在,赵王必然会投鼠忌器,这一仗不打就是怀有异心,到了那时候,他在大义名分上就完全占了上风!

  “赵王世子妃近些天还常常去顾家么?”

  “回禀殿下,赵王世子妃年后只是打发人去送过节礼,并未亲自去过。”那报事的太监说到这里,踌躇片刻方才说道,“倒是昨天赵王世子妃和宛平郡王妃一块去过一家兵器铺,那是定远侯府的产业。据说是定制要在定远侯寿辰那一日送给定远侯的礼物。”

  “定远侯那家兵器铺是过了明路的,每年用的精铁都数量有限,打造的东西就更有限了,再加上价钱贵得能砸死人,能卖出去的就三五件。就算里头都是精品,存货才那么寥寥几件,连武装王府之中亲卫都不够,这种事有什么好报的?”随着这话,太子妃却是从外头进来,见太子眉头一皱仿佛要发火,她便笑吟吟地说道,“殿下,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见太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太子妃便快步走上前来,打了个手势吩咐那太监退下,这才紧贴着太子的耳朵低声说道:“西北那边的消息渠道打通了。”

  此话一出,太子起头的那一丝愠怒顿时烟消云散,脸上一时露出了深深的喜色来:“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说?”

  “陈善聪已经到了西安府,结果立时三刻就被秦王下令拿下了,听说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紧跟着被关了起来。毕夫人苦求亦是无果。倒是王妃似乎早些天就被软禁了。”见太子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明显很不耐烦,太子妃也就言归正传道,“所谓的大捷是假的,秦王从宁夏出兵,屠了阿拉善一个蒙人部落,余众奔逃,这是妄启边衅,杀民冒功!”

  “好!”太子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即信心满满地说道,“有了这样的讯息,便能正大光明地让赵藩出兵了!老爷子还在,二哥他动得太早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恐有矫诏,不敢奉诏!

  倘若说,秦王先是收陕西都司兵权,而后又以克蒙大捷请率军来京献俘,这前后两个消息已经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么,当秦王杀民冒功的说法一日之间在京城四处流传,而次日皇帝派去西北的那个给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长了飞毛腿,竟神奇地重新回到了京城,指斥秦王屠了阿拉善一个大约千多人的蒙古部落,实属杀民冒功,闻知朝廷派使节诘问,更是意图扣留使节灭口之后,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尽管建藩西北的秦王在太子过后乃是诸王之中最年长的,但因为生性残暴,文官们对其并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如今国本已立,东宫有主,太子又一向表现得仁善忠孝,而秦王的名声却已经被陈善聪给败坏得差不多了,此消彼长,于是,雪片似的奏折堆满了通政司,继而又全都高高堆在了太子的案头。在转送了乾清宫后,宫中终于下了一道姗姗来迟的旨意。

  命秦王进京奏报此番事由!

  这样的旨意无疑只是一个开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尚未出门,就传来了秦王自号大元帅,号称起兵三十万的消息。一时间,京师大震,天下大震。而抱病在身的皇帝尽管并未露面,可却发下了以赵王为正印元帅,发兵讨伐秦藩的旨意。尽管不少老臣对这任命颇有微词,但太子亲自将人召到东宫,耐心劝服之后,一众人等自然心悦诚服。可在这节骨眼上,京城赵王府却传来了赵王世子陈善昭称病,赵王府闭门不见外客的消息。

  对于陈善昭的这般反应,太子并不意外,文武百官私底下也都颇为叹息。皇帝身体还好的时候,对陈善昭这个孙子颇为宠爱,更不消说为了第一个重孙降生而大手笔赏赐了。现如今天子病重,秦藩图谋不轨,赵王若是肯带兵出征也就罢了,若是不肯,这位在京城的赵王世子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结局!

  而外人揣测不断的赵王府中,却是显得平静无波,或者说,根本没人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更不消说往外头传递消息了。王府的采买已经全都由宛平郡王妃王凌从定远侯府带来的心腹家将接管,四门则是换上了亲卫一一死死把守,根本不许进出。至于私底下敢有议论是非的,王凌甚至都懒得说什么理,在这冻死人的天气里直接就是把人撂在外头跪上一天一夜。于是,哪怕陈善睿在这种时候仍然捎话回来说还要在定远侯府呆上一阵子,陈善昭又病了不露面,王府中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所质疑。

  一大早在起床在议事厅中雷厉风行地料理完了所有事务,王凌便到了梧桐苑来,直接就和章晗一块用了早饭。这种时候,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早就被丢到了脑后,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清粥,便放下碗说道:“大嫂,都探明白了,正门总共有六七个眼线,东门和西门则是四五个,后门最多,整整一二十,大约是怕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往后门逃走。”

  “还真是瞧得起我们,幸好世子爷和郡王爷早有定计,走得早。”章晗撕着手中那个银丝卷,想到这才短短数日之内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若说太子不是早有准备,她决计不相信。想着陈善昭此时此刻应该过了淮安,她的心里一时更是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思念。然而,一想到王凌同样是和丈夫分离两地,她立时压下了这一丝涟漪,又开口说道,“北边的消息估计就是能到京城,轻易也到不了王府。倘若我没猜错,父王……父王应该不会应下出征之事。”

  “为什么?”王凌不禁不解地挑了挑眉,“从北平到陕西,必得经过山西,倘若能将山西都司的兵权收入囊中,接下来便是声势大振。而且父王先应下来,便是占据了大义名分,大不了虚应故事不和秦王正面交锋就是了。”

第二百章 耳光响亮,世子冷言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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