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赴宴240

  齐王确实倦了,也不和亲娘客套,起身告退。

  慕念春也随着一起告退。

  容妃素来看慕念春不顺眼,今日总算稍稍改观,难得的关切了一句:“你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慕念春笑着应了。

  ......

  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慕念春脸上的镇定从容顿时褪的一干二净,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鞑靼人入侵边关肯定是韩越搞的鬼!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只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暗中和关外的鞑靼人勾结。战火一起,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齐王也收敛了漫不经心,神色沉凝:“这半年来,韩越一直按兵不动,我早猜到他在暗中有所筹谋。原本我只以为他会以赵王的名义勾结吴王和晋王一起作乱,或是重施故技,暗中命刺客刺杀太子。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竟暗中勾结鞑靼人。”

  说到这儿,齐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彻骨的寒意:“边关占据地势之利,易守难攻。边关大将军李易也是长于治军之人,这么多年来领着十几万边军将边关守的固若金汤。鞑靼人想侵犯边关绝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被挡了回去。此次鞑靼人竟能入侵边关,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慕念春听的暗暗心惊,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边军里有奸细?!”

  “肯定有。”齐王沉声说道:“而且,这个奸细的身份绝不会低,暗中泄露了军情给鞑靼人,或者干脆就做了内应。所以鞑靼人才能这么轻易的就进犯了边关。这个奸细,肯定是韩越的人。韩越这半年里先联系了这个奸细,然后又暗中和鞑靼人互通消息,趁着年底边军心思浮动之际动手。这一切,都是韩越一手计划安排好的。”

  慕念春后背一阵阵发凉,下意识的问了句:“可是,韩越一直都在赵州,手怎么能伸到边军里?”

  问完之后,才惊觉自己问了蠢话。

  当年韩云海在边关驻守半年,麾下将领众多。就算韩云海去世多年,韩家还有韩云石在。韩云石对皇上一直心怀愤恨,暗中在边军里安插几个内应也不算稀奇。韩云石如今投奔了韩越,韩越只要通过韩云石,就能动用这些棋子。

  果然,就听齐王说道:“边军有十几万,大小将领也有数百人。有一两个眼线不足为奇。就算是我,在边军里也安插了眼线。只是路途遥远,传递消息不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些日子才能知晓。”

  慕念春哑然,想了想,又将自己之前的顾虑说了出来:“太子命吴王晋王领兵支援边关,难道就不怕他们存了异心吗?若是边军腹背受敌,可就真的糟了。”

  齐王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冷意:“这半年来,太子一直在暗中部署。吴王晋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太子的耳目。一旦他们有异动,只怕会被吞的连根骨头都不剩下。”

  赵王暗中招兵买马,兵力已经有了十万之多。吴王和晋王可就差的远了,两人暗中的兵马加起来,也只堪堪**万之数。更何况,吴王晋王的胆量也要小的多。如今皇上还撑着一口气,太子也安然无事,他们哪有这个胆子造反。

  太子有意派他们领兵支援,未尝没打着消耗他们兵力的意思。

  至于赵王,摆明了会趁着这个时候作乱,太子当然不会作茧自缚命赵王领兵支援。

  慕念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自嘲的一笑:“我到底长于内宅,目光短浅,竟没想通这一层。”

  齐王目光柔和下来:“这些事无需你忧心。你放宽心,在府里好好待着,尽量少出来走动。”

  第三百零八章 情势

  一有战事,物价飞涨,人心浮动。更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暗中滋事。这样的时候,确实不宜多走动。

  慕念春轻叹一声:“说起来容易,哪里就能待在府里不走动。别的不说,父皇如今病成这样,我这个做儿媳的岂有不进宫伺疾的道理?”

  齐王一心只想着慕念春待在府里最安全,倒是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实。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从明天起让董二领上几十个护卫贴身随行。边关起战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人人自危惊惶,多带些侍卫也能防止意外。”

  慕念春不假思索的说道:“董二是几个侍卫首领中武艺最好的一个,人也最机灵,还是让他贴身跟着你吧!”齐王的危险系数要比她高多了。

  齐王却很坚持:“正因为董二身手最好最灵活,才让他贴身保护你。我有马青和孟智跟着就行了。我一直暗中练武,虽然比不得那些高手,等闲三两个人也别想近我的身。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慕念春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下来。

  ......

  一夜无话。

  隔日清晨,小夫妻两个又各自进了宫。齐王要去上朝,慕念春则去了福宁殿伺疾。

  慕念春去的已经够早了,没曾想太子妃到的更早。太子妃显然也是心事重重一夜难眠,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面色晦暗。

  相比起齐王夫妇,太子和太子妃承受的压力大了数倍不止。皇上重病不起。边关战事告急,赵州虎视眈眈,吴王晋王也不省心。要安内更要攘外,这副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到了太子身上。夫妻本是一体,这样的时候,太子妃当然轻松不到哪儿去。

  内宅琐事暂时是顾不上了,先尽好媳妇的孝道才是最要紧的。

  “五嫂,我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慕念春故意笑的欢快轻松。

  太子妃挤出一个笑容:“父皇病重,太子殿下忙于国事无暇来伺疾。我自是要代殿下尽孝。”

  妯娌两个素来面和心不和。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喜恶。慕念春低声提醒:“我们来伺疾当然是一等一的要紧事。不过,父皇若是见我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只怕也会跟着烦心。病也会好的慢些。倒不如表现的若无其事。别提什么边关打仗,只说些闲话哄父皇高兴些,这样病也能快点好起来。”

  太子妃显然听进了她的劝告。笑着说道:“瞧瞧我,这把年纪不知活到哪儿去了。竟不如你看的明白想的通透。多谢弟妹提醒了。”

  慕念春抿唇一笑:“五嫂是关心则乱。如今这样的情势,五哥一定心急如焚,五嫂自然也跟着忧心忡忡。放在往日,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我来提醒。”

  这番话说的实在妥帖。

  饶是太子妃对慕念春存着忌惮戒备,也不得不承认慕念春生了一副玲珑心肝。话不多,却总能句句说到人心坎里。

  妯娌两个只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有各宫的妃嫔们来了。慕念春打起精神,随着太子妃一起上前一一见礼。

  所谓伺疾,其实无需做什么。煎药喂药端茶送水这类事自有太监宫女们忙活,她们就在福宁殿里待着就行了。若是皇上有精力心情不错,便会召她们进去说话。如果皇上精力不济,她们就在外面候着。

  众人心不在焉言不及义的说着闲话,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寝室那一边。暗自揣测着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很快,容妃和皇后也都来了。

  慕念春很自然的站到了容妃身侧。矛盾再多也是私下的事,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必须同一阵线。

  太子妃当然是站到了皇后的身侧。

  皇后不愧是六宫之主,经历过诸多风雨。昨日还曾激动的落泪失态,今天出现的时候已是一脸沉稳镇定。原本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的妃嫔们,见皇后这般冷静自若,自然也随着平静了不少。

  不经传召不得随意进皇上寝室,这样的规矩只针对别人,皇后却不在此列。

  皇后独自进了寝室,过了一盏茶功夫,便笑着出来了,扬声说道:“皇上龙体比昨日好了不少,刚才还坐着和本宫说了会儿话。大家只管放宽心,最多几日,皇上就能大好了。”

  此言一出,众妃嫔们俱都松了口气,脸上也都有了笑意。

  慕念春也随着笑了起来,心里却微微一沉。

  如果皇上的病情真有皇后说的这般乐观,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见?皇后这么说,显然是在安抚人心。

  能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是慕念春。宫中的妃嫔谁不是挑眉通眼的人物,各自心中暗暗思虑不已,面上却无人说破这一层。

  之后一连几天,皇上都未曾传召过人,每日只有皇后能进皇上的寝室。每次出来之后皇后都会扬着笑脸宣布好消息。诸如“皇上胃口渐好中午吃了两晚饭”“皇上龙体已经渐渐恢复”“皇上今日在龙塌上坐了半个时辰”此类。

  别管众人背地里如何猜疑,皇后的从容镇定在此时无疑让所有人都觉得安心。宫中一切事务都有条不紊,未曾出现什么差错。

  ......

  宫中是安定了,京城百姓们却陷入了惶惶不安中。

  边关多年平定无战事,大秦朝称得上国泰民安,百姓们的日子也很好过。如今边关起了战火,这把战火,很快就会影响到大秦的千家万户所有百姓。尤其是家中有子侄在军中的,更是忐忑难安。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健壮的好儿郎若是被抽调去边关打仗,谁知道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打仗打个两三年都没打完是很常见的事,一旦军中士兵不够了,就要征兵入伍。家中儿子多的不免也在发愁。

  还有,战中要不停的筹集粮草。那些黑心的粮商会趁机哄抬粮价,家境殷实的还能撑上三五载。那些家境贫寒的很快就会面临窘境,为了活命卖地卖房卖儿卖女。

  一场战争不管胜败如何,受苦的总是最寻常的百姓。

  几乎家家都开始抢购粮食。短短几天,京城的粮价已经翻了一倍。

  这还是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粮商们不敢过分的哄抬粮价。离京城越远,粮价涨的越高。而且,高价还不一定买的到粮食。粮商们暗中屯粮,等着粮价涨的更高时再出手。

  “......粮食是生存之本,粮价更关乎着民心安稳。这些粮商真是黑了心肠,竟敢哄抬粮价,囤货而居。”一向温和近人的太子,在听闻户部刘侍郎禀报此事时,当时就气的变了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人是要发国难财,是逼迫可怜的百姓!孤绝容不下这些人!刘侍郎,立刻以户部的名义往各郡县发布公告。一旦发现有此类现象,严惩不贷!警告那些粮商,必须立刻开仓卖粮,平定粮价。”

  太子大发雷霆,刘侍郎不敢怠慢,忙领了命。心里却暗暗叹口气。

  平定粮价,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那些大粮商们,谁背后没有点人脉关系,等闲动不得。再说了,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户部要负责筹措粮草。免不了要和这些大粮商们打交道。一锅都端了,日后要买粮食找谁去?说不得,只能挑几个不大不小的,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了......

  其实,一打起仗来,何止是粮价被哄抬,市面上蔬菜肉类等等但凡是能填饱肚子的都在不停的涨价。现在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现在尚且能控制,若是仗打的久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刘侍郎禀报完粮价的事,紧接着便是兵部罗侍郎上前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兵部已经发文,调派西北诸省的驻军前往边关支援。预计最多十日就能赶到。并州晋州也已接到了命令,此时也该派兵前往边关了。”

  太子余怒未消,面色犹自不太好看,闻言沉声说道:“京城驻军暂时不动,不过,要全数召集待命,不准任何人擅自离开军营。”

  京城驻军共有三营,永宁侯陆詹统领的三万骁骑营,平远侯蒋骏统领的三万神机营,还有罗侍郎长子罗致远统领的四万罗家军。这十万驻军,牢牢的守卫着京城。除了这十万士兵,京城里还有负责守卫皇宫的四万禁军。

  就算战事再危急,禁军也从不离京城半步。骁骑营神机营和罗家军平时驻守京城,若有战事则随时都会派出京城。此次一直按兵不动,自是为了防备赵州兵乱直逼京城。

  这几天的朝会一直围绕着战事打转,其余诸事几乎都搁置一旁。

  朝会时,按例不准任何人随意打扰。不过,紧急的战报却是例外。

  当有关赵州的战报呈送上来时,竟无人觉得意外。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果然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开战(一)

  太子看完战报,面色阴沉难看之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谋逆造反的人,大多要给自己的造反行为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比如“诛乱臣清君侧”之类的。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要厚颜无耻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赵王颠倒黑白的功力委实令人惊叹。

  从赵州流传出来的檄文上写了满满一页纸,大意是这样的:

  我赵王年轻时战功赫赫,就藩之后也是老实本分。这么多年来从未生过异心。却因为朝野名声太好遭来太子嫉恨。我的长子周珣自幼饱读圣贤书最是孝顺忠悌,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祖父下手?这一切,分明都是太子暗中设谋,陷害周珣。父皇日渐老迈,处处倚重太子,被太子蒙蔽而不自知,平白让儿子孙子都受了莫大的冤屈。派到赵州的两个太医也都是太子的人,明为照顾我的身体,实则暗中做了手脚,致使我一病不起,身体一日不一日。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不知还能活上几天。父要子死,儿子不得不死。可儿子不甘心父皇被太子蒙住了双眼双耳,看不清听不见真相。所以,儿子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向太子讨回这个公道。这大秦江山,父皇愿意交给谁都行,总之,绝不能由心思歹毒的太子继位。否则,国无明君,将是大秦之祸,也是百姓之祸。等事情了了,儿子自会向父皇请罪。任由父皇发落。

  行文流畅,委屈愤慨之情在字里行间毕露无疑。如果不知晓内情的,看到这样一篇檄文,大概会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和赵王一起痛骂太子不仁不义心狠手辣!

  如此颠倒事实强按罪名,怎能不让太子恼火!

  这份檄文上有赵王的印信,新年初一那一天张贴在赵州的大街小巷。然后迅速的流传开来,五天后终于流传到了京城。

  太子一脸怒容,面色铁青的吩咐:“周琰,你来将这份檄文念给大家听一听。”

  周琰应了声是。从太子手中接过那份檄文。一句一句念了出来。越念越觉得心惊愤怒,待到后来,语气再也无法维持平稳。

  群臣们更是一阵哗然,一个个义愤填膺。

  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都看在眼底。亏得赵王有脸发这样的檄文。真是恬不知耻!

  平远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还请殿下息怒。赵王肆意污蔑殿下,真正的意图昭然若揭。殿下于十四岁便被立为太子,迄今已有二十余年。品行端方。忠孝仁厚,极得民心,百姓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绝不会被这等奸佞小人所蒙蔽。”

  平远侯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太子的亲家,在朝堂上身份超然。此时由他开口安抚太子,最合适不过。

  太子心中的怒焰熊熊燃烧,不过,他很清楚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平远侯言之有理,孤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赵王野心毕露,既已发了檄文,必然很快就会有大的举动。诸位爱卿不妨群策群力,想想如何应对。”

  早在半年前,众人就开始防备赵王造反,早已暗中有了部署。只是谁也没想到,边关又起战火。举国之力,应付两边的战事却也有些吃力,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和先后之别。

  在这一点上,大臣们的意见很明显的分为两派。

  一派以平远侯在内的武将为首,认为应该先安内再攘外。内乱不息,民心不稳,何以拒外敌?说句不好听的,朝廷和鞑靼人征战不休,消耗了国力兵力。岂不是让赵王坐收渔翁之利?

  另一派则是文官们,他们坚持要先攘外再安内。理由同样充分,若是不拒外敌只顾着内战,到时候只怕大秦江山会被鞑靼人的马蹄踏遍了。纵然平定了赵王乱党又有何益?

  满殿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加入了辩论的阵营。一个个都有理有据,两派各执己见,争论不下。

第三百章 赴宴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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