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师悦小脸微红，但是面色很不好看。
她面含嘲讽，冷冷道：“首辅大人见到一个女子的第一面就轻薄于她，这说出去可是会毁了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还用这个毁吗？”师沐旻眸色幽深，眼角竟然带上了一丝妖异如鬼火森然的红痕。
她嗤笑：“也对，这天下谁人不知你，恶名远传，也不怕落得个凄凉下场。”
没错，师悦就是挑衅，目的当然是为了气他，这人就是有毛病。
她现在不怕死，况且她觉得……师沐旻或许不会再杀了她。
借着夜明珠的光，师沐旻望着这熟悉的容颜，眼里复杂，声音听不出喜怒：“慎言，阿悦是这些年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这话的人。”
“我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怕什么，但是大人，您能否先起身？”师悦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作死，当一个人真的看透了什么东西，那么她心中便有分寸。
他眼睛没离开过她，为她拂去了飘落在发丝上的清雪：“随我回去。”
这是一种命令的语气，同样也不容置喙。
师悦却不相信他千里迢迢来到南姜是为了她，反唇相讥：“大人恐怕还有要事在身，我看如今倒是各走各的好，我这厢怕是叨扰了大人。”
这声音清冷如雪，却也表明了她并不想同她回去。
师沐旻突然紧握住她的手腕，眼里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叫哥哥。”
“首辅大人，请自重。”
本来也不是兄妹，况且两人刚刚才亲上了，现下这样，她反正说不出口，也不会说。
“阿悦，听话。”他的声音微沉，那凤眸微眯，颇有几分压迫感：“不要总是忤逆我。”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师悦见他睫羽低垂，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回去，大人却偏要我回去，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况且我并不认为这般强迫是最好的办法，即使大人身居高位，早就习惯了这般命令人，我也不会心甘情愿的随你回去。”
她现在也有信心，料想着刚才与他战斗那事，如果有必要，她根本就不惧，脱身同样有可能。
刚刚这番话说完过后，只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犹似风雪夜归人，一时半会儿也堪不破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个人心思深沉，定眼一瞧，却是瞧不出个是非所以然来。
半晌，师悦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想让我回去吗？除了强迫我以外，这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如何才随我回去？”师沐旻眼底森然，竟是同意了她所说的商量法子。
这一点倒是让她惊异了一瞬，毕竟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连商量的想法都不会让她想出便打晕带她走了。
“这算是一个条件，之后我会告诉你。”她的语气不卑不亢，谈判绝对不能弱势。
“哦？”听闻此言，他的语调有些上扬，意味深长道：“你是觉得我会答应你？”
“如今三国乱，朝纲动荡，你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若是执意如此，圣上那边怕不好对付。”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清溪声之碎。
“何况我之前说过，你此番来南姜绝对是为了一件大事，不然你也不必亲自前来，况且安插云舒在南姜皇帝身边，大人……你野心倒是不小。”
师沐旻并没有关心她后面那一句，两个人靠得极近，像是依偎在一起：“我这次过来的确有一件事，只是暂时无法同你说。但如果我说也是为了你，你可愿信？”
“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她心中微动，笑得明媚，那笑容和一年前的她一模一样：“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大人这次过来应该和逆渊这个组织有关。”
他闻言过后并没有说话，倒像是默认了一番，这次过来的确主要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心中惊讶，他以前就知道师悦很聪明，只是没想到能一语点中最重要的点。
“逆渊这个组织如今权力渗透三国，若是不出去，我难以安心。况且圣上早与他们合作，我也早料到他是要除掉我，只不过我还没放在眼里。”他的声音淡淡，却感觉风波暗涌。
师悦看着他，叹了一声气后冷冷道：“可是……他们很强，你对付不了的。”
韩楚鸣一手带起来的这一个组织强大无比，在原著中，他能够成为天下共主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一个组织。
只能说要想真的除掉，恐怕难于上青天，即使再怎么想方设法，终究是无法根除。
她看了看掌心的血，心里面当真是难言，虽然真的想让他也体验一把死的滋味，但是也明白要是这人真的死了，那可就玩完了。
说去说来，还是憋屈。
……
“看来，你果然如他所说。”师沐旻突然笑了，嘴角的笑容却有些诡谲。
她一惊：“你什么意思？”
这个他……是谁？
其实他当时在韩楚鸣的话后倒是明白了很多东西，那个时候只是将信将疑，现在……倒是有更多的把握。
或许师悦真的可以预言未来之事。
但是他并未详说，眸色幽深，而是话锋一转：“你应该也已经知道韩楚鸣是逆渊的首座，可有什么看法？”
“逆渊行事来影无踪，他既是首座，不难推出这人同样也野心勃勃。”她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最好别说，毕竟世界法则一直在监视她：“至于其他的，尚且不知。”
见此，师沐旻已经完全确认了一点，底下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知道很多东西，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
亦或是突然对他好也是这般……他应该怒的，可是心里却有一些其他的感觉，是幸好还是尚可？
他微微垂眸，那双凤眸显得潋滟：“此人野心的确极大，我第一眼就想下意识杀了他。”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对于他而言，敏锐的直觉是他能够运筹帷幄的能力之一。
“你还有什么想问？”她见师沐旻又陷入了沉默，疏离地问道。
见她这般，师沐旻微微皱眉：“其实那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虽然他没有具体说的是指哪一天，但是师悦瞬间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心中便是觉得有些怒气。
她别过眼睛不再看他，冷冷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也不必再提。”
“我不管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因为我现在并不想知道了，既然上天都让我重来一次，那过去的便让它过去。”话虽然是这样说，她心里还是难受。
要不是因为他实在太难攻略，现在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师悦倒真想给他来一锤子。
说起锤子就想到了他身上的伤。
蓦地，师悦抬头看向他，有些犹豫：“你的伤？”
“等会儿就好了。”他声音略微沙哑道。
这副身体的治愈能力向来非常强大，不过是天生血脉的缘故，只是……他宁愿不要这样的血脉。
师悦现在被困在这样的怀中，非常有压迫感，这让她觉得并不舒服。
她不想提起刚才的事情，板着脸道：“你给我让开。”
师沐旻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紧抿，倒也是起来了。
天上的雪有下的越来越大的趋势，夜明珠幽冷色的光，让四周越发阴冷。
“最近你必须得跟我走，帝都传来消息，万禾在大自在寺被战渊所劫，圣上雷霆大怒，这番攻打北周合国不可避免。”
“战渊劫了万禾？”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但是现在突然发生也是令人惊讶，因为这代表着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南姜这边同样不安全，战鲁尔早有吞并天承和南姜两国之意，这件事恰好也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师沐旻顿了顿，眸色晦暗不明：“南姜与天承向来联系密切，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况且战乱一起，逆渊肯定会有所动作。”
师悦暂时也不想和他翻旧账，若有所思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回国再说，这边不好行动。”
“我……”她并不想现在走。
师沐旻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声音低沉：“你没有选择，跟着我最安全。”
他的长发沾上了风雪，柔软而又乌黑如缎，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俊美，那张容颜如妖，更显绝代芳华。
她愣了一瞬，方才淡淡道：“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如今能威胁到我的几乎没有，若是不和你沾上关系，那我会更安全。”
“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释怀，虽然我刚才的确说过过去就让他过去这句话。”
“但是，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她望着他，眼角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哥哥，这一次可否让我做选择？”
师沐旻抬眸，那双精致的凤眸里有什么东西涌动，一闪而过。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自从一年前亲自亲手埋了她，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块，就像当年那个叫做娘亲的人离去一般，可是又完全不一样。
转眼间，那双变得微微发红的瞳孔微微垂下，却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他转身背对着他，那高大的背影自从一番风姿，恢复了之前的威势与压迫。
不消片刻，他抬脚缓缓离开，那暗红色的大氅让他整个人添了一丝凌冽和凛然。
她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等到最后快要消失不见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像是在耳边轻轻的喃喃。
“我在落月胡同东巷，那里只有一户人家。”
师悦松了一口气，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去找他，现在倒是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和一个要求这番结果倒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