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洛病重

  李姝奕在楚嵘心中的印象就不大好,又出了这一茬,她实在是提不起好感。

  原先抢了尉迟渡,楚嵘心里还有份沉甸甸的愧疚,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补偿,人家就又找了家好夫婿。

  这当婚姻大事如儿戏?

  玩呢?

  这怎么看都是尉迟渡不上钩,李姝奕换个鱼塘钓鱼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女人心,海底针。

  中元节命案的事儿过了之后,消停了几天。可这楚嵘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老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除此之外,介于上回她提出早日成亲的事被尉迟渡拒绝之后,终日是闷闷不乐,哪儿也不想去,就连凤凰楼,也有三四日没去了。

  她这状态尉迟渡也看在眼里,心下也隐约知道是为何,便特地空出来一天,推掉所有应酬琐事,在府上赔了楚嵘一天。

  那日快近中午时,楚嵘才从房里出来。路过府上的大花圃时,见他提着花洒立在前头,亲自打理花圃。

  他墨发散在背后,随性地披了一件月白色外裳,看上去颇具雅兴。

  听到声响,尉迟渡回过头,道:“郡主醒了?”

  这样的装束为他蒙上了一种极具吸引力的洒脱,楚嵘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楚嵘低了低头,掩住她开始发烫的脸颊:“嗯,今天你不出去吗?”

  尉迟渡放下花洒,道:“嗯。”

  “啊,是吗。”

  他忽然认真地看了过来,抬步走近。

  楚嵘咽了口唾沫:“你……”

  “郡主还在生气?”他在她跟前站定,抬起她通红的脸颊,“近日城中确有些动乱,加之如今侯府局势不稳,你这样早嫁我,也不怕吃亏。”

  楚嵘小声嘟囔道:“我才不怕。”

  尉迟渡笑了一声:“再过些时日,好不好?”

  他就这样站在她跟前,柔声细语比得过任何糖衣炮弹,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好……但你让我不开心这么多天,你得补偿我。”

  “郡主想要什么补偿?”

  “中午一起睡吧。”

  ·

  尉迟渡没有午间休息的习惯,如果没有要事,用完午膳后大多数时间是留在书房看书,所以他的书房有一间专供他不时之需的静室,里头布置也很简单,姑且能算一个小寝屋。

  用过膳后,楚嵘记得他们的午睡之约,在府中闲逛了一圈消完食,就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的东西,多半为主人的机密隐私,是不能乱动的,哪怕是一本书。这是楚洛自小就教给她的道理。

  进了书房,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动,只一遍一遍数着书房里的物件。

  尉迟渡看她自得其乐,也不搭理她。

  翻书声每隔一阵就会响起,楚嵘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站起了身子,去了他身边坐下。

  “你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

  尉迟渡合上书看向她。

  楚嵘心头一跳,脸上一臊,只想往他怀里钻。当然她也照做了,大热天的两个人贴在一块,竟也不觉得热。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呀。”

  她扑在尉迟渡的怀中,看不到上方他的神色。

  “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洛水吧?”

  他身上有些热,喑哑道:“好。”

  “我困了,我们上里面去吗?”

  “嗯。”

  躺下后,尉迟渡自觉地揽住了她的腰,又惹得楚嵘胸口一阵小鹿乱撞,忍不住在他下颌亲了一口。

  尉迟渡像往常一样按住她乱动的手,克制道:“别动。”

  他越说,楚嵘就越是得劲儿。不让她动,她就偏要动,折腾了好一会才安分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尉迟渡闭眼不过一盏茶时间便醒了,睁眼是她温润模样,酣睡中也许是做了个甜梦,连嘴角的笑都那样可爱。

  他看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

  楚嵘醒来的时候,尉迟渡不在身边。她发了个哈欠,起身去寻他。

  尉迟渡已不在书房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忽有急事,去去就回,小厨房已经备下了点心,她醒了就可以用。

  楚嵘将那纸条上端正的字来来回回摩挲了好几遍,才笑着放下。

  虽说书房的东西不能乱动,但她还是在出门前,无意中瞧见了笔架旁摆着的两个子蛊盘。

  她没有将它们拿起来,心知那应该就是行蛊的子虫。圆状蛊盘中有细小的颗粒状的事物,密密挤在一处,其中一块,指的正是楚嵘站着的方向。

  子蛊盘就子蛊盘,她早已接受了尉迟渡时时掌控她去向的事实,但为什么会有两个?

  一个母虫,对应一批子虫,况且另一块蛊盘里的指向,并不是楚嵘。

  除了她,尉迟渡还在掌控谁?

  除此之外,他那样精明的人,也会随意把这种东西摆在书桌上?就好像……是故意要给她看的?

  楚嵘若无其事地出了书房,把门阖好,一如常态地回了房,一待又是一下午。

  她没有听楚峥的话,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照最近的种种事迹来看,楚峥与尉迟渡卷入其中,她实在不能袖手旁观。

  她觉得她总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楚嵘在纸上罗列了很多人名,从尉迟将军到尉迟渡,从楚洛和她母亲到楚峥和她自己。

  这一下午没梳理出什么,倒是等来一个令人站不稳脚的消息。

  楚洛病了。

  病得很凶。

  消息秘密传给她的时候,楚洛已经咳出了黑血。

  楚嵘发了疯一般地赶回王府时,楚洛躺在床上,已不省人事,一张脸白的吓人。

  楚峥伺候在一边,亦是愁容不展。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他前几天还有说有笑,在院子里逗鸟,怎么今天……是不是吃坏什么了,还是没休息好,或者……”

  楚峥脸色铁青:“嵘。”

  楚嵘焦躁地安静了下来。

  “父亲一直有肺疾,从母亲去世那年开始有的。”他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沉着,慢慢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慌了神的妹妹,“如今,积郁成疾,肺疾一并复发,才成了这副模样。”

  “……积郁成疾?”

  “……是。”

  楚嵘瞪着他,冻脚的寒意直冲脊背:“你骗我,爹他每天对谁都是笑相,怎么可能积郁成疾?一定是大夫诊错了,我去请……我去请白露霜来!”

  他拉住她的手,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没用的,谁来都一样。”

  一颗心拔凉。

  胸口脏器中流出的血液,穿过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奔腾着痛苦。

  楚洛是心病,那一头牵着楚嵘的母亲。

  一个这一辈子,做尽一切,也再不能见到的女子。

  爱一个人很简单,忘记一个人却很难。于楚洛而言,妻子的一颦一笑在他心中早已模糊不清,但他只想要这个人,纵然已不记得她的容貌,已不记得她说过的很多话。

  十八年了,他那颗跳不太动的心,终于也承受不住了。

  楚嵘还是跑去了仁心堂,白露霜正要走,见她脸色苍白匆忙而至,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白露霜说楚洛这病得养,一时半会虽要不了人命,但长年累月下去,也是棘手。

  他开了一副安神护心的药方,旁的药材都可以在堂中抓取,只是有一味药引……

  “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花月蛇的蛇胆前阵子就卖干净了。”

  楚嵘追问:“这种蛇,最近的可以在哪里找到?”

  掌柜道:“仁心堂的花月蛇胆都是捕蛇人上百虫山取的,不过花月蛇集聚的那块,好像就是不久前被烧掉的地方。”

  真是船迟又遇打头风,好事撞不上几桩,坏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

  她垂着眼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都怪当初太冲动,现下连给爹的药引子都找不到。

  “不过听捕蛇人说,曾经在百虫山另一边儿看到过一窝花月蛇,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仿佛有了希望,楚嵘迅速提起药包:“好,谢谢掌柜的。”

  回到王府,尉迟渡在她出去期间得了消息,悄悄也来了王府,如今也在楚洛床边上守着。

  楚嵘原本绷着情绪,一见了他,这眼泪就如决堤洪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想也没想,当着楚峥的面就抱住了尉迟渡,又怕吵着楚洛,拉着人到了外头,才敢哭出声。

  “我、我爹他以前从来不生病,这一病又是咳血又是昏迷,我……”

  尉迟渡抬手去抹她的眼泪,却发现她早已哭成个泪人,干脆把人拥入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

  “我哥说他是因为思念母亲太过,可他一个人憋了那样久,从来不对我说什么,连楚峥也瞒着我,我……我觉得我真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废物。”

  尉迟渡搂着她的腰身,此刻心里也绞得难受,轻道:“好生调养,会好起来的。王爷与世子一直不告诉你,是不想你闹心。”

  “我何尝觉得闹心,我……”

  他覆上她的双眼:“听话,别哭了,嗯?”

  可这哪是说停就能停的,她把他胸口哭湿一片,才哽咽着勉强止了眼泪。

  他陪她到夜深,一钩弯月高高挂起,光晕惨白。

  楚嵘揉了揉发疼的眼睛,道:“近日我就先……搬回王府,照顾我爹。”

  尉迟渡道:“好。”

  送他上马车时,楚嵘把一直随身携带的流苏玉佩给了他:“这个给你,就当作你我的信物,来日尘埃落定,我爹病愈,你便带着这个来娶我。”

  尉迟渡没接,顺着她伸出的手臂,仔细瞧她。

  “我知道你用这玉佩可以知晓我的去向,我保证我不乱跑,你收着,行不行?”

  他有些动容,接了玉佩,走时留下一句:“保全你自己。”

  昏沉的月色之下,远去的马车好像没有影子,仿若从虚幻之中出现,又消失在虚幻之中。

  她立在府前,一直到看不见那车尾,不肯挪开半步。

第36章 楚洛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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