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唇舌相抵

  当院子里的大门被他贴心阖上时,楚嵘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昏迷了。

  按她对楚峥的了解,他这行径,绝对只是一个开始。

  且不管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与尉迟渡共处。只要是他立在身侧,她这心里头便如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不知该作何言语,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尉迟渡没有动,楚嵘跟着一动不动。

  二人面壁思过一般,瞅着那扇禁闭的木门,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转身来,抬手触向楚嵘的手。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警惕地看向他,道:“做什么?”

  相比方才的冷冽,此刻他的神色柔和了些,说话也轻:“只解开绳子。”

  楚嵘动了动小指,已有些麻了。楚峥捆得不松不紧,恰好就是楚嵘挣脱不开程度。方才她一路挣扎,捆着绳的地方已有些泛红,一阵一阵地疼。

  尉迟渡再一次抬起她的手时,楚嵘没有拒绝。

  他低下头来,一手托着她的,一手轻柔地解着绳结。他的手有点凉,在这吹着热风的夜,恰到好处地压住了她浑身无处发泄的燥。

  楚嵘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就往上移了移,粘在他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挪不动了。

  他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一双墨瞳深邃,像雨夜下的海中漩涡,一旦被卷入,便深陷其中,再无法脱身。

  长绳坠地时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响,她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对上了尉迟渡的眼。

  那双眼,早在三年前就已见过无数次。这一回时隔三年,她竟看出了些微若尘埃的委屈。

  其实何止委屈,他那三年来不断发酵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胸腔里七零八落的心脏。

  楚嵘眨了眨眼,僵硬地抽回了手。

  “我进去了。”

  尉迟渡垂下手,道:“好。”

  这个小院同他们兄妹的院子差不多大小,也是两间屋子。比起楚峥那个闹腾的住处,这里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他独身前来,没带任何侍从,看样子是来静心的。

  封王礼一共十六日,除去第十六日要进宫参拜皇室列宗,后头没有旁的什么安排了。他来明夏山庄偷闲,莫非真如楚峥说的,是躲她来的?

  若真如此才好,起码她不用想办法避着他。

  楚嵘扣上门,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就连床帐被褥的色调都与她的闺房相似,楚嵘很是受用。

  桌上摆着的茶壶外头蒙了一层水雾,里头应当是装着什么冰饮。楚嵘自己倒上一杯,却发现,是冰镇酸梅汤。

  她愣了一瞬,轻笑一声。

  别弄得好像有多了解她。

  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喝得却欢,把肚皮伺候高兴了,大字型往床上一躺,没过多久便天地不识,睡过去了。

  楚嵘是很少做梦的,可今晚她不仅深陷梦境之中,而且这梦还做的相当诡谲。

  当肚兜长了腿,四面八方向她奔涌而来,将她堵了个水泄不通时,楚嵘在梦里哽咽出声:我求你们放过我……

  被追着跑了三条大街,忽的从身侧跑出来一条野狗,吓得她虎躯一震,立刻就醒了。

  楚嵘睁眼反应了一会,才发现她方才一震,竟不自觉滚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此刻正疼得厉害。

  她“诶呦”了两声,捂着屁’股起了身,摸着黑到了桌前,想喝口茶冷静一下。提起空荡荡的茶壶,她才想起来,睡前她已把酸梅汤喝了个干净,现下真是一滴也不剩了。

  这起夜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她提起水壶开了门,打算自己去茶水房取点水喝。

  今晚的月色依旧皎洁,照着院中石桌前的人美若泉中玉。

  石桌上摆着几只小酒罐,那人垂着首,手中持着银色酒盏。长发自他颈窝处垂下,衬着他那张羊脂膏一般的脸,朦胧之中,透着苍白的无力感。

  他似乎是醉了,听到她的开门声后,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一向清贵的双眼,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缘故,正通红着蒙着一层水汽,定定望向楚嵘。

  这一望,他眼中好似拨云见日后的远山,万般景象,都跳脱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在院子里待着。楚嵘心头一滞,随即别开视线。

  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拎着茶壶朝茶水房那边走去。而尉迟渡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随着她一步一动,从未移开过。

  楚嵘心不在焉地进了茶水房。

  青黛曾经同她说过,早年间尉迟渡受伤,会用烈酒来麻痹自己,疼得狠了,酒水下肚,什么烦恼便也没了。连他自己都说,这是个搬不上台面的喜好。

  只不过尉迟渡很少这样喝,若真只是喜好,浅尝两口便也罢了,何必喝得这样凶。

  若说楚嵘前夜喝酒,是为了安抚长久不得畅快痛饮的酒瘾,那尉迟渡此夜,倒更像是心中郁结,寻个慰藉。

  尉迟渡一向冷清沉稳,往那一站便不怒自威,量他也有郁结的时候?

  楚嵘在小厨房逗留了一阵,不为旁的,只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一会回屋去,切不可再看他一眼,免得她多想。

  一出了茶水房,她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规规矩矩地往自己屋里头走。

  余光却好不老实地往那侧瞥去。

  尉迟渡没在看她,而是撑着额头,好像睡着了。

  楚嵘一下子放松下来,没人盯着她看,这浑身就自在了不少。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往屋子迈着步。

  谁知临近石桌,心底忽的升起一股异样感,接着眼峰一转,却发现石桌后头的围墙之上,竟有一道弯曲的黑影。

  楚嵘寒毛直立,猛地想起楚峥的话。

  ——嵘啊,方才庄主派人来说,下午有人瞧见你那院子里匿了条黑蛇,现下不知游去何处了。

  这一想,便彻底慌了神。

  她以为楚峥那样说只是骗她,为了把她送进尉迟渡的院子而编造出来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堵墙背着月光,本就看不清具细。恰巧风来,那黑影随之一晃,楚嵘当下便出了一身冷汗。

  尉迟渡闭着眼,对这一切是浑然不觉。

  楚嵘盯着那黑影半晌,发觉它好像暂时没有要游走的意思。正要狠下心躲回屋里,又觉得把尉迟渡一人丢在危险之中,于道义不忍。

  思量再三,她还是将茶壶放在了一边,自己则猫着身子,缓慢地挪到了他身侧。

  她紧张地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不敢直视墙上那道黑影。心下一横,轻轻推了推尉迟渡的肩膀。

  “……喂。”

  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眸中哪还有什么酒后迷糊,分明是一片清明。

  楚嵘现在顾不得什么,精神高度紧绷下,她根本看不出尉迟渡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

  “墙上有蛇,你离远点。”楚嵘小声比划着,生怕惊扰了墙上那物。

  尉迟渡闻言愣了愣,起身牵过她的手往后一拉,把人护在了身后,往墙上望去。

  墙上的黑影一动不动如同死物,弯曲之处细细地攀着些小枝叶。

  空气寂静无声。

  尉迟渡:“……”

  尉迟渡:“是藤。”

  楚嵘:“……”

  她不信这个邪,自他身后探了出去。依旧是看不清,但经他一说,倒确实有些像普通的藤蔓,怪不得只有风吹时才会动弹两下。看样子是隔壁养的,一不留神爬到这个院子来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正是这个道理。方才紧张之余,她尚且不敢直视那物,只觉得形状像蛇,便认定了那就是蛇。

  楚嵘尴尬地干咳两下,面红耳赤,手脚也不知该怎么摆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上来一句话。

  尉迟渡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她夜色中涨红的脸颊,心中一动,满腔的思念再也压制不住。

  眼前这人的气息越发不对劲起来,楚嵘镇定了片刻,转身要走。

  还未走出第三步,便觉天旋地转,被狠狠地抱入了一个怀抱。

  “你干什么!”

  尉迟渡用力地将她压向怀中,沙哑道:“我给了你机会。”

  “你放开我……”

  “是郡主自己过来的。”他握住楚嵘推拒的手。

  原来他没醉,刚才假寐,只是想让她自在些。可若是她自己送上前来,他这本就快克制不住的情绪就彻底掩不住了。

  “你先放开我,你答应过我……”

  他的喉结蹭着她肩上柔软的衣物上下动了动。

  “就这一次。”

  “不行,我……”

  剩下的话被他薄凉的唇尽数堵了回去,和着一股爆发而来的惊异洪流,涌进了心里。

  唇舌相抵,鼻尖是他身上一贯好闻的淡香,以及纠缠着涌入的清浅酒气。

  尉迟渡的眼中倒映着她的窘迫与诧异,只一眼,便足以沉沦。

  他自她怯弱的舌尖上扫过,试探性地卷起了她的。

  比以往更要大胆,比以往更要热烈。

  楚嵘推拒着想要后退,可似乎招来了他的不耐。尉迟渡箍着她的腰,径直将人压到了墙上。

  “尉迟渡!你冷静一下!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知。”他埋在她颈窝处轻轻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便不能迫我。”楚嵘大口喘着气,再次抬手抵上他的胸膛。

  尉迟渡钳过她的手,向上压在了头顶。

  月影之下他绝世无双的脸靠了过来。

  “我亦知。”他一字一句仿若轻叹:“可我受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55章 唇舌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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