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耽误
陆倾北：我在门口站着呢, 言桑你到了吗？有没有看到我？
她用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迹,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 连轻轻的呼吸都紧的发疼。
就这么电脑前一动不动僵坐了许久，直到静儿叫她才回过神。
“桑桑, 去打水吗？”
言桑深吸了一口，压住闷疼的胸口和酸胀的眼眶，摇头：“不去了, 中午打的还没用呢。”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没发现女孩的异常, 静儿哼着歌跑了出去。
言桑暗暗调整呼吸，原地又坐了会儿, 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将用温水浸泡过的热毛巾捂在脸上, 纤瘦的肩膀细微地抽搐着, 几不可察的哽咽声尽数消失在温热的毛巾里。
佳佳拎着行李包踹门而入，头上戴着个灰色鸭舌帽, 破洞休闲裤上的铁链子叮叮作响，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哎呀！这不是卓大爷吗？”
看到佳佳, 静儿一步三扭凑了过去：“大爷，您都好多天没来我们怡红院了, 姑娘们想你想得都快失眠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把对面宿舍开着门的同学都逗乐了，探脑袋往这边瞅：“静儿, 发羊癫疯啦你？”
听到佳佳回来, 言桑赶忙调整状态, 倒掉盆里的温水, 用冷水泼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佳佳拿掉帽子站在镜子前帅气地捋了捋头发，顺便瞄了眼戏精附体的某人：“我桌子上有药，你看着吃吃，多多益善。”
静儿故作娇羞样：“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嘴上说的好听，跟婷子一起掠夺人家零食的时候那叫一个凶残。
言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佳佳已经脱鞋往床上爬了。
言桑惊了三秒，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就上床了？”
佳佳大长腿一伸，直接躺尸：“姓慕的可真不是玩意儿，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到年底离职，我就能入土为安了。”
静儿嗑着从佳佳哪里打劫过来的瓜子，笑嘻嘻道：“不过说实话，你们大老板人长是真的帅，能被这种颜值的老板虐待也是一种幸福啊！”
佳佳气的差点没从床上蹦下来：“穆静儿！吃着我的东西胳膊肘还敢向外拐，你还有没有良心？”
言桑暗松了口气，没察觉到就好。
佳佳虽然性格豪爽跟男孩子一样，但是心思细腻体贴，每次她情绪有什么不对劲，她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并悉心开导。
刚才在卫生间，言桑还有些担心瞒不过去。
听静儿她们在耳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言桑塞上耳机，继续坐在电脑前发呆。
电脑屏幕上正播着言桑最喜欢的外国电影《盗梦空间》，节奏那么快的剧情，言桑塞着耳机盯着屏幕硬是走了神。
手机就放在鼠标边上，陆倾北刚刚发过来的短信还没回。
今天是陆倾北生日，如果她没去，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难过……
他那样温柔的人，肯定不会生自己的气……
言桑赶忙打断思绪，将梗在喉间的那团气息咽下去，眼泪又从眼眶里跑回来，言桑快速抬手擦干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动也不定地继续盯着屏幕看电影。
就在她控制不住，想要跑去卫生间大哭一场时，放在鼠标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陆先生。
*
夕阳下的校园是最美的，广播里音乐舒缓，牵着手慢悠悠散步的情侣，篮球场上青春活泼荷尔蒙爆棚的小伙子，塑胶跑道上嘻哈打闹的少男少女……
言桑跑的很慢，在旁人眼中几乎是龟速，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第三次从她身边经过，她才跑完一圈。
仅是一圈，她便有些体力不支了，单手撑腰开始慢慢往前走。
她现在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闲思绪便不受控制，脑子里全是陆倾北，以及他生日那天自己狠心的拒绝。
那天的电话她没接，回了个冰冷的短信。
晚上直哭到凌晨三点多才沉沉谁去，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他那么优秀那么温柔，自己却连一副好的身体都没有……
她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
所以不能再这么暧昧下去，不能再继续耽误他……
在操场上整整溜达半个多小时，言桑才摘掉运动耳机准备回宿舍。
刚转弯，便看到一辆低调沉稳黑色的陆虎停在四号楼附近，陆倾北修长的身子斜倚在车门旁，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正低头看着手机，帅气优雅的身影引得过路女生的偷偷打量，羞涩着表情低声讨论。
看了会儿手机，他抬眸，将实现转向前方的女生宿舍大门。
言桑连忙躲到旁边枝叶茂密的桂花树后，心跳如擂鼓，两只手紧紧地攥在胸前，紧张的微微颤抖。
生怕自己意志不坚定，言桑这几天都在克制自己使用手机的频率，绝大多数时间都将它锁在书桌抽屉里。
桂花还没有完全掉落，附近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儿，透过树缝看着远处那抹身形，耀眼又落寞，让人禁不住心疼。
言桑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心底一片悲凉……
自她懂事起，便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也曾想过，将来交了男朋友组建了家庭，这种缺陷会给对方带来的困扰。
所以，她不羡慕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也不幻想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人。
直到遇见了他，她几乎本能的想接受他慢慢的靠近，不停地自我催眠自我麻醉……
言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自己的两条腿麻了好几次，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他最后看了眼进进出出的宿舍楼，钻入车内发动引擎。
车子掉头的刹那，女孩的滚烫的眼泪便砸了下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匝箍住，痛的她肩膀微颤，连呼吸紊乱起来。
言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只记得自己全程表情僵硬，神色茫然，中间碰见几个跟她打招呼的同学，言桑只是机械朝她们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还没坐下便从抽屉里翻出了手机，五个未接电话，还有两条微信消息。
[陆倾北：言桑，你生我气了吗？]
[陆倾北：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告诉我，一定改。]
言桑瞬间红了眼眶，她飞快抹了把脸，胡乱拿了几样洗漱用品便冲进了浴室。
佳佳看着她略显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转眸又瞅了眼女孩书柜旁的置物架，洗发水毛巾拿走了，沐浴露还躺在原地，她平时那么细心，今天连换洗的睡衣都没拿……
回来后话都没说两句就闷头去洗澡，情绪似乎有点反常……
佳佳放下平板，走到卫生间门口轻敲两下：“桑桑？”
里面反应有点慢，好半天才听到动静：“嗯……”
闷闷的回答参杂着哗哗的水声透过木门传了过来，似乎还有……鼻音？
佳佳黛眉微蹙：“你睡衣没拿，门开个缝我给你递过去。”
言桑从莲蓬头下缓缓站了身子，抹了把脸，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热水，上前小心翼翼开了条门缝，接过佳佳递进来的袋子，又轻轻将门关上。
应该心里藏事了……
照平时，她会漫不经心跟自己开玩笑，如今却是气氛沉重，半句话也没有。
佳佳斜靠在卫生间门旁微吁了口气，这丫头脾气倔得很，除非她自己愿意说，否则根本问不出所以然，别人只能干着急。
*
苏杭现在是彻底懵了，本来一想到能帮老陆这个千年单身狗脱单，他还是挺兴奋的，专门叫了钟点工，辛辛苦苦将公寓捯饬了一下午。
火锅备好，食材买好，满心欢喜等待见证陆教授的人生巅峰时刻。
汤底都快咕噜干了，依然不见小言桑的身影，甚至电话也不接了。
老陆去女生宿舍楼守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带着满身寒气回来，动也不动地在被他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客厅里坐了一夜。
男人薄唇紧抿，下颌线坚毅，整个人僵硬似刚烧出来的雕塑。
作为旁观者，苏杭当时甚至不敢轻易上前安慰。
跟陆倾北认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向来沉静高傲，矜贵自持，很少见他因什么事失控过，言桑是个破例的存在。
女生宿舍楼最近炸锅了。
平时再邋遢不知讲究的女孩子，这两天都会注意形象，就算去楼下拿个外卖打个水，也要衣着得体妆容精致。
据说，医学院那个屠杀A大美男排行榜的心内科教授最近天天出现在四号楼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每天都会靠车边等上一个小时。
美男教授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大长腿惹眼到不行，随意往路边一站边自成风景，路过的女孩子眼睛都快看直了。
这消息在网上一传，其他宿舍楼的女生简直要疯。
六号楼不好吗？八号楼不吉利吗？为什么美男教授偏偏选四号楼？
大家最新奇的，还是美男教授要等的人。
这都四五天了，美男教授每天守在四号宿舍楼门口，大冷天的风雨无阻，他要等的人却连面都没露一下。
也太拽了吧，这可是她们舔屏小半年，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的男神级教授，有人却不屑一顾，让男神受这种委屈。
这不是存心找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