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海底
“泰哥！”
“赵哥！”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棺材脸……”
“在。”
沈默还没松开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
沈默的注意力先是移到了发光的电脑屏幕，粗略扫过是几只发光的海水鱼，可是张辰的反应明显不对劲，沈默顺着视线看过去……巨大的玻璃镜面上，黑漆漆一片……可是这种黑色有边界，边界就是和玻璃相交的地方，有一片覆膜……半晌，两片薄膜突然嗬动，无边的黑色在眼前放大又缩小……
这……
这是一只眼睛！
“它，”沈默艰难地道：“它，是……在看我们吗？”
“我觉得是……”
张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出口的声线都在发抖。
沈默屏息，两人一动不动，直到这只眼睛慢慢移开了位置。
可是他们刚缓一口气，船体突然再次发生了震动，地面光滑，两人摔在地上不可控制地滚了两圈。
漆黑的海水跟着晃动，无数的气泡在屏幕上翻滚，不要说赵嘉三人了，就是那只海怪都没有影子。
这种晃动直到玻璃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黑影。
黑影趴在镜子上，担心地看着里面的人。
沈默这个时候都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看到那个黑影的时候就勉力地坐起来把张辰扶好，对着对方做了一个动作。
“在下面。”
挥了挥手，耳机里传来江灵柩的声音：“好，你等我。”
刚才的滚动里电脑已经合上了盖子，重新把电脑打开，光线过处张辰的肩膀又渗出血水，看着这伤势……刚才张辰竟然一声都没有吭……
“没事，”张辰回复赵嘉蒙泰，“我们看看那只怪物在哪……”
话没说完，电脑屏幕竟然一黑。
“不好。”
沈默连忙滑动触屏键盘，黑色切换桌面，不是电脑的原因。
张辰抬头：“那个怪物把监控弄坏了？”
沈默舔了舔干涩的唇，“看来是的。”
“默默，默默，你们那边怎么了？”
赵嘉发现了两人的异样，连忙问道。
张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艰涩。
“没事，就是视频看不到了……你们那边……”
“不好！”那边传来蒙泰的大叫。
“快跑！！！！”
这声快跑几乎刺穿两人的耳膜。
沈默张辰激动地站起来，整个人趴到冰冷的玻璃面上。
“棺材脸，棺材脸，发生什么了？说话，你说话。”
耳机那端是巨大的海浪声夹杂着一串串失真的电流，沈默大叫。
“不行。”张辰紧张的手指痉挛，“他们那边是不是……”
噪音中，传来江灵柩空灵的声音。
“海鬼来了。”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张辰转头看向沈默，眼里带着恐慌征询他的意见。
“我们下水吗？”
这一次那边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赵嘉亲眼看到江灵柩被那只怪物一爪抽下水，连忙大吼。
这一次耳机，彻底失了音。
“喂？赵嘉？赵小嘉！”
“泰哥！！！棺材脸！！！”
无论两人怎么喊，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一次，是死一般的静寂。
沈默无言地把耳机摘掉……
“妈逼！”
张辰愤怒地摘下耳机。
“走！”
沈默看得很分明，张辰的右手已经废了。
张大影帝第一次那么狼狈，单手够氧气瓶，把那费事的东西栓身上一边拴一边骂。
视线对上沈默。
“……”
“你留在这里。”
“啊？”沈默傻眼了。
张辰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觉得你还是留在上面安全……我去探探……”
话未结束，沈默拿了氧气瓶就往身上套。
一边套一边往外走。
“别废话了。”
走出舱室，沈默不死心在耳机里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看着青年走在前面张辰更加烦躁。
“喂，沈默，我说你还是留在上面吧……下面太不安全，要是我幸运一点真的碰到目标，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沈默脚下不停。
轻声道：“为什么？还要在乎我的安危？”
死去一个梁高雄对别人都没有影响，但是对张辰来说……无论对方到底有多坏……这仍旧是一个拉扯他长大的首领。
张辰被问得一愣。
脚下就慢了一拍。
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怎么说呢……可能觉得你人不错……”这么说张辰觉得有些矫情了，套上氧气罩，声音闷恨闷恨的，“就赵小嘉泰哥那德行我要是敢不对你好还不被他们弄死，再说了，还有江长老虎视眈眈，恨归恨，我也拎得清轻重，关键时候还是要傍大腿的不是……”
只有沈默自己知道，他那个时候其实是……动了杀心的……
声音有些低迷：“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
两人先后迈过下陷的脚板，由于这个地方是甲板下部分，里面的积水比上面还要严重，全部人都关心自己旁边的水在上方打扫，只有少数人才会想着下面，结果就是把上面清理干了下面还有大半的积水，张辰走出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记得早前青年的叮嘱，还是条件反射地离积水潭远一点。
脚跟过处溅起几点水花，
一道黑影从水潭里跳了出来。
张辰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条件反射地就把一边身体侧过去，当场血光四溅。
在沈默睁大的眼睛中，断口，喷射出鲜红的血液，温热的血滴溅到了他的脸上，张辰发出高昂的痛叫，整个人摔倒在地剧烈地翻滚。
海鬼咬掉了对方的手臂并没有吃，满嘴锋利的牙齿间挂满了零星的碎肉，这只海鬼却好像不知道一样，突出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青年，一步步逼近……
沈默困难地后退，退到张辰身边连忙把痛得满脸汗泪的张辰扶起来。
远处那只断手发青发白，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污水里……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张辰的半边身体，张辰痛得站立都很困难，沈默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撑着张辰，手脚发抖。
这样的情况要是不及时止血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满身鳞片的怪物拖着细长的尾巴，凸出的嘴一滴滴往外滴着张辰的血……
一双眼睛里满是贪婪……
嗬动的嘴发出一声声孩子的叫声。
仿佛在模仿着发出声音……
“哥哥，哥哥……”
沈默扶着张辰，往后倒退。
“哥哥，哥哥……”
尖利到变态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沈默的胸口。
“快跑……”张辰费力地说话，每一次张口都吐出一口口白雾……
不知道是汗还是水亦或者血粘了沈默一手……
“不。”
沈默摇了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海鬼。
海鬼好像是被张辰的一句快走刺激到了，发出尖厉难听的声音长大了嘴巴就朝重伤的人扑去。
沈默连忙带着对方躲避，可是他的身手加上张辰沉重的躯体，几乎是把自己送了上去。
可是，就在利爪快要碰到沈默的时候，发着寒光的爪子却停了下来。
骨碌碌的眼睛不停地抖动，不停地转动，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脑袋以不正常地姿势旋转，这一幕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沈默连忙带着张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身后的怪物停顿了良久，在两人即将走出船舱的时候，又追了过来。
这一次沈默学乖了，头一露楼梯口，掌心用力，手肘关节使劲，一把就把张辰推了出去，下一秒脚踝一重。
粗糙的鳞甲磨得皮肤泛红，刺刺的疼痛从脚踝往脑子里钻，他的脚被抓住了。
沈默不知道对方的爪子是不是刺穿了他的皮肤，当看到张辰满脸狰狞地往他这里爬的时候，连忙大吼：“别管我，它不会杀我……”
说完，还自认为很温柔的把耳机给对方重新戴上。
话没说完，沈默整个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直接摔在地上，因为是被拖着脚踝，直接就是整个人砸了下去，沈默来不及捂住酸疼的鼻子，下一秒，整个人被拖着移动……
慌乱中手脚乱动，手上抓了个什么东西。
关键时刻还不忘氧气瓶……
在个别游客惊恐的大叫中，沈默被拖得耳朵嗡嗡作响……心道：真糟糕。
身下一空，随即便是脚下一冷，彻骨的寒冷几乎是让人瞬间停止了呼吸……紧接着，刺骨的海水弥漫了整片口鼻耳。
整个世界冰冷而暗沉，手脚在水里全部无处安放，身体还在急速下沉……
慌乱中沈默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手脚迅速地抖开氧气罩，视线才缓缓恢复了一点……
漫世界的黑色，光怪陆离，海水围绕着全身，在强大的拖力下浮力只能作用在皮肤头发手臂上，沈默空出一只手紧紧捂住嘴。
下沉……
下沉……
光线越来越少，沈默已经不知道自己沉到了哪里，寒冷让他的大脑凝固了，数不清的海水，黑色的海水，却很平静，海面上的波涛汹涌到了这里已经停止。
脚下一松，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力道结束了，沈默全靠海水的浮力漂浮在海里……
只是，那份漆黑中。
有无数的黑影，密密麻麻……环伺……
无数的海鬼，数不清的海鬼，密密麻麻，连在一起的五指，脱着长长的尾巴，悬浮在海水中，围绕在青年身侧……
直到身后的海水发生了一点变化沈默才发现，那只拖他下来的海鬼在他背后……
身后的海鬼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啼叫。
惊出了一波涟漪……
千万的海鬼缓慢的，缓慢的，分出一条细小的甬道……
沈默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水流，向那条分开的甬道里……前进……
当沈默看到群鬼后的那只怪物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接连呛了好几口海水，艰涩的海水呛进了气管，沈默睁大了眼睛，满眼已经遍布血丝。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努力地想看清楚。
他们的目标，到底是怎样的一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