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去留
沈默在同伴担忧的眼睛中站了出来，但凡所过之处，鬼魂纷纷让道，不管是实体的还是虚体的，所有怪物都唯恐避之不及。
“咦？”碎尸怪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枪林弹雨中。
“该死的。”王数按下枪扣，没半点动静，左手刚摸向弹闸，一低头对上一只血红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到一半那只眼睛突然猛眨，往后倒退。
倒退？？？
王数以为倒退的是自己，一看脚下，倒退的竟然是对方……那只苍老的鬼……
一只修长的手正搭在他的肩头，青年好听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想什么呢？快开枪。”
王数一愣，“哦哦哦。”连忙换上弹夹，枪口对准那只逃窜的鬼魂。
肩上的手已经拿开了，回头就看到青年错步跑开的身影。
赵嘉和张辰拿着匕首紧随其后。
耳麦里是黄旭的声音。
“左前方，左前方三十米紧急……”
“右后方，右后方十米有一只白衣女鬼……”
“左手边，左手边你够个手，对……就是这样……”
沈默被遥控指挥地气喘吁吁。
忍不住骂道：“混蛋，叫我跑来跑去，我是陀螺吗？想让我累死啊！”
好像感知到青年的抱怨，贺千小跑着去通知前方指挥的首领。
“列阵型！能动的列阵型！”
…………
其他鬼都不是问题，慢慢的，在井然有序的对策中，大家虽然紧张，但是都开始临危不乱地开枪动手，前面不够的后方补，漏过的由那个青年把守最后一条防线。
比起来，死亡率和昨晚比起来少了大半，不，除去受伤的，真正死亡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他们今夜最大的boss，真正的威胁。
是前方，那个站在铁制防护栏外的庞然大物……
它就那样，鼓动着两颗光秃秃的眼球静静地站在铁栏外，仿佛在观看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能让他回去！”徐成下达指令。
无数的空余的弹药猛地朝着这个怪物轰去。
啥时，硝烟弥漫了雾气，枪林弹雨照亮了这个夜。
无数的碎肉从怪物身上被流弹击中朝四面八方飞溅。
一大块肉从怪物身上脱落，离防护栏最近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正举着长管枪械，看不到上方，突然觉得头顶一重，伸手一摸，滑腻腻的，带着温热的触感……
“啊啊啊啊……”
尖叫声划破长夜，伴随的是男人抽搐着倒地的身体。
“小心，小心，大家小心，这个怪物有毒！！！”
……
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宛如无物一般跟撞破的就是一张纸一样过了铁栏杆。
有人开始倒退了，持枪的手在发抖……
怪物仿佛大力怪一般，抓起一个男人，当众撕成了两半，鲜血，内脏，落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被撕裂的男人的惨叫，第一个人迈出了腿，朝着后方逃跑……
“别跑，别动……”
不知道谁的首领大吼着，
那个逃跑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下一秒，两只脚还在跑，头却一痛，双脚还在腾空发疯地迈动，一个头颅，被两根血红的手指，捏成了碎块……
“啊啊啊啊啊啊……”
更多的惨叫声响起。
四面八方都是奔跑的人。
“开枪！！！”
首领们拼命大吼。
沈默发现那个怪物在看他，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对方只有两颗眼球所以没办法锁定其他方向，从始至终就是朝着前面，看着他的方向……
“快跑。”赵嘉拉住沈默的手想要拉他离开。
张辰脱下外套挥走飞溅过来的血沫，护着青年大喝道：“走。”
沈默看着那个怪物，走了两步……
“你怎么朝这个方向跑！！”张辰大叫。
他们现在就想跑到可以躲避的建筑物，好歹可以抵挡一时，谁想到沈默没有朝着厂房里跑竟然冲到另一边，那里只有杂草丛生的草地其余什么都没有。
“沈默！”
黄旭大叫。
沈默发现，那个怪物竟然真的转过了身。
跟着来了！
有心人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现象。
纷纷朝着怪物开枪。
却有几个人急得跳脚。
怪物身上掉落的肉块有毒啊。
赵嘉张辰一跺脚都跟了过来，沈默边往外跑边回头对两人道：“别跟过来。”
“可是……”
青年回头冲要过来的几人挥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不怕毒……
青年就这样一个人引着怪物跑出了厂房，在厂房外跑步……
黄旭紧张地握紧了手，耳麦里是青年气喘吁吁地声音。
“呼呼……让所有人对着这个怪物开枪，别顾及我，注意别让子弹打到我……呼呼……”
“好！”黄旭松开手。
这一次，他不再躲躲藏藏，不再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让梓的诡手全部听他指挥，开枪。
徐成看了几秒就懂了。
“费雷，王数……”
话音刚落，同时响起的是贺千的枪声。
这一次，他们不再畏畏缩缩，不再担心自己人会因为掉落的尸块中毒，不再担心会被怪物抓住……
那个青年，那个青年一人带着怪物在厂房外，在众人的弹程内，一人与那个怪物周旋。
怪物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残破，眼珠子只剩下一颗……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有……王的……气味……”
沈默脚下一顿，也就是这么一顿，回头和碎尸直接撞到了一块。
“沈默！！！”
“默默！！！”
厂房内因为失去青年不少人被鬼魂杀害，但是听到这个动静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朝外看。
在看到那个青年直接和尸块零距离接触的时候依旧呼吸停了好几秒。
…………
天亮了。
怪物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眼，消失在晨雾中……
活下来的人们全部摔倒在地，武器掉了一地。
满地各异的死相的人体……这一晚，比前一晚还要惨烈……
………………………………
昏黄的光，带着血色一般的残红，照在青翠的树木丛林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魑魅魍魉在半空中浮现，不轻不重地质问地上的大块头。
“失败了？你怎么会失败呢？”
后半句带着颤音，若有若无的视线，战栗地看向王座上的男人。
王回来了……
下得第一道命令，怎么可以失败呢……
不等回复。
半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地上的肉体中抽出一条血红的丝线……
“饶，饶命……”
大块头终于说话了。
却在瞬间已成一团拼凑不齐的碎肉……
黑袍掖地，长腿迈下……
空中那个无形的幽灵发抖……
男人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伸出苍白的手指。从掌心凝聚出一团幽绿的光……
光晕中传来碎尸怪恐惧的求饶声。
“王，饶命，饶命，不是我没有动手，是那个人，那个人类身上有您的味道，我本来，本来是想把他带回来……啊！！！！！！！！”
男人没有捏碎这团光晕，直接甩落在地。
光晕却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痛彻入魂。
…………
“味道？”
男人动了动眼睑，掩盖不了眼底的一抹青黑……
惨白的指尖扣上黑袍襟扣。
“我去看看。”
四野皆惊。
…………
沈默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最后是被人扛回来的，所过之处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格外的奇妙难言。
说是感激吧，有，说是惊讶吧，有，说是羡慕吧，有，说是嫉妒吧，也有。
沈默是他们的免死金牌，但是这都比不上沈默这个青年本身的奇幻。
“沈默？”
“不愧是宵首领都器重的人。”
“换作是我，我也器重他啊。”
“现在好羡慕他身边的那些朋友………”
“你发现了，原来首领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有沈默逆天吗？他是什么能力？”
疲惫是表面，经过了一上午的休整，所有人都在私下讨论。
“谁死都轮不到他吧……”
“要不，我们也去讨好一下……”
沈默小小的房间瞬间门庭若市，最后还是在赵嘉五人的轰赶下，说沈默要睡觉了，这才换了一个清净。
可是一个白天的休息怎么能恢复，这一次死了四十五个人，比起休整，所有人都想扒拉住沈默这根救命稻草，祈祷着危险来临的时候这个人能站在自己面前。
贺千站在门口抬眼看向蒙泰。
“他睡了？”
“嗯，”蒙泰看向门板的眼神那般宠溺，“回来就睡死了，昨晚是累坏了。”
贺千手里端着的是煮熟的莲子羹，递交给蒙泰：“等会儿等他醒了给他吃点。”
蒙泰接过手看着对方转身，对其说道：“沈默不欠任何人的，现在都快要自身难保了，他不会为了谁牺牲自己，请把这句话带给你们的首领。”
贺千脚步一顿，对面黄旭也过来了。
转过身看向这位高大前军官：“我知道。”但是现在，青年就是想退，别人都不会允许他退。
这些他们都知道。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他。”
贺千和黄旭对视，几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沈默醒的时候，大家都围着他，差点没被这些人吓死。
连忙捂紧身上的小被子。
“你，你们，你们干嘛啊……”
赵嘉和张辰坐在椅子上，黄旭靠在床尾柱上，蒙泰坐在床铺边沿，贺千随后推开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吓到他了……”
话落就惹来了众人齐刷刷的视线。
贺千手里拿着一叠薄纸。
“晚上战乱的时候，我把侧门打开，你和你的同伴们走吧。”
沈默惊讶地抬起头。
贺千把手里的逃跑书和地形图递给床上的青年。
底下还盖着徐成的印章。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些人在消耗青年的生命力，他自己在外流窜都会比和他们一群人呆在一起安全。
沈默翻了翻手里的纸张，抬起头。
“那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贺千看着那双清澈的棕褐色双眼，几乎想要说出跟随的话……
“宵是领袖，有它存在的义务，必须要留下来。”
………………
但是今晚，沈默他们没有走。
因为……
今夜无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