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奖励
沈默送走了老孟，还没到家就见到了赵嘉。
娃娃脸赵嘉说话的时候脸颊都会一鼓一鼓，露出深深浅浅两个酒窝，可是现在，脸也不鼓了，坐在台阶上就像个被遗弃的娃娃。
看到沈默的出现，赵嘉活了，摇摇晃晃站起来，沈默等人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皱眉：“赵哥，你喝酒了？”
赵嘉把胳膊抬起，又在沈默肩膀上放下，还把毛茸茸地头挨着沈默肩头蹭了又蹭，随即大声嚎叫了三声：“默默啊默默，还是跟你呆在一起舒服。”
赵嘉的体重差点没把沈默压趴下，现在天还没黑，沈默困难地道：“赵哥，要么去我楼上坐坐，我给你倒点蜂蜜水喝喝。”可以醒醒酒。
赵嘉空着的手抹了把脸，沈默还以为他打算自己站了，没想到，下一秒，赵嘉一屁股“呲溜”地就滑到了地上。
“诶诶诶，赵哥。”地上多脏啊，这一栋小高层的住民偶尔经过，奇怪地看看门口的这个怪人。沈默站在一边，拉又拉不起来，也是很尴尬了。
赵嘉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语气很大佬，“来，默默，坐。”
沈默无语了半晌。
坐在了赵嘉旁边。
赵嘉抬头看天，落霞漫天，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赵嘉的脸。
赵嘉的声音很轻，份量却很重，他说，“默默啊，你知道吗？温总不仅是我领导，他还是我父亲。”
沈默傻眼了。
赵嘉好像知道沈默想什么，哈哈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他这年纪可生不了我，我基本算是被他带大的。”
沈默恍然，温晴看起来就是上流人，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沉稳和自信是一般的暴发户学不来的，别说养一个，他养一群崽也不会有问题。
赵嘉摸了摸沈默的头，说了让沈默认识他到现在为止，最为感触的一句话。
“默默啊，你不是一个人，我和你一样，从小就没有亲人。”
……
沈默慢慢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赵嘉。
“所以，我非找到温总不可。”赵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哪有一丝醉酒后的迷蒙。
清醒不到一秒，赵嘉又焉了，说得让沈默都有些低落。
“可惜我找不到他，我一次次提升的技术，找遍了半个世界都找不到他……”
沈默出声安慰，“温总他肯定没事的……”
赵嘉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声音特别轻，只有坐在他旁边的沈默听到了：“我这回已经是第五次了，要是能听到我的祷告，我希望这次实现的愿望是让温总好好的回来……”
赵嘉这是在向诡界祷告吗，再向一次次妄图取走他们性命的诡界祷告吗……沈默浑身上下突然感觉到一种细密的如网状的足以缠绕全身的恐惧……
诡界，到底是什么……如果为了审判，为何将世界弄得一团乱……
沈默想要问赵嘉人的欲望无穷，可是，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吗？那要是有人变态了想世界毁灭？？？又譬如，死而复生呢……
可是现下的环境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沈默看着赵嘉低着头还以为他要睡了，刚想把人叫醒，有人大步穿过绿化带，带着一身风尘，气息不稳又松了口气地看着青年。
“我就知道他在你这里。”
沈默坐在台阶上，仰着头看着蒙泰，蒙泰坚毅宽阔的脸背着夕阳显得那么柔和，蒙泰看着青年棕褐色的眼眸，这里面有一种平静而安详的力量，看着沈默的眼睛，蒙泰抬起手，摸了摸沈默的头。
“默默，谢谢你。”
属于成熟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沉稳，一声谢谢都显得无比慎重，像是经过了反复地思量。
沈默歪头，看着蒙泰将赵嘉架起来，很是无奈地对他说了句：“我先带这小子回去了。”
沈默看着两人的背影在夕阳如血的傍晚被拉得老长……
这一晚，沈默难得失眠了，一闭上眼就全是各色鲜活的画面，一下子是蒙泰低头跟他说“谢谢”一下是飞沙走石中蒙泰泪流满面地嘶吼，一会儿闪过温晴的脸一会儿是小孩细瘦手腕上的红绳，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温晴究竟去哪里了？诡界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它连接着过去又连结着现在？难道各个诡界之间是可以跳跃穿梭的吗 ？他明明没有杀过人犯过案，为什么也会进入诡界？他能活下来吗？如果可以活，他真的不想死。
身在其中只要细想便会头大如斗。
沈默觉得果然物质决定上层建筑，有钱有闲后，他的想法都变多了，导致天微微亮的时候，沈默是顶着一脸怨妇的表情出的门。
可是今天他还没走出门，远远就看到一个女人在和门卫说着什么，这个女人让他前十五年都活在阴暗自卑里，沈默调头就想跑，王如芝却已经发现了他。远远就开始在小区门口喊他的名字。沈默抓起背包拔腿就跑。
“沈默，你给我站住，你敢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沈默听到背后传来的凉鞋的踢踏声和女人的喘息威胁，好像回到了九岁那年，那一年他也像现在这样，企图逃走，却被抓了回来。跑快点再跑快点，被抓到又会很疼，他不想再挨打了，那样的生活，他不要回去……那个女人逼近了真的逼近了，难道他又逃不掉了吗……
王如芝是个为达目的没脸没皮的人，见一下子抓不到沈默，就在小区里大喊：“大家快来帮我，快给我抓住他，这个人是小偷，他偷走了我的五万块钱，大家快帮我抓住他。”
小区里的人有人已经注意到两人了，虽然疑惑，但是看着追的女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便也加入了追人的行列，没一会儿，又加入了两个男人，沈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抓住了，个子稍矮体格健壮的那位抓着沈默的肩带，一脸愤懑：“快把钱拿出来还给这个阿姨。”另一个个子高高大大的人抓着沈默的衣领，一脸不屑：“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要做小偷。”旁边还有小区大妈路过，对着沈默指指点点。
面对众人的围堵，沈默摇着头：“我没有，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钱……”
可是，有谁会听呢，好比当初他被抓到说养母打他，王如芝却说是小孩子顽皮离家出走……后来还不是被带回去结结实实地修理了一顿，关上门，打断了腿，别人都以为只是邻居在教训孩子……
可是，沈默还在争辩：“我没有偷她的钱，我包里根本没有五万的现金，我怎么偷……”
就在众人起哄要打开沈默的背包的时候，王如芝笑着对大家挥挥手，“今儿个真是谢谢大家了啊，这小子不是小偷，他是我的养子，因为小兔崽子跑的太快了，所以才麻烦大家……”
众人听到这话，有些人不高兴了，“你这人什么话，自己追你的养子就可以撒谎了啊，让我们大家浪费时间精力……”
王如芝一秒从笑变成哭，大声喊着：“我好惨啊，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我一把年纪了，以前辛辛苦苦把这人养大，没想到是个白眼狼，大了就不管我们，我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老公，他现在住在这么好的小区里，都不回去看看，我另一个儿子，早些时候来找他，结果……结果人到现在都不见影……这狠心的人哦，你们来给我评评理啊……”
王如芝这么一哭，四周的群众也没辙了，年轻的走了，老的留下来安慰她，眼见着沈默又要受到新一轮的指责……
沈默终于忍无可忍愤怒了，攥紧包推了王如芝一把，一把把人推到了地上：“你别再扭曲事实了，多少年了，我要指出你们做的那些丑事吗？虐待幼童，逼迫未成年打工，这些一桩桩数出来，你看看你是要脸还是要蹲牢子……”沈默大吼，吸引了一群上班族。
“好啊你，”王如芝咬紧了牙，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眼睛像是要吃人，嘴里却是不甘示弱：“你们看，你们一个个看看，这就是我养大的白眼狼，你们看看……”
“住嘴。”沈默气得手都在发抖，狠狠地道：“你养大的？我这些年给你们家赚的钱足够养大五个这样的小孩了，你们养？你们是拿什么养我的？穿破了要扔的衣服？吃剩的饭菜？还是漏水的地下室？”他真的无数次想起，要不是他信念坚定，他怎么可能好好长大成人。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王如芝站起来，整个人张牙舞爪冲着沈默的面部扑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可就在这个时候，头顶谁家窗台上架着的玻璃突然整个倒了下来，笔直地朝着地面掉下……
有眼尖的人已经发出了尖叫，瞬间后退，也有没察觉的，却在下一秒，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
只见足有四乘三米的玻璃面斜拍向王如芝的脸和上半身，王如芝顿时被这巨大的作用力整个拍到地上，锋利的玻璃面一划，不偏不倚地沿着王如芝的大动脉笔直地插了进去。
只是一个呼吸的事情，原本还鲜活着对话的人就躺在地上，颈部开始涌出如泉一般的血，染红了整片玻璃面……
‘啊……”围观的人群响起一阵阵高亢的尖叫声。
沈默傻眼了，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有人当着他面死亡，死亡的人还是王如芝，那个从幼年期一直让他活在阴影之下的养母王如芝。
玻璃摔在地上，不过边角破了口子，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凭玻璃这厚度根本不足以切下一个成年人的脑袋，可是眼前的尸体又确确实实是玻璃坠楼切断，死得如此凄惨，画面恐怖中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那颗头，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三圈，断口沾了泥土染红了地面，眼睛嘴巴都还大睁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保持着说话的姿势……
沈默突然有一个恐怖的想法。
这是这一次他通过诡界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