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爆炸
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还大多是被身份吸引来的，虞亦年并不气馁。
来了就行嘛。
他在虚幻的星海中调着咖啡，缓缓说道：“这次还是条件有限哦，由摄像机代替我进行直播。”
“看到了么？那就是美杜莎之眼。”
星际九万年的直播当然是全息的，立体真实，观众能与主播看到一致的景象。
如果有钱，也可以戴头盔或躺在休眠仓里，以精神接驳器为媒介登录虚拟现实星网，不仅能看到，还能触碰到。
当然，碰不到人。
仿佛近在咫尺的炫目景观，格外动人心魄。
巨型的蛇瞳壮观又精致，有着格外迷离的味道，吸引着观众的靠近。
这是，星际九万年的瑰宝。
“美杜莎之眼的变色是极为瑰丽的，然而因为其没有规律，所以难得一见，最为可遇不可求。这一次，西兰斯帝国的天文学家借助有虞帝国新发布的算法，预算处了美杜莎之眼的变色。”
虞亦年娓娓道来，并不忘为有虞帝国做一下宣传。
同时他注意着星网的消息，关注着傅不经的动态。
他已经到观景台尖岬了。
突然飘过一条打赏弹幕。
“啊啊啊啊小哥哥声音好好听，找的角度也好特别，爱了爱了！”
她打赏了一束价值一百信用点的烟花，在直播间炸开，小小的一簇格外可爱。
虞亦年笑笑，道过谢之后，继续介绍：“我选择悬停一个全息摄像机在比尖岬更靠近美杜莎之眼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更细致的变色哦。”
他喝一口咖啡，打开了屏蔽的弹幕，在一堆语气不正常中寻找正常。
“怎么把摄像机悬停在距离美杜莎之眼那么近的地方。”虞亦年笑，“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不能回答，不然就暴露了。”
时间晃晃悠悠过去，离万众瞩目的变色越来越近。
突然爆炸声传来，地面大震，碎裂声响起一片。
白光炫目，十字尖岬处的玻璃外壁陡然崩毁，尖叫声响起一片。
观景台自动启动应急预案，迅速封锁尖岬与其它位置之间的通道，避免空气逃逸整体崩塌。
然而，傅不经与潘达尔这两个重要人物，还在最危险的地方。
虞亦年在震荡中稳定身形，透过玻璃看向尖岬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
尖叫声阵阵，弹幕也有许多人问着“怎么了？”
虽然视频源在外面那个摄像机上，但音源在虞亦年这边，他们都听到了那轰然的爆炸声。
“抱歉，紧急事件。”
虞亦年果断召回用精神力锁定的摄影机，瞬移到尖岬的位置。
直播室里的人一下子就从梦幻般的太空，跳跃到灾难现场，再然后什么都没看清，直播就关掉了。
他们连忙从星网热榜，想看跟拍，却发现也看不到什么。
网民们都在各种猜测。
有一条站在尘嚣之上。
刺杀。
爆破式刺杀。
虞亦年艰难地扶着墙，想要借摄像机的镜头查探清楚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收到一份巨额打赏。
“请让我们看到发生了什么！”
虞亦年看到打赏者的名字，愣了一下。
许生大校。
傅不经的副官。
“官方的直播居然挂掉了么？”虞亦年猜出来，苦笑，依言打开直播。
直播室内打赏的烟花顿时炸成一片，而尘埃落处，傅不经出现在镜头里。
他站在尖岬崩塌的边缘，屏息想封住爆破造成的缺口，避免贵宾位上因为爆破余波失去意识的人掉出去，却举步维艰。
空气，杯盏，桌椅装饰，所有往真空中逃逸的事物，都成了他的阻碍。
而他没有松手，绝不放弃。
虞亦年与那张脸近在咫尺，他怔怔地伸出手，却越过了他神色狰狞的面孔。
“傅上将。”他轻轻唤一声。
当然没有回应。
他果断切开自己与直播间的联系，房间内环境恢复原样，东西都是震倒在了地上。
紧急救援人员注意力都在尖岬那他们救不到的人身上，观景台上的旅客一片慌乱，大多无头苍蝇一般胡乱逃窜。
更糟糕的是，观景台重力系统紊乱，失去平衡，正在倾斜。
“什么垃圾工程啊！”虞亦年脚下一滑差点浮空，皱着眉头抱怨着抱怨着。
估量着自己的小身板在半真空环境就是个死掉的下场，他放弃到尖岬，决定先找广播室。
好在出门就是简单的构造图，指路各种旅客可进入的地方，广播室就是其一。
虞亦年算好坐标方位，直接瞬移过去。
广播室居然是反锁的，声音甜美的Omega播音员正蹲在角落里抱头躲避，而系统自动设置的应急广播居然也挂掉了。
“……”
对这种员工素质和垃圾软件，虞亦年简直不想说什么。
西兰斯帝国的Omega，在“五二一则”的体制下，除了作为生育工具，也就是做个好看的金丝雀罢了。
好在广播系统没挂。
“站起来指挥啊！”他喊着那个女性Omega。
她怯懦地抬起头，漂亮的脸蛋上仓皇不已，甜美的声音也满是惊恐：“我不会，我不知道，怎么办呢？”
虞亦年不再理会她，径直打开广播，对着话筒字正腔圆开口：“喂喂，请大家沿紧急通道离开，有序进行逃离，方便救援人员系统对遇险人士进行营救。”
傅不经正卡住观景台外玻璃，试图用刚性材料借压差封堵住爆破的裂口。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他怎么也来了？
傅不经一皱眉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快！找会拆弹的人！”他向着贵宾位还清醒着的人喊道。
总算是有一定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秩序安排旅客从十字观景台尾部泊车场乘船逃离。
虞亦年又提醒过他们远离尖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瑟缩着的Omega播音员，转身出了广播室。
他要去最危险的尖岬。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二次爆破。
甬道里的人少了些。
有个小女孩跘倒在地上哀声求救着，轰然倒塌的雕塑砸在了她的腿上，然而跑过去的几人没一个扶她，反而越过了她伸出的手。
人总是顾惜自己的性命。
她绝望地开始哭泣。
虞亦年算着爆破点，汗水已浸湿鬓发。
他逆着人流走过去，路过的时候还是停下来，说了一句。
“搬开它，你能做到。”
女孩子愣住了，茫然地伸出手，却发现那看上去极其沉重的雕塑轻飘飘的，一推就开了。
重力系统已经失衡了。
她可以自己救自己。
她挂着眼泪，忍着擦伤的痛站起来，抬头却看见那个漂亮的小哥哥转身要走。
“危险！”她大声喊道。
“有人比我更危险。”虞亦年回头笑一下，“去找你妈妈吧，勇敢的小甜心。”
他看向同样逆着人流走过来的一个女人，将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直接把她传送到她妈妈的怀里。
看着两个人走远了，再铺开精神力发现所有旅客都在撤离，虞亦年放心朝尖岬走去。
二次爆破，会在什么地点发生，他算出来了。
但是不知道时间。
更不知道爆破的目的，和始作俑者。
站在分割尖岬和其他部分的那个屏障前，虞亦年重新连接起直播，想要看一看情况。
他当然不能直接瞬移过去，以他的体格而言，那纯属添乱。
傅不经还在填补那越陋越大的裂隙，潘达尔在空气稀薄的环境下昏迷不醒，仅有的几个清醒的人在拼命联系外界。
而专业救援人员正对着屏障干瞪眼，试图恢复崩溃的系统，撤掉屏障把人救出来。
那道为了保护整体的屏障，成了尖岬里人们的催命符。
确实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但是这效率太低了。
虞亦年还是决定冒险，于是再次切断直播，在精神力干扰中搭话。
“有真空服么？”他拍着一个大概是总负责人的肩膀。
“有——Omega？”那人皱起眉头，鄙夷流露而出。
“我会瞬移，只要我能进去，所有人都有救。”虞亦年言简意赅。
那人迟疑着。
虞亦年干脆推开他，换个人问。
好在这是个干脆的，不管上司黑透了的脸色，径直取了一套真空服来，郑重地说：“拜托您了。”
虞亦年将那套真空服穿上，又拎起一套大号的，瞬移过了屏障。
“你怎么来了？”傅不经在极其低劣的环境中，体格还能撑得住，看到笨重真空服里的虞亦年，有些怒意。
虞亦年听不到，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只是从屏障走过来，一手一个，将所有人都扔到屏障另一边。
包括气息奄奄的Omega侍者，与炸伤的潘达尔皇帝。
剩下的急救之类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我来帮你。”虞亦年打开真空服上的微显示屏，敲出这四个字。
声音已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传递，但文字可以。
“你能帮我什么？”只剩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傅不经轻松下来问道。
虞亦年将真空服扔给他。
傅不经却只是带了个头盔，吸了两三口氧气。
知道时间紧急，虞亦年毫不废话：“十二点钟方向四十五米，十四点钟方向五十三米。”
傅不经秒懂。
那是观景台上的两个最薄弱的位置，二次爆炸，很有可能就安在那两个位置。
一旦爆炸真的发生且达到一定强度，整个观景台会彻底崩溃。
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人都会死去。
“我十四你十二！”他不再纠结，迅速完成分配，然后，松手退出裂隙。
那是室外的一个点。
强光晃过。
一架深蓝色的机甲出现在尖岬前端，要不是有美杜莎之眼的瑰丽衬托，它几乎要与星空融为一色。
傅不经痛痛快快地扔下沉重的真空服头盔，坐进了敞开的机甲里。
好酷！
虞亦年只心里赞了一声，甚至来不及艳羡，就瞬移去了十二点钟方向的爆破点。
敲开通风管道，里面确实卡着一个附带着定式装置的压缩弹，线路复杂到虞亦年看一眼就头痛。
他根本没学过拆弹！
看着倒计时只有103秒的电子牌，虞亦年开始计算线路。
感谢基础物理和基础数学。
让他至少懂线路的原理。
倒计时54秒，虞亦年剪断了一根红线，然后倒计时跳到34秒。
他果断再剪断一根黄线，这一次，倒计时跳到了43秒。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虞亦年透过玻璃看到傅不经已经完成了拆弹，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他动手剪断了最后一根算出来的线。
倒计时归零，静止不动。
然后电子屏上的光点化作了一个诡异的JOKER。
虞亦年心中一悚，只来得及抱起压缩弹就是一个瞬移，然后松开压缩弹再一个瞬移。
他来不及计算坐标，甚至来不及定位，慌乱之中竟瞬移到了美杜莎之眼近前。
爆破的炽烈光芒和冲击力让他短暂失去意识，庞大的吸引力牵引着他，将要坠入深渊。
傅不经眼睁睁地看着观景台与美杜莎之眼间，爆炸轰然发生。
“虞亦年！”他感觉心脏都被人攥住。
时间到了，美杜莎睁开了她的眼眸。
爆炸转瞬即逝。
暗蓝紫色的星沙缓缓旋转，一个渺小的白点，悬浮在瞳孔前方，不可逆地被吸引进去。
傅不经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操作机甲进行跃迁。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两个人流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