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芋头单吃腻,五花肉单吃也腻。

  但两者结合起来,却是完美搭配。

  白鱼闻着芋头扣肉的味道,破天荒地陷入了纠结。

  吃,还是不吃?

  李月知道白鱼为了保持身材,非饭点绝不进食,见状赶忙道:“母亲尝一口吧,就当给沈白姐一个面子。”

  白鱼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她满意地看了一眼小女儿,招手道:“说得对,给我拿副碗筷来,沈白大老远跑过来,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她的。”

  沈白坐在一旁喝水,眼观鼻,鼻观心。

  天知道之前拿块肉就要打发她走的是谁……

  吐槽归吐槽,该道谢的时候沈白一点不含糊。

  她一口气将水喝完,放下水杯,起身拱手道:“白姨不打算跟我谈生意,我也不强求,这块肉我收下了,以后若有机会,必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说完,她转过身,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白鱼刚将嘴里那口扣肉咽下,见状连忙喊道:“别走,别走!谁说我不打算跟你谈生意的?这不是一直没时间坐下来谈吗?”

  她一边快速地夹起扣肉和芋头放进自己碗里,一边分心问沈白:“你是打算做什么生意?听说你的田都荒了,家里的存粮也输进了赌场。”

  顿了顿,她低头看了一眼碗里香喷喷的扣肉,遗憾地道:“虽然你做的东西很好吃,但你要是来给我做饭的话,我只能答应让你跟我吃一样的东西,更多的,就给不了你了。”

  她这话倒不是在诓沈白。

  这些年来,负责给她做饭的一直是她买来的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甚至都没法跟她吃一样的东西。

  她愿意让沈白跟她吃一样的东西,还是看在沈白做东西的确好吃的份上。

  沈白脚下一顿,回过身,不卑不亢地道:“我不是要给白姨做饭,而是想租白姨的山。”

  沈白在来的路上经过的那片林子,正是白鱼家的私产。

  这也是为什么沈白明明看到了小溪里有鱼,却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无动于衷。

  那片林子是白鱼的私产,林子里的鱼自然也是白鱼的私产,未经主人同意动他人私产者,当死。

  这是这个世界流传已久的规矩,所有不遵守这个规矩的人,都死了。

  沈白没有两条命,不打算以身试法。

  不过她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钻钻空子”。

  见白鱼对“租”这个词似有不解,沈白开口解释道:“我家附近的那座荒山,白姨留着几乎没用,不如暂时将使用权交给我,我使用完那座荒山后,每个月固定给白姨提供二十斤面粉、一百斤肉的报酬。”

  白鱼闻言,差点将嘴里的肥肉呛进气管里。

  她拍了拍胸口,借着李月的手喝了口水,就是不肯放下碗筷。

  “每个月给我二十斤面粉、一百斤肉?你确定?”她戳了戳碗里的芋头,犹疑地看向沈白。

  二十斤面粉和一百斤肉是什么概念?

  像沈白这种两口之家,敞开肚皮吃,一个月也就吃十斤面粉和五十斤肉。

  要是省着点吃,一个月五斤面粉和二十五斤肉也足够了。

  白鱼虽不清楚沈白为人,但对她家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沈白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好意思说每个月向她提供二十斤面粉、一百斤肉?

  她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碗筷道:“你要是还去赌场,这山,我是怎么都不可能让你用的。”

  沈白刚想解释,白鱼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要是你能把赌场除掉,这山,我直接送给你。”

  沈白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租,是她想出来的权宜之计。

  若是能得到那座山的所有权,她自然更愿意。

  她这边在权衡的时候,白鱼已经重新捡起碗筷,将碗里的芋头和扣肉吃到见了底。

  见她还想再夹,李月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芋头扣肉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三两口吃下肚。

  白鱼:“……”

  母女情到此为止了。

  她忧伤地放下碗筷,琢磨起让沈白无偿来她家做饭的可能性。

  她刚准备改口,将除掉赌场的条件换成来她家做饭,就听见沈白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好!”

  有了决定之后,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沈白一口气道:“两个星期内,我暂时拥有那座荒山的使用权,两个星期后,如果我除掉赌场,那座荒山归我,如果我没有除掉赌场,我给你一整个月的租金,也就是二十斤面粉、一百斤肉,怎么样?”

  这个条件,白鱼拒绝不了,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她缓缓点头,摆手示意李月去拿纸笔来。

  等李月摆好炭笔和草纸,白鱼快速在上面写下沈白刚刚说的那串话,然后转头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一向不把口头上的约定当约定,若你是诚心实意要跟我做这笔生意,那就在这张纸上写上你的名字。”

  沈白正有此意,见状毫不犹豫地在草纸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她并没有立刻放下炭笔。

  “这合同,应该一式两份,一人一份比较好。”她看向白鱼。

  白鱼愣了愣,似是头回听说有这么个道理。

  李月毕竟年纪还小,闻言有些沉不住气,皱眉道:“我母亲的信誉整个白姓氏族都知道,你要是不信任我母亲,为什么要来找我母亲做生意?何况,你什么都没有,我母亲都愿意相信你,我母亲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白叹了口气,提笔复刻了一张与白鱼的约定,在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放在桌上,摇头道:“重点并非信任,而是流程。”

  “流程……”白鱼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跟着在那两份约定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顺手将其中一份递给沈白:“回去吧,等你好消息。”

  沈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眼通透,不由有些感慨。

  这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不愧是白姓氏族有史以来最富有的女人啊……

  沈白道了谢,不再留恋,快步走了。

  等她离开,李月靠过去给白鱼捶背,一边捶一边闲聊道:“母亲,这个沈白太傲了。”

  白鱼垂眸看着沈白签下的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失笑道:“年轻人,傲点正常。”

  李月见白鱼跟她打太极,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小声嘟囔道:“母亲,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非要跟她做生意?”

  白鱼被她捶得昏昏欲睡,打着哈欠道:“跟谁做不是做?为什么不能跟她做?”

  李月:“……”

  啊啊啊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白鱼半阖着眼,嘴角带笑:“……”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不给我留肉!

  捉弄完小女儿,白鱼站起身,背着双手,慢悠悠地往后院走去。

  “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能成为白姓氏族最富有的女人吗?”白鱼站在门边,从这里看出去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数不清的麦穗在迎风飘舞,画面十分美好。

  李月跟过来,思索了一会才道:“因为母亲聪明,最早发现比起用男人生孩子,不如用男人种田打猎?”

  白鱼叹了口气。

  她的神态奇迹般地跟沈白之前叹气的神态重合在了一起。

  李月愣了愣,脱口道:“因为母亲知道什么样的人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白鱼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你母亲从来不会浪费每一个有用的人,每一块有用的地方。那座荒山是我早年间买田地时别人送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从未踏足过那座荒山,因此对于我而言,那座荒山是没有用的。”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桌子上的那份约定,淡淡地道:“用一座对我而言没用的荒山,换一个聪明人的恩情,不仅不亏,还很赚。”

  李月恍然大悟,顺着这条思路发散下去,兴奋地道:“沈白也是个聪明人!她明白母亲的意思,所以特意规定了两个星期这个时间!若是她能在两个星期内除掉赌场,那她绝对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母亲就算把山送给她也不亏!若是她不能在两个星期内除掉赌场,那她就得在两个星期内弄到二十斤面粉和一百斤肉,这也足够证明她是个不逊于母亲的聪明人了!”

  白鱼含笑点头,点着点着突然觉得不对,轻咳一声,严肃地道:“比你母亲还是要差点的,你母亲当年……”

  李月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乖乖听着白鱼讲她当年的故事,实际上内心已经飞到了沈白那里,恨不得亲眼看看沈白回去后会做什么。

  沈白回去后会做什么?

  做菜。

  因为天色已经黑了。

  她紧赶慢赶赶到自家院子前,正打算推开院门,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卧槽她地里的杂草呢?!

  她悚然一惊,猛地转过头。

  左看,空的,右看,空的。

  微风拂过,沈白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会撞鬼了吧?!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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