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关键时刻,还是宠女儿的父亲管用。

  沈桥抿了口沈白之前带过来的桃胶水,平静地道:“十亩田的男人更得女人欢心。”

  沈白点了点头,跟着问道:“那一个手里有一百亩田的男人,和一个手里又十亩田的男人比呢?”

  这回不用等沈桥挽尊了,白鸟自己便答道:“手里有一百亩田的男人,得多受家里人重视啊!那能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吗?就连白鱼的儿子,在被人买走时,手里最多也只有三四十亩田!”

  沈白挑了挑眉:“那不就得了,你不希望沈爱白以后被人说受家里人重视啊?你不得多给他攒点家产,免得他以后被人欺负了没地方去啊?”

  白鸟猛地扛起锄头,大手一挥:“卖!卖多少?两亩田的菜够吗?”

  沈白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够了,谢谢母亲。”

  *

  白葡回家之后把所有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

  只是那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当初布料刚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是随随便便地往身上一遮便算完。

  后来大家都种了田,生活能够自给自足了,才开始在衣服上花心思。

  像她们现在穿的这种照着身体轮廓剪裁的衣服,就是她最先发明出来的。

  她刚做出这种衣服那会,大家都抢疯了。

  后来她怀孕了,察觉衣服太贴身也不好,于是又发明出了宽松的袍子。

  就是这些发明,让她成为白姓氏族最有名的裁缝。

  每个族人在做衣服的时候,想到的都是她。

  可惜好景不长,这两年,来找她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了。

  她心里也知道为什么,可她根本破不了这个局。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要拿去寄卖的衣服交给白十。

  白十把衣服拿走后,很快又回来了。

  白葡以为他这趟是过来拿面粉的,赶忙让自家男人去仓库称面粉。

  没成想白十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两张草纸,一板一眼地道:“这是我家沈夫人送给你的礼物,沈夫人说了,面粉不着急,合同上约定了月底再给。”

  白葡愣了愣,伸手接过那两张草纸,下意识道谢道:“帮我谢谢沈白,这礼物是……”

  在看到草纸上的图案时,她瞬间蹦了起来。

  她的年纪不算小了,而且她一向稳重,很少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她男人怕她出事,急急忙忙地冲过去搀住她。

  这一搀,他也看清了草纸上的内容。

  “好美!”他惊叹道。

  草纸上画的是两道人影,但重点不是人影,而是她们身上的衣服。

  白葡活了这么久,从未想过人能穿这样的衣服。

  她男人也懂裁衣,一看到这两套衣服就知道这两张草纸意味着什么,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白葡翻来覆去地摩挲着那两张草纸,忍着泪意道:“沈白真是个好人,这东西,她明明可以留着自己用的……”

  草纸上画的衣服不是个大概的想法,而是连具体的细节都抠好了。

  这就意味着,只要沈白想,她随时都能去布料店买布回去自己做,做好了再拿出来卖。

  那样一来,沈白挣到的钱,绝对比二十斤面粉多得多。

  甚至于,能直接把她的生意全抢完。

  白葡越想越激动。

  还好她选择了跟沈白合作,不然她就真的只能回去种田了。

  送白十离开后,白葡随便扒了几口晚饭,早早便跟男人进了卧房,开始缝制沈白画出来的衣服。

  第二天,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青黑的眼圈,脚步匆忙地赶到了荒山上。

  荒山上一如既往地热闹。

  游乐场已经成为白姓氏族所有未成年的固定娱乐场所。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年龄限制,许多成年人也想进去玩。

  正是因为此,她们在买门票的时候格外豪迈。

  有的家里没那么富裕的,将玩耍的心思歇了歇,琢磨着下半年一定要好好种田了。

  白葡赶到属于她的那间铺子前时,沈白正在摆弄新鲜蔬菜。

  那些蔬菜水灵灵的,一看就知道是静心侍弄出来的。

  能弄出这些来的,除了白鸟之外,不作他想。

  白葡收回羡慕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突然对着来往的人群道:“真女人,就是要穿这样的衣服!”

  说着,她将外衣一扒,露出她赶了一个晚上的成果。

  走动的人群突然静止,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漂亮的衣服!我要买!我一定要买!”

  “漂亮是真的很漂亮,可、可这衣服会不会有点……返璞归真?”

  “我要是穿上这样的衣服,男人一定会为我疯狂!”

  沈白摆弄完蔬菜,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穿着三点式扭来扭去的白葡,她:“……”

  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葡浑然不觉,挺胸道:“自然的美就是真正的美,以前是我想错了,觉得能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才美,可最美的不应该是我们的身体吗?”

  路过的群众逐渐动心。

  沈白扶额,上前打断道:“那个……”

  白葡瞧见沈白,高兴地招了招手,大声道:“不瞒大家,这件衣服,就是沈白发明的!”

  数道狂热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沈白。

  这些常来沈白的商业中心逛街的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沈白的忠实拥趸。

  只要是沈白做的,买!

  只要是沈白说的,做!

  她们冲上前,将白葡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道:“给我做一件,我要红色的!”

  “我要两件,两件都要黑色的!”

  “先做我的,我要七件,七个颜色都要!”

  沈白对着吵吵闹闹的人群伸着手,无力地道:“那是穿在里面的啊……”

  没有人搭理她。

  白葡已经开始介绍第二件衣服了。

  第二件衣服正常多了,就是条普通的连体裤。

  不过对于沈白而言普通的连体裤,对于白姓氏族的人而言,就称得上惊艳了。

  沈白画连体裤的原因很简单。

  这里的人不穿内衣裤,为了方便还喜欢套裙子。

  穿裙子也就算了,偏偏她们还经常要干活。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男女,双腿一迈,小风一吹,都有走光的危险。

  连体裤正好能满足方便穿和不走光这两点。

  只可惜,有了三点式在前,恐怕以后大家不走光是不走光,就是露的肉,比以前更多了……

  沈白在这里头疼怎么向众人解释三点式不是穿在外面的时候,吴果已经买好了男人。

  她是照着寻欢楼的数量买的。

  买完之后,吴风给她的那些资产,所剩无几。

  所幸这些男人比她母亲买来护卫她的那些好用得多,她让笑就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上午,她就把所有店铺开好了。

  下午的时候,陆续有人过来。

  生意不算多,但起码是有了个好开头。

  两天下来,吴果这边的生意基本恢复正常。

  她正高兴的时候,坏消息传来了。

  她买回来送货的那些男人,接二连三地病了。

  也不算病,就是都蔫蔫的,走两步都喘,更别说提重物了。

  吴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只好去把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看了一圈,连脉都没把,直接道:“干得多,吃得少,能不饿晕吗?”

  吴果脸色讪讪,去仓库取了一斤面粉给大夫,恭恭敬敬地将她送了出去,然后回去面对一群快饿晕的男人发愁。

  男人们的饭量本来就大,她每天光是养这些男人,都要花掉五斤面粉。

  就这,都能让他们饿晕,那要想把他们喂饱,岂不是每天都要花十多斤面粉?

  每个商户每个月给她五斤面粉。

  来她这儿开店的商户不过八|九家。

  她一个月能收到的面粉是四五十斤。

  之前她还为自己起码不是倒贴着给别人开店感到高兴,现在这么算算……还是倒贴啊!

  她心里滴血,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比如每天让男人们少干点活,这样他们就能吃得少点。

  可这样一来,又引发了别的问题。

  干活少,就意味着取货和送货的速度慢,取货和送货的速度慢,就意味着,进嘴的东西变得不新鲜,急用的东西没法准时拿到。

  客人们哀声连连,果断转移了阵地。

  能上沈白那儿买的东西她们尽量跑沈白那儿,不能的也不会去吴果那儿,而是像以前一样,直接找上各个商户的家。

  于是吴果这边的生意,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少。

  为了留住客人,吴果像沈白一样,专门弄了个木屋来供人休息,免费提供水,但吃的要自费。

  可她做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水也只是普通水,客人们去尝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去了。

  商户们也不傻,见生意不行,果断将紫风山上的东西搬回了家,打消了下个月继续跟吴果合作的念头。

  既然开疆拓土的办法行不通,自家这一亩三分田,总得保住。

  不过一个星期,吴果就什么都没了。

  看着空荡荡只剩下一排木屋的紫风山,吴果心里也空荡荡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明她做的事跟沈白做的事差不多,怎么得出来的结果会差这么多呢?

  更让她感到茫然的是,她本该生气的。

  气沈白抢走了她的生意,气商户们翻脸无情,气买的男人不中用。

  可她只感到深深的疲惫。

  这些日子,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商业中心上,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可以说,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最后却发现,原来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啊……

  她去仓库取了仅剩的两斤面粉,漫无目的地晃荡到荒山上。

  牧云在打铁铺里忙活。

  他没戴那个厚重的麻布罩子,只跟白十他们一样蒙了脸,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这双桃花眼在打铁时会微微眯起,看上去有些凌厉。

  他没卷袖子,但他每次挥舞锤子时,袖子都会自动往上滑,然后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吴果看了会,惊觉牧云长高了许多,也变壮了许多。

  再这么长下去,他就变成她不喜欢的那种类型了。

  吴果有些难过,迈步走进沈白家俬,自顾自要了几样吃的。

  现在已经是饭点,但沈白家俬内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给吴果上菜的还是上回那个男人。

  吴果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们的生意也变差了?”

  男人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沈夫人在游乐场那边进行象棋的季度结算,所有人都去那边凑热闹了,只剩下我们在这里守着。”

  “象棋的季度结算?这又是什么?”吴果一脸懵逼。

  男人好脾气地道:“下象棋的人分成好几个段位和等级,这个段位和等级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季度都会清零,在清零前,沈夫人会用一天的时间来结算她们的段位,然后给不同段位的人发放不同的奖励。”

  吴果更懵逼了:“她们下她们的象棋,沈白凭什么给她们奖励?”

  她甚至有点生气。

  虽然象棋这玩意是沈白发明出来的,赌场似乎也是被沈白弄没的,可她们也不能因为这就赖上沈白吧?

  男人捂嘴笑了会,然后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口道:“奖励是我们做的,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就图个乐子。”

  吴果愣住,鬼使神差般道:“你们每天做那么多事,不累吗?还笑得出来?”

  这下男人终于收起了笑容。

  他看着吴果的双眼,坚定且肯定地道:“自从我们跟了沈夫人和牧公子,就再也没觉得累过,沈夫人对我们很好,供我们吃供我们住,每个月还固定给我们发东西,这样的日子,我们每天做梦都会笑醒。”

  说完,他又恢复成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了。

  吴果不说话了。

  她低下头,尝了口上回没来得及细尝的素面。

  看上去清汤寡水毫无滋味的面,原来进了嘴里,味道是那么丰富。

  不自己吃,根本不会相信素面里,能藏着这么香甜的滋味。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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